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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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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欧执名在剧组, 大家是真的很愤怒。

那感觉, 像极了资本主义地主,发现自家的长工竟然摸鱼, 恨不得冲到拍摄现场,抓着欧执名大喊:你拍电影啊!你快拍啊!我缺那点票钱吗!

群众怒火只敢在网上发泄,他们分分钟杀回欧执名微博。

几行字敲下去, 就是一句——

“欧导, 你为什么在《烛火之谜》剧组啊,我《关度》呢嘤嘤嘤。”

“你是不是因为《恣意狂放的我》十五亿膨胀了嚣张了, 忘记自己是个导演了嘤嘤嘤。”

“到底《烛火之谜》有什么好的,你特么不赶紧筹备你是人吗嘤嘤嘤。”

广大人民深知说话的艺术,嘤嘤怪集体重现江湖。

一腔愤怒涌上心头, 如果可以, 绝对骂得欧执名狗血淋头、幡然醒悟。

但是他们不敢。

只要我嘤得够多,就不算痛骂欧执名。

欧执名永远无法知道, 今天的网友又在发什么疯。

当他打开微博,发现无数消息提醒的时候, 满屏尽是嘤嘤嘤。

他眯着眼,实在无法在一串嘤嘤嘤里领悟群众思想。

于是,他皱着眉跟若沧说:“帮我写道符。”

若沧正在给宋凄的书房试笔, 待会要拍宋凄写字的场景。

他一听, 问道:“写什么符?”

欧执名关掉消息列表,回道:“镇妖除怪的。”

若沧写符十分快,抬手落笔, 姿势流畅的写了一道简单的斩妖符。

赦令张扬,笔触凶狠。

黑色的墨迹中隐约透出一股煞气。

欧执名收到符,很满意。

在夹进素描本里之前,端端正正的拍照上传。

不一会儿,欧执名的微博出现了新消息——

“一符一个嘤嘤怪。[图]”

嘤嘤半天等着欧导来哄的观众,看到消息差点举起小拳拳锤碎屏幕!

他们无声呐喊,要在评论区努力反抗。

“欧执名你变了,你勾搭上吉人天相越来越嚣张了嘤嘤嘤!”

若沧的斩妖符初见成效。

嘤嘤怪不仅没有消灭,还越战越勇。

他们不仅要强烈谴责欧执名的行为,还要把嘤嘤符传得到处都是,叫大家一起嘤嘤嘤。

沙雕行为,无法控制。

当斩妖符遍布全网,曾经因为关度符害怕了许久的某些人,心里更加恐惧。

怎么关度符没多久,这邪门的欧执名,又来一张符?!

他是拜吉人天相为师了吗!

这么恐怖!

拜师当然没有,但是欧执名每天跟着若沧一起做早课、晚课,把道教的一些经文都给背了下来。

到了康总宅院,若沧的早晚课更加勤快。

哪怕是拍摄夜戏到凌晨,他也会一丝不苟的把晚课、早课分开做完,绝不敷衍。

好几天过去,宅院一片祥和。

欧执名最近的梦境逐渐转换了景色,偶尔出现宅院,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场景。

唯独让他觉得不对的。

是剧情。

宋凄作为《烛火之谜》的男配角,存在感无比之高。

但是在几天的拍摄里,宋凄的存在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演员也许不觉得,他作为身处局外的导演,能够察觉到任何一个戏中人的神情。

和若沧对手戏的演员,大多身经百战,不会出现重大表演失误。

但是他们对宋凄的态度,总是令欧执名觉得奇怪。

又一次换场休息。

若沧视线一抬,就见到欧执名坐在旁边水榭,抱着电脑,出神的望向他们。

若沧刚走过去,欧执名就回过神,合上了电脑盖子。

那姿势,仿佛唯恐他知道屏幕上写的东西似的。

动作有些突兀,欧执名自己清楚。

为了缓解气氛,他说:“这一版的《烛火之谜》,我看了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已经可以跳出童年阴影,平心静气的端详《烛火之谜》的拍摄。

新的剧本改掉了八十年代的陈旧感,却依然保留了宋凄喜欢穿长衫的习惯。

长衫的宋凄、衬衫短裤的宋珏,像极了跨越时空相处的两叔侄,偏偏还融洽和谐。

最初,欧执名以为这样的和谐,是若沧的功劳。

长相俊然的年轻人,哪怕身着长衫,也会成为宴会之中的焦点。

在一众西装革履、晚礼服长裙的宾客中,变为独具文人个性的宋家少爷。

但是他在一旁看久了,却发现所有场景里,似乎只有宋珏会跟宋凄对话。

其他与宋凄同场的人,眼里都没有宋凄这么一个人。

哪怕视线对上,也会很快扭转开,低声去哄宋珏。

就好像,宋凄并不存在一样。

无论是欧执名饰演的那版电影,还是原著,都详细描述过:宋凄不受宋家欢迎。

可现在的拍摄,已经不是受不受欢迎的程度了。

欧执名不得不问:“剧本里的宋凄,是什么样的人?”

若沧手上的剧本完整的展现了宋凄的故事线。

他略微回忆,说道:“他是一个为了保护宋珏能够牺牲自己的疯子。”

即使是新版剧本,宋凄的疯狂,仍未改变。

欧执名听完,直白的说出了他的感受。

“可是你演戏的时候,我感觉宋凄好像不存在。”

一个超脱于宋家大宅奢靡生活的少爷。

喜穿长衫,热爱书籍,随手能写一串漂亮的诗词,仿佛留在旧时光的臆想,并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视野中。

除了宋珏。

宋珏会对他撒娇,会对他发脾气,还会含着眼泪厉声问道:“你对那个女人这么好,只会让我想杀了她!”

占有欲格外可怕。

宋凄一改曾经的疯癫,儒雅恣意的阴森着。

然而在宋珏面前,他永远的温柔。

欧执名一说,若沧才想起仔细翻看剧本。

他手上的完整剧情,都是围绕着宋凄展开,要想拼凑出故事全貌,宋家其他人的戏份,格外重要。

若沧说:“不如我去找找章之熙,他是编剧,应该最清楚宋凄的情况……”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响起了轻细的童音。

“欧导,你不要跟若沧靠太近哦。你的守护灵告诉我,若沧会影响你的运势,让你和他一起倒霉。”

十岁的孩子,见他们看过来,露出了灿烂的笑。

他说完这句话就笑嘻嘻的跑了,不给任何人反驳、提问的机会。

“守护灵?”欧执名看向若沧,“这又是什么体系的玄学?”

若沧盯着他跑开的背影,摇头回道:“没听说过。”

他不需要仔细端详欧执名,满眼都是对方的阴损气运。

守护灵?

什么样的守护灵,才能像这样漆黑透亮断子绝孙天打雷劈。

稳妥起见,若沧问道:“你来这里之后,有没有做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倒是没有。”欧执名往椅背上靠了靠,烦恼的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来到这里,就觉得累。”

困和累不是同样的感觉。

欧执名常常醒来,头疼脑涨,回忆起梦境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康犹衍的话。

当晚,欧执名又梦到了宅院走廊一隅。

他懒洋洋的趴在石桌上,噔、噔、噔的声音之后,旁边有人问他:“你不舒服?”

声音清浅、温柔,他听来像极了若沧的腔调。

视线只能瞄到对方一身浅灰色衣料。

款式独特,应当是一件长衫。

和若沧穿的那款一模一样。

当欧执名意识到这一点,额头有了真实的触感。

他微微睁眼,发现天光大亮,若沧担忧的神情映入眼帘。

若沧伸手,捂住了欧执名的额头,对于这个自己无法观气识人的家伙,他只能依靠触觉,发现欧执名的异常。

若沧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欧执名有些茫然,“嗯?”

鼻音浓重,咽喉干哑。

确实是发烧了。

欧执名突然发烧成为了剧组大事。

虽然他不是演员,更不是工作人员,但是玄学先锋名号响亮。

知道他发烧的人,第一反应:欧执名居然会发烧!

“我以为欧执名百毒不侵的,竟然发烧了?”

“这部电影不会真的有什么吧,欧执名这算有了灵能感应?”

“不会,不会,杜先生天天烧香烧纸呢,这都能出事,太不给面子了吧!”

剧组玄学起来,简直聚众迷信。

就算嘴上说着不会不会,仍旧控制不住心里觉得这部电影果然邪门。

今天若沧的戏份排在稍后的地方。

他一直守着欧执名睡觉,等着医生赶来房间,给欧执名量体温,看情况。

37.9,低烧,喉咙干涩,略疼。

医生说:“应该是晚上着凉了。小问题,没关系,开点儿药吃就没事了。”

若沧当然选择听医生的。

毕竟杜先生天天祈福,宅院自然之气浓郁,根本没有邪祟藏匿。

欧执名只可能是受凉发烧。

然而,房间外传来小孩的低笑。

康犹衍表情神秘的说道:“他才不是着凉。我可以给欧导驱邪哦。”

小骗子每多说一句谎话,身上的阴晦气就多一分。

若沧垂眸看他,认真说道:“医生说了,吃药好好休养就能好。不是中邪。”

康犹衍半点不退让,他盯着若沧说:“你这种什么都看不到的普通人,也只能听医生的了。告诉你吧,他的守护灵很痛苦,如果不给他驱掉身上的野鬼,欧执名会高烧不退!”

小孩子呱唧呱唧说了一堆,若沧的视野里满是助长的阴晦浅灰。

每一个人能够承载的负面阴晦有限。

谎话说多了会不会引来邪祟,也要看宿主的承受能力。

康犹衍见他沉默,顿时自豪起来,越发放肆。

他说:“欧执名的守护灵很强大,但是这次招来的野鬼更可怕,一定是你——”

“闭嘴。”若沧厉声打断他,“你想害死自己吗?”

若沧的视线锐利,盯紧康犹衍充满了斥责。

他本就是长相温和俊逸的人,谁知眼神冷冽起来,叫康犹衍没由来的害怕。

但是,康犹衍见过无数这样的人。

他绝不会因为呵斥退却。

康犹衍梗着脖子退后一步,嘴硬说道:“你这种人什么都不知道!我去找杜先生,哼!”

送走了讨厌小孩,若沧一转身,就见欧执名躺在床上,疲惫的睁着眼睛看他。

“别听他胡说,你身上没什么野鬼。”

虽然有一身阴损气运,但是欧执名绝对没有受到过影响。

若沧解释道:“康犹衍没有特殊的能力,更不存在什么守护灵。他只是喜欢说谎。”

这一刻,若沧比谁都像科学主义者。

欧执名浑身懒散,干脆一懒到底。

“我又没说信他不信你。”欧执名无所谓的回答,还笑道:“我药呢?”

若沧:……

“哦,我去给你拿。”

常备药物,医生给若沧分好,让他带回去给欧执名一日三次。

若沧拿着药包往回走,就遇到了杜先生。

杜先生一脸凝重说道:“师叔,你觉得康犹衍如何?”

这个“如何”,必定不是人品长相的如何。

若沧不喜欢这小孩,撇撇嘴说:“小骗子,撒谎成性,不知道康杰生怎么养他的。”

听完这句话,杜先生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我还以为是我道行尚浅,看错了他的气运。”

他说:“这个康犹衍对康先生说,欧导中邪了,身上有野鬼冤魂附体,如果不尽快驱除,性命堪忧。但我怎么看,都觉得欧导只是感冒发烧啊。”

若沧看欧执名一身阴损。

杜先生看欧执名一身贵气。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没中邪,只是病了。

“那康杰生怎么说?”

“康先生非常信任康犹衍,所以要我一定给欧导做场法事。”

杜先生低声说道:“我觉得不对劲,哪怕我们没有看出他身上的问题,我还是想假借给欧导做法事的时候,给康犹衍驱驱邪。”

若沧不太理解,“为什么?康犹衍只是爱撒谎而已。”

“他不是一般的撒谎。”杜先生了解了原委,特地告诉若沧。

“方才康先生跟我说,康犹衍以前是乩童。”

乩童,巫术仪式里能请神上身、请鬼附体的神汉、神婆。

泰安派典籍里清楚记载:附体生人者,必为鬼邪,应驱之。

乩童这样的职业,专门请鬼神附体问事,多数是江湖骗子,虚张声势收人钱财。

康犹衍是康杰生收养的孩子,整日带在身边。

他早就不做乩童了,偶尔还会鬼神附体,扶乩、起乩。

杜先生说完,若沧恍然大悟。

难怪他觉得康犹衍一身气运谎言生祟,原来是因为这个!

“驱吧。”若沧立刻同意,“正好驱散掉康犹衍的一身晦气。”

小孩子不懂是非善恶,撒谎成性,积累阴晦。

早晚出事。

康犹衍出事自食恶果,可是与他接触的人要是出事,那就叫连累别人了。

有杜先生在,驱邪的法事总会隆重又全面。

若沧考虑到欧执名低烧,本想把法事设在房间里。

可欧执名不同意。

“这地方这么小,怎么做法事?要做就做大一点,比如上次在电视台的那种,我刚好取材了。”

心怀《关度》,还要点单。

若沧阻止不了他,于是只好跟杜先生说,走个祈福延年的法阵,顺便给欧执名祈福。

圆满他想看**事的心愿。

夜晚,宅院一处空荡的地势,画好了五米见宽的祈福法阵。

杜先生几个弟子,正在燃香清场,拨弦调音。

工作人员屏退后,只剩下主要的人员在场。

康犹衍挽着康杰生的手臂,眼神得意的看向若沧。

就跟他这个乩童说服了杜先生,而若沧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凡夫俗子一样。

若沧懒得理他,小孩子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可以理解。

而康犹衍的小心眼,绝对是从康杰生身上学来的。

言传身教就是这么一回事。

哪怕康杰生装得端端大方、儒雅温柔,映射到康犹衍身上,仍是真实的胸襟狭隘。

若沧琢磨着杜先生写符烧符,就够驱散康犹衍的晦气,于是不打算出手。

他站在欧执名身边,像极了什么都不会的看客。

然而,欧执名觉得一切充满了语言无法言说的幽默感。

上次是若沧持剑,现在是杜先生。

他马上就能见到不同的走阵风格,完善他理论里的道教法事。

当杜先生拿起黄符,烧掉祭祀天地的时候,欧执名忽然问:“你和杜先生是同门吗?”

“是。”

“可你们做法事的流程怎么不一样?”

若沧走阵,是不会起符烧祭天地的。

桃木剑有杀鬼除祟的功效,他以剑痕起势,通达天地,能省很多工序。

杜先生稍弱一些,形式大于意义,从头到尾恭恭敬敬摄召安灵,总不会出错。

若沧没答。

欧执名困得眼皮沉重,还在自问自答:“因为你们同门不同宗?像三才观道士说的那样,不同科仪的方式不同。或者,你是他弟子?不对,不像。”

他自己否定掉,絮絮叨叨的,完全是低烧患者脑子不清醒的表现。

若沧不得不再给他量了体温,37.7,已经降了许多。

欧执名疲惫还能精神奕奕的钻研道术。

若沧不得不佩服,“别说话了,好好看。”

烧完符,杜先生的法事就开始了。

仍是锣鼓喧天般的道乐起音,从旁弟子辅助诵经。

桃木剑招招凌厉,看起来在给欧执名驱散野鬼。

事实上,在场如有邪祟,都会同凌冽剑风一起,散得干净。

诵经声到了终末,杜先生走阵越急,周围徒弟敲打乐器声音越重。

若沧远远看着康犹衍,那一身阴晦淡了不少。

沐浴在香烛符纸气息之中,康犹衍应当会渐渐的减少心中的虚荣,不再用谎言维持自己的自尊心。

若沧神色轻松一些,视线无防备的与康犹衍对上。

忽然,康犹衍怪笑起来。

他咧嘴灿烂的笑,穿破道乐的吹拉弹奏,突兀得吸引了所有人的的视线。

杜先生骤然看向他,果断持剑横劈过去。

然而康犹衍早有准备,并不害怕,扬声说道:“若沧,你和欧执名站那么近,野鬼会变得更加嚣张!”

他话音刚落,残存的阴晦气如脱壳魂魄,直冲欧执名而来。

杜先生并不能看见如此清浅的祟气,转身看向若沧之时,只见若沧快步走来,夺走桃木剑,狠狠一挥,狠厉的斩断了冲向欧执名的邪祟之气!

虽然欧执名会主动吸引这些玩意儿,但是不代表若沧乐见其成。

若沧持着桃木剑,不管身边的康杰生如何诧异,他仍是将剑尖对准了这个十岁的孩子。

他说:“我知道你能看见一些东西,也懂什么是降神请鬼。但是,如果你继续装神弄鬼,影响了欧执名,我不会再放任你恣意妄为。”

若沧视线冰冷,如同伏魔斩鬼的无情修罗,连话语都变得阴森可怖。

谎言也是、骗术也是,游荡于世间的阴晦气运,会不断滋生。

从肉眼能够忽略的灰尘,变为沉重的灰烬。

孩童的眼睛比成年人澄澈,他们可见邪祟,可造业障。

若沧唯独不允许的,是康犹衍明知妄言生祟,还故意引导到欧执名身上。

要知道,欧执名的阴损气运,已经够诡异了!

若沧本就气势决绝,此时持剑威胁,如夜色鬼魅,吓得只想恶作剧的康犹衍脸色苍白。

经历过绝望的孩子,不会用哭泣表达无助。

没有人会因为哭泣帮助他。

他只有自己。

骤然,康犹衍跌坐地上,不吵不闹,目光呆滞。

大家正诧异的看着这出戏。

谁知康犹衍跟魂魄出窍似的,嚎出扶乩的咒语,低低喃喃,听不清晰。

情形异样得如同请神附体。

康杰生仿佛见怪不怪,皱着眉站在旁边等待结果。

忽然,康犹衍抽搐般,一般念咒一般断断续续的说:“笔呢?笔!”

康杰生转头呵道:“给他笔!”

康杰生随身助理赶紧小跑过来,熟练的把笔记本和笔交到康犹衍手上。

康犹衍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简直是邪鬼附体,浑身痉挛。

他跌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写下了歪歪扭扭的“杰生”二字。

“衍哥?衍哥?”康杰生低声轻唤。

显然不是在叫康犹衍,而是透过十岁孩童,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然而,写完字的康犹衍晕了过去,助理接住他的动作,跟演练了千百次一样,毫无差错。

双眼紧闭的孩童,皱着眉的模样痛苦十足,好似与鬼怪缠斗。

连康杰生都吓到了,转头求助杜先生,“你看看犹衍,让他醒过来!”

若沧冷眼旁观,看向杜先生。

杜先生点点头,回身拿了一道符箓,走到康犹衍面前烧掉。

然后一掌拍在康犹衍脑门上,大喝一声:“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康犹衍完全是被拍醒的。

脑门红彤彤,视线茫然的从杜先生脸上掠过,从未想过老先生下手这么狠。

他视线悄悄偷看若沧,只觉得这个长相俊逸的男人,视线锐利,刺穿自己的所有谎言,他假装撞鬼都无法动摇那双冰冷的眼睛。

明明若沧只是个看不见东西的普通人,怎么突然拿剑斩祟,果断得可怕!

康犹衍赶紧委委屈屈的往康杰生怀里钻。

“杰叔,我怎么了?”

装白莲花倒是装得熟练。

康杰生拍了拍他的背,脸上表情复杂无比,安慰道:“没事了犹衍,只是我想见的人,又附身你了。”

若沧冷眼旁观,并不理会这样的戏码。

周围的人吓得不轻。

连杜先生几个徒弟都在低声议论。

欧执名精神困倦,全然不知道混乱的场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低声问道:“他真撞鬼了?”

若沧冷声说道:“没有。”

他视线凝视助理抱起康犹衍,康杰生杵着拐杖慢慢远去。

康家这两个叔侄,不比《烛火之谜》的宋凄宋珏简单。

若沧放下桃木剑,笃定的说:“康犹衍撒谎引生邪祟攻击你,怕我追究他,就装撞鬼糊弄过去。”

他轻哼一声,抱怨道:“小孩子真是讨厌,搞得像我欺负他一样。”

装神弄鬼这一套,对曾经是乩童的小孩简直驾熟就轻。

若沧已经非常想把康犹衍抓来好好教育一顿,免得他仗着自己年岁小,就肆无忌惮。

杜先生担忧道:“康先生似乎很信乩童扶乩,刚才康犹衍装作邪鬼附体,他的紧张不像作假。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他真相?”

真相?

若沧却冷笑一声,“康杰生知道他在撒谎。”

却甘之如饴。

无法自拔。

作者有话要说:  肆无忌惮的熊孩子,一定要好好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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