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痛打落水狗
“你少瞧不起人了。”
盛鸣瑶再次得手, 不免心中也涌起了几分快意。
其实盛鸣瑶此时情况算不得好, 毕竟之前被妖兽重伤,又连失了两滴心头血, 也不过是全凭着心中那股气勉力坚持着罢了。
不过同样的,游真真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盛鸣瑶的精神境界不知为何竟强大至斯!即使高出了一个境界, 游真真也发现自己半点也奈何不了她!
本来游刃有余的游真真此刻神色慌乱, 强行伪装出了一幅不动声色的模样,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她内心的胆怯与退缩。
一开始, 游真真抱着速战速决,直接在众人面前碾压盛鸣瑶的想法,毫无节制地使用着自己的灵力。她灵根亲火, 使用法诀时炸出团团火光实在耀眼又好看, 顿时引起了底下弟子的阵阵轻呼。
没有人看好盛鸣瑶, 所以, 也没有人预计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盛鸣瑶凭借自己的强大的情绪感知力,在熟悉了游真真的招式后, 几乎能借此预判到她的每一次出招。
躲得过就赶紧躲, 躲不过, 哪怕拼死也要反击,总之就算是输,也要扯下对方一块血肉来!
心中累积的郁气再次爆发, 盛鸣瑶霍然抬头, 对面的游真真竟一时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这人……!
擂台下, 原本悠闲看戏的游隼不知何时, 表情已经变得十分肃穆。他死死地盯着擂台上打斗的两人,双手紧握,青筋暴起,像是随时准备冲上场去。
不只是他,场下弟子各个目瞪口呆。
“不是,这……这居然是玩真的啊?”
“太凶残了吧!”
“白衣服的那个就是你们说的盛鸣瑶?我的妈,天资如何我不知道,但她这份气性可也真是独一份儿了!”
……
玄宁同样将围观弟子的窃窃私语尽收于耳,恐怕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是带着笑意的。
极浅,浅到像是春天时春风落于花蕊上的轻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确实是真实。
常云作为掌门,同样很长时间没看到这样的擂台比武了。
般若仙府的大佬如今都到齐了,就是为了这场擂台不闹出人命。当然,一开始也没人当真,只以为是小姑娘打打闹闹,擦破点皮估计都能叫嚷半天。
可如今,就连打定主意全当休息的丁芷兰都在她铺满了锦绣罗缎的软座上睁开了眼睛。
这是擂台,是真的签了生死契的擂台。
如果说之前常云将盛鸣瑶要过来收为徒弟的话只有五分真心,那么现在已经暴涨到九分了。
就连一次窃窃私语,互相开着玩笑的围观弟子们也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不再讨论两位主人公的轶事。
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擂台,望着那个身穿白色衣袍的女子。毫无疑问,她此刻很狼狈,东躲西藏的模样甚至会有几分可笑,但没有人会去嘲笑她。
敢于越阶挑战,而不怯场,不卑不亢,本来就是精神境界上的强者。
越阶挑战时,甚至能拖住对方,从一开始被碾压到步步反击,更是武力上的强者。
有脑子,有谋划,还有开阔而平静的心胸。
这样的人,值得尊重。
朝婉清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擂台刚开始时,她还在心中嘲笑过盛鸣瑶的狼狈,可如今,她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朝婉清拼命安慰自己,如果是我站在台上,我也……
我……
朝婉清呼吸变得急促,终于颓然地认清了一个事实。
——我做不到。
同样的,站在玄宁身后的沈漓安也一时间看得恍惚。
他从来都觉得这些师妹十分弱小,需要自己的保护。譬如朝婉清,即使她巅峰时已经到了金丹三阶,不过是金丹后期的沈漓安也总将她当成自己的责任。
至于盛鸣瑶、游真真,她们资质平庸,又懒于修炼,沈漓安也从不催促她们,只会温柔地浅笑,以一种保护着的姿态告诉师妹们“没关系,有师兄在”。
可沈漓安从没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呢?
沈漓安亦从未想过,弱小又娇气的盛鸣瑶,居然也能在擂台上和高出她整整一个大境界的人打得如此难舍难分,打得这么有血性!
沈漓安望着擂台上的女子,忽而觉得她遥不可及。
——也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常云实在看得眼热又觉得十分眼熟,没忍住,嘴上就带出来了一句:“这不要命的打法,真像玄宁。”
丁芷兰瞥了眼玄宁,勾起嘴角:“可不是嘛!哪怕遇见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也认死理,凭死也要扯下对方一块肉来,不愧是……”疯狗打法。
丁芷兰和常云都见识过玄宁年轻时对谁不服输的那股劲儿,当时不过金丹的玄宁就敢去挑战他们的师父,被打得三个月没下的来床,惹得当时还是小师妹的丁芷兰,对他们的师父广任发了好大的火。
万万没想到,玄宁越挫越勇。等他伤势痊愈,又去挑战,那打法简直不要命,和疯狗一样,气得当时的丁芷兰发誓不再理这个师兄了。
……
当年啊。
饶是丁芷兰也恍惚了一瞬,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微微一笑:“……不愧是,玄宁师兄的徒弟。”
常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与丁芷兰目光相接,两人同时笑了出声。
老神在在的易云也挂上了笑意,他也曾听说过几百年前那个“疯子玄宁”的事迹。
回忆起往昔,原本紧绷的气氛忽然松弛了下来,玄宁虽没附和,但也难得没有反驳,他目光专注地看着擂台,倒是让丁芷兰有几分新奇。
看这眼神……自己这位师兄不会是突然发现了小弟子的好,所以后悔了吧?
之前那么绝情,恐怕凉透了那小姑娘的心。现在看着,玄宁可是爱极了这样的性格,完全正中胃口,恐怕如今心中不知何等懊悔呢!
丁芷兰把玩着手上的小药壶,眉目之间兴趣盎然。
啧,这可就有趣了。
至于上首,游真真嫩粉色的上品法衣已经染上了斑驳的血迹,也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因为一开始想要赢得漂亮,游真真毫不控制灵力的使用,又被盛鸣瑶遛着跑了好几圈,导致游真真现在几乎灵脉枯竭,只剩下了一层稀薄至极的灵力。
一来一去,反倒和盛鸣瑶半斤八两。
盛鸣瑶再次一笑,她已经看出游真真如今的窘境。
黔驴技穷。
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盛鸣瑶紧紧地盯着游真真,试图再次找到她的弱点,彻底将她击溃。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与有所顾忌又娇惯长大的游真真相比,盛鸣瑶无牵无挂,一身轻松,打起架来根本就是不要命,明显令人难以招架。
就在这时,盛鸣瑶瞅准了游真真再次挥鞭的瞬间,不再迟疑,直接欺身上前。
她在左手上覆盖自己同样所剩不多的灵力,顾不得白皙的手被鞭子的倒刺勾得鲜血淋漓,右手拔出了之前掌门派人还给她的短匕首,狠狠一扎——
“真真!!!!!”
早就觉得大事不妙的游隼霍然起身,在盛鸣瑶发起攻势的瞬间,直接撕破了擂台的结界,可还是晚了一步,盛鸣瑶已将匕首捅入了游真真的胸口。
游隼一手揽住了爱女,在发现游真真气息微弱时勃然大怒!
这可是他最宝贝的娇女,纵使天资一般,平时也都是好吃好喝地娇惯着,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游隼恶狠狠地盯住了同样趴在地上满身狼狈,冷不丁抬手,盛鸣瑶只觉得一股带着杀气的掌风向自己袭来。而她却已经力竭——
避无可避。
就在盛鸣瑶以为自己会被狂怒之下的游隼长老一掌劈死时,一道雪白的身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当着我的面,打杀我的徒弟。”
玄宁语气平淡地阐述着这个事实,同时轻巧地化解了游隼的焚天掌,反手回击,直接用灵力简单粗暴地将人甩下擂台。
掌门常云无奈扶额。
早在游隼撕裂擂台结界时,玄宁同一时刻飞身上前。然而卧沙场的比武擂台,容不得那么多人,于是剩下的几位长老都留在了原地,下令让自己的亲传弟子安排师弟师妹们退开。
常云知道,依照玄宁的脾气,今日迟早会搞出点事来。
果不其然,空中传来了玄宁淡漠的嗓音:“一个个的,是都当我死了吗。”
寒意彻骨,听着就让人遍体生凉。
万幸,游隼虽然被玄宁打得措手不及,从空中坠落,但好歹也是元婴期的修士,没这么容易受伤。
在游隼落地时,他以及调整好了身体,抱着爱女对空中怒吼:“玄宁你欺人太甚!”
玄宁要是回复,那就不是玄宁了。
他压根看也没看底下的人,仿佛那些人不过蝼蚁,根本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而玄宁眼中,只有那个躺在地上、鬓发散乱的女子,她的白色法衣上有着道道撕裂的痕迹,还有血红的皮肉向外绽开——是刚才游真真用鞭子划出来的。
十分、十分地刺目。
玄宁选择性忽视了游真真身上同样血淋淋地伤口,他先小心用灵力包裹住了盛鸣瑶的满是伤痕的身体,见她虚弱到连丹药都无法吞下,索性又从自己的储物戒内摸出了几颗一品丹药。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摁,将其碾碎,直接让药粉覆盖在了盛鸣瑶伤口上。
什么叫暴殄天物?!
这才是暴殄天物!
盛鸣瑶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气覆盖在了自己身上,虽然冷飕飕的,但并不让人感到寒冷,中和了之前游真真通过鞭子留在她体内的灵火,让盛鸣瑶感到十分舒服。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嗓音传来:“还能走吗?”
盛鸣瑶霎时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看清来人后,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讶。
居然是玄宁?
他有这么好心?
盛鸣瑶诡异地产生了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错觉,一秒之后,迅速将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
呸呸呸,她才不是鸡!
说起来,之前玄宁说的话,盛鸣瑶也听见了。
若是放在前一世,也许她会感激得涕泪横流,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盛鸣瑶在听玄宁这些话,只觉得可笑。
谁伤我最深?
不正是你玄宁吗?
“……能走。”盛鸣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玄宁想伸手扶她,却被盛鸣瑶灵活地躲了过去。
“师尊不必担心。”
玄宁忽地想起常云曾与他玩笑时说“不怕那孩子怪你绝情”?
当时只道是玩笑,如今看到盛鸣瑶冷淡疏离的举止,玄宁才意识到。
这是真的。
他如今最看重的弟子,在怨他。
玄宁心中一堵,低声说道:“你若不过来,没法下去。”
擂台与地面有些距离,而盛鸣瑶如今又耗尽了灵力,伤痕累累,如果玄宁不帮她,她根本下不去。
盛鸣瑶心中知道,如今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压下了心中的,看了眼神色淡淡的玄宁,果断向他伸出了手,脆生生道:“谢谢师尊。”
玄宁一愣,他已经做好了要陪她耗一会儿的准备,全然没想到盛鸣瑶会如此直率地伸出手。
其实玄宁之前想让盛鸣瑶靠近点,不过是怕落地时伤了她罢了,万万没想到盛鸣瑶直接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活像是人间闹事中对父母撒娇的孩童。
常云说得半点没错,玄宁就是一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如今他看盛鸣瑶顺眼,那自然是觉得她身上千好万好,什么都是好的。
玄宁清冷的眸子中陡然溢出了一丝笑意,随后轻轻拉着盛鸣瑶的手,飞下了擂台。
在他们腾空离开的一刹那,擂台上瞬间燃起了一片白色的光芒,异常刺目,几乎点亮了昏暗的天空。
离卧沙场不远的弟子都被刺得眼睛一酸,又下意识朝着光芒的来源望去。
不同于阳光那样的温暖和煦,这个盛放到几乎点燃天空的白光显得肆意又张狂,一点也不抚慰人心,反而有股要将天地撕裂的气魄。
一个弟子不可思议地呢喃:“这颜色……是代表玄宁真人吧?”
玄宁门下统共三人,沈漓安又从来不是来卧沙场的性格,朝婉清失踪近二十年,失踪前也自持身份,几乎从未踏足过卧沙场。
如此算来,已经有上百年,卧沙场未曾亮起过白光了。
更何况是如此强盛的白光!
“所以,盛鸣瑶赢了游真真?!”
“一个练气后期赢了筑基后期?!”
“看样子,居然还是大胜?!”
周围人群顿时因为这句话炸开了锅,有些人并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但在热心群众的科普下,很快了解了原委。
“听说他们当时下山,六个弟子里,盛鸣瑶是修为最低的,可偏偏是她,出力拦住了那个七阶的狂化妖兽呢!”
“我作证!”混在人群里的云韵大喊,“我当日和盛师妹一起除妖,本想着保护师妹,但最后却被她救了一命,她是为了我们几个才受伤那么严重的!”
之前那六人里,有游隼长老的弟子,他本不愿出声,可此时不知为何,却也跟着大吼了一声:“盛师妹确实很厉害!”
这也太夸张了。
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心中更是将‘盛鸣瑶’三个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妖兽的事情真假不论,可盛鸣瑶赢了游真真这件事已经铁板钉钉。
这可是整整一个大境界!能多坚持一会儿都可以赞一句‘虽败犹荣’,可盛鸣瑶居然赢了!
还是大胜!
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但宗门大佬心中早已下了定论。
盛鸣瑶,前途不可限量。
常云固然明白,这白光之所以这么强烈,除了盛鸣瑶最后捅的那一下定了胜负,还因为盛鸣瑶是越阶挑战,并且游真真是被游隼打破结界后抱着下去的。
这些都会导致评判的结果有所误差,毕竟游真真好歹是筑基后期,即使是丹药堆出来的,也没有那么弱。
然而,这一点也不妨碍常云对盛鸣瑶的欣赏。
如今的孩子,就是包袱太重,总想着修仙者理应仙气飘飘、纤尘不染,常云很少见到有人能有盛鸣瑶身上这股血性了。
“盛师侄如何?”常云十分殷勤地凑到了盛鸣瑶跟前,笑着掏出了一瓶丹药,“我这还有点东西,送给师侄之后补补身体。”
盛鸣瑶自然笑着接过,刚准备道谢,就听见玄宁不轻不重的开口。
“我也有。”
盛鸣瑶:?
她有些懵,一时不明白玄宁到底什么意思。
这是让自己收,还是不让自己收?
常云一眼便看穿了玄宁的所思所想。
无非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脾气又发作了。
看着徒弟不顺眼的时候,连对方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也不屑一顾;但若觉得这徒弟顺眼了,又刚好合了心意,那是半点委屈也不会让对方受的。
除了这个,玄宁还有一个习惯。
他总喜欢给自己看得上、或者与自己相似的事物,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从前的乐郁如此,如今的盛鸣瑶亦然。
也是幸好朝婉清那丫头被自己支出去,和沈漓安一起照顾师弟师妹们了,不然看到这画面,恐怕又要再生事端。
“行了。”常云摆摆手,温和地嘱咐,“今日盛师侄也累坏了,赶紧……”
“掌门就打算这么解决了吗!”游隼一声暴喝打断了常云的话,“真真被她伤成这样,掌门不打算给我个交代吗?”
常云皱眉。
游隼除了在游真真的事情上急躁些,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常云念着两人遭遇有几分相似,总是宽容几分。
可没想到,他竟糊涂成这样!
“你说盛师侄伤了游真真?”
不等常云开口,丁芷兰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擂台上的白光努努嘴:“看到你后面那强盛到照明夜晚的光芒了吗?一个筑基后期被练气后期打成这样,你还要什么交代?”
到底顾忌着脸面,丁芷兰没直接说出‘废物’二字。
不过盛鸣瑶可就没那么客气,站在玄宁右后方的她忽而一笑,挺直脊背走上前:“交代?”
她瞅了一眼游隼,没看到游真真,大概是早就被医宗的人接走了。
既然游隼还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问自己要交代,那显然,游真真的伤并不致命。
“我有交代。”盛鸣瑶扯起了嘴角,“记得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你——!”
游隼怒极,想要上前理论,却被玄宁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盛鸣瑶瞟了眼玄宁的方向,他还是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但周身明显散发着喜悦又兴奋的情绪。
说起来,这还是盛鸣瑶第一次在玄宁身上感受到如此激烈的情绪。
是因为自己赢了?
盛鸣瑶来不及多想,只要知道玄宁暂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便足够了。
恰逢此时,游隼再次开口,老鹰般锋利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盛鸣瑶:“很好,盛鸣瑶,我记住你了。”
常云眉头已经皱得快要打结,他刚想说什么,又被盛鸣瑶拦住了话头。
“不被人妒是庸才。”盛鸣瑶的脸上挂着十分客气官方的笑意,“我有时也很羡慕游师姐从没这个烦恼。”
这简直是在游隼心口插刀子,一旁的玄宁看着这场景,不仅没有阻拦,反而贴心地给盛鸣瑶身上又加了一层灵力作为防护。
游隼死死地盯着盛鸣瑶,他当然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不好,但那是他的女儿!
何况真真都说了,要让盛鸣瑶道歉,那么盛鸣瑶就必须道歉!
游隼压抑着怒火,眼珠都快红了:“你没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还真有。
盛鸣瑶看着游隼,又想起以前每次游真真让自己背的黑锅——小到花草被毁,大到触犯门规,忍不住再次冷笑了一声,咽下了口中的血沫。
“我确实有。”
盛鸣瑶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挑眉一笑,眼角眉梢尽是疏狂之色:“拜托在场诸位师长,帮我转告游真真师姐——”
盛鸣瑶故意拖长了语调,惹得丁芷兰挑眉。
难道真要道歉服软了?
“——她、真的、太弱了。”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虽然不够伟光正,但确实让人心情舒畅。
听见这话,丁芷兰一时没憋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
不止是丁芷兰,易云同样也被盛鸣瑶的嚣张逗笑了,只是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到是让人分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胜利者,的确有嚣张的资格。
“该走了。”
一直没出声的玄宁突兀地开口,清冽的嗓音像是寒冬腊月里落在山涧的细雪,动人但无端令人发寒。
盛鸣瑶没有反驳,收起了之前的锋芒毕露,乖巧地回到了玄宁身后。
她如今确实体力不支,若在这样闹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
“对了。”
临上飞行法器时,玄宁顿住脚步,微微侧过身体,看向了空旷的擂台。
擂台上的白光还剩下最后一缕,已经不怎么明亮了,但在玄宁眼中瑰丽到好似人世间的最后一束光。
它们悉数被玄宁收进了眼底。
随之,玄宁将目光移到了游隼身上。
分明是平淡至极的眼神,却陡然让游隼觉得心底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上了心头。
“你也很弱。”
——所以,不要妄图打我徒弟的主意。
玄宁话中的维护之意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察觉到。
看来他对这个弟子的态度真的不同了。
常云望着玄宁转身离去时毫不留情的身影,清清冷冷,似是一片月光飘落,忍不住叹了口气。
希望这次,不会横生波折,自己的师弟能顺利地了却心结。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