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魔宫
“你这么一说, 我也想起来了!”
丰竟猛地一拍手, 放下筷子, 又迷迷糊糊道:“可……”
崔洛眸光闪烁, 他向来性情跳脱, 谈论起这些事时更是无所顾忌。
“可滕师叔那把剑以前不都是叫孤雪剑吗?也不知为何好端端怎么又多了个小名——”
“噤声。”
任修沉稳严肃的声音响起,崔洛与丰竟立刻同时住口,垂下脑袋, 乖乖听训。
“不得随意背后妄议他人, 尤其那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早在之前, 任修就在周围布下了隔音诀,他见两人低着头不敢出声, 继续训道, “更何况滕师兄如何,论不到你们两个小辈来指点。”
“是, 弟子知错!”
任修看着眼前乖乖认错的二人组, 心下叹息。
性情跳脱, 爱逞强,喜论人短长。
看来之前范子凌被困浮蒙之林一事,还没让这两人提起警惕。
……
楼下鱼龙混杂, 好不热闹, 楼上虽然只有两人,可也不冷清。
等到几个菜都上齐了, 盛鸣瑶确认门已经关上, 好笑的看着苍柏:“怎么了?之前还精神不错, 现在怎么就无精打采的?”
这么说着,盛鸣瑶将面前的菜依次往苍柏面前推了推,用还未吃过筷子加了块里脊肉到苍柏碗中。
“尝尝看,这道招牌菜看着还不错,不知味道如何?”
苍柏依言尝了一口,脸上的神色回暖了许多:“口感不柴又极其入味,略有些甜,但与里脊融合的很好,担得起‘招牌’之名。”
盛鸣瑶也尝了一口,这樱桃里脊肉确实不错,苍柏的话虽略有夸张,可也不算完全虚假的夸大。
比起樱桃里脊肉,另外两个时蔬显得平庸许多,但也能入口。经过之前的长途跋涉后,两人的体能都消耗很大,竟是将这三盘菜吃的很干净。
待小二上楼将碗筷收拾下去后,盛鸣瑶哭笑不得地发现,苍柏周身的情绪不知为何又变得冷凝下来。
“你究竟怎么了?好端端的,到底在生什么气?”
“之前在成衣铺子里,阿鸣姐姐为何不让我继续说下去?”苍柏清越的嗓音夹杂着丝丝困惑,“那人如此无礼,阿鸣姐姐为何不让我去教训她一番?”
闻言,盛鸣瑶略带惊讶地看了眼苍柏。
若不是苍柏之前在浮蒙之林给了她许多帮助,盛鸣瑶知道这小少年本性不坏,此刻听见这话,怕是要将他归入‘纨绔子弟’的行列。
“教训?”盛鸣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反问道,“你……打算如何去教训她?”
这样的词,很容易让盛鸣瑶联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苍柏被盛鸣瑶问得愣了一下,抬起头,循着声音转向了盛鸣瑶所在的方向:“自然是反驳回去,再用灵力让她出个不大不小的丑了。”
原本覆在苍柏眼上的白色绸带早在用饭时就被解开,收在了桌角,如今他眼睛上没有了任何束缚,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了盛鸣瑶的身影,干净得像是一个刚出世的孩童。
“我之前打算招来一□□,最好让铺子里一些布料卷在那人的身上,正好让她没那么多功夫多嘴多舌。”
原来如此。
听见苍柏的话后,盛鸣瑶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
或许是原先的经历太过跌宕起伏,哪怕是已经逃离了那片地方,盛鸣瑶仍忍不住以戏剧性的、最可怕的方向揣测某些事情。
这样的警惕不能说不好,只是偶尔也会带来些烦恼。
“……可惜阿鸣姐姐把我拉走了。”
苍柏恹恹道,像极了一只收到了打击的兔子,连耳朵都耷拉下来,满脸的神情都写着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拉我走?
盛鸣瑶忍不住笑了,她起身走到了南面那扇小窗户前,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看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
或许是如今纯戴剑宗弟子以及未来修仙者的到来给了镇上居民底气,原本应该安静的夜晚变得热闹起来,不少商贩也不休息,借着这个机会开始推销起了一些当地的小玩意儿,虽然做工不够精致,可也能博得了不少外来者的欢心。
盛鸣瑶看着一个卖出了泥人的老头转身就给了身旁的小孩子几文钱,那小孩笑嘻嘻地跑向了对面的果脯铺子,人间烟火气总是能让人不自觉地牵起嘴角。
世俗中小人物的欢愉总是这般简单又可爱。
“——当时那姑娘衣着不菲,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和一个小厮,口中称她为‘韩小姐’。”
盛鸣瑶吐出了一口浊气,侧过脸,耐心地与苍柏解释。
“能在这样小的镇子里还如此做派,我猜测大约也是从某地来的富家小姐。八成也是想要拜入大荒宫门下的,日后说不定还会和我们一起进入大荒宫的试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你我二人皆有仇家,若是为了区区几句闲话将事情闹大,很不值得。”
苍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灿然一笑:“我明白了,之前是我心有魔障,太过在意了。”
盛鸣瑶见他不再纠结此事,也松了口气,随口玩笑道:“再说了,我的脸上沾染了裂容草的汁液,旁人看着自然是有碍观瞻,这也正常——”
“可她不该那样说!”
苍柏头一次打断了盛鸣瑶的话,他同样站起身,缓缓走到了窗边,恰好遮住了窗户打开的那条缝隙。
月色从苍柏的身后零零散散地投进了屋内,大部分的月光都在他的身上消融,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阿鸣姐姐很好……是我遇见过的人中,最好的那一个。”
苍柏极其认真地说道:“阿鸣姐姐这般好,那些人却在两不相干、又不了解彼此的情况下,出言不逊,肆意攻击。”
“我知道这样的人配不上让阿鸣姐姐多看一眼,可听见了那些话,我……还是生气。”
月光被少年挡在了身后,少年的存在比月光更为耀眼。
盛鸣瑶视线触及到了少年严肃认真的神情,略有怔忪。
从前的时候,她的师尊玄宁并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所以不明白为何盛鸣瑶会生气。而她的师兄沈漓安也习惯性扮演一个温润公子,遇见这些,也只会好脾气的笑笑,并不愿多参与那些口舌之争。
从始至终,都是盛鸣瑶一个人在生气。
到了后来,就连盛鸣瑶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我心胸太过狭隘?是不是我不够豁达,总爱与人计较?
而现在……
“其实他们说得没错。”盛鸣瑶扬起眉梢,抬起手撩开了自己脸侧的碎发,抚摸着眼角的疤痕道,“除去裂容草外,我的脸上——在眼尾处,还有一道疤。”
苍柏愣住,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你的舅舅他们造成的吗?”
盛鸣瑶没想到这孩子真将她编得故事记在了脑中,好笑之余也有些感动,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就是因为他们。”
“说来也巧,我们两个的伤痕都在眼睛的地方,又不约而同地逃入了浮蒙之林,这是不是也算缘分了?”
“行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明天早起,出门打听一下段掌柜的消息是否属实,看看大荒宫的人究竟什么时候能来。”
苍柏见盛鸣瑶并不在之前的事,明显松了口气,轻声应道:“好,阿鸣姐姐也早点休息。”
与苍柏告别后,盛鸣瑶回到自己的房里,这一天从浮蒙之林来到林镇,经历的事情太多,她的身体早已不堪承受这样的配备。在简单地洗漱过后,盛鸣瑶几乎是在沾上床的那一秒,就昏睡了过去。
盛鸣瑶的睡眠向来很浅,第二天一早楼下刚传来了响动,她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草草整理了一番床铺,盛鸣瑶拉开了窗户,透过窗户向外望去,主街道上还没什么人,偶尔有几家包子铺开了门,天空也还未完全亮起。
时间还早。
这么一想,盛鸣瑶没有立刻出门,反而盘腿在床上,想要试着引气入体。
这一次她用的功法自然不是《水莲引》,而是之前曾在丁芷兰处看到的普通外门弟子用的基础功法。
若是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水莲引》就相当于后世的金牌讲师xx独家押题,普通的基础功法,大抵类似于市面上堆积成山的普通习题集。
前者因为稀有,自然引得人趋之若鹜,可因为内容深奥,反而并不适合所有人。后者虽然常见,但是大部分人用着都不会出错。
盛鸣瑶尝试着引气入体,说实在的,她对自己的资质很有自知之明,根本没想过一次就——
……成功了?!
怎么可能!
盛鸣瑶瞠目结舌的发现自己体内涌入了一股稀薄细小的灵气,如果将人体比作大海,那么这股灵气大约就是一个小虾米,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无论再怎么细微,这也是灵气啊!
对于盛鸣瑶来说,在没有任何人的指导帮助下,第一次引气入体就完全成功,这意义非比寻常。
之前在般若仙府时,盛鸣瑶自知资质一般,在还未觉醒自我意识时,被天道操控着的‘盛鸣瑶’基本已经属于自暴自弃的状态。
即便后来回到了从前,可盛鸣瑶连着失去了两滴心头血,修行变得更为困难。
然而如今,她居然可以做到第一次引气入体就成功?!
盛鸣瑶并不知道,在解除了心中魔障后,如今她的境界和精神力已经可以与化神期的大能相提并论。更何况又有苍破用他的一只眼睛填补了盛鸣瑶失去的心头血,顺道修复了她的经脉,一次引气入体成功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结束了短暂的修炼,盛鸣瑶深知不可贪多的道理,见天边已经光芒大盛,起身整理了一番衣着,随后敲响了苍柏的房门。
如她想的一样,苍柏早就收拾妥当,精致完美的面容出现的那瞬间,将客栈老旧的木门都衬托得古朴大方,像是一位从旧日宅门中走出的小公子。
苍柏的气息也是如此,干净又神秘,让人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早上想吃什么?”
苍柏想了想,提议道:“既然打算出门探听消息,不如我们去街上逛逛,正好找个早点铺子解决早饭。”
这提议与盛鸣瑶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收拾了一番,下楼离开了客栈。
两人一出门,立刻感受到了小镇居民的热情,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这容貌不俗的二人,热情地想要将这两个人拉入自家的店铺。
盛鸣瑶明显发现苍柏周身的气息从原本的平和愉悦,变得烦躁,就连总是上扬的嘴角也拉平,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漠。
昨天晚上还没这么明显,但今天盛鸣瑶意外地发现,苍柏很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就在这时,有个小男孩从后头追上来,跟在苍柏叫“仙人”,惹得苍柏走得更快,那小孩而一时不察间左脚绊右脚,向前一扑,眼看着就要撞在了苍柏的腿上。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可苍柏活像是闻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气息,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拽住了盛鸣瑶的衣袖,侧过身轻轻一拉,就将盛鸣瑶拉入身旁的空地。
几乎是同时,原本跟在两人身后的小孩儿前方没有了倚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路上的碎石子划破了皮肤,浅浅的伤口有鲜血涌出。
小孩子不懂事,觉得痛了就立刻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嘹亮到几乎彻响了清晨还没有太多人的街道。
听见哭声,一个穿着围裙的妇人形色匆忙地从后方赶来,盛鸣瑶本想上去将那小孩儿扶起来,可刚往前走了一步,袖子却被苍柏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苍柏的力气太大,已经隔着她的衣袖将自己的掌心掐出了痕迹,这股固执地不肯放手的模样,像极了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盛鸣瑶一时怔然,回头看向苍柏。
少年面无表情地低垂着头,整个人淹没在了盛鸣瑶的影子里,清晨的阳光没有半点落在他的身上。苍柏薄唇紧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另一只垂在身旁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
这样脆弱到仿佛一触即碎的苍柏像是飞在空中的风筝,而他的线在盛鸣瑶手中。
只要盛鸣瑶选择一放手,那么这个风筝就会立刻消失在天际,再无踪影。
就在盛鸣瑶愣神间,街边卖包子的大婶已经出来将摔倒的孩子扶了起来,那围着围裙的妇人也已经赶到。
她心疼叫着孩子的名字,见孩子没什么大事,又转而将炮火对准了站在一旁的盛鸣瑶——
“小孩子不懂事,摔了一跤,你们躲开也就罢了,怎么连扶也不扶?”
那妇人见盛鸣瑶身段姣好,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也是从未见过的漂亮,心中顿时升起了几分退却。
不过妇人扫了眼盛鸣瑶身后,见她并没有像那些大家小姐一样有仆从跟随,到底是护犊心切,瞪着眼骂道:“看着到是知书达理的样子,却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一个个的,是瞎了眼吗?还——”
“是啊。”
苍柏从阴影处走出,轻轻摁下了盛鸣瑶挡在他面前的手,在盛鸣瑶担忧的目光中,顺着声音辨出了那妇人的方向。
晨间不算灿烂的阳光终于落在了苍柏的脸上,没有带来半分温暖,反而显得愈发冷冽。
苍柏牵起嘴角,放开了拽着盛鸣瑶衣袖的手。
“——我就是个瞎子。”
还是被曾经的好友……被你们人类亲手剜去了眼睛。
※
魔界·
本就阴森的万骸殿即使被人填满,仍然显得十分空荡,毫无生机。
所有的魔使都战战兢兢地跪在魔宫正殿的地上,连身体的抖动都不敢肆意扩大半分,唯恐被心情不悦的魔尊迁怒。
“你的意思是,没找到她?”
松溅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魔使焦影浑身颤抖,冷汗直流,可偏偏面前的人是魔尊松溅阴,而在魔尊面前抖如筛糠并不丢人。
哪怕焦影是堂堂元婴期的大魔,在松溅阴面前却连头也不敢抬起分毫,生怕激怒了这个出关后实力更加强大、又更让摸不透的魔尊。
单说之前八大魔使之一的红苕也不知做错了什么,魔尊出关当日就令人将她丢入了赤练之狱最底下那一层,让她将七种最残酷的酷刑都亲身体验了一遍。
不仅如此,松溅阴又让人用专门折磨魔族的铁链拴住了她的四肢,最后将她扔进了化骨水中。
那一日,红苕的惨叫响彻了赤练之狱。
“属下待人在大陆西面的落安州、邝虞州搜寻许久,未曾找到过一个叫做‘盛鸣瑶’的姑娘。”焦影不自觉地将头埋得更低,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南兴州有般若仙府坐镇,属下不敢妄动。”
“不敢?”
松溅阴蓦地开口,轻柔的语调在焦影耳旁响起,距离之近几乎让焦影嗅到了魔尊身上的血腥气,还有……
还有……一丝类似于麦芽糖的香甜气味?
“啊!!!”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魔使焦影浑身被一个暗红色的铁锁紧紧勒住,铁索上缠绕着青紫交加的雷点——这是魔尊松溅阴最擅长的‘雷封’。
召唤出雷电,引入敌人的经脉之中,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用的东西。”
松溅阴的声音轻柔极了,转身拾级而上回到了王座,长长的衣袍拖在地上蜿蜒着像是一条血路。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松溅阴的声音很慢,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件事的结果,可他话中的含义却并非如此,“如果第二个人,也没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
“魔界,不需要无用之人。”
“属下桀离有事要禀报魔尊大人!”
地上一个矮小且不起眼的魔使忽然高声大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松溅阴神色难辨,他又摩挲了一下手上血红色的珠子,才缓缓开口:“说。”
“般若仙府所在的南兴州属下虽不敢妄动,但亦化为人形,打听出了一些消息。”
又焦影的前车之鉴在前,桀离并不敢故弄玄虚,立刻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
“之前般若仙府玄宁真人有一弟子名为‘盛鸣瑶’,她似乎与门派中某一长老之女不睦,两人比武之时,不知为何盛……盛小姐忽然魔气入体。”
求生欲让桀离吞下了‘盛鸣瑶’这三个字,果然之前愈加浓烈的杀气不再,魔尊喜怒难辨的声音传来:“接着说。”
“盛小姐不愿入魔,加之与师门关系破裂,在前年冬日时当着她师父玄宁真人的面,从灵戈山巅跳下去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位于上首的魔尊半天也未发一言。
其他人摸不透这位到底是何想法,也都下意识凝神屏息,一时间殿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松溅阴凝视着掌中的红色珠子,半晌后,从王座起身,勾起唇角:“这些消息你都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般若仙府弟子朝婉清告知于我,她乃玄宁真人之徒,属下以为,消息来源应当可靠。”
“很好。”
再次听到了‘朝婉清’三个字,松溅阴半点没有反应,似乎这就是一个普通陌生人的名字,与他毫无干系。
“你继续去盯着。”
“必要时,本尊允许你暂时拜入般若仙府门下。”
这么说着,一把流淌着泠泠青光的武器忽然出现在了桀离面前,他陡然睁大了双眼,这是曾经火蟒族蛇王用的夺魂勾!
“这东西赏你了。”
松溅阴漫不经心地说道,随手挥退了众人,又开始兀自盯着那血珠发呆。
等到魔使们都退出去后,一切又寂静如往昔。
松溅阴孤自坐在王座之上,这个王座是用每一任魔尊的头骨制成,故而连魔宫正殿又有一个很不吉利的名字,叫做‘万骸宫’,前几任魔尊都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不过松溅阴从不在意这些,他凝视着掌中的血红色的珠子,脑中又浮现起了曾令他肝胆俱裂的那句话。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片刻后,王座之上的松溅阴肩膀轻微的抖动,而后幅度越来越大,直至大笑出声。
这笑声充满了病态的愉悦,它与身体的痛苦交织在了一起,无端生出了几分悲凉。
暗红色的魔纹瞬间密布在了松溅阴的左脸,似鬼魅又似妖魔,分明恐怖,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阿瑶,你总想逃离我,可你又总会回到我的身边。
这一次,我一定会早点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