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偶像出道第四天
被困在二号剧本的第不知道多少天，你的世界变了, 从空无一人的东京, 变成了一个合宿地点。
那里有着好多间一模一样的宿舍，和你一起进去的, 还有一百个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生。你原本很开心, 尽管这个合宿地点对你来说仍然是全然陌生的, 但到底有了人气，你不用再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呆在一片死寂的世界里了。
但这种想法并没有维持多久, 就破灭了。
因为你发现, 除你以外的一百个女孩子, 她们的说话、行为、表情，就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npc一样机械又麻木。你作为一个正常人，根本没有办法和她们交流。
你感到非常、非常孤独。
并且，自从进入合宿地点后, 你的世界就像是被限定在了这里面一样, 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这和之前比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
Doge短暂地出现过一次，它告诉你，这是二号剧本，在剧本里你扮演的角色是一款名为《今天开始当偶像！》的游戏APP里的一个角色, 你必须要遇见二号剧本里男主角中原中也，并且让他帮助你C位出道, 才能完成剧本。
“可是……我现在只是游戏里的一个角色, 要怎么遇见中原中也？而且, 如果他不玩游戏呢？那我不是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面吗？”
【嘛~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呀。】Doge挠挠头，【对不起呀亲亲，在之前的剧本里我做错了一些事，要回公司总部接受惩罚，所以这个剧本可能没有办法时刻陪在你身边了……你加油哦。】
说完，没等你告别，Doge就消失在你面前了。
你很失落。
你在游戏里待了很多天，漫长的等待中，你最常做的事，是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水晶球发呆——那是上个剧本里你唯一带出来的东西——你生日时，太宰治送你的生日礼物。
上个剧本，你离开得很匆忙，所以最后也没来得及带走什么东西——比如说你最想要带出来的裙子珠宝之类的，竟然全部落在了一号剧本里，唯一跟着你出来的，竟然是这个他送给你水晶球——还是去年生日，他就送过“清水杏”同样的礼物。
……不过，到底也算是唯一的纪念了。
你略感怅然。
上个剧本的最后，没有现实记忆的你遵从自己的内心，以死亡为代价寻求灵魂的自由，死在了爆炸的热浪中。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是不想在他面前死去的。
因为没有必要。
直到死，你也并不明白，那个男人对你的感情到底是怜悯更多，还是同情更多。
你并不敢去奢望“爱”。
只是到底是有些遗憾的，在进入隐藏剧情前，你费尽心思明示暗示也没能得到他的求婚。进入隐藏剧情后，哪怕你怀着他的孩子，太宰治仍旧没有对你许下婚约承诺的意思。
算了。
你有些低落。
忘了那个狗男人吧！
谁还不是个受欢迎的小公主啦！
反正我这次剧本的男主角也不是你了！
你愤愤地想。
你在游戏里被困了很久，因为这个剧本里你的男主角是中原中也，所以其他人无法再成为“清水杏”的粉丝——在角落里也没有人给你投喂食物，你的【精力值】越来越低，每天都感到非常饥饿，可是在游戏里找不到食物。
你好多次在【精力值】归零的时候晕过去，又因为昏迷时会随机恢复两三点精力值再醒过来。为了抑制这种让人崩溃的饥饿感，你只好大多数时候都坐在床上不移动位置，避免消耗体力。
……太难捱了。
这简直就是永久囚禁，并且不知道期限的牢|狱。
因为没事可做，所以你不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其中最可怕的猜测就是——万一中原中也永远不玩这个游戏，该怎么办呢？
那么你连接触他的机会都不会有，你会被永远关在这个地方，和一群没有生命力的NPC作伴。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你现实生活中的父母终其一生都不会找到你——又或者，在Doge公司的影响下，永远忘记有你这个女儿的存在。
永远。
这个词背后所蕴含的意义，让你多次忍不住，一个人在寂静的黑夜里躲在被子里哭泣，直到泪水浸透枕头，发丝都纠结在一起。
你很害怕，可是对于当前的处境，你无能为力。
你每日都期待着今天能遇见中原中也，但是每天希望都在落空。
比绝望更可怕的，是怀揣着微渺希望，无止境的等待。
就在你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的那天，你的脑袋好像被什么轻轻戳了戳，你身子晃了晃，有些惊慌地抬起头来，耳边却响起了游戏系统的提示音——
【玩家“中原中也”是否选择成为“清水杏”的粉丝，陪伴她走到最后，帮助她C位出道？】
那一刻，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透过黑压压的云层，照进了一丝阳光。
那应该是名为“希望”的光。
***
第一次公演主要考察的是舞蹈，在此之前你从未接触过唱歌跳舞这两项领域，【精力值】不够导致你练习的时长也只能算是垫底，所以你觉得最终出来的效果可能不会太好。
游戏公司的这场公演，采取了公开直播的形式——让你这个从未接受过正规舞蹈训练的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简直太羞耻了！你有些怯场，但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退缩的时候——中也还给你买了那么多小裙子，替你做了应援工作呢。
所以你也要好好加油，不能给他丢脸！
……想是这样想。
等到正式演出的时候，你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你原本以为，一百零一个虚拟偶像，会根据你们不同的练习时长，阶梯式地在公演时让你呈现出一定的差距——结果，或许是游戏公司为了好看，竟然操纵了其他一百位虚拟偶像，让她们的舞蹈动作、节拍、标准度、跳舞时的表情全都整齐划一，没有一点差错！
所以，跳得不太好的你，在一群整整齐齐的小人中间，变得非常显眼。
……贬义的那种。
你看见前方透明的屏幕上飞速掠过许多玩家的弹幕。
【这个小人怎么回事……跳得好烂。】
【大家看起来都很整齐和谐，怎么偏偏出了一个破坏队形的虚拟偶像啊。】
【看了看名字……好像是叫“清水杏”，练习时长两个半小时，难怪……这个虚拟小人一点也不努力啊。】
【而且只有一位粉丝……也不知道谁眼瞎了支持这种偶像，根本就是浪费钱……跳成这样，是程序设计员和她有仇吧。】
【唉，好烦。大家都这么整齐，看她一个人在后面一点都不合拍，强迫症感到烦躁……能不能让这个小人出队伍不要跳了啊。】
【大家，这只是个虚拟小人，不要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好吗。】
【实话实说罢了，而且虚拟小人本来就是假的，看到这些话她又不会难过。反正以她这样的水平，还一点都不努力，大概这次公演就会直接被淘汰吧。】
【这种水平怎么还能在倒数第十……还是倒数第一更适合她。不说了，我去给被她压在下面的选手投票了。】
弹幕采取的匿名制，在不需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网络上，人们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恶意和戾气，哪怕对象在他们看来只是个被欺负了也没有还手之力的虚拟小人。
他们不会去关注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给这个虚拟小人投喂过食物，导致她的【精力值】长期维持在随时会晕倒的区间里。他们也不会去思考在她跳起来十分笨拙的舞蹈动作的背后，是不是代表着别的特殊的含义和可能性。
他们甚至不知道，此时投票别的选手导致你被淘汰，这意味着会让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在所有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死去，灰飞烟灭。
你看着弹幕上飘过去的一连串话语，虽然其中夹杂着不少鼓励或喜爱的话，但更多的还是吐槽你跳得烂，或者骂你努力时长不够，所以程序员特意想了这个办法来惩罚最后一名的弹幕。
在最右边的人气排名那一栏，不停有人送“玫瑰”送“百合”送“薰衣草”等等增加人气值的礼物给其他的虚拟偶像，其中甚至有人送了第一名一颗“星星”——那是最贵的礼物，每一颗“星星”都需要一大笔钱才能送出，并且送出“星星”的玩家还会在屏幕上广播，单独占据弹幕整整十秒钟。
但是并没有什么人送你礼物，你的名次从倒数第十名飞速下跌，很快就跌到了倒数第五名。
你的眼眶已经红了，但是仍然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你并不委屈，因为你知道那些不太友好的弹幕，说的都是事实。
你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这次公演，并没有让你的人气有所提高，反而让你的排名下跌了。
你觉得自己辜负了中也之前为你花钱应援所做的一切。
身上的小裙子在不停地变换着各种样式，比其他所有选手的表演服都多——那是中也为了这次公演，特地给你买下来的十套裙子。
但现在，你只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这些小裙子了。
【喂……我说有些人也不要太过分了吧，那个虚拟小人眼睛好像都红了哦。】
【前面那个看花眼了吧，虚拟小人难道还会哭吗。】
弹幕窸窸窣窣地飘过去，突然被全部清空，屏幕上一瞬间跳出一行巨大的金色字迹——
【玩家“中原中也”送了“清水杏”“星星”X100！】
【玩家“中原中也”送了“清水杏”“星星”X100！】
【玩家“中原中也”送了“清水杏”“星星”X100！】
……
【玩家“中原中也”送了“清水杏”“星星”X100！】
一行又一行的金色广播占据了整个屏幕，一直到舞蹈直播结束都没停下，直接清空了其他所有或吐槽的，或恶意的弹幕，你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中原中也岂止送了你一颗“星星”，他几乎是把整个星系都送给你了呀。
这、这是要花多少钱……
从公演舞台上下来的时候，你还有种晕晕乎乎入坠梦里的感觉：“chuuya送我这么多星星，要花好多好多钱的。”你有些难过地小声说，“我觉得……我并不值那么多钱。”
然后就感觉脑袋好像被人轻轻揉了揉。
青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在意他们的话，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他有些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跳舞的样子，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