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电话那边, 秘书继续说着, “我感觉他们很有来路的样子，所以便直接安排在vip室等候了……”
“做的不错。”罗英彦立刻说, “把我办公室里那瓶好酒开了，给穆总送去, 对那些人都客气体贴些。”
挂了电话后, 一路上罗英彦都无比忐忑。
他即将与那位从不在国内现身的大穆总见面，如果是其他人, 此刻都要欣喜若狂了吧。
可是罗英彦的心却仿佛被压着重担。
在还没和穆氏见面之前，他就已经把人给得罪了。
五分钟后，轿车停在罗氏集团总部楼下。
罗英彦整了整西服, 便快步走进大楼。
在电梯上行的时候, 其他属下都不由得偷偷瞄向罗英彦。
他平日见人时都挂着谦和淡定的笑容, 这也反而让罗英彦此刻的紧张局促显得更加明显。
走出电梯, 罗英彦远远地便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脊背笔挺地站在门外，站在他对面的是手里握着葡萄酒瓶, 有点无措的罗氏集团秘书。
秘书一看见罗英彦, 立刻松了口气。
“罗总。”秘书说, “这位是穆总的助理何安，他不让我进去……”
秘书其实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位穆总架子大也就算了, 怎么他的助理都能这么没有礼貌, 在别人的公司里反客为主, 还不让他进去？
罗氏在枫城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大集团, 作为罗氏的秘书，他从没见过这么傲的客人。
罗英彦看向挡在门前的何安。何安对上他的目光，礼貌而温和地露出微笑，然后向旁边让了一步。
“罗总请。”何安笑着说。
罗英彦并未说什么，他对秘书道，“在外面等着。”
然后推门进了办公室。
第一次要面见穆氏家主，让罗英彦的心跳快的有些厉害。
罗英彦关上门，便觉得屋内安静得令人压抑。
他感到有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罗英彦有些忐忑地抬起头，却一愣。
一个比他想象得年轻很多的男人坐在那里，他面容俊美，五官轮廓深邃。男人半倚在沙发上，姿势随意，却仿佛一个无声的巨大风暴，整个办公室都被他的气场笼罩其中，让人有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哪怕国内很少有人见过穆寒州，可上层阶级基本都听说过他的雷霆手段，和当年他是如何从穆家边缘出身，短短半年时间便收拾了原本的穆氏主系，掌握整个穆家的。
罗英彦本来以为穆寒州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人，却没想到，穆寒州如此年轻，好像才三十岁左右。
那当年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岂不是才二十多岁……？
二十多岁就掌握了穆家，那得拥有何等恐怖的手段啊。
罗英彦短暂发愣之后，立刻露出了微笑。
“穆总，久仰大名，很荣幸见到你……”
穆寒州抬眸，冰冷地扫了他一眼。
罗英彦的汗顿时就下来了。
老板谈话，他本该坐在穆寒州对面的，可穆寒州的气场太强大，竟然让罗英彦的双腿就这样钉在原地。
穆寒州似乎也不觉得罗英彦站着有什么不妥，他冷冷地开口，“罗总好大的本事。”
罗英彦来的路上准备的所有说辞，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穆总，我，我会全力配合您，让念念早日回家！”罗英彦急促地说，“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念念……”
“补偿？”
穆寒州抬眸，他阴冷地说，“你能拿什么补偿？”
罗英彦的呼吸一窒。
是啊，他拿什么补偿？钱吗，可以后叶苏念不会缺钱了，她甚至会比他还要富有。
拿爱和关怀补偿？那更不可能了，穆氏不会让她再接触他们的。
再想起过去叶苏念的那十六年是如何长大的，罗英彦的腿有些发抖。
穆氏有钱有权，想报复一个小小的家族实在太容易了，明路暗道的手段都太多了。别说让罗氏破产，哪怕穆寒州想要他的命，也不是不能办到的事情。
想到这，罗英彦的表情有点恐惧起来。
他咬咬牙，“穆先生，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您上心。念念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如果因为整治我而让她怕您，实在得不偿失……”
穆寒州靠着沙发，听到罗英彦的话，他冷笑一声。
罗英彦的脸皮也是够厚了，知道自己没有退路，竟然好意思拿叶苏念威胁他。
“那就要看罗总的表现了。”穆寒州淡淡地说，“我的律师今天就会联系你……”
罗英彦一喜，他连忙说，“谢谢穆先生，我一定全力配合，让念念尽快回家！”
直到送走穆寒州，罗英彦都有点恍惚。
难道穆寒州真的为了不和叶苏念产生隔阂，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他？
与此同时，行驶的林肯车里，穆寒州靠着椅背，他的目光渐冷。
补偿，罗英彦竟然还有脸说这两个字？
一想到叶苏念这些年受的苦难，穆寒州便恨不得将罗氏碎尸万段，让他们破产或者进监狱都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怒意。
如果他不是为了叶苏念而在做一个好人……穆寒州的神情变得有些危险。
“穆总，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清算罗氏？”驾驶位上，开车的何安开口道。
罗氏集团的秘密弱点和把柄经过穆家专门的团队寻找收集，已经在上个礼拜便交到了穆寒州的手上。
正如罗英彦所猜想的那样，穆寒州确实有许多手段可以让罗氏吃不了兜着走。
“不着急。”穆寒州淡淡地说，“等念念的身份回来了再说。”
如果叶苏念想要继续在连彩中学上学，那他就不能把罗氏立刻逼上绝路。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不希望她会受到牵连受伤。
-
孤儿院里，叶苏念在收拾从王家拿来的东西。
她其实没有什么，最大的纸箱里都是书。把书本和文具在桌子上摆好，似乎这里真的有了些家的感觉。
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是秦骜拎着两袋外卖走了进来。
回到孤儿院后，少年又将鸭舌帽戴上了，阴影再次遮盖他的眼睛和鼻梁。
二人去隔壁的空宿舍里吃早餐，叶苏念坐得端端正正，秦骜却是习惯不好，他压着身子埋头吃饭，又不爱嚼，几口便咽下去，像是动物一样狼吞虎咽。
似是感觉到了女孩的目光，秦骜好像意识到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他缓缓地挺直了后背，有点不自在地多嚼了几口，才咽下去。
叶苏念看他，他就撇开目光，还微低头，用帽檐去遮挡她的视线。
“我们是不是也该聊聊？”叶苏念说。
少年的帽檐又低了些，叶苏念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似乎有点紧张。
“……聊什么？”过了几秒，秦骜低声说。
“聊你。”叶苏念说，“我觉得你穆……穆先生有点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骜不说话，叶苏念看着他，她轻轻地说，“你也过去认识我吗？”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潜意识里，她已经开始相信穆寒州所说的话，相信他述说的那些穿越前提了。
秦骜还是沉默。
叶苏念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秦骜不想说，便安慰他道，“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不为难。”秦骜这次回答得很快，“我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你可以给我些时间吗？”
叶苏念自然点头同意。
她有预感秦骜可能会晚上来找她，毕竟少年似乎在黑夜里更有安全感。
果然，当天晚上九点左右，她的门被敲响，秦骜走了进来。
叶苏念怕他紧张，便只打开了桌子上的小台灯，让屋子里保持虽然暗但还有亮光。
晚上的秦骜没有戴帽子，但他还是用刘海遮盖着自己的额头，头顶又有点乱乱的，显得有点可爱。
他们坐在桌边，秦骜看起来确实比白天时能放松一些，只不过他仍然低着头。
“我过去确实认识你。”他低声说，“所以当穆寒州出现时，经过考察后，我便确信他是你的哥哥，而帮助他与你联系，他信任我也是同样的原因。”
叶苏念眨着眼睛看着他。
“你也是小说的反派吗？”
少年停顿了一会，他低垂的头顶迅速地动了动，似乎是个有点不想承认现实的点头。
叶苏念有点无奈，“我有那么可怕吗，你能不能看着我呀？”
他这才缓缓地抬起头。
叶苏念一怔。
秦骜轻抿薄唇，他漆黑的眼眸中有犹豫和忐忑，似乎还有点泛红。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叶苏念轻轻地问。
如果她五岁到十岁精分在穆寒州的世界，那她和秦骜或许是其他时间段的。
转念一想，叶苏念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她过去不认识穆寒州，可她认识秦骜啊！从小她就知道同是孤儿的秦骜，她有他的记忆，又怎么可能在另一个世界认识？
然后，她听到少年低声说，“高三的时候，我们才开始有联系。”
高……高三？
那不是未来吗？
叶苏念微怔，她抬眼，正好对上了秦骜的眼睛。
秦骜的眼睛湿漉漉的，她第一次看到冷峻淡漠的少年露出这样受伤的目光。
他轻声说，“我不是其他小说来的，我就是你所在的小说世界中的反派。”
秦骜看起来很难过，叶苏念知道自己该安抚他。
可是……
“你还没成年，怎么当反派？”叶苏念有点吃惊。
什么小说能让未成年的十七岁少年当坏人？幼稚园文学吗？
秦骜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本来有点羞愧于自己的身份，结果被叶苏念这样不相信的口吻疑惑，反而让秦骜有点不开心了。
少年眼角还泛着红，便有点凶巴巴地说，“是我还没长大！我长大之后是个比穆寒州还要坏的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