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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点即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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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冰酝打算在中秋过后走。

止善就一言不发地替他收拾东西。这些年,他默默看着小少爷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比如命人远赴燕国查探一个人的踪迹,而那人与他们素未谋面,又比如他舍去长平的安逸生活、偏要跑去一个又远又冷的地方。

他不知道少爷要做什么,只安安静静听他安排。

但随着离开的时间接近,止善开始有点儿担心。

他一边摆放着白瓷药罐,一边愁眉苦脸道:“少爷,万一老爷夫人想你了怎么办?大少爷不在,你也不在,他们多孤独啊?”

鹿冰酝认认真真调配好药膏,弄完了才抬起头,奇道:“你对我爹娘的恩爱程度有误解吗?”

止善:“……好久没回去,小的都快忘了。”

鹿父在还没成为侯爷时,就和鹿母成亲了,还有了大儿子。将军佳人,是当时长平里广为流传的佳话。

只是后来曝出了鹿父和鹿青酩她娘的事,让他们之间有了一点嫌隙。

多年前,他们还未相识,鹿父就曾救过一个燕国女子,看她可怜,带回府中做侍女。后来鹿父鹿母成亲,有了孩子,那女子就离开了。突然有一天,鹿父捡回来一个婴儿,神情愧疚。

木已成舟,鹿母性子又很温柔,她无法怪罪在无辜的孩子身上,便同意鹿青酩留下。

她和鹿冰酝说,这是他的小弟弟。鹿冰酝小时候不懂事,信了娘亲的话,对小弟弟很好,虽然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不承认小弟弟是他小弟弟。

现在回想,鹿青酩的身世简直疑窦丛生。

烛火摇曳,照耀着药房,清香流淌。

门外传来楼星环的声音:“小爹。”

止善打开门。

鹿冰酝收回思绪,起身,伸了个懒腰。

楼星环的目光停留片刻,转开了,声音平静:“小爹喜欢的戏班子出了一场新戏,要一起去看吗?”

“去吧。”鹿冰酝点头。

--

灯宵月夕,桥西夹道,天街香车,罗绮巧笑。勾栏瓦舍,吊窗花竹,真珠匹帛香药交易之所,各色好酒,莫非美妙。

“快到中秋了。”楼星环说。

没人应答。

楼星环转身一看,鹿冰酝正在一个小摊档前,手指一点一点:“这个,这个,这个也要。”

老爷爷一边给他包好,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小公子真有眼光,长平里的蜜煎雕花、素签纱糖和冰雪冷元子,就数老头子我这里做得最好,最受欢迎。”

止善拎起绳子,给银子。

鹿冰酝点完就走,咬着枚素签纱糖,眉眼弯弯,很甜的味道。楼星环视线往下,触到他红润漂亮的嘴唇,又猛地移开目光,喉结动了动。

他想他真是着魔了,还越陷越深,不想出来。

鹿冰酝全然不知:“吃吗?”

楼星环抿唇:“小爹,你上次就吃坏过肚子。”

鹿冰酝口味刁钻,身体也娇贵,吃一点儿外面的东西就会不舒服。可偏偏一遇到喜欢的,他就舍不得错过。

少年皱着眉,看上去很严肃,仿佛在教训自家哥哥。

鹿冰酝叼着糖签,眨眨眼。

他生得极为漂亮,眼波流转间,恍若清凌凌的碧玉。街上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他们两人均是锦衣华贵的模样,一个秾丽而夺目,一个俊朗而冷漠,乍一看像是一对兄弟。

人群中,似乎有一道格外冷的目光。鹿冰酝回头看了看,没找到,就转过头。

眼前的少年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鹿冰酝却自认为做人要服老,毕竟在他心里,他比楼星环大了一个辈分。

他模糊不清道:“我又不经常吃。”

楼星环不欲剥夺他的爱好,当然,以他现在的心态来说,他也不敢忤逆他小爹,只能板着张脸,口头上劝导,颇有苦口婆心的意味:“可是你买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鹿冰酝觉得儿子很烦:“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

到了戏院,戏已经开始了,两人去了最佳观赏的包间。

鹿冰酝这阵子确实有些劳累,看了一会儿就耷拉下眼皮。

楼星环刚处理完事情,进来就看到他这样,心尖发软,低声叫人取了张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这么多天,只有现在,能让他心里放松下来。

鹿冰酝侧了侧身,腰身显出一道细软的线条,雪白的双手拥着小毯子,很乖的样子。

楼星环唇角弯了弯,又摸摸他的头发,望着他出神。

忽然起了一阵哀乐,沉重又隆重。

鹿冰酝睁开眼,坐起来看了看。

楼下的戏台,穿着戏服的女子妩媚多姿,泪眼婆娑,声音哽咽: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对面的君王与她执手相看泪眼。女子离开他许久,作了一首商调曲,相思之苦溢于言表。

乐声曲调上佳,戏子们演技也上乘,有些姑娘都拿手绢抹眼泪了。

“这说的是什么?”鹿冰酝打着哈欠。

少年面无表情:“我刚听到掌事说,是两个皇帝和一个妃子的爱情故事。”

鹿冰酝嗅到了狗血的气味。

女主人公是大皇帝的妃子,后来大皇帝驾崩,大皇帝的儿子小皇帝看上了妃子,就将她接回宫中做皇后。

“……”鹿冰酝说,“你摸过男人的胸吗?和你讲故事一样平。”

“……”

楼星环的视线情不自禁落到他的胸膛上,随即他意识到,心里一惊,一瞬间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有些狼狈地看向鹿冰酝。

所幸鹿冰酝正站起来,走到雕花栏杆边,看着楼下热闹的观戏人,烛光映得他面容如冰雪般,冷淡又诱人。

楼星环走过来,声音藏着点儿小心:“小爹,你是不是累了?”

“没有。”

楼星环踌躇一番,说:“我方才上来,听到他们说这场戏是违逆人伦。小爹,你觉得是吗?”

鹿冰酝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眼神很求知若渴的样子。他懒洋洋道:“你是什么想法?”

“我没看全。”少年道,“只听了首诗。”

鹿冰酝正好也只看了这儿,他似乎有些疑惑:“你信她凭借几句话,就能打动一个君王?”

楼星环抿唇:“若不是心中有情意,听再多相思之语,也是枉然。可见那女子也是笃定对方有同样的心,才敢说这样的话。”

鹿冰酝一愣:“怎么说?”

“如果我喜欢的人离开我许久,我自然会想他。可若不清楚他的心意,我也不敢说这样直白露骨的话。”少年垂眸,烛光下,剪影落寞又柔软,“虽然一个人,形单影只,花红叶绿,不能相扶。可他如果不喜欢我,我才不愿多说,徒惹他烦心。”

鹿冰酝无语。

搞半天,原来楼星环将自己代入的是那妃子?

他刚还以为这人动了和上一世一样的心思,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真是待在深阁久了,容易胡思乱想。

少年看着他,眼神有些委屈,仿佛是全身心都信赖长辈的那种:“小爹,你在想什么?”

鹿冰酝回神:“我在想,等明天,带你在族里过一下明面。”

之前入族谱、商量承袭,都没有宣之于众。等他离开了,王府里名副其实就只有楼星环一个男主人了。

楼星环抿唇:“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鹿冰酝用手背去探他额头:“你烧坏脑子了?我的好儿子,你才当上王府主人。”

“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也没这样出过远门,”楼星环说,“等你离开王府了,我不仅能看朱成碧,憔悴支离,或许还能和那妃子一样,泪湿衣襟,等着你回来验取。”

他说得半真半假,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

鹿冰酝笑:“你再装,待会儿我送你去戏班子。”

楼下,戏台上,新皇帝得偿所愿,将父亲的妃子带回后宫。

鹿冰酝看得没意思:“走了。我的冰雪冷元子放哪儿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楼星环的手松开,又握住,没人看见他手心的虚汗。他低头,眼中阴沉不定,夹杂着一抹余悸。

他实在是太过心急。刚才,他的心思差点儿就被鹿冰酝识破了。

今天下午,鹿青酩说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他迟早会离开王府,回到我身边。”

在还没有能力让鹿冰酝为他停留时就暴露,无异于自寻死路。

幸好,万幸。

--

鹿冰酝走的前一天,回了顺宁侯府。

这些年,他应付鹿青酩,还算得心应手。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鹿青酩似乎越来越不愿意隐藏。他说是他下令杀庆王的。那么鹿青酩和燕国就绝不止是勾结这么简单。

鹿冰酝一到,鹿青酩就出现在门口,在他下马时扶了一把,笑了笑:“哥。”

鹿冰酝不理他,径直往里走。

“哥,这么多天你都没理我了,有没有消消气。”

鹿冰酝问下人:“我母亲吗?”

“回二少爷,夫人在房里。”

鹿青酩看了那下人一眼,眼神沉沉的。

鹿冰酝让他们退下。

鹿青酩像只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哥,你还生气吗?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庆王当时要破坏我们的计划,我才不得不下令斩草除根。”

鹿冰酝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是怕我娘的身份暴露,会给鹿家带来危险。”鹿青酩有些委屈地垂下眼帘,“你知道的,我娘是燕国罪臣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我在保护父亲母亲,你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夸夸我?”

他装起来,真的是天真无邪那一挂的。

鹿冰酝自叹不如:“好了,我找母亲有事。”

鹿青酩仰着头,眼里仿佛揉碎了贪婪和喜欢:“那我去你房里等你。”

“随便。”

意料之中,他父母不怎么反对他离开,鹿青酩晚上却来他房里闹了一场。

鹿冰酝点了熏香,他就来了,眼神很阴鸷,直直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哥,你为什么离开?”

“庆王死了,我自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鹿青酩皱眉:“你喜欢他?”一说完他就摇头:“不,你不喜欢男人。是不是楼星环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鹿冰酝困惑。

鹿青酩看着他的神色:“我今天下午去庆王府找你,碰巧遇到他,就说了两句。”

鹿冰酝有些奇怪。

几乎整个长平的人都知道,楼星环和鹿青酩两个人,向来不对付,见了面,一个比一个冷,嗖嗖放着冷气,跟杀父仇人一样。

想来应该是有关于朝堂的事。

鹿冰酝没有多想,拍拍榻边:“坐。”

鹿青酩一坐下,脑袋就有些晕:“哥?”

“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真的吗!”鹿青酩猛地抬头,声音有些哽咽,伸手抱住他,“哥,我好想你,你都不回来看看我,你之前明明那么喜欢我,只有我一个人的,是不是那个庶子……”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鹿冰酝推开他。

鹿青酩“砰”一声倒在榻上,双眼紧闭,手还执着地抓着他的衣服,眉头微皱,带着些不甘,面孔俊美,颇为可怜。

不得不说,鹿冰酝是很吃他的脸。

鹿冰酝瞅了他半晌,情不自禁伸出手,掐了把他的脸颊。

他还记得小时候和鹿青酩有多好。小青酩以前特别可爱,像个小白兔,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手,一下子就激起了鹿冰酝的怜爱之心。

可时移世易,不知何时,鹿青酩变得越来越偏激。

若不是鹿冰酝还愿意与他周旋,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对庆王出手,鹿冰酝真是没想到。

他也没想到鹿青酩会这么相信他。依他这十年来不冷不热的态度,鹿青酩好歹能对他厌恶起来吧?他之前就是打算激怒鹿青酩,但便宜弟弟偏偏能忍,还非常变态,非常孩子气地、任性地认为他就是因为庆王才这样对他,相信他总会回心转意。

然而当他另想办法时,鹿青酩又好似忍不住了一样,对他庆王出手了。

鹿青酩温热的呼吸打在他手指上,鹿冰酝回神。

只要找到他的身世,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况且,不抓住那个人,对鹿家始终是祸害。

--

他离开时,已是深更半夜。鹿冰酝没有告诉任何人。

止善看着他眼角的倦意,心疼道:“少爷,其实我们可以明早再离开,何必急于一时?老爷夫人明天知道,肯定会……”

从小被宠到大的鹿小少爷睁圆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奇怪道:“会打我吗?”

止善叹口气:“不会。”

下人在收拾马车。

清风淡,星月都很淡。

止善忽然想起一些事,有些怀念道:“少爷很小的时候就说过,要仗剑走天涯。”

他那时候就想,要是小少爷去行走江湖,肯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浪,那他就要保护好小少爷。

可惜后来小少爷对学医感兴趣,就跟在祖父身边了。

鹿冰酝眉目间萦绕着温柔的笑意:“会有这一天的。”

“小爹。”

一道熟悉的少年音打破了后门的寂静。

鹿冰酝回头,看到楼星环,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孝服在夜里显得很白,少年身形修长,像一棵清灵的竹子。

只是竹子的脸色不怎么好,还有些喘,似乎是跑过来的。竹子走过来:“为什么不让我送你?”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楼星环却特别执拗:“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楼星环似乎恼了:“小爹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鹿冰酝笑了:“胡说。”他哄人越来越得心应手:“我连云思他们都没说呢。”

少年脸色缓了一点儿。

鹿冰酝忽然道:“小王爷。”

楼星环一愣。

“我想这个,也许对你会有用。”

鹿冰酝递给他一个东西。

楼星环看着他手里的双鱼玉佩,迟疑道:“这是?”

鹿冰酝放到他手里,作为一个老父亲,语重心长道:“你接任王府,要多保重。”

楼星环似乎不愿意接过,手往后退了一下,又止住了,反握住他的手:“真的要这么急着离开吗?”

“我有人生中很重要的事要去做。”鹿冰酝说。

“那我等你回来。”楼星环深深地看着他,掌心干燥而温暖,透过夜里的凉气,传到鹿冰酝皮肉里。

黑夜寂静,灯火隐约,勾勒出少年越发明朗的轮廓。

这一世,从相遇开始,楼星环在他心里就颠覆了以前冰冷狠毒的印象,反而成了个没爹疼的小可怜。十年朝夕相处,楼星环都很温顺听话。

然而现在,鹿冰酝却突然发现,楼星环和上一世越来越像了,仿佛是一下子就长大了似的,眼神隐隐锋利,像一把待出鞘的刀。

但当他再望过去时,少年眼中的光依旧,依恋而信赖,好似刚才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鹿冰酝道:“乖。”

楼星环笑了。

登上马车时,楼星环突然又叫住了他:“小爹。”

鹿冰酝回头。

楼星环仰着头看他:“回来的时候,你还会是王府的王妃吗?”

鹿冰酝想起很早之前就和庆王签好的和离书,笑了下,不动声色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马车渐渐远去,少年如修竹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至善看了看,正想放下帘子,却见楼星环忽然往马车的方向小跑了几步,仿佛是情不自禁的,慢慢地,他又停下。

“在看什么?”鹿冰酝躺在榻上,漫不经心问道。

止善替他掖了掖锦丝被:“少爷,奴才是觉得,你的养子对你非同寻常。”

鹿冰酝打了个哈欠:“儿子对爹好,这不天经地义吗?”

止善瞅了瞅他的脸,欲言又止,最后决定不言了:“少爷喝水吗?”

“不喝。”

止善沉思道:“线人说找到了那妇人的踪迹,可我们赶去燕国大概要三天,不一定还能遇上她。”

鹿冰酝已经睡着了。

止善:“……”

--

一年半后,小雪飘飞。

珩国,长平,客栈,鸡飞狗跳。

“鹿冰酝你给我出来!”

止善拦住顾云思,苦着脸道:“顾小侯爷,我们少爷真不在这儿!”

房间里面传来一道哭声:“鹿公子你不能不要我,当初说好的我卖身你救父,如今我爹痊愈……”

顾云思提着刀的手一顿,一脸怒气更甚:“你走开!”

他气势汹汹地推开门。

只见一个少女惊恐地看过来,哭得梨花带雨,而窗户大开着,风呼呼地吹进来,外面的雪地上有一串脚印,像凌乱的画。

顾云思眼角一抽。

被拆穿了谎话,止善也不尴尬,仿佛都习惯了,只抱着手里的盒子,解释说:“在回来的路上,少爷出手救了这位姑娘父亲。”

气死了!

顾云思忍住了脏话:“他还有心思搞这些?”

止善从怀里拿出一封纸,交给他:“小侯爷,这是少爷让小的交给您的。”

顾云思接过,展开一看。

是封和离书,落款上有庆王和鹿冰酝两人的名讳、指印。

他猛地收起信:“他要做什么?”

“少爷这一年虽不在长平,可也知道长平发生了什么。他说,现在是时候脱离凉王府了。不过他今天还有人要去见,就有劳小侯爷代为转告。”

凉王,是楼星环现在的封号。

顾云思紧紧皱眉。一想到鹿冰酝这个所谓的继子,他就觉得鹿冰酝脱离凉王府不会这么简单。

一年时间,京城中早已风云变化。皇上病重,朝中对皇储的人选争得没完没了。朝堂上的变化,总是随着权势起伏而转移。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就是楼星环。

他昔日毫无靠山,在前些年借着鹿冰酝的助力,本就已经如日中天,经过这一年,他行事越发雷厉,手段狠绝,手中握着朝廷的势力,麾下拥趸无数,连顾云思都要顾忌两分。

尤其这人的性格令人捉摸不透。楼星环之前和侧王妃的恩怨大家都知,他对伯爵府可谓是处处针对。

就好像拴住野狼的缰绳没了,他的野心和野性全都释放出来。

可要说他睚眦必报吧,他对顾家鹿家却又有些友好。

顾云思叹口气:“那他躲着我们做什么?”

--

跳窗的鹿冰酝对此表示很无辜:你要不是一幅杀人灭口的样子,派人在城门口堵我,我会躲吗?

原来悄悄离开不告诉发小的代价就是会遭到发小的追杀。

鹿冰酝想,顾云思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在这家客栈选的房间是一楼,非常适合逃生。

鹿冰酝往空中扔了颗糖,用嘴巴接住,咬了咬,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肯定没走远,给我追!一定要找到人!”

客栈门口人声鼎沸,街道车水马龙。

鹿冰酝挑了辆看起来很舒适的马车,扶着车辕,轻松随意地上去了。

为首的侍卫就眼看着这个漂亮的红衣公子上了马车,恍惚了下,奈何他大摇大摆太过肆无忌惮,让他还一时觉得眼熟。

顾云思从身后走过来,打断他的思绪:“遇上林氏伯爵府的人,拦着。”

“是。”侍卫统领抱拳应道,踌躇了会儿,他道,“侯爷,属下方才似乎看见……”

这时,那辆车的车夫回来了,马车里传来主人懒洋洋的声音:“走吧。”车夫应了之后,便驾着马离开了。

顾云思愣了一下,随即厉声道:“阿云!”

马车离得很远了,里面的人撩起帘子,看向这边,露出一双漂亮含笑的桃花眼,很快就放下。

统领立刻认错:“侯爷恕罪!属下马上带人去追……”

“都个我待着!”顾云思冷声道,“我是让你追犯人吗?”

--

郊外,森林寂静,一驾马车停在树边。

车夫被忽悠着驶来这里,一脸懵:“这位少爷你是……?”

鹿冰酝折了折袖子,一截雪腕在阳光下发着白光:“我是你家主人的朋友,有劳你载我一程。”

车夫傻愣愣地收了银子。

雪停了,林间空远,薄雾淡如轻纱。

鹿冰酝一个人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他一年前离开长平,为的就是两件事。其一是寻一味药,其二就是找鹿青酩的母亲。

药是找到了,虽长在极寒之地,但到底不会移动。人就不同了,会动,会躲,会思想。所以人难找。

但只要是人,就会有所求。有所求,有欲念,只要一步步放对了诱饵,她就会出来。

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人居然在珩国。

路边萎白的花草都很熟悉。

鹿冰酝一边走一边看。

他很久没回长平了。这一年,他也算去过江湖和远方,草莽豪气,侠骨柔情,天高海阔,比京城的勾心斗角要好得多。

鹿冰酝的医术能救人,也能傍身。若不是长平的事还没解决,他都不想回来。

等解决了鹿青酩的事,了结父亲的心愿,再等弟弟出世,等他们平安度过这一年,他就可以……

“咔嚓”,一声轻响。

鹿冰酝停下脚步。

一个陌生中带了点儿熟悉的人站在他面前,看上去怒火很大:“鹿冰酝!原来你躲在这儿啊!”

“林公子。”鹿冰酝抬手挡了挡阳光,漫不经心道,“找我何事?”

“你别装了!你杀害我姐姐,还想要我侄子的命,别以为躲在他们身后就能太平。我告诉你,一命偿一命,你枉顾王法,我也不必再顾及!”

鹿冰酝抓获了一些信息:“侧王妃死了?”

林公子眼底发青,很憔悴,仿佛陷入癔症:“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诬陷我伯爵府,想让皇上对我们赶尽杀绝……你究竟是有多大能耐,让楼星环对你这么言听计从?”

身前身后都有拿着武器的人逼近。

鹿冰酝抱手,道:“楼星环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

“那肯定是你们招惹他了。”鹿冰酝摊手道,“他性子这么好。”

林公子额角一抽:“你别装傻……啊!”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咬牙切齿时,鹿冰酝往前几步,极其迅速地攫住他的脖子,手腕上的袖箭闪着冷光。

伯爵府的仆人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愣在了原地。

林公子满脸通红:“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不怕你……”

鹿冰酝笑了下。

离得近,林公子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甜味儿,像是纯净香甜的奶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脸色一白。

鹿冰酝不欲多纠缠,正想着怎么脱身,就见林公子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还大声说:“他不敢动我的,你们快放箭!”

鹿冰酝心里啧了一声。

仆人们面面相觑,刚拉起弓,就听身后“嗖”的一声,一支箭划破了空气,“扑哧”直直射中林公子的胸膛。

“楼——”林公子瞪大了双眼,嘴角淌血。

下人们立刻回头,鹿冰酝也望过去。

阳光清澈,林雾散去。

黑色骏马上,一人长相英俊,剑眉星目,年纪不大,气势却骇人,目光如冷冬寒潭。

骤然看到楼星环,林公子身体一软。鹿冰酝往后一躲,林公子就倒在地上了。

楼星环眼神柔和了两分,转眼看向伯爵府的人,居高临下:“林氏一族作奸犯科,为官衙追捕之人。你们……”

他顿了顿,几人握着剑,紧张地等着。

“现在将罪犯带去官府,还能将功补过。”

林公子捂着胸口,看上去快要去世:“你、你!”

身为仆人,不得不遵从主人的话。可当主人成为罪人时,他们若是协助官府,就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几人明显认出了楼星环的身份,顿了一会儿,果断叛变,跪下抱拳道:“奴才遵命!”

林公子双眼一翻,嘴角的血更多了。

看着楼星环下马走过来,鹿冰酝桃花眼眯了眯,阳光下跟噙着水似的:“你怎么来这了?”

“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楼星环声音低沉,不似鹿冰酝记忆中清澈的少年音,却也格外磁性好听。

听他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抢了他什么重要的宝贝。

“什么?”

楼星环看了他一眼。

一年不见,这个继子长高了不少,身高优越,肩宽腿长,挡住光线,阴影微微笼罩着鹿冰酝。

鹿冰酝轻轻仰头看他。

从他的角度看,楼星环轮廓有些深,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褪去了青涩,像翻山越岭的青雾。

似乎是着急着赶来,他额角有汗。

楼星环说:“我的马。”

鹿冰酝反应过来:“那马车是你的?”

“嗯。”

所以他是专程来追回他的马的?

离别后重逢,鹿冰酝只觉得楼星环变化很大,说话简洁,眼神又深又淡,让人心里毛毛的。

他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道:“车夫已经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和继子重逢,如果是在王府,他定是邀人一起饮酒。奈何意料之外地,一回来就遇上了,还赶巧碰上有事要办。

鹿冰酝摆摆手就要走,手腕却一紧。

“伯爵府正逢抄家之际,侧王妃林氏又遇刺身亡,我怕他们狗急跳墙,你会有危险。”楼星环握住他的手,道,“和我一起回去吧。”

顿了顿,他轻轻唤了声:“小爹。”

鹿冰酝心里那根弦莫名一动。

楼星环眼里闪着清澈的光,期待、依恋,仿佛一如往昔:“这一年,我都很想你。”

鹿冰酝一怔。

楼星环低头看他。

眼前这人,似乎从未变过,一如他第一次见他那般,漂亮矜贵,令人心动。

“王府也在等你……”

一道熟悉的话音打断他们:“哥!”

鹿冰酝猛地回神。

也是很久没见的鹿青酩站在树下,望着他们,眼神阴沉,拳头捏得死紧,似乎咯吱作响:“你们在做什么?”

一看到他,鹿冰酝就明白,自己差点儿中计了:“你和你娘果然有联系。”

鹿青酩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声音有些颤抖:“你一回来,就和他……”

楼星环挡住鹿冰酝身前:“不止。这一年,我和云哥一直都有联系。”

他笑了笑,是挑衅的意味:“而你没有。”

气氛紧绷,仿佛一点即燃。

鹿青酩盯着他,宛如在盯一个死人。

楼星环毫不在意,轻笑道:“毕竟你身上流着的血,和他没半分关系。”

鹿冰酝眼角微垂。

小雪又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零点双更。这文应该不长,主走感情线,感谢支持~这四天的v章评论都掉落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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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纵小少爷种田记》不甜不要钱:

骄矜美人小少爷受x吃苦耐劳大帅哥攻

一朝出事,昔日地位尊贵的鹿小侯爷被赶去乡下种田。

乡下的田很荒芜,屋子很乱,蚊子很多。

鹿冰酝锦衣玉食惯了,细皮嫩肉的,经不得一丝劳苦。

很快,他看上了那个继子——的劳动力。

楼星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煞星,性格孤僻,面有伤痕,都说离他近点儿都会染上厄运,逢煞则孤寒贫贱,众人避之不及。

然而当村里新来了个小少爷,一切似乎都变了。

小少爷对煞星呼来唤去。

村民:小心挨揍。

楼星环给鹿冰酝干完农活,还顺带端茶递水,捶肩揉背。

小少爷让煞星给他洗脚。

村民:腿不要了?

楼星环任劳任怨跑去打水,嘴角还带笑。

小少爷和煞星同住一屋。

村民:会倒霉的!

翌日,全村插的秧都死了,只有鹿小少爷的田地里欣欣向荣。

鹿冰酝:哦,我爹说我不好好种田就要回去继承家产了。

某夜,瓜田。

楼星环放开他,声音低沉,微微喘气:以后你的活哥替你干,哥的银子都给你。

非但拐到了劳动力,还拐到了劳动力的全副身家,鹿小少爷不骄不躁:行。

楼星环低头欲再亲他。

鹿冰酝挡住他,唇色殷红,眉眼漂亮得过分:先把猹给叉了。

偷看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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