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020章
姜燃今天来得突然, 穿得低调, 但他长得好看,气质冷峻, 还是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韩谊急中生智,伸出手嘘了一声, “姜总, 您忘了上次您去片场呵了人家周梨一声,被筝筝赶出片场的惨痛历史?”
姜燃黑着脸,不说话。
韩谊赶紧把人请到停在不远处的房车里。
姜燃掀起车窗帘, 瞧见妹妹横抱着纪穆野, 他心里的火就蹭蹭蹭地往外冒。今天赶来就是想看看纪穆野到底多大能耐, 把自家妹妹迷得七荤八素, 甚至让妹妹主动张口请他帮忙找资源。他有资源不给自家人,给一个外人?神经!给一个对妹妹有企图的人?有病!
韩谊擦着脑门子上的汗,让助理赶紧给快要炸裂的姜燃端了一杯冰水。
他耐心小声道:“姜总, 您消消气。万一筝筝不高兴,您这凳子还没坐热乎就要被赶走了。”
姜燃冷道:“我有那么怕她吗?我是她哥!”
觉得一声哥不足以证明气势, 他又加了一个字, “亲哥!”
韩谊憋了憋,小心哄道:“那肯定了。”
片场上,姜筝红着眼圈, 试图给纪穆野来个公主抱, 把人抱回寝宫躺着。结果因为这个动作太过生猛, 在她抱起来的那一刻, 纪穆野噗嗤一声笑出来,从姜筝怀里挣脱出来。
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实在不行。”
姜筝:“……”我都硬着头皮把您抱起来,您就不能忍一忍吗?想哭。
韩谊摇头晃脑评价,“幸好我家筝筝平日坚持锻炼,手臂力量杠杠的,不然一般女明星谁能完成这么难的动作?”
姜燃呵笑一声,“姓纪的是故意的吧。”多笑场两次,就能让筝筝多抱他两次。
韩谊:“……”他很想跟姜燃说,按照剧本他们不光要抱抱亲亲还要入洞房呢。但他不敢,怕姜大佬当场给他削了。
邢为民知道这个动作为难两位主演,他亲自上场示范动作。结果连纪穆野半条腿都没抬起来。姜筝细胳膊细腿的,还有如此恐怖的肌肉力量,大家伙都震惊了,纷纷过去围观。
姜筝被夸得不好意思,“主要是纪老师太瘦了。”男明星和女明星一样都会节食控制体重,她没想到纪穆野竟然这么轻。太可怜了。
纪穆野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题。他倒是很想把衣服脱了,给大家看看我是穿衣有型脱了有肉的人,然而不能。
难道姜筝以为他是火柴棍?窒息!
他嘴角抽了抽,跟邢为民申请休息一会。
韩谊赶紧劝姜燃藏好,他下车去迎接也要休息的姜筝。
今天的NG有点多哦。大家伙琢磨着,这两人一演剧情就能一条过,但凡演肢体碰触的戏就非常容易卡壳!品一品,是有点怪怪的。
纪穆野回到座椅上,木着脸问井美妮他是不是演技退步了?
井美妮鼓励道:“那倒不是。是你一见某人就特别容易掉链子。”她已经不想问他喜不喜欢姜筝的问题,这太侮辱她的智商。
纪穆野噎了噎,“让我跪着我都毫无障碍,但让她抱着,我实在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总觉得被抱的人不该是他!抱反了!
他又道:“还有,这要是播出去我会不会晚节不保?”
井美妮笑得云淡风轻,“不。你被人家姜大魔头抱了,必火!”
另一边,姜筝晃动着手臂,忐忑不安道:“今天拍的戏要是播出去,我觉得我可能性命堪忧。”她知道纪穆野的粉丝又多讨厌她。可能会在机场被她们追着喊丑八怪你不要染指的我哥哥!嘤!
韩谊想了想,“这事不赖你。赖编剧。实在不行我买个热搜,吹下你的牛掰臂力。说不定马上就引起一股模仿风潮:真爱才能抱得动男盆友!”
姜筝哭笑不得,真爱个鬼啊,这怕是只会火上浇油。
双方足足休息了二十分钟。
井美妮在纪穆野过去之前打气:“专业!专注!专心!ok?”
韩谊在姜筝过去之前叮嘱:“敬业、敬心、敬畏!fighting!”
男女主演在各自经纪人的激励下再次回到了片场。
冷静对视,揣摩心境,摆好姿势,然后双双朝导演比了个ok手势。
左等右等不见太医前来,汤钦兰生怕崔凌在地上躺久受寒,竟纡尊降贵亲自抱起昏迷不醒的他,往寝宫走去。越过高大门槛时,差一点踉跄摔倒。
邢为民从监视器里仔细盯着,这次纪穆野纹丝不动没笑场。姜筝的表情着力很到位,难得她能抱着一个成年男人走十几米远,还能稳稳当当地把人放到床榻上。
这个镜头他没舍得切,一个长镜头从寝殿外走到寝殿内。姜筝的额头冒着汗,非常真实,也把汤钦兰的一片真心表露得淋漓尽致。
岑宝茜领着太医冲过来时发现人不见了,又抬脚冲进寝宫才看见,崔凌,这么一个身世不明的外人竟然躺在陛下的龙榻上。言官要是知道非背着荆棘跪下死谏不可。
太医迎面瞧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汤钦兰冷脸起身,“把他救活!”四个字如大山一样重重压了过来。
太医哆哆嗦嗦称是,赶紧起身跪过去。
号脉后,他松了口气,跪下启奏说崔凌身体无恙,只是体力不支饿晕了,先用些提魂提气的人参灌进去,再辅以汤水。这人平日身体强健,想必不一会就能醒过来。
汤钦兰暗自松了口气,可脸色还是难看至极。她嫌那些内人粗苯,让岑宝茜给崔凌喂药。可没等岑宝茜走过去,她让所有人退下,亲自喂起了药汁。
这可真是虐里藏糖,起起伏伏啊。
编剧在这块把男女主双方矛盾的心理描述地极棒,而姜筝和纪穆野把文字描述转化为表情动作,几乎与剧本无二。
汤钦兰从未侍奉过人,她甚至从未这么近看过一个男人,更不用说用她的金丝手帕擦拭男人的唇角。一切都是第一次,全给了这个人。
可这人不知好歹,推脱她的好意。当真可恶。
药水一点点沾到他的唇边,喝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多。她需要不停用手帕擦拭。刚开始手忙脚乱,怎么都喂不进去,可又不愿让岑宝茜看到她的窘态,更不愿旁人碰到他。
喂了药,又灌了汤水,人还没醒来。
岑宝茜隔着屏风瞧着陛下疾步来疾步去。太医度秒如年,不停擦着额头的冷汗。
果然不一会汤钦兰大步走出来质问人为什么还不醒。
太医噗通一声跪下来,哆嗦着说什么可能饿得时间太久了,需要时间恢复。
是谁把人饿得太久?或者说是谁坚持跪着不吃不喝?太医实实在在地背了锅还不敢说破。
汤钦兰冷飕飕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母皇骤然薨逝,别以为你们做得事滴水不漏,朕便寻不到你们的错处。”
太医吓得瘫倒在地上。
岑宝茜又惊又悚,先皇薨逝半月有余,宫内风平浪静。原来陛下对急症一说一直心有存疑。
这宫内从来都不太平。
汤钦兰转身回去,崔凌还未醒来。她站在旁边盯着他看了会,便坐回桌前批改奏折。
她从来不信母皇死于急症。见她毫无动静,那些藏在阴沟里的人怕是笑她愚蠢吧。
方才把话透漏出去,他们定会忍不住跳出来。
宰相苏长青在母皇薨逝那天把持朝臣,意欲夺权。若不是崔凌劝她不要急于闯进宫碉,怕是还瞧不到这一幕。
他说,要等魑魅魍魉自己跳出来,才好一锅端。
她当时笑他人壮胆小,却还是听从他的意见等了半日才入宫碉。
现在她隐忍半月已够,想必不日便能看到一场好戏。
心思辗转,笔下不停,各处军屯的粮草调配,将领调遣是重中之重,她务必要拿捏在手里。
批了一叠奏折,练了三页书法,还未未见崔凌醒来。
她索性站到他身边,盯着他,看他的睫毛,他的眉心,他的唇角,哪个动了,便是醒了。
光影渐挪,两人一人躺,一人立。四处安静,仔细听,可以听到崔凌浅浅的呼吸声。
敛去了各种讨人厌的情绪,他的眉眼柔和得像墨尔多神山的雪光。他救自己于危难之时,两次,一次救她于刺客刀下,一次帮她潜入宫碉重掌大权。
现在想来她竟然有点怀念刚认识他的那个夜晚,他慵懒洒脱,敢调侃她,敢揶揄她,甚至敢搂着她。得知她的身份后,一切变了。他变得无趣,无聊甚至迂腐。
母皇说过她们东女国的女人向来活着是为了自己。遇到喜欢的男人,便不用多言,投帕示好,邀他入碉楼。爱就爱了,从不后悔。
或许从崔凌敢爬她的宫碉开始,她便动了心。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母皇无从知晓。
崔凌醒过来时,刚好撞见汤钦兰投向他的那两道柔情蜜意的眼神。
他抖了抖睫毛,喉结忍不住耸动了下。
汤钦兰发现他醒来,眼里露出惊喜,可这份喜悦还未传至心里便化作冷峻的表情。
她冷着脸转过身去。
崔凌左右看了看,竟发现自己躺在龙榻上,心里立马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来。
若不是汤钦兰命令,其他人断不敢这么做。
他强撑着从榻上滚下来,匍匐在地上,磕头谢罪,“草民何德何能,承蒙陛下厚爱。”
汤钦兰板着脸:“朕说你能,你便能!”
崔凌握了握拳头,再次跪拜。他提及自己是哥邻国人。哥邻国是东女国八个附属部落之一。他常年在哥邻国、东女国以及大唐益州城之间行走贩卖,身份低下,与蝼蚁无异,着实难登大雅之堂。说得悲悲切切,深明大义。
汤钦兰双手背在后面,居高临下看着崔凌说着她早已知道的事实。
待他吭吭哧哧说完,她抖了抖衣袖,“东女国的男人虽然不当家,但他们一旦爬了哪个女人的碉楼,便是认了主,神山有灵,一生不得改变。”
崔凌一愣。
汤钦兰凉凉笑起来,“崔凌,你爬了朕的宫碉,你敢反悔?”
汤钦兰说出最后这句话时,表明她铁了心宁肯崔凌恨她,也要把他强留下来。
崔凌一脸哑然,不知所措。
镜头里的姜筝最后这一笑太绝了。她不知道在笑自己的固执还是在笑崔凌的倔强。邢为民满意地喊卡,起身伸出大拇指夸赞。
纪穆野朝姜筝淡定地说着辛苦了,而后他捂着颤抖的心回到座位上,久久不能平复。
方才姜筝看他的眼神那么缠绵,那么温暖,眸底全是柔光蜜意,他的心就如同他演的崔凌一样,砰砰心跳,不能自已。而后他所念的台词像是遮掩,把他已然动了的心挡得严严实实,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心动难藏,哪怕说了再多理由,都抵不过一次心动。
姜筝演完目前为止最难演的一幕后,心情愉悦地走过来找韩谊。结果从韩谊身后走出一人来。她定神一看竟是哥哥姜燃。
她啊啊叫了两声,直接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所有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包括纪穆野。
围观群众1:这难道是姜老师的男朋友?好帅哦!
围观群众2:听说姜筝背后有金主,难道是这位?
围观群众3:哇偶。吃瓜现场。
井美妮认出姜燃来,她在媒体朋友的照片上见过姜燃,私下还查过他的资料。见到真人,果然比照片还帅。她默默转过头看向纪穆野。
只见全剧组也就他,能保持一颗冷静的心,专心致志看着今天已经拍完的剧本。
许是感受到她的眸光,纪穆野抬头冷冷看着她,“怎么?没见过勤奋的演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