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
马车刚刚停在闲安王府, 都郡就听见府内乱糟糟的像是炸了锅一样。
“出什么事了?”都郡忙掀开帘子问。
陆泽翻身下马,还没回答,府内就慌慌张张跑出一个小公公,是先前跟随太医一同回来送闲安王的小公公, 陆泽叫住了他,“府里出什么事了?”
小公公噗通跪下急道:“回首辅大人,闲安王……闲安王怕是不行了, 太医让奴才赶紧进宫请示圣上该怎么办。”
“什么?闲安王离宫的时候不是醒了一会儿吗?”都郡听的心头一慌, 忙上前问小公公,“什么叫不行了?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不行啊!她还没有拯救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小公公哪里敢瞎说,忙把太医让他回禀圣上的告知了首辅和都小姐,闲安王在宫中是醒了一会儿,随后又昏迷了,被送回府就发起了高烧, 一直不退, 如今出现了昏厥的状况,脉搏也……也不好了。
太医说闲安王本就宿疾在身,现在这个状况只怕随时会有危险,闲安王又是独居,府上没一个主事的, 所以太医让他进宫请示圣上该怎么办, 要不要请谢家的老主母过来。
都郡听完立刻往府中去, 心里乱糟糟的一团, 上一世的剧情里, 也是夜朝落水,之后昏迷不醒,但没说他会快死了啊!而且剧情里说他只是昏迷,没有发高烧啊,难道……难道是因为她改变了剧情所以导致夜朝的剧情也改变,要提前……死了?
陆泽知道她心急,忙带着她进了闲安王府,直接去了闲安王住的院子。
翠娥有心想拦,怕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不好,但陆大人半点也不在意,由着小姐一路往里疾步进去,她就没有多嘴。
有陆泽带着,都郡畅通无阻的进了内院,直接被带到了夜朝的院子里,院子里跪了一群奴仆,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卧房里传来太医的声音。
都郡绕过奴仆快步进了卧房,浓烈的药草味扑面而来,房间里点着橘黄的灯,只有太医和夜朝的跟班在。
跟班朝她看过来,似乎很惊讶,一时之间忘了上前来拦她。
都郡已经走到了榻边,她看见了昏迷在榻上的夜朝,那股熟悉的滋味再次涌了上来,他像从前肉身烂掉一样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像个已死之人……
都郡发现,从她认识夜朝以来,他似乎总在受伤……他因为受伤才找她来做疗伤的冥妻,又因为她受了天罚,一直没有好过。
她心里复杂极了,酸酸涩涩说不上来的滋味,她来是为了让他少吃些苦,可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他好……
陆泽替她又问了一遍太医,太医的回答还是那番话,太医在想办法让他把烧退下来,只要烧能退下来就好,但高烧一直不退只怕就算命保住,人也会烧坏。
烧坏的意思是什么?
都郡忙退到了一边,不敢打扰太医,再三的问系统,上一世夜朝这边是什么剧情?她就只记得夜朝发病掉湖里被都灵婉救了,之后烧退了,人昏迷不醒,在都灵婉嫁给他之后醒了过来。
为什么这一世还高烧不退?这么烧下去人不会烧傻吗?
系统回答她,因为这一世剧情被改变了,所以展开可能会和上一世不同。
这是说……他会有危险?
都郡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她就忍一口气,让都灵婉去救他好了。
她退到了正屋中,看着太医在忙忙碌碌的替夜朝降温,可半点起效也没有的样子,没一会儿院子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像是有人要进院子来,被拦在了外面。
吵吵嚷嚷好半天,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了进来,“我看今天谁敢拦我!你们的王爷还在我谢家的族谱上!是我嫡亲的孙子!”
谢家老太太吗?
都郡扭头就看见一群人推开阻拦的奴仆,进了这院子里来,当中是今天见过的秦锦书,秦锦书搀扶着一个体态丰腴的老太太,另一边是一个有些发福的男子,也扶着老太太。
陆泽俯身低低告诉她:“那位是谢家老太太,扶着她的是夜朝同父异母的哥哥谢明安,和他的夫人。”
果然是谢家老太太,看样子是平日夜朝不许谢家人进他的府邸,现在夜朝昏迷不醒,谢家来当家作主了?
来的好快,圣上那边还没有指示,谢家就主动来了。
谢老太太也瞧见了都郡,谢家人却只是和陆泽打了招呼,就匆忙要进卧房去。
被夜朝的跟班拦在了门外。
他的跟班壮的像座山一样,听说是跟着他上战场的副官,一身的好武艺,寻常的小厮家丁根本不是他对手,他站在那里拦着,谢家人再怒气腾腾,也只能干骂着。
他只说:“爷吩咐了,谢家人不许入内。”
谢家人气的骂他,可小厮上前全被他撂倒了,没一个能打的。
都郡被谢家人吵的心烦至极,夜朝还在里面躺着随时会有危险,谢家人就这么闹开了,是怕夜朝死的不够快,不够利索吗?
谢老太太让家丁们退下,直接将屋内的许太医叫了出来,询问夜朝现在的状况。
谢家老大谢明安更是拉着太医直接问:“人还能救过来吗?会烧成傻子吗?您就实话跟我们说吧,让我们心里也有个底,提前将该预备的预备下,就当为二弟冲一冲。”
都郡听的火压都压不住,预备什么?预备棺材葬礼吗?她虽然知道古代有为快死的老人准备寿材冲一冲的习俗,但这话在这个时候,从谢家口中说出来让人听的火冒三丈。
她刚要开口说话,脊背被人轻轻抚摸了一下。
是统帅。
他像在安抚她的怒火一遍,抚摸了一下她的背,先她一步开口说:“谢大人现在说这些未免不妥,你该让太医安心进去替闲安王诊治,不要耽误了太医。”
谢家人回过头来看陆泽,陆泽语气没变又道:“已有人去回禀圣上,谢老夫人和谢大人还是安心的等着圣上的旨意。”
谢明安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出言驳他,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管他们谢家的事儿?但……陆泽乃是当朝首辅,圣上跟前炙手可热的重臣,他一个小小的五品京官开罪不起,如今的谢家也开罪不起陆家。
就忍了忍作罢,松开了太医。
谢老太太对陆泽道:“有劳陆大人挂心夜朝,这么晚了还来瞧他,只是如今闲安王府无人主事恐招待不周……”
那话里有逐客的意思,陆泽对老太太笑着道:“无妨,不必招待。”
谢老太太也不好直接下逐客令,便不再说什么。
谢家一行人好不尴尬的全站在门口廊下,既进不去房间,又没有下人来招待他们。
谢明安扭头嚷嚷着命闲安王府的下人搬椅子过来。
可闲安王府的下人哪里会听他的,只依旧跪在愿意里不起身,也不应声。
这将谢明安气的又骂起来,平日里夜朝不将他放在眼里就算了,如今他的奴仆也敢不将谢家放在眼里了!
他骂还不够,又要抬脚去踹跪在离他最近距离的那个闲安王府的小厮。
都郡的火气已经到嗓子眼儿了,忍无可忍道:“谢大人好大的威风,来闲安王府吆五喝六,我还以为走错了,进了谢家呢。”
她的话脱口一出,翠娥就急的忙拉扯她的袖子,她的小姐啊!谢家到底是夜朝的亲族,若是日后嫁给夜朝,她到底还是要和谢家相处的,怎么能还没过门就得罪了谢家?
都郡全然不在乎,别说是夜朝同父异母的哥哥,若是对夜朝不好,是他亲哥哥,她也不在乎得罪不得罪。
谢明安被个小丫头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嘴,踹人的脚顿下,抬头瞪向那小丫头,那小丫头却冷嗖嗖的白了他一眼,他的火气顿时冒上头顶,张嘴要说话。
院门外有人报了一声:圣上驾到。
谢明安的话就被堵了回去,慌忙跟着老太太下了回廊。
院门外皇帝快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便服,披着黑色斗篷,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都郡和陆泽的身上。
阿吞竟然亲自来了。
都郡瞧着他快步走过来,心头一松,好阿吞,他对群里的哥哥们一向都很好。
太医忙从房间里出来,见过圣上向他禀明情况。
阿吞听完只匆匆说:“无论如何要保住闲安王,许太医这几日你就住在闲安王府,什么时候闲安王转醒,你再离开。”又命他进去照看闲安王。
许太医应是,又委婉的对圣上道:“圣上,闲安王如今不宜太过吵闹……”
阿吞点了点头,他在外就听到了谢明安的嚷嚷声,十分的聒噪,他看向了谢家人,对谢老太太道:“今日已晚,不如老太太先回府休息?闲安王这边朕会派人守着,若是有什么状况会去通报老太太。”
圣上发下话来,老太太只得点头,却又恳切的说,夜朝高烧不退她实在安心不下,将她身边的贴身嬷嬷留下照看,又说这嬷嬷是从小照顾夜朝的老人,定然会尽心照料。
她将话说到这份上,阿吞也不好驳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嬷嬷,点了点头。
谢家人这才肯离开闲安王府。
离开之前谢老太太还回头对陆泽说:“夜太深了,虽说二姑娘已与夜朝定下了亲事,但留在这里太晚也总是不合适,首辅大人要替二姑娘考虑啊。”
叽歪个没完。
都郡不想让谢家人再在这里找事,她留下也没什么用,只会让谢家更叽叽歪歪的说统帅,她干脆一起离开了闲安王府。
阿吞将他的宫人留下了几个,也一道离开,没有回宫,而是和陆泽一起去了他们陆府,他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心里记挂着嘟嘟,怎么舍得回宫。
-----------
三个人一起回了陆府。
统帅将府中的下人打发了出去,命人守在院子外不许进来,连翠娥也遣了出去。
正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门一关,都郡就将身上又闷又重的外袍脱了丢在椅子上,这个世界穿的太多了,她脱了外袍里面还有一身薄裙衫,裙衫里还有里衣里裤,一点也不透,最多能透过薄薄的衫子看见她的手臂和肩膀。(审核员好,女主只是嫌热脱了外套,没有别的)
她热的拉了拉衣襟领口。
阿吞跟在她身后,竟然觉得脸红,太奇怪了……明明在古埃及穿的要少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来这个世界,所有人都穿的整齐,只是解下个外衣也叫人怪脸红的……
他低了低眼,忙伸手拿来了桌子上的一把折扇,快步走过去道:“热着了?我替你扇扇。”
外袍从椅子上滑落掉在地上,统帅弯腰捡了起来,笑着将桌子上冰镇着的果茶端给了都郡:“特意替你冰好的,先喝口解解热。”
那白瓷杯子上冒着一层冰冰的水汽,看着就凉快。
都郡接在手里先喝了两口,才将那股子热气顺下去,她站在椅子旁喝果茶,阿吞站在她身侧替她扇风,抬手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皱眉说:“你怎么这么怕热啊,好像比之前还怕热。”
都郡自己也觉得,她好像换了新身体之后就格外怕热,在现代有空调不觉得,来了这里没空调没风扇,她简直热的想死。
系统忽然开口说:“宿主,检测到您的这具身体有个缺陷,不耐热,这似乎也是口器要不要唯一的身体缺陷。”
“……”都郡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是不是深海的生物就不耐热?
“你出了好多汗啊。”阿吞看她脖子上也是汗,用袖子去替她擦。
都郡又喝了两口,探头往外看了看,小声说:“不会被人看见吧?我这样衣衫不整,还叫圣上替我扇风,首辅替我端茶,传出去能被唾沫星淹死。”
“放心,我派人在外守着。”统帅拿了一块帕子来递给她,“冰的,擦擦汗。”
都郡接在手里,那帕子像是用冰水打湿了一样,她将帕子盖在热腾腾的脸上,冰冰凉凉,浸的她一下子舒坦了下来。
她这个样子倒是真像口器。
统帅在她被冥帝带走后,养过几天口器,他也怕热的很,要不停不停的吹冷气,太阳一晒皮肤就会红一大片,过敏一样,如今看都郡的手背也红红的一片,像是被晒伤了。
“要不要你先换身凉快的衣服?或者洗个澡?”统帅问她。
“不用。”她缓过来这口闷热的气,长长舒出一口气,伸手将帕子从脸上拽下,对站在她面前的阿吞和统帅说:“我刚才在路上想好了,我要给夜朝冲喜。”
统帅和阿吞都是一愣。
“这里不是很流行冲喜吗?”都郡说:“你是圣上,你就下令我给夜朝冲喜,让我们快点结婚,越快越好,能明天就不要后天。”
“这么着急吗?”阿吞惊讶的道:“可是他还没有醒……”
她将帕子捂在自己被晒红的手背上降温,对阿吞说:“就是因为他昏迷不醒,谢家肯定还会再去闹,谢家就是吃准了现在没人替他撑腰,连棺材都要替他准备上了,那我就跟他成亲,替他去撑腰。”
她想好了,既然夜朝上一世在都灵婉嫁进去后苏醒了过来,那是不是得成个亲,给他冲个喜他才能醒?
而且谢家那群人太欺负人了,不是说闲安王府没个主事的人吗?那她就嫁进去,好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真跋扈。
“这样好吗?”阿吞有些担心,“他昏迷不醒,闲安王府你没一个认识的人,谢家又总是找夜朝麻烦,你现在嫁进去……会被欺负吧。”
都郡挑了挑眉笑了,“我九哥是状元公,我舅父是首辅,我还有一位替我撑腰的当今圣上,谁敢欺负我?谁欺负得了我?”
统帅被她逗笑了,又换了一条冰帕子,拉过她的手替她捂了上叹气道:“我才刚将你认回来,替你收拾好的房间你还没住……要冲喜也得两天后吧?我这个做舅父的,总要替你准备好嫁妆,这个朝代似乎以嫁妆丰厚来看人,我不能叫人以为我不疼你,陆家不疼你。”
都郡望着统帅,抿嘴笑了,她的哥哥们还不把家掏空了给她准备嫁妆来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