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网游世界（完）
杨灵颤颤巍巍地点开了微博，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叶子微博上依旧不断往下掉的粉丝。
她浑身颤抖地看着消息界面上那标注着99＋的红色消息点。
很多熟悉的id都给她发了私信, 都在她刚刚发的那条评论下评论了她。
杨灵双手微颤地将那些消息一个个点开了, 越是点开，她身体就颤得越厉害。
默：灵灵姐不要伤心, 叶子不值得, 我跟你一起脱粉。
冰雨：不要伤心, 抱抱，叶子失去你这样全心全意为他考虑的粉丝是他的损失！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是他辜负了你的好意，你放心, 我们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恶气的。
这些曾经是叶子粉丝，和她关系不错的人都在安慰她, 都在为她而愤愤不平，都因为她的那条微博而对叶子失去了最后的期望, 都开始狠狠地反踩戚安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杨灵的身体颤得越来越厉害了, 她重新进入了叶子的微博号, 然后无措地看着那些刚刚还在帮叶子说话的人都开始反踩叶子了。
她看到了黑粉在评论下的嘲讽。
——呵, 还真是众叛亲离啊，连一直帮自己说话的脑残粉都失去了。能够逼得脑残粉都反踩，还真是令人佩服啊。
——没人喜欢了吧, 垃圾，你的存在就是个令所有人都厌恶的笑话。
……
杨灵颤着身体看着叶子的微博粉丝掉到了三位数, 她不知所措地点开了微博粉丝, 发现放眼望去, 里面竟然全都是id表明了自己是黑粉和有着各种辱骂字眼的黑粉。
简直是触目惊心。
哪怕她不是叶子, 她看到粉丝列表中仅存的这些粉丝的时候，她都觉得浑身发抖。
她都这样了。
叶子看到的时候一定会伤透了心的吧。
杨灵立马抓起了手机，她连忙回拨了之前的那个电话。
她也没管对方的反应，有些着急地吼道，“快，快对刚才的那件事发条微博，你看能不能再问一下，然后录个音把录音发上来，或者是让那个慈善机构对此发个声明。一定要快点！一定要快点！”
说完，杨灵赶忙挂断了电话，她立马重新发了一条解释的微博，然后点开那些评论和私信，一个个地回过去，一个个地解释。
杨灵的双手颤得厉害，她颤到都没有办法抓稳自己的手机了，但她还是拼了命地用最快的速度打着字。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她得快一点！
杨灵一条条地回复着，但当她匆忙地点开一条评论，下意识地打了一串字的时候，她突然怔住了。
因为这条评论竟然是叶子刚刚在她脱粉的微博下发的。
叶子：太累了就要好好休息，不要伤心，下一个会更好的。
叶子他看到了。
在看到这么一条令他伤心的微博后，他竟然还能这么温柔地回复她，他竟然还在安慰他。
明明是她误会了对方，对方却反过来在安慰他！
对方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就在杨灵的手指不断地颤抖着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新的电话。
杨灵本能般地接起了电话，她愣愣地听着对面的声音响起，“喂？有人吗？是杨灵女生吗？”
“……嗯。”杨灵还在回想着戚安刚刚回她的那个微博。
“我是江湖游戏公司的人，请问您在游戏中的id是灵风雨吗？”
游戏公司的人？
为什么要突然找她？
杨灵这才稍稍地回过了一些神。
“嗯，我是，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最近有关注游戏吗，昨天我们最新推出的支线任务迎来了最终环节并且顺利结束了。您应该知道七七之吧，在美人榜排名第一，在这个环节中对我们游戏的顺利进行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在昨天支线任务结束之后，七七之拒绝了我们之前定好的协助奖励，他打电话到了公司，在跟我们协商过后决定换一个奖励。”
七七之？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给七七之打电话啊，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你是骗子吧，我还有事，我挂了……“
“等等！不要挂！真的和您有关，七七之的账号是戚安的！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戚安？！
叶子！
“戚安昨天打电话过来，说希望游戏公司把补偿奖励换成称号奖励，称号暂定为‘名侦探柯南’，所赋予的附加属性和顶级称号一样，是一种专属称号，以后不会有任何的方式和途径可以获得此称号。”
专属称号？
但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
忽地，杨灵的手猛地剧颤了一下，她的脑海里划过了一个念头。
她想到了她昨天给戚安发的那条私信，想到了私信里面的那份攻略。
“这次给您打电话过来，是希望从您这里得到获得这个专属称号的玩家的id名单，因为七七之他那边也不知道具体的名单，说是应该能够从您这里得到。然后他让我表达对您的感谢，他很感谢你们帮他做了那份攻略，他很开心大家能够把这么珍贵的线索给他。您如果有什么建议啊，比如是这个专属称号的名字和属性加成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和我沟通，我们可以协商……”
杨灵再也拿不住手机了，她的手机再一次砸落在了地上。
“喂？可以听到吗？您还在吗？喂……”
所以——
她们的心意都是被对方看到了的！
戚安看到了那份攻略，原来戚安一直都想着她们的！
叶子是七七之。
所以对方昨天不直播是有苦衷的，对方是不得不去登七七之的账号的，对方是为了能够让大家所有人都期待着的支线任务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他其实是不想不听她们这些粉丝的诉求的。
可是她，她竟然会觉得对方很冷漠，觉得自己被对方吸引的对粉丝的温柔是假的，是装出来的！
她竟然！
杨灵的眼角止不住地往下落着泪，也幸亏她的右手捂着她的嘴巴，她的哭声才没有那么狼狈。
杨灵颤颤巍巍地将手机重新捡了起来，电话对面的人似乎认为是短线了把通话挂掉了，手机界面重新到了微博上。
也是这个时候，杨灵发现首页上出现了一个红点。
那是她关注的人发动态时出现的提示。
她关注的人只有刚刚才重新关注回来的叶子，眼睛微缩了下，杨灵点开了首页动态。
当看清这条最新微博里的内容后，杨灵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灵灵，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有罪，我伤害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犯了好大好大的错……”
——
之前那个惊艳了整个微博的少年竟然是叶子？竟然是戚安！
很快，微博就被这条消息刷屏了。
叶子一声黑：怎么可能？他们两个怎么会是一个人，叶子性格那么坏，他性格那么温柔，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而且小哥哥也不满意叶子的啊，他也说过叶子不适合当主播的啊？怎么可能？
凌风：就是！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他们两个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人好吧？叶子，长相丑陋，性格卑劣，人品不好，前背叛大神，后不愿捐钱，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小哥哥。你们别不是知道小哥哥性格好，而且说过不想露面就想着借小哥哥洗白叶子吧？
风云：这举动也太恶心，也太不要脸了吧？先用大神铺路然后再用小哥哥铺？
悄悄：不是！是真的！真的是一个人，你们要相信我啊，你们别不相信啊！你们快别黑了，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叶子最新发出来的那个微博吗？他在最后发了再见啊，我现在真的好慌，我已经在往叶子所在的那个小区赶了。
骗子：不就是装可怜装温柔吗，这一看就是假的啊，谁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
偏偏：他惯会装可怜了，你们忘了他今天在直播间内说的那些话了吗，什么长相有那么重要嘛，什么他不捐款是有苦衷的，什么事情不是我们想象地那样，一副自己很委屈又拿不出证据的样子，一直在逃避，不敢直面面对，恶心。
风筝：还再见？再也不见才好！
……
悄悄：啊啊啊！我到了，但不论我怎么敲都没人开门！我现在报警了！你们怎么还在吵，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叶子一声黑：相信什么，叶子的黑料都被锤死了，谁能够信他？
玉色：不是！不是！我好像有点儿相信了，你们快去看远程慈善机构的官博啊，你们快去看啊！叶子捐过钱，在半个月之前就捐过了，捐了八百万啊，比平台捐款的第一名主播高了不知道多少！而且叶子和直播平台绑定的那张银行卡也在那里！
圆月：是真的！你们可以过去看，他们公布出来了很多封受过叶子捐款的人的感谢信，捐款的时间流程什么的都作不了假的！
百花：！什么！叶子很早的时候就捐过了吗？
湖色：还有江湖游戏的官博，官博也对这件事发声了！他们说经过调查，戚安确实是冒用了别人的身份注册了叶子的这个账号，经过游戏公司的一致讨论，他们决定收回叶子的账号，然后将叶子账号中50的等级和道具反馈到戚安的另外一个账号‘七七之’上！
风原：七七之！所以，七七之才是戚安真正的账号！那个当时直接轰动了整个游戏的美人榜第一？！
天下：七七之！叶子是七七之？叶子不是一个长相很丑的死肥宅吗，他怎么又跟拿到天下第一美人的玩家扯到一起了？
暴雨：所以他们真的可能是一个人？依照小哥哥的颜值，拿第一确实是妥妥的。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当时戚安是去线下见面会见叶雨萱的，如果他真的没有玩游戏的话，他怎么可能知道叶雨萱会去？
霸唱：还有！直播平台也发声了！他们说叶子没有去改合同，奈秋会解约是奈秋自己的事，这件事是有人恶意传播出来的，平台会追求这个造谣的人的责任。
玲珑：什么？不是叶子吗？也对，大神好像从来都没有对这件事发过声。一直以来都是他家的粉丝也那里疯狂地咬，这件事好像一直都是靠他们说出来的，没有任何的证据。
原白：那这样看，叶子的黑料是不是都是假的啊？
白白白：样貌，捐款，背叛大神，不玩支线任务，这些好像都被推翻了。啊啊啊啊，天啊，我刚刚在他直播间内都说了些什么啊，现在想起来，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说过的啊，他在两个号上都说过啊，他希望大家不要关注他的外在，希望我们能关注一些他内在的东西，他在那个时候说过的，他直播的时候不会露脸，不会用真音。这么像，我怎么完全没有想到啊？
冰冻：对，好多像的地方，我在看直播的时候就觉得叶子说话的语气好温柔。我当时还在想，他是怎么装出来这么温柔的，现在看——
月影：啊啊啊啊啊！那条微博，我越看越心惊胆战！怎么样了啊，那个是不是有谁说戚安没有开门啊，那个人呢？那个人怎么好像好久没有说话了？
叶子一生黑：悄悄！怎么样了啊！你怎么这么久不说话？
冰冻：悄悄！
……
就在一堆人悄悄，叶子微博账号上的粉丝不断地飞涨，微博上全是道歉和表白的时候，始终了很久的悄悄终于回应了。
悄悄：呵。
叶子一生黑：怎么了？你见到戚安了吗，你可以帮我跟他说声道歉吗，我不是故意误会他的。
玉色：也帮我说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竟然这么眼瞎。
原色：也帮我道个歉！
……
微博彻底被这样类似的评论刷屏了，无数人希望让悄悄带去一句道歉。
但很快，整个网络都安静了下来。
悄悄又发了一条消息：戚安自杀了，抢救无效，已经离世了。
——
好像世界都安静了一般。
寂静得有些吓人。
已经往过赶的叶肖看到这条微博后表情瞬间变了，他的手开始不断地微颤起来。
已经离开了吗？
他想到了戚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提出来的那个条件，他说希望对方离开叶雨萱。
对方答应了。
所以这个离开就是指这样的离开吗？
是他造成这一切的。
是他。
心口一下子揪疼了起来，叶肖的脑海瞬间掠过了很多事情，他想到了他遇到戚安后的种种。
他想起来自己之前暗自下定决定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少年的事。
他想到了对方对小女孩那么温柔的笑容。
心脏好似被人攥住了，叶肖看着面前的一切，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个只有自己的空间。
“是我的错……”
但到了最后，他竟然变成了伤害对方的人。
“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他不应该答应对方的！如果那个摄像头开了，戚安就不会那么百口莫辩，对方就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叶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他格外痛苦地低下了头，然后双脚抬起将自己的头埋了下去。
他没有想到，他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即使已经蜷缩到了极致，但叶肖依旧没有感觉到温暖和安心，他觉得心脏好痛，浑身上下都好冷，冷到他只能无助地颤抖着。
——
而那端，当看到这条消息后，叶雨萱也怔住了。
那个少年竟然是戚安？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戚安，对方怎么可能就是叶子？
她在戚安面前说了叶子那么多的坏话，她告诉对方叶子经常欺负她，希望对方帮她出口气。她让戚安亲口污蔑叶子，她用不存在的事情贬低叶子。
那个少年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那么温柔啊？
她都这么说对方坏话了，对方还是会温柔地朝她笑啊？
叶雨萱茫然地看着这条消息，她颤着去打了戚安的电话。
而且对方没有要任何证据，就答应帮她了啊，就答应帮她说叶子的坏话了啊？
在答应的时候，少年还笑得特别温柔，他还说，只要她开心就好。
忽地，叶雨萱僵住了。
她想到了今天她和戚安见面的时候，对方在离开前问她的那个问题。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叶子的存在真的会让你很不开心吗？”
他一直都希望她开心的啊，离开之前还揉了揉她的头，让她以后一定要开心。
他只是希望她开心啊。
叶雨萱空洞地看着前面。
她当时回了是。
是她说，对方的存在会让变得她不开心的。
所以，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对方没有要任何证据，因为他知道那些证据都是假的。
对方只是希望她开心！
叶雨萱茫然地看着戚安自杀的消息。
这就是对方所说的那个礼物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戚安！
叶雨萱茫然地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心口处。
好痛！真的好痛！
她不开心，她一点儿都不开心。
“我不开心啊，你快回来啊，你要是希望我开心的话，你就回来啊，我真的不开心，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开心！”叶雨萱发疯似的大叫着。
“你快回来，我真的不开心……”
“小姐，您没事吧？”刚好过来的莲姨担心地看着她，她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叶雨萱，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咬着牙说道，“刚刚大少爷带来了电话，他说，他……他希望您能够独立一些，所以希望您可以暂时抛弃家族给你带来的荣耀，她希望您能试着自己生活。”
虽然莲姨说的委婉，但这就是要赶她走了。
叶雨萱知道自己应该去给叶肖打电话，应该问对方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得罪他了，应该恳求对方收回这个命令。
但她没有这个心情，她没有这样做。
她只是在刷到戚安所在哪所医院的消息后，发了疯地朝着外面跑去。
然后颤着手接到了她最好的闺蜜给她带来的电话。
“叶雨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怎么能够这么伤害她？”
每一句话都在敲打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终于，叶雨萱听到了让她如坠冰窟的一句话。
“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你满意了吗？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叶子，然后故意让他那么伤害自己，对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家是什么背景，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没有！
不是的！
叶雨萱疯狂地摇着头，但她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茫然地听着对方说道。
“我会把整个事情公之于众的，叶雨萱，你该长大了，你该为你犯过的错付出代价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有点儿坏，但没有想到你竟然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那可是一条人命啊！被那么多人喜欢的他眼中只有你，你怎么舍得去这么伤害他！”
对啊，她怎么舍得。
——
另一边，顾默秋也回到了顾家。
“回来了？”
顾默秋轻嗯了声，他还没有放下行礼，他在进门后就直接问道，“戚安没事了吧？”
“戚安就是你打电话的时候说的那个人吗？”顾妈妈在迟疑了一小会儿后问道。
顾默秋先是微怔了下，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了，“你不知道他叫什么？”
忽然地，顾默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是这个时候，他之前的那个兄弟给他打电话了。
“兄弟，你到家了吗？”
“到了，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顾默秋有意赶紧结束这个对话。
“那个……我跟你说件事哈。”
“快说！”
“叶子自杀了。”
顾默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在他反应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一道声音。
“请问，顾默秋是住在这里吗？”
顾默秋茫然地看向了屋外。
那是他们别墅的保安，此时此刻，保安的怀里正抱着一只猫。
它对顾默秋来讲很熟悉。
它就是戚安家里养的那只猫。
“这是快递员送过来的，说是要给顾默秋先生，还带来了一句话，说希望你可以将它养得白白胖胖的，让它有回家般安心的感觉，他说，希望这只猫可以开心一些。”
顾默秋茫然地接了过来。
“喵~”
——
当时，在全网都因为戚安自杀的消息而寂静的时候。
悄悄又发了一条消息。
——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现在道歉还有用吗？但凡你们当时愿意相信我一些，他都不会在整个世界都伤害他的情况下离开。
他是在认为所有人都讨厌他的情况下离开这个世界的。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已经有人发现他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