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十九颗小星星
第二日, 温云澄早早起了。试探着给林瑾虞打了通讯，毕竟她不知道林瑾虞在哪儿, 得确定林瑾虞位置才行。
通讯石隔了好一会才被接起, 那边的声音是罕见的软绵沙哑：
——“怎么了……”
温云澄耳朵一烫, 差点没把这石头给摔了。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而后放柔了声音轻声道：“你在睡觉么？”
林瑾虞居然会睡觉？她没有修炼？不、与其这样说，想到昨晚那任务提示完成的提示，温云澄愈发内疚起来。这说明林瑾虞很在意自己的答复, 而她却那么直接地拒绝了。
“没事哦，你可以继续睡一会儿。”
“嗯……”倦懒的鼻音从通讯石那端传来,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温云澄没舍得关掉通讯, 不过那边林瑾虞似乎很快清醒过来。她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林瑾虞声音恢复了正常的清冷音色：“怎么突然打过来？”
“想跟你一起吃早饭。”温云澄如是回答，她捏着通讯石的手有点出汗, 温云澄换了只手, 将右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 揪着衣服有点犹豫道, “然后，想见你。很想，现在见你。”
“……”通讯石另一端是沉默的呼吸声，叫温云澄愈发紧张了。她将衣角揪得皱巴巴, 就在她丧气想收回话说只是开玩笑时, 林瑾虞出声了：
“好啊, 要来我寝室么？”
“好、好的！我就来，你可以先洗漱，不用急……”温云澄答应下来，听到林瑾虞在那边“嗯”了一声才念念不舍挂断通讯。她看了眼被自己揪得皱巴巴的衣角，决定冲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只要她速度快些就完全没问题！
[打扮得精神点！]1947说，[待会嘴放甜一点，就算林瑾虞要你干嘛你要拒绝，说话也委婉点，多犹豫一会儿，别拒绝那么快！]
“知道了知道了。”温云澄脱了衣服走进浴室，1947就看着自家崽子瞬间变成马赛克，它叹了口气，要是自己是攻略型系统也好啊，起码可以感测到好感度什么的。不过那种系统也有bug就是了，它们数值也不能做绝对的判断，只能估个大概。
“对了，1947，100g草莓是不是有点少啊？”温云澄沉吟片刻，觉得自己只拿着这么点草莓似乎有点过于小气。她看了眼草莓的积分售价表——30积分一斤。
便宜！
下单之后，温云澄叫1947帮忙冰一下下，然后利索地换好衣服离开宿舍。
……
林瑾虞看着变成蓝色的通讯石，将它收回去，而后坐在床上有些发呆。她揉了揉太阳穴：居然……睡着了啊。
林瑾虞看了眼手边的守护者，抬手将这小机械收入储物戒里。她站起身，前往卫生间洗漱。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着温云澄刚刚说得那些话，生出：“她难道对别人也这样吗？”的想法。
她也会对别人说好想你，想见你。会对别人笑得灿烂。会约别人一块儿吃饭……吗？
这样的念头显然不太对。林瑾虞定了定神，冷水打在自己脸上，她好歹清醒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瑾虞直视着自己，看着对面那面无表情的人，忍不住想：自己身上是有哪一点吸引到温云澄了呢？
她分明，除了修炼，一事无成。
镜子里的人眼神黯淡下去，林瑾虞又接了一捧水。她叹息着，完成清晨的洗漱。
温云澄啊，她对温云澄的感情……是挚友吗？还是，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别的？还有什么另外的可能吗？
不知道，不知道了……谁知道啊……
想法一寸寸抽离，林瑾虞又恢复那冷静的姿态。她换好衣服，走下宿舍去。
一抬眼，就看到静静站在那儿的、穿着白色长袍的温云澄，清晨的日光洒在她身上，太过刺眼。
“林瑾虞！”温云澄飞奔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温云澄很是激动的样子，也带着一点点的忐忑不安，林瑾虞的注意力却在这瞬间集中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云澄的手总是很暖……或许是因为她星力寒凉的缘故，她的体温比常人要低许多。林瑾虞沉默地握紧了温云澄的手，分心听温云澄说去食堂吃早餐的提议。
“我昨夜想了很久，那样直接拒绝你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没有其他的意思，你真的是我最重要的人。”吃着早饭，温云澄忍不住开始道歉，“如果你需要我，不管我毕业了没，不管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的。如果流云派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也肯定义不容辞。只是我觉得我不适合留在某个地方，我可能、可能会想去见识一下更旷阔的大陆。”
“我知道的，没有怪你。”林瑾虞认真回应，“你不用觉得不好，是我的提议过于突兀了。”
“不、不突兀的，是我不识好歹……”温云澄说完这句话又懊恼自己用词不当了，她张口想要解释，林瑾虞却抬手将星空大陆特产的果汁放在了她面前。
“吃早餐，我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温云澄声音弱下去，认真吃起早餐来。等到吃完之后，她擦了擦嘴，从储物戒里取出1947帮忙冰镇好的一盒草莓，这里一共600g，不算太多，但也够两个人吃一下了。“你尝尝这个，酸甜的。”
林瑾虞手指纤长，皓白如雪，那草莓被她轻轻捏起一颗，温云澄一时不知是这鲜红草莓衬得林瑾虞手指叫人心动，还是那葱白手指衬得草莓愈发甘甜多汁。温云澄垂下眸子，捻了草莓吃下，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刺激着每一颗味蕾。她眯了眯眼，系统出品一向精品，水果更是如此。
就是太贵。积分的消费……温云澄一向都极为节俭。
等两人并肩离开食堂时，温云澄放不下心间的疑问，也许是与林瑾虞一起吃饭叫她愈发心动，头脑也热乎了。她拉着林瑾虞的手，不知怎的忽然就问出了声：“你为什么后悔解除婚约？”
温云澄明显感觉林瑾虞身子一僵然后就要缩手，她本能握紧了林瑾虞的手，不过又很快放开。她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急得脸颊晕红：“不、不是，我就问问，我就、我胡诌吓你的，我就好奇想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这样说是想诈你的……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不好的意思，我只是……”
“有后悔。”林瑾虞却是这样回答了。她这样一说，温云澄便说不出话了。林瑾虞看着温云澄，温云澄眼眸水润润地瞧着自己，她移开视线不与温云澄对上，说：“昨夜我在想，如果婚约未曾解除，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会成为流云派的人吧。”
“……啊，也许会？但我女扮男装与你成亲，你一定会恨我怨我，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吧？”温云澄心头的幻象一下子破灭，不过这想法她也有考虑到过，便迟疑着回答。“我觉得我会先被林掌门弄死。”
“……”看来温云澄真的很怕爹爹，林瑾虞想。如果没有解除婚约，她会讨厌女扮男装与自己成亲，让流云派成为笑柄的人吗？如果没有解除婚约，温家那边肯定也会攀附上来，她来到星辰学院学习，温云澄会来吗？或者说，自己会帮助温云澄进入星辰学院吗？
这样一想，设想曾经的某件事发生改变后的未来也太没有意义了。变数太多，未知太多。林瑾虞想，自己真是魔怔了。
“抱歉。”林瑾虞开口道歉。
“没有，你不用道歉。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没有解除婚约会怎样，不过我觉得现在很好。能遇到你，能进入S班，能每年都跟你在一块儿，过生日也好，比赛也好，兽潮历练什么的都好，跟你在一块儿我很开心。”温云澄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话是她发自内心的，当然，更多的话她没说出口，比如说喜欢，又比如说爱，这些朋友之间“禁忌”的词汇，温云澄都避开了。
林瑾虞沉默着，忽然抬起手：“抱。”
“……！”温云澄吓了一跳，小冰山这样面无表情的、声音也极为冷静的说出撒娇般的“抱”，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点、有点叫刚刚真情流露的温云澄措不及防。她的脸愈发红起来，故意遮掩自己心思般玩笑道：“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要抱呢？刚刚给你说感动啦？”温云澄觉得自己开玩笑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她靠近林瑾虞，还未抬手，就听到林瑾虞低声说：
“我想抱你。”
没有原因。
温云澄脑子一嗡，抬手抱紧了林瑾虞。
一个简单的拥抱，但它或许又没有那么简单。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抱紧了对方，林瑾虞可能在验证什么，而温云澄则是感受着林瑾虞的体温，心跳急促得几乎从胸腔蹦出。
直到突然地一声“咳”，去食堂吃早饭的桃惊云院长面色复杂地出声提醒了一下这两个小家伙。
——就算你们要毕业了，也不能在学院里这么直接地搂搂抱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