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飞花令
祝愿大家都能实现理想, 学业有成。
江逾白首先安排了自己和林知夏的出场。在他构建的宇宙世界里, 林知夏要去探索宇宙奥秘, 江逾白要去猎户座上淘金。
“就像十九世纪的美国淘金潮。”江逾白对大家解释道。
林知夏趴在课桌上看他:“猎户座上有黄金吗?”
“江逾白说有就有!”董孙奇大声拥簇。
林知夏妥协:“好吧。那么,我和江逾白就是寻找黄金的地球人,猎户座上还有一群以董孙奇为首的猎户人!他们有着掌控磁场的神秘力量。”
一时之间,同学们纷纷划分阵营。
“我要做地球人!”
“我要做猎户人!”
等等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丁岩愤怒地指责道:“好多人背叛了地球!”
董孙奇反驳他:“是你们地球人先侵略了我们猎户座!还要偷我们的黄金!”
江逾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为了解决地球人与猎户人的争端,江逾白贡献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他一边记叙,一边描述道:“2004年, 地球人与猎户人的战争开始了。江逾白熟悉猎户座的地形。他率领地球军团进攻猎户座……”
“不是进攻!”董孙奇纠正他,“是侵略!侵略!”
江逾白发出一声冷笑:“董孙奇想通过磁场和涡旋星系引爆云核, 占领整个银河系……”
董孙奇记起自己的反派人设, 兢兢业业地纠正道:“不是占领, 是毁灭!毁灭!”
他双手搂住身旁的两位男生, 高声宣布:“我们猎户座一定要毁灭银河系!”
被他搂住的那名男生也说:“打败地球人! 愚蠢的地球人!贪婪的地球人!”他们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完全融入了猎户座的热血氛围。
董孙奇甚至拽住丁岩,问他:“你们地球人,为什么会跑来遥远的猎户座?”
丁岩支支吾吾道:“啊?因为、因为好玩?”
“我靠?”董孙奇对自己的伙伴们说, “大家听听,地球人觉得猎户座好玩,他们就跑来猎户座, 抢我们的地盘!”
猎户座的同学们自动站到了董孙奇的背后, 自觉与地球人划清界限。
与之对立的地球人也聚成一团。
这时, 林知夏抓起一支钢笔, 开始补充剧情:“董孙奇军团的愿望是毁灭银河系。而我们地球人站在猎户座的土地上, 是为了自由和尊严!地球上的一切生命、文明、和环境都是我们浴血奋战的理由。勇敢的战士们,想想你们的亲人、朋友、宠物狗!这不是一场星际争霸赛,这是在反抗命运的安排,反抗暴徒的侵略!是为了我们抬头看天时,永远能望见的属于银河系的永恒光辉……”
地球人都在发愣。
两秒钟之后,同学们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董孙奇感慨道:“根本说不过林知夏,她好会讲话。林知夏要是来竞选班长,我早就下台了……”
董孙奇话音未落,四年级(一)班的教室门口传来“砰咚”的声响——那是拐杖拄地的声音。有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孩子一手拄拐,在母亲的陪同中走进教室。
这位男孩子的皮肤很白,五官也蛮好看。不少同学朝着他走了过去。但是大家都不敢对他讲话,只是站在一旁交头接耳,或者向他伸手,想要扶他一把。
他一巴掌打掉了别人的援手。
他的母亲斥责道:“柳行简!”
他名叫柳行简。
董孙奇告诉江逾白:“喏,那就是柳行简。他妈妈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他爸爸也是有钱有权。他暑假自己在家,从别墅的楼梯上摔下来了,摔断一条腿,休学一个月。”
江逾白被董孙奇当成了哥们。出于哥们义气,董孙奇再三叮嘱道:“江逾白,你千万别去惹柳行简。”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风浪如波涛,吹得走廊外侧一片潮湿。柳行简的衣服和裤子都沾了雨水。他的妈妈给他留下一块毛巾,又和他说了几句话,方才离开了教室。
这堂课的课间有30分钟,被学校称为“大课间”。一般情况下,大课间时,四年级以上的同学都要去操场跑步。不过今天的暴雨来势凶猛,跑步活动暂时取消了。
江逾白收好笔记本,打算出门透透气。
天光越发黯淡,白昼亦如黄昏。
教学楼岿然不动,屹立在倾泻如洪的雨水中。
江逾白抬头望天,忽然听见拐杖“嘣嘣”敲在地上。他稍稍偏过脸,看见柳行简一脸肃穆地撑着拐杖,独自一人走向四楼的开水间。
江逾白移开了目光。
柳行简把拐杖放在了开水房的门口。他像一只单腿蚂蚱,悲壮而决绝,连跳带蹦,迎接着命运的捉弄。他牢牢握着水杯,两步跳进了开水房。
开水房的水温,高达一百度。
江逾白想了想,抬步走过去,站在门槛之外观望。
此时的雨色朦胧如烟,衬得走廊灯光格外明亮。江逾白的影子飘然降临,如鬼魅般倒映在热水器的侧面钢板上,吓了柳行简一大跳。
柳行简的水杯没有拿稳。水杯摔在了不锈钢的台面上。开水滚烫,猛然迸溅,像是一颗爆裂的炸弹,炸得柳行简痛呼一声:“喂!你是故意的吗?”
江逾白略显茫然:“什么?”
柳行简使劲拉长了衣服袖子——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他把自己烫红的手背藏进袖子里,面色阴沉地对江逾白说:“你给我等着,没你好果子吃。”
柳行简的大言不惭,瞬间激发了江逾白的胜负欲。
江逾白平静地撂下狠话:“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柳行简被他气得深吸一口气:“你最好快点道歉。”
江逾白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手……拿不稳水杯。”
柳行简怒火狂烧,抬腿连跳,正要一拳猛锤江逾白的肩膀,江逾白一步后退,不费吹灰之力地躲开了他的攻击。
而柳行简扶着开水间的门框,怒不可遏地问他:“你就是那个新加坡回来的转校生?你叫什么名字!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
江逾白承认道:“我叫江逾白。‘逾’这个字,你可能不会写,我不准备教你。”
柳行简看起来很活泼的样子,还能跳起来打人,不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于是,江逾白仿佛无事发生一样走回了教室。他记起董孙奇的叮嘱——千万不要招惹柳行简。
虽然,江逾白并不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但现在看来,他好像确实已经把柳行简给惹毛了。
那么,会有什么后果?
江逾白找到董孙奇,采访道:“班长,问你一个问题。”
班长董孙奇的座位附近永远热闹。
班长是四年级(一)班的核心,是各方消息的源泉,也是团结全班同学的中坚力量。今天的班长也不例外。他的周围有几个同学都在借书。
“班长,借我一本《冒险小虎队》吧!”同学们发出这般真诚的恳求。
董孙奇从不让大家失望。董孙奇严格规划着每一位同学借书还书的日期。他及时配货、及时补货、及时换货,确保自己的供应链永不断裂。
他又借出了一本《冒险小虎队》,这才抽出空来,解答江逾白的问题:“江首富,什么事?”
这一声“江首富”喊出来,让江逾白和董孙奇宛如互相勾结的权贵阶级。
江逾白低声打听道:“董班长,你让我别惹柳行简,为什么?”
董孙奇收敛了笑意,脸上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你去惹他了?”
江逾白漫不经心:“没什么,小误会。”
董孙奇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
江逾白问:“还能怎么说?”
董孙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江首富啊,你要是和柳行简打闹起来,那就是狗咬狗……啊,不对,我说,你们是神仙打架,班主任都不敢拉架。柳行简他……特别记仇。小学一年级,韩大伟踩了柳行简的脚,柳行简踩回十下,才消气。”
“所以,你和柳行简,闹矛盾了吗?”问话的人,是林知夏。
江逾白转身,林知夏刚好站在他的背后。她抱着一沓语文作业,离他只有十厘米的距离。她仔细观察着江逾白的表情,想从细微的变化中窥探他的内心所想。但她的凝视过于直接,像非洲草原上的狮子瞄准羚羊。
江逾白后退到靠上书桌,才对她说:“你快去发作业。”
林知夏随手把本子分成四摞,交给了站在她旁边的四位小组长。她又问:“柳行简欺负你了吗?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
董孙奇哈哈大笑:“林知夏,你不用担心!我是班长,我会替江逾白主持公道,维护正义!”
江逾白有些疑惑,为什么他成为了被保护的角色。哪怕在《探索宇宙》的系列漫画里,“江逾白”也应该是一名统领星际军团、勇敢与猎户座抗争的热血勇士。
窗外风雨呼啸,江逾白对林知夏说:“走,我们先回座位。”
其实,江逾白并不是四年级(一)班的第一位转学生。
林知夏念小学二年级、三年级的时候,也有同学从其他学校、其他班级转过来。大人们都认为小孩子十分单纯。然而林知夏认为,学校就是社会的低浓度缩影,并以一套独特的规则运行。
转学生作为一个单独个体,进入新班级时,势必会引起全班同学的注意。
全班的高度关注,既有正面影响,也有负面影响。比如三年级下学期的一位转学生,因为触怒了班级小团体中的一名核心成员,而被全班同学孤立了一个月——这种类似于成人社会的党派之争,也是林知夏的《人类观察日记》中需要补充的内容。
在林知夏的设想里,江逾白作为一名转学生,可能正在被柳行简欺负。
江逾白却问她:“为什么你觉得是柳行简冒犯了我,而不是我冒犯了他?”
林知夏若有所思:“因为你经常傻乎乎的,给我感觉你很好欺负。”
“傻乎乎”三个字从林知夏的嘴里说出来,格外的有杀伤力,杀得江逾白片甲不留,血流成河。他勉强稳住了,并告诉她:“不,是我惹毛了柳行简。”
她歪头:“咦?”
他侧目:“你只说一个咦,又是什么意思?”
“无需担心的意思,”林知夏回答,“你放心,我会帮你关注柳行简的一举一动。”
江逾白立刻制止:“我都不关注柳行简,你关注他干什么?浪费时间。”
随后,江逾白又提出真诚地建议:“你要是有空,多写点《人类观察日记》不是更好?”
林知夏的语气十分惊喜:“是吗!我还以为,我写那个日记,你会有点不高兴呢!看来你很喜欢我写《人类观察日记》嘛!”
江逾白昧着良心回答:“嗯!”
那天参观完工业园区,江逾白发现礼袋里有一只毛绒小猫的玩偶,他就准备把这个东西转送给林知夏。
这天早晨,林知夏一如往常地踏进教室、走向座位,江逾白立刻把礼袋拿出来,塞进她的书桌抽屉。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简单直白地解释:“送你的礼物,不客气。”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吗?”林知夏问他,“你为什么又给我带了礼物?”
江逾白答不上来。他的一系列行为,像是在拉拢竞争对手。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林知夏拽住礼袋,认真地说:“江逾白,你总是送我东西,我有一点不好意思。因为我不能回报你相同价值的礼物。你送我东西,相当于你在亏本。”
江逾白反驳道:“不。我爸爸说,金钱不是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
林知夏歪头:“你爸爸说的很对。”
江逾白点头:“是的。”
林知夏拆开礼袋,见到一只毛绒小猫玩具。她一下子激动得难以自持。她双眼明澈,闪着亮晶晶的光:“小猫咪,毛绒绒的小猫咪。”
她继续翻弄袋子,又找到了一封贺卡,以及一盒真空包装的奶糕。
“谢谢你,江逾白!”林知夏扭头对他说。
这份礼物,只是江逾白转赠给林知夏的,并非他亲手准备。但他没有对林知夏明说。他感到莫名其妙的羞惭,还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这些不算很好的东西。”
林知夏忽然系紧了礼袋,拿出《人类观察日记》,迫不及待地写道:今天早上,我再一次收到了江逾白同学送我的礼物。好朋友之间,应该礼尚往来。等我找到能够回报江逾白的东西,我一定会回赠给他。
江逾白想要的东西,基本都有了。凡是能用钱买到的物品,他都不缺。
但,他还有一个迫切的愿望,至今没有实现。
他想远远超过林知夏,亲耳听林知夏说:江逾白,你好厉害!我输给你了!我输得好彻底!
迄今为止,希望渺茫。
不过,江逾白绝不放弃!
总有一天,林知夏会沦为他的手下败将。
*
对林知夏而言,今天的学校生活无比愉快。
下午的班会课上,四年级(一)班的同学们又迎来一个喜讯。学校决定在十月中旬组织本学期的秋游活动,全体四年级同学将在老师的带领下参观本市的海洋水族馆。
海洋水族馆!
这五个字,让同学们期待不已。
林知夏更是开心极了。她从没去过海洋水族馆。
她觉得,今天简直是她的幸运日。她收到了一只小猫玩偶,还能规划一场水族馆之旅。而且,她现在有了好朋友,她可以和江逾白一起去观察各种各样的水生生物。
唯一的问题是,这次秋游活动采取“自愿报名”的原则,对每位同学收费76元。
当天晚上,林知夏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妈妈,略带腼腆地问妈妈要钱:“妈妈,我们年级秋游,要去海洋水族馆,每个人要交76块钱。老师说,这是团购的折扣价,包括中午的午餐费。妈妈,能不能给我76块钱?”
林知夏说话的时候,妈妈正在做饭。铁刀一挥,斩在一块排骨上,剁出“砰”的一声重响,林知夏被吓了一挑。她躲到了厨房门外,露出小半张脸,眼巴巴望着妈妈。
“妈妈,妈妈,”林知夏嗓音甜甜地撒娇,“我想去海洋水族馆。”
妈妈处理完排骨,打开水龙头,安静地洗手。
厨房窗台的下端立着一根铸铁老水管。老水管侧边挂着一只水表。每个月的月末,自来水厂的工作人员都会上门来查.水表,并让用户缴费。不少家庭都有自己独特的省钱方式,林知夏的妈妈就是其中好手。她握住水龙头的手柄,缓慢拧紧,水表停止旋转,仍有一滴一滴的自来水从出水口滑落,落入一只陶瓷盆。
水表已经停了。
水珠依然嘀嘀嗒嗒,积少成多。
林知夏走过去,抓住了妈妈的围裙:“妈妈,把水龙头关掉吧。我们不能偷水……”
妈妈终于回答了她的话:“夏夏,你哥哥正在上初中,过两年就要中考,完了还得读高中、读大学。你也是,必须继续读书,爸爸妈妈得给你们存钱啊。你爷爷奶奶还想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一遍。你爷爷奶奶家的邻居都盖新房子了,用的都是红砖、水泥顶……”
“家里还有多少钱?”林知夏忽然问,“我们可以炒股吗?”
妈妈沾过水的冰凉手指摸上了林知夏的脸:“炒股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爸爸妈妈都没有铁饭碗,就指着这一家小店养活你们兄妹两个。我们小区前头就有一家金润发超市,北街有一家世纪联华,东门那边还在建家乐福,等他们把家乐福建出来,我们这边的顾客就更少了。”
做生意,讲究信誉,也讲究运气。
想当年,林知夏的爸爸妈妈刚来省城时,靠着砸锅卖铁、东拼西凑,才盘下了这家店面。头两年的生意最好,确实挣了不少,也把家里欠的债都还清了,只剩下一个银行贷款。但是,自从小区附近有了金润发、世纪联华等等正牌连锁超市,林家店铺的客流量明显下降许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林知夏的妈妈打开煤气罐,在灶台上倒油热锅。她一边做菜,一边对林知夏说:“你要是想买书、买辅导材料,别说76块,就是760块,妈妈也愿意给你。可是你去水族馆有什么意义呢?夏夏,你们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的秋游都没去过这么贵的地方,为什么四年级突然涨价涨到了76元?别的学生家长都没意见吗?”
“我不知道,”林知夏奶声奶气地回答,“妈妈,妈妈,我真的很想去嘛……”
“别撒娇!一天到晚像个娇气包。”妈妈严厉喝止道。
铁锅里的油烟向外弥漫,飘出一股呛人的味道。林知夏打了个喷嚏,手指紧紧攥着妈妈的围裙:“别的同学都可以去,为什么我不可以去?”
妈妈握着锅铲,翻炒着铁锅里的红烧排骨。她的语气变得急促:“因为你家里穷。你家里穷!记住了吗?你爸妈都不是省城本地人,一穷二白来了省城,没亲戚没朋友,钱是那么好挣的吗?你不要老是在学校跟别的同学攀比。你是去学校学习的,还是去跟人家比家境的?人家有的,你都要有,那我们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你多想想爸爸妈妈和哥哥,不要做自私的人。”
林知夏满含委屈,强忍着眼泪:“我们学校组织秋游,我只是来问一问你,为什么我就成了自私的人?不去就不去,我也没说一定要去。”
铲子在锅底敲出杂乱的碰撞声。妈妈背对着林知夏,问她:“你知道76块钱能买多少菜吗?你和你哥哥都在长身体,需要营养,家里的鸡蛋、牛奶、猪肉鱼肉都不能断。你去水族馆玩一天,76块钱就花掉了,划得来吗?”
林知夏闷不吭声。她站在原地,等妈妈来哄她。
可是今天妈妈心情不好。林知夏快哭了,妈妈也没有对她说一句软话。
妈妈只说:“你们学校是全市排名第一的小学,领导班子一拍板,顾不上学生家庭的经济条件。76块钱,我不是出不起,我就是舍不得让你把它浪费了。我们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要多为别人考虑,不要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看见你有多自私、多废物!明白了吗?”
林知夏越发难过,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她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去海洋馆而哭。她其实不知道这种伤感的情绪从何而来。为什么人在哭泣的时候,要流眼泪呢?这样看到她掉眼泪的人,都会知道她很难受了。
林知夏站在厨房门口,欲言又止。
半碗红色辣椒入锅,淡白色烟雾缭绕,妈妈也被呛得打了喷嚏。
灶台侧面安装着一顶小风扇。那风扇的轴心早已被油污熏得凝固了,妈妈就用一支筷子戳动扇叶,使得风扇获得旋转的初动力,吹走了厨房里一部分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