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周日的晚自习，钟念到得晚，出门前跟钟晴好一通磨，最后裹了件羽绒服才冲破封锁。
他病没全好，只是不烧了，鼻塞打喷嚏这些感冒症状还很明显，包成个球走进教室。
徐婉看到他立刻张开双臂，一脸心疼，
“念儿，来姐姐看看，好点没啊？”
孙茂听了身子一倒，躺徐婉课桌上直哼哼：“姐姐看看我嘛，人家也不舒服。”
徐婉不客气地戳他：“痔疮男滚蛋。”
钟念红着鼻头走过来，看到孙茂耍宝也不笑了，神色恹恹的坐下。
“还发烧吗？”
徐婉探着他的额头，“温度倒是正常，不舒服你干嘛还来？”
“家里闷得慌。”
钟念说话带了浓重的鼻音，睫毛耷下来，软乎乎的像只小奶狗。
徐婉听了那叫一个心疼，连声问：“这么想我们啊，带病都要来学校。那怎么搞，让茂狗给你唱小曲儿？还是让向衡把作业给你抄？”
钟念摇摇头，抬起眼睛在教室里搜寻：“雨神呢，还没来？也不在小房间里。”
噗——
准备唱小曲儿的孙茂喷了，一脸慈爱的徐婉，裂了。
“你来学校就为了找雨神？”
徐婉发出了儿大不中留的喟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患难与共的知心好友了？”
“有，有。”
钟念用鼻音敷衍着她，眼神不住地朝门口瞟，当那个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时，背都挺直了。
双手揣进衣兜，下巴缩进羽绒服领口，一对雾蒙蒙的眸子随着那人的轨迹移动，宛如一朵追太阳的向日葵。
那人果然察觉到了，没往自己座位走，径直来到钟念面前，极为自然地伸手碰了碰他额头。
“咳吗？头晕不晕？”
音色是冷的，语气却带着朝夕相处的熟稔。
钟念晃一晃脑袋，再吸了吸鼻子，“你没回我微信。”
不是质问，更像陈述，就眼神里带着点小哀怨，尺寸拿捏得刚刚好。
江传雨眼神一动，声音软了几分，“看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就没回了。”
钟念又吸了吸鼻子，眼里泛着呼吸不畅的泪光，“那是答应了吗？”
“嗯。”
江传雨很快点头，还冲他笑了一下，“你定就好。”
钟念满意了，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缩回去靠着椅背美滋滋的乐。
等江传雨走开，徐婉捅捅他，“你俩对什么暗号呢？”
钟念精神抖擞地拉下羽绒服拉链，鼻音也没那么重了，
“别酸，你们都有份儿，等着中秋哥哥请你们吃大餐！”
“中秋大餐？”
前排的孙茂不请自来，“我要去我要去！”
徐婉问：“中秋是这周三，什么时候吃？去哪儿？”
“那就周三晚上吧，去个好地方，中秋夜边吃边赏月！”
钟念摊开书本，“我欠雨神一顿饭，正好中秋也到了，就捎上你们一起过节。好了，跪下谢恩吧。”
孙茂立刻作揖：“谢——念主儿宠幸！”
钟念一巴掌就呼了上去，“我宠你个猪头！”
徐婉想了想，“本来那天要跟袁修意一起吃饭的，既然你这么诚心邀请，那我就带他来捧场吧。”
向衡伸着脖子喊话：“那还得买点月饼吧？”
“买买买！”
钟·不差钱·念大手一挥：“冰淇淋月饼我搞定，其他你们带。”
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连曲桃都摘下耳机转过头去看，被江传雨余光瞟见，问她：“你要来吗？”
“我？”
曲桃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身子转回来，“去哪儿吃？”
“不知道，钟念定。”
江传雨垂头看试卷，嘴角挂着笑，“他讲究，挑的地方不会差。”
曲桃看着江传雨一脸的春风融融，满腔腹诽都化成了点点点，戴上耳机前，她冷漠地抛出一句：“我不吃羊肉啊。”
万事俱备，只等中秋。
不过几分钟后，他们的聚餐计划遭遇了官方拦截。
老成拿着一叠表单走进教室，示意大家安静，
“周三是中秋节，学校为我们高三年级安排了一项特殊的活动——跟瀚林Beta高中一起，参观宝华Omega高中。”
教室瞬间炸窝了。
“卧槽，跟B校一起去O校联谊？”
“国家现在包分配老婆了吗？”
“少见多怪，以前的高三生都要参观O校，为大学的混读做准备。”
“莫名激动是怎么肥事？”
“噢噢噢甜甜的小O我来了！”
“安静！”
老成拍着讲台，“这是三个学校沟通很久的大事，希望大家不要抱着轻浮的心态。”
“明年你们都将走进大学校园，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ABO会在同一个教室学习，有的还会在同一个寝室，了解、尊重他们是你们的必修课，也是这次活动的目的。”
“易感期前后的不能去，其他人填下这个表。”
徐婉撑着下巴看钟念：“哦豁，大餐没了。”
钟念已经掏出了手机：“改周二晚上不就得了，我马上打电话！”
欠雨神的这顿饭，势在必吃！
*
周二下午一放学，钟念就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后校门，当脚下的路越来越熟悉时，大家恍悟了。
“靠，你就带我们去吃酸菜鱼？”
“说好的大餐呢！说好的好地方呢！”
“念儿，咱不能越长大越抠门哦！”
钟念笑眯眯地回应：“这就是最好的地方啊，像回家一样亲切！而且又不止有酸菜鱼，还可以点别的菜嘛，来来来，大家里面请！”
这家店虽然不上档次，但味道是真好，众人嘴上损着钟念，进门的脚步倒没犹豫。
钟念等他们都进去了，对落在末尾的江传雨露齿一笑：
“雨神，来这儿你没意见吧。”
江传雨探头看了眼大堂，有些意外：“你包场了？”
“嗯，”
钟念感冒好得差不多了，说话带点鼻音，比平时更软糯。
“中秋节嘛，还是跟家人在一起最好。”
家人。
江传雨看见钟念跨进餐馆，大声招呼同学点菜，大家毫不客气地落座，要茶水饮料，挤在一起谈论菜单，就连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曲桃，也摘了耳机，跟着报菜名。
每天十几个小时的朝夕相处，他们是比家人更亲近的存在。
老板娘瞥见了站在门外的江传雨，惊喜地招手：
“小雨，今天是你同学包的场啊！你也不早说，我该多买点水果送你们的。”
江传雨走进去，“我也不知道。随他们点吧，少放葱。”
说着，他侧过身，放低音量，“别收他们的钱，这顿我来付。”
“啊？我已经收了啊！”
老板娘有些不知所措：“昨天他就过来把包场钱和饭钱都提前给了。”
说着，老板娘伸手一指：“就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
白白净净的钟念正被好几个人压着肩膀，大家争着抢着点菜，几双眼睛盯着他写菜名，辣字写错了一笔，被所有人群嘲，他自己也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把笔递了出去。
“雨神快来！”
那双笑眼捕捉到江传雨的视线，向他发出邀请，
“我给你留了座儿，快点。”
老板娘对江传雨感慨，“小雨啊，这些都是你朋友？以后多带他们来吃饭，姑姑不收钱，他们能陪你就好。”
江传雨漾开浅笑，抬脚朝那笑眼的主人走去，
“不全是朋友。”
*
多人聚餐吃着吃着，总是以打闹结束，肚子填了七八分饱后，玩笑段子和恶作剧开始齐飞。
江传雨去后面跟奶奶说了会儿话，回来发现大家在开袁修意的玩笑。
孙茂抓着袁修意的手，不依不饶，“副班，你怎么就给婉儿剃鱼刺，我也很笨不会吃鱼啊。”
向衡啐他：“你不是手笨是眼睛笨，你跟副班什么关系？人家凭什么要伺候你？”
“那婉儿跟副班什么关系啊？”
“对啊，婉儿跟副班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啊？”
众人像学舌的鹦鹉，跟着一通瞎起哄。
袁修意放下筷子，洒脱一笑：
“同学关系！以及，追求关系，我追求婉儿，可以了吧！”
“yoooooo~~~~~~~~~~”
“一挽狂澜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
“中秋表白够浪漫哦！！”
徐婉在哄笑与尖叫声中，羞得满脸通红，但难得的没有发脾气。
孙茂恨不得拉横幅，上蹿下跳地尖叫：
“恭喜七班又成了一对AA恋！”
袁修意挠着头，瞥了徐婉一眼，傻呵呵地笑：
“我妈还说我以后多半会找个Omega媳妇，结果谁知道呢，一进高中就喜欢上了，也管不了别的了。”
一时间，口哨声、鼓掌声、拍桌声，几乎要把餐馆的顶都掀掉。
江传雨的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跟着鼓了几下掌。
钟念领众人闹了一阵儿，回头看到江传雨，跑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雨神你刚才干嘛去了？账我已经结了啊，你别乱搞，这顿饭我是一定要请你的。”
他刚才闹得厉害，眸子闪着水光，映出一室灯火。
说完，他拍了拍他肩膀，绽出一个甜笑，
“中秋快乐，雨神。”
他从不吝啬笑容，开怀的、赞许的、揶揄的，透过他生动的五官，让旁人看了也心生欢喜。
而眼前这个笑，是甜甜糯糯的。
比花好月圆更美满的，是眼前人即心上人。
江传雨被钟念的笑愰花了眼，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走到僻静处，接通电话。
“小雨，你同学的检测结果出来了，要发你微信吗？”
“不用。”
江传雨脱口而出的回答，让对方一愣，接着道：“也行，我直接告诉你好了。你那同学……”
“别说了。”
江传雨飞快打断他的话，蓦地松了口气。
“麻烦师兄了，但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了。”
不想通过这种方式知道。
江传雨收起手机，回头转身，眼神追着那个白白净净的身影，看他跟同学肆意玩闹。
毕竟，喜欢上了，就管不了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