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魄皇子的小太监（28）
“等等, ”景詹生怕系统说完自己马上就被传送过去, 连忙问：“我们不是要执行下一个任务吗？强制传送是什么鬼？”
这还是景詹头一回不想马上见到司韶，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 现在又要突然回去, 这让他该怎么面对已经完全黑化的司韶？
【宿主不要担心，我们现在正处于任务中转站, 只要没正式登入下一个任务世界, 完全可以随时回去的。】
景詹：……谁担心这个了？
似是感觉到景詹的不满，系统又补充道：
【强制传送的任务条款在同类任务中几乎很少被人触发过, 当初设立这条规则，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宿主，在执行类似的黑化任务过程中, 因为采取特殊手段篡改了系统数据，导致做任务就跟开挂一般, 回回黑化值爆满。】
景詹惊了：“还可以这样操作？”
系统察觉到自家宿主危险的想法, 幽幽道：
【那个宿主来自未来黑客技术高度发达的世界，又是那个世界最顶尖的黑客。】
言下之意就是, 没有金刚钻就不要动这门心思, 让宿主最好不要打歪主意。
而且自从那件事之后，每个系统都升级了防火墙并安装了反刷系统，为的就是严格杜绝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
【这次任务目标的黑化值由于是瞬间爆满，宿主有刷分嫌疑, 所以必须得传送回去, 经由反刷系统的鉴定之后, 宿主解除嫌疑才能够继续执行任务。】
景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对系统说：“你们系统还挺严谨的。”
【宿主过奖了，强制传送倒计时，3，2，1——】
景詹没想到系统说传送就传送，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靠……
景詹感觉自己尾椎骨都要摔裂了，不过他顾不上这些，他记得系统说的是将他直接传送到司韶面前的。
要是司韶看见他凭空出现，这下他就是再长一张嘴都洗脱不了自己是妖怪的事实了。
景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司韶正坐在不远处的地上，衣衫凌乱，面容憔悴，怀里还抱着一壶酒，上半身斜靠在椅子上，正闭着眼睛，就连睡梦中眉头都是紧拧着的。
像是被他弄出的动静吵醒了，司韶紧皱的眉头微微动了下，睁开那双醉意朦胧的眼，就这么和景詹的视线对上。
空气突然凝滞住。
景詹看着司韶心疼又自责，他才走了三天，司韶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上前刚想将人扶起，结果景詹才伸出手，右手手腕上一冰，随后一道金属质感的“咔嚓”声在耳边响起。
景詹愣了下，低头去看自己手腕上的东西，呆住了。
司韶手指轻抚景詹手腕上那只做工精美的金色手铐，嘴角勾起一个深深的弧度，举起自己的左手，一根细细的金色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哗声响，链子的另一头，一只和景詹同款的金色手铐，正铐在司韶的左手上。
“你……”
景詹一句话都没说完，下一刻就被带进一个满是酒气的怀里，然后一个激烈的吻将他剩下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景詹被司韶身上浓重的酒气熏得晕晕的，就连什么时候被人抱上了床都没感觉。
直到一道衣帛碎裂的声音响起，景詹才猛地回神。
“不行，你先把链子……”
景詹的脸随着链子不断传来的哗哗声红了个透底，他和司韶之间再那啥的时候，也没用过这种东西啊。
司韶却是以为他还想逃，只见他神情猛地阴鸷起来，一只手将景詹的双手抓住举到头顶，缓缓凑近他，几乎字字泣血道：
“好不容易在梦里将你抓到一回，你竟然还敢逃？”
景詹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听见司韶的话心酸得眼眶都红了。
他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最后没再管链子的事，主动凑上前吻上司韶的唇。
“这次不逃了。”
……
第二天午后，热烈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漏洞，直直地打在景詹的脸上，晃得他睫毛微微颤了颤。
眼见着人就要醒了，这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停在景詹的额头上方，替他挡住晃眼的阳光。
景詹偏头蹭了蹭，本想继续睡下去，结果脸颊感受到一片温热弹性的触感后，这才猛地惊醒。
景詹一睁眼就看见司韶那张放大的俊脸正对着他，见他醒了，司韶收回手，眼神如同深渊一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一阵无言，景詹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韶却是对他笑了笑，这一笑，直笑得景詹后背发凉。
“对不起，我不该不告而别的。”
景詹最后选择直接向司韶认错，而不是解释他离开前留了信。
因为直觉告诉他，这时候的司韶，无论他说什么，对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
与其费劲让司韶相信自己，最后也不见得能起多大的安抚效果，倒不如直接认错，司韶要打要骂都随他。
只希望司韶出了气之后，能够原谅他，不再恨他。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意见，我保证不会再离开你了。”
景詹从系统那得知，每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之后，他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来，等这个世界的生命走到尽头之后，再登出世界接着执行任务。
所以这次他回来了，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然而司韶听了景詹的保证，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欢喜的神情，仍旧表情淡淡的，不冷不热地来了句：“回来就好。”
回来了，就再也别想离开了。
除非死。
景詹听着这句话，本来该高兴的，但看见司韶那副平淡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让他心里感觉有点不踏实。
系统默默地看着黑化值面板不说话，黑化值维持在满点的状态一动不动，任务目标根本就没原谅宿主，宿主能踏实就怪了。
景詹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他和司韶竟然在冷宫。
昨天夜里他刚被传送过来时，心思都在司韶身上，根本没注意周边环境。
后来又一直被司韶给夺去了全部注意力，直到凌晨天将亮时才沉沉睡去，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在他曾经住过的偏殿里过了一夜。
景詹眼神复杂地看着司韶：“你来冷宫做什么？”
“该起了。”
司韶没有回答景詹的问题，拿起床边的干净衣物递给他，犹豫了下还是倾身将景詹手上的铐子解了下来。
景詹看着司韶没有用钥匙，光凭手指快速拨弄了几下手铐上的零件，手铐就“咔”的一声解开了。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手铐脸就隐隐发红，他怎么都没想到，司韶见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直接拿铐子将他锁起来。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要他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司韶身边，他以为他们之间早晚会恢复成当初的样子。
但到底还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景詹刚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司韶，左手手腕处就再次响起熟悉的“咔嚓”声。
他低头一看，熟悉的金色手铐以相同的姿势，再次回到了他手上。
景詹疑惑地看向司韶，不明白他都表明了自己不会再走了，对方为什么还要铐他。
司韶却是摸了摸他的头：“这样安全些。”
景詹心知自己愧对于司韶，虽然觉得两人白天铐着这玩意儿有点莫名羞耻，但既然这样做能让司韶有安全感，就随便他吧。
只是他远远低估了这对手铐给他带来的影响。
两人洗漱时不方便还能将就着，吃饭的时候相互牵扯着也勉强能忍。
但是当景詹对司韶表示出自己想要上厕所的意愿，对方一副要陪他一起的态度却让他忍无可忍。
“我就去一会儿，真的不会再跑了。”
景詹忍无可忍，最后只得小声恳求。
司韶再不同意解开铐子，他就快要憋不住了！
司韶看出景詹的窘迫，攥着人的手腕往茅房走，一边走还一边淡淡地威胁道：“今天已经解开过一次了，你若是非得解开才能如厕，那便憋着吧。”
景詹：“……”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么无情的话竟然是从司韶嘴里说出来的。
司韶以前可是一点委屈都不愿意让他受的，更别说说出让他憋着的这种话来。
也可能是以前司韶将他宠过了头了，所以现在突然态度冷了一点，他就会在那一瞬间有点玻璃心。
最后无奈之下，景詹只能浑身不自在地在司韶的陪同下解决完生理需求。
景詹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就是将那封离别信放在司韶批奏折的案几上。
如今已经完全黑化了的司韶，再也不复当初那个又傻又甜的样子。
现在面对司韶，景詹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像短短几天之内，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跟着阴晴不定的司韶回到皇帝寝宫，景詹发现宫里除了福安外，其余的宫人全部都是面生的。
“陛下……”
进了寝殿，景詹叫住司韶，忍不住问道：“这宫里的宫人，怎么都换了？”
他隐隐觉得，这些人被换，和他这次“不告而别”有关。
果然，只见司韶那双又黑又沉的眼睛看向景詹，用一种叙述的语气对他说：
“御前失职，致使皇后失踪，现都关押在慎刑司里，择日处死。”
司韶说着便拉着景詹坐下，手却没有放开，一直紧紧握着景詹的左手，两人手腕处的金色铐子也因此靠在一起，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景詹唇角抿起，觉得事态越发严重起来。
他一开始对于司韶黑化这件事，虽然重视，但到底没有充分认识到其严重性。
现在看来，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峻。
“我已经回来了，而且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那些宫人根本不知道我离开的事情，你……能不能网开一面，放他们一马？”
景詹抓住司韶的另一只手，微仰着头，眼神恳切地看着他。
司韶垂眸，凝视着面前这张如桃花般艳丽精致的脸，想起之前那一个月景詹对自己的百般好来，现如今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对方的早有预谋罢了。
要是没有宫人暗中协助他，司韶不信，自己翻遍了整个皇城，竟然连人的踪影都寻不到。
而现在对方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定是还有人在暗中帮他。
想罢，司韶头一回对景詹露出个还算温和的笑来。
“这样，那就让刚才见过你的宫人去和他们一起做个伴吧，这样黄泉路上定然热闹。”
景詹猛吸了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韶。
司韶看见他这惊讶的眼神笑得更灿烂了。
“朕的皇后是不是还不知道朕的手段？也是，以前将你保护得太好了，一点不敢让你知道这些腌臜事，生怕在你心里落下个不好的印象。”
“如今……”司韶松开景詹的手，将人一把拉入怀中，紧密地拥着，嘴唇贴在景詹耳边，轻柔地说：“朕会将你保护得更好，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皇后可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景詹听得心里一颤，他这是将司韶伤到什么程度了，才会让他变成这样的？
系统这时候突然出声。
【宿主，数据已经自查完毕，一切正常，目前这个世界的任务正式结束。】
景詹这会儿心里很不好受，闻言只是情绪低落地应了声，抱着司韶的力道更紧了。
两人以这种奇怪的模式相处了几天，这天景詹从福安口中得知那些因为他受牵连的宫人就要被一起处死了。
想来也是司韶默许这个消息传到他耳中的，不然福安根本没那个胆当着景詹的面提起这件事。
景詹当场就坐不住了，猛地起身看向身边的司韶，这些天他都快被黑化的司韶给折磨疯了，一时间忍不住质问他。
“你心里不舒坦冲着我来便是，拿无辜的人发脾气像什么话？”
司韶手里细细把玩着那条连接他和景詹的金色链子，闻言只是诧异地看了景詹一眼。
“皇后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些宫人犯下了大罪，朕没株他们九族，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司韶！”
景詹感觉自己气得后颈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你要是敢要他们命，信不信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一头撞死，以死谢罪！”
景詹也是气狠了，开始不管不顾地使劲儿往外拽着手上的铐子。
这些天他处处顺着司韶，不管司韶要求再过分，他都没有拒绝过他，就是因为他心中有愧，想要多少补偿他一些。
可现在呢，景詹发现，司韶心中的疙瘩根本就没解开，他所做的一切非但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对如今糟糕的情况推波助澜了一番。
景詹下了死劲儿，左手手背瞬间就被手铐给勒出了红痕。
但他就跟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明知弄不掉，还在那一个劲儿地往外拽。
司韶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一把抓住景詹的手，脸色不复平日的平静，神情暴戾道：“够了！”
景詹狠狠瞪他一眼：“你才够了！”
司韶被景詹吼得一怔，愣愣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不止过了多久，最后司韶终于认输了，无奈道：“我就是吓吓你，没真想要他们的命。”
景詹动作一滞，狐疑地看向他：“你说真的？”
“真的。”
司韶苦笑，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筑起的心墙，最后还是抵不过景詹的一个眼神。
他这辈子，是真的栽在他的身上了。
并且永远都不可能再起来了。
“我怕你再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就想让你长长记性，下次就算要跑，也要掂量一下后果才是。那怕是犹豫那么一瞬，也足够了。”
司韶将自己柔软的心再次剖开在景詹面前，任他处置。
景詹深吸一口气，听见司韶的话心疼得要命，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将人抱住。
司韶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将脸埋在景詹的颈窝里，一句一句地说着，好像不把景詹的心扎成筛子就不罢休似的。
“你走那天我原本是打算带你出宫的，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从来没出去玩过，我知道你肯定憋坏了。”
“后来你不见了，我找了你整整三天，整座皇城让人来回排查了好几遍，但就是没有你的消息。”
“我以为你出城去了，就想来你曾经待得最久的冷宫看看，然后待到天亮就去找你，找不到你，我就不回来了。”
景詹紧紧抱住司韶，眼睛酸涩得厉害，轻声安慰道：“我回来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虽然景詹一直不厌其烦地跟司韶保证，但司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中始终缺乏安全感，看景詹看得厉害。
直到两人就这么过了几十年，司韶还是不信景詹会永远陪着他。
后来景詹干脆和司韶一起退隐山林，寻了一处风景独好的深山老林，就这么相携着过完了剩下的人生。
司韶直到弥留之际，这才真正放下了心，抓着景詹的手，眼里带笑道：“真好。”
司韶离开之后，景詹躺在他身边，依恋地抱着他，脸上带着一抹幸福的笑，就这么跟着他一起离开了那个世界。
景詹恢复意识时再次来到了中转站，这一世他也没有遗憾，能够得一真心相爱之人携手共度余生，他已经比大部分人都要幸运得多了。
现在为了这份幸运，景詹愿意偿还自己需要还清的债务。
“系统，帮我将这一世的记忆模糊处理，等我做完任务后再帮我恢复。”
【好的，宿主，记忆模糊完毕，正在登入下一个任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