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不认床的秋秋即便在陌生的纪家，也睡得十分安稳, 一夜好梦到天亮。
睡醒后, 小姑娘刷完牙，洗完脸, 就趿着小拖鞋哒哒哒哒地下楼了, 还没有下到一楼，在客厅的纪爸爸和纪妈妈就听到了楼上传来脚步声了。
纪爸爸走到楼梯口一看，就见小姑娘穿着可爱的睡衣，抓着楼梯边上的扶手正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见到他顿时间冲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爷爷早上好。”
“诶，秋秋你也早上好。”看到小姑娘的笑脸，纪爸爸顿时间觉得新的一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别急，慢慢走。”
秋秋当然不会急了, 毕竟她可是0.5倍速秋呀，尤其是下楼梯那么危险的事情，小姑娘才不会乱来呢。
她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之后问纪爸爸：“爷爷, 奶奶也起床了吗？”
“起了, 她在厨房里装水呢。”纪爸爸问秋秋, “待会儿我和你奶奶要去公园晨运, 你要一起吗？”
“好呀好呀。”秋秋的眼睛一亮, 从厨房里出来的纪妈妈听到两人的对话, 就笑道，“那我先带秋秋上楼换衣服。”
说着，纪妈妈就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了纪爸爸，然后牵着秋秋回她的房间了。
虽然满打满算只是在纪家住一个晚上，但是该准备的东西，江戈还是很细心地帮秋秋都准备好了，包括睡衣，换洗衣物，拖鞋，袜子，牙刷，杯子，毛巾等等。
要不是纪淮再三保证他家里肯定有床给秋秋睡，有被子有秋秋盖，有枕头给秋秋枕，就算没有他也会把他的那一套让给秋秋，江戈甚至想把被子枕头都一并准备好。
“秋秋你爸爸真细心。”纪妈妈原本还很好奇是谁帮秋秋准备的呢，居然把东西都准备得这么齐全，后来得知是秋秋的爸爸准备的，纪妈妈忍不住感叹一句，同样是爸爸，他们家臭小子做得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她听说秋秋的爸爸比他们家臭小子还要小呢。
纪妈妈一边在心底里埋汰了纪淮一把，一边给秋秋换衣服，换好后见她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纪妈妈就去拿梳子和皮筋，给小姑娘编了一个漂亮的麻花辫之后，满脸笑容地欣赏了一遍道：“我们秋秋真好看。”
“奶奶也好看。”秋秋嘴甜地道，把纪妈妈哄得笑容不断的，她摸摸小姑娘的脑袋，然后替她将她的小黄帽戴上之后，就牵着她下楼。
*
纪家附近有一个人民公园，这个公园因为规模大，再加上里面的设施完善，所以每天早上都会有不少的人来这里活动。
纪爸爸和纪妈妈也是其中一员，他们夫妻两人因为在同一所医院工作的原因，平时都会尽量将假期排在一起，就像今天这样。
和往常一样，纪爸爸和纪妈妈早起之后就打算来人民公园，但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们还带上了他们的干孙女秋秋。
小姑娘左手牵着纪爸爸，右手牵着纪妈妈，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似的，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跟他们说着话。
到了人民公园之后，往常纪爸爸和纪妈妈都是分开的，他们一个去打乒乓球，一个则是去跳舞，但是今天嘛，纪妈妈还是去跳舞，但是纪爸爸就不去打乒乓球了。
没办法，秋秋比乒乓球台高不了多少，她是不可能跟着纪爸爸一块去打乒乓球了，只能跟着纪妈妈一块去跳跳舞，这样一来，纪爸爸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打乒乓球？
于是平时和纪妈妈一块跳舞的朋友们就见纪妈妈今天不仅来了，而且还带着一老一小两个跟屁虫一块来了。
纪爸爸嘛，她们都认识，毕竟来人民公园运动的人基本上都是在这儿附近住的，即便不是住在纪家附近，他们夫妻两人次次都一块来，一块走的，她们想不认识都难。
但是秋秋她们是真的不认识了。
见小姑娘小脸白白嫩嫩的，眼睛又大又圆，小嘴红嘟嘟的，一群有了孩子却基本上没有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的老阿姨们顿时间就激动起来了。
“哎哟，这哪来的小囡囡？也太好看了吧？”
“秀啊，这是你哪个亲戚家的小孩啊？”
“来来来，让阿姨瞧瞧。”
……
纪妈妈还没有来得及跟她们打招呼呢，结果瞬间就被她们给包围住了，见她们一个个跟狼外婆瞧见小红帽似的，连忙开口道：“悠着点，悠着点，别吓着我们家乖乖了。”
“这不是我哪个亲戚家的孩子，就是我们老纪家的。”纪妈妈在后面的四个字上面刻意地咬重了音，然后正式地给她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干孙女，秋秋。”
跳舞的朋友们：“……”
这是在显摆吧？
这一定是在显摆。
大伙儿看了一眼纪妈妈，又看了一眼秋秋，然后心想，行吧，如果她们也有一个这样的孙女，哪怕是干的，她们也会显摆显摆的。
没办法，主要是小姑娘实在是太招人稀罕了，就跟观音菩萨身边的小玉女似的，玉雪可爱，让她们怎么看都看不够。
纪妈妈早就知道秋秋的萌值高了，但是没想到她才刚一亮相，就把她这些跳舞的朋友们给萌得七荤八素的。
最后还是知道了秋秋也要和她们一块跳舞，这群仿佛八百年都没有见过孩子似的“狼外婆”们才舍得放开她，开始放音乐跳舞。
“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思乡的人儿，漂流在外头，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忧，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
当音乐响起之后，秋秋跟着节奏摇头晃脑的，那样子可爱吧唧的，看得一旁坐着当观众的纪爸爸忍不住流露出了慈祥爷爷式的傻笑。
当一首《九月九的酒》唱完之后，纪妈妈笑眯眯地对着秋秋招手，等她哒哒哒哒地来到自己面前后，她问她：“刚刚看清楚了奶奶们是怎么跳的吗？”
“看清楚了。”
“真的？”
“真哒。”
“那秋秋你跟着我们一块跳吧？”
“好。”
秋秋摘下自己的小黄帽交给纪爸爸之后，乖乖地回到了纪妈妈的身边，当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小姑娘就跟着她们一块跳起来了。
“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家中才有自由……”
小姑娘小小的一只，短手短腿的，跟着一群大人跳起舞来，显得格外的天真可爱，但是让人意外的是，每一个动作小姑娘居然都跳对了。
“秋秋你以前也有跳过这个舞吗？”
秋秋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都会跳？”
“我刚刚记住了呀。”
“看一遍就记住了？”
“嗯嗯。”
“哎，秀姐，你们家秋秋也太厉害了吧？”
“小姑娘这么聪明，长大不得了呀。”
纪妈妈昨天从纪爸爸那儿早就知道了秋秋比一般的小孩子要聪明很多，所以现在也不算太意外，虽然她也没想到小姑娘会看一遍就记住了所有的动作。
“来来来，我们换另外一首歌跳，看看秋秋能不能记得住。”过目不忘这四个字大伙儿听得多了，但是亲眼所见还真的是第一次，所以大伙儿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试试看。
当然了，她们也没有恶意，更不想给小姑娘那么大的压力，就对她笑道，“没事，秋秋你就尽量记，看看能记多少。”
秋秋点点头，然后回到纪爸爸的身边继续看纪妈妈她们跳一首《黄梅戏》。
和刚刚《九月九的酒》比起来，《黄梅戏》的舞蹈动作要复杂一些，但是看过一遍的秋秋仍然能够完美地复制下来。
这下大伙儿是心服口服了，有人问小姑娘：“秋秋你还缺干奶奶吗？就是能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那种。”
“去去去，你们这是不把我这个秋秋的正牌干奶奶放在眼里呢。”纪妈妈笑骂了一句，其他人顿时间笑了起来。
虽然想要当秋秋的干奶奶是没有什么机会了，但是教秋秋跳舞的机会还是有的，因为不知道秋秋下次什么时候才会来，所以大伙儿都恨不得把自己所有会跳的舞都一次性教给秋秋。
如果换做是别的小孩子的话，那么她们可能还得担心一下小孩子能不能记得住，但是对于过目不忘的秋秋来说，这个担心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因为小姑娘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太太强了。
不过最后这个想法，她们还是没有实现，因为她们会的舞实在是太多了，一次性全都教给秋秋的话运动量太大，她们这群上了年纪的老阿姨根本受不了。
于是她们只能够拉着秋秋的小手，跟她约定好等她下次再来的时候再教她了。
“秋秋今天可真给奶奶长脸啊。”从人民公园离开之后，纪妈妈就笑着对小姑娘道，“她们都不知道多羡慕奶奶有秋秋你这么个乖孙女呢。”
长脸？
秋秋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仰着小脑袋对纪妈妈说：“那下次我记动作记得比这次多，再给奶奶你长多多脸。”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孙女啊？
纪妈妈简直要被秋秋的话给暖化了，一旁的纪爸爸听了原本还有点吃醋呢，结果谁知道下一秒秋秋又转头看向他对他说，“爷爷你别急，等我长高了，我就跟你去打乒乓球，也给你长脸去。”
听到这话，纪爸爸哪里还会吃醋？他开心都来不及呢，至于秋秋的过目不忘能不能帮助她把乒乓球打好，纪爸爸已经不管了。
“秋秋你刚刚记住了舞蹈动作，那你把歌词也记住了吗？”
“有些记住了，有些没记住。”因为有些歌词唱得很含糊，秋秋听得不是很真切，“不过我会唱黄梅戏哦。”
“真的？那秋秋你唱给爷爷奶奶听听看好不好？”
“好。”秋秋点点头，然后张嘴就唱，“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
纪妈妈原本以为秋秋唱的是《黄梅戏》，却没想到小姑娘唱得是黄梅戏里的《女驸马》，听着秋秋用她奶里奶气的嗓音唱着这节奏明快的黄梅戏，纪爸爸和纪妈妈跟全天下的爷爷奶奶一样，觉得他们家孙女怎么就这么棒呀？
于是他们伴着秋秋的唱歌，一块去吃了顿早餐，然后一家三口再慢悠悠地散到了菜市场，买完菜之后他们才手牵手地一起回家。
醒来发现全家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纪淮：“……”
他们舍得回来了？
纪爸爸：“……”
纪妈妈：“……”
其实是舍不得的，但是谁让秋秋提醒他们她中午就得跟她的糖糖爸爸一块回拍摄地呢。
纪淮：“……？？？”
不是。
等等……
所以秋秋不提醒他们是不打算回来是吧？
纪淮现在是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重女轻男，重小轻大了，这个家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心里是这么想的纪淮最后还是拖到把午饭也给蹭了才带秋秋回拍摄地。
没办法，对纪淮来说，跟什么事过不去，也别跟吃饭过不去嘛。
*
秋秋只是在纪家住了一个晚上而已，但是对于江戈来说，他却感觉像是住了好几个晚上一样。
明明在没有收养秋秋以前，他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即便有方子安他们一众好兄弟，但是总归还是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比较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跟秋秋一起生活了大半个月而已，江戈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跟小姑娘一起生活了，重新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反倒觉得不习惯。
哪怕来到拍摄地之后，秋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纪淮他们一起录节目的，但是他仍然可以在镜头后面看到她，或者下了节目之后她就会回到他身边。
不像现在这样，他在镜头后面看不到秋秋，拍摄结束之后小姑娘也没有回到他的身边。
于是昨天晚上，江戈居然难得地失眠了，一觉醒来之后，明明时间和平时一样都是一分一秒地度过，但是江戈却觉得今天的时间比往常的要慢很多很多。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纪淮带秋秋回来了，江戈的心就像是一瞬间落地了似的，所有因为等待而生出来的暴躁，煎熬和不耐烦顿时间通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愉悦和轻松。
“爸爸！”秋秋一回到拍摄地，第一时间就来找江戈，别说，离开了江戈一个晚上，其实秋秋也是很想他的。
毕竟这几个爸爸当中，她和江戈生活的时间最长，所以一见到江戈，向来慢吞吞的秋秋都忍不住加快了步子。
只是让小姑娘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扑进江戈的怀里呢，江戈迈开大长腿三两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抄着她的胳肢窝就把她整个人都腾空抱了起来。
江戈突如其来的热情让秋秋懵了一下，但是懵完之后她忍不住笑了，大声地又喊了江戈一句：“爸爸！”
“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江戈“嫌弃”地说了一声，他的口是心非换来的却是秋秋又一句大声的、一连串的“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这一连串的“爸爸”把江戈喊得呀，都快维持不住自己的酷哥人设了。
跟在秋秋后面过来的纪淮看到他们父慈女孝的这一幕，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吃醋，他明明记得一开始的时候，秋秋在四个爸爸当中好像最喜欢的就是他吧？
但是现在看来，他这个“秋秋最喜欢的爸爸”的头衔是保不住了，因为看样子，秋秋现在最喜欢的爸爸分明就是江戈。
不对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纪淮在心底里唾弃了自己一把，心想江戈那么不计较地帮助他，他怎么能够忘恩负义呢？他应该知恩图报才可以的。
这么想着，跟江戈闲聊了两句的纪淮就对他道：“我今天不仅带秋秋回来了，还给你带了一个大惊喜。”
大惊喜？
江戈微微一扬眉，事实上对他来说，他不怎么期待什么惊喜不惊喜的，对他来说，纪淮把秋秋带回来就是最好的惊喜了。
不过想到自己蹭了纪淮半个月的秋秋照顾期，所以即便不感兴趣，江戈还是对纪淮道：“是吗？那先说声谢谢了。”
这一刻的江戈对纪淮说的这一声“谢谢”是非常真心的，可是等晚上他准备给秋秋洗头的时候，知道了纪淮所说的“大惊喜”指的是什么之后，江戈决定收回那句真心的“谢谢”！
“你说……你学会了怎么给秋秋洗头？”江戈看向纪淮，后者根本没有听出江戈这句话里头的“杀意”，点点头道，“对，我已经跟我妈请教过了，每个步骤她都跟我说得清清楚楚的，所以你放心，以后给秋秋洗头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把她洗得舒舒服服的。”
江戈：“……”
来来来，你过来。
我也保证把你打得“舒舒服服”的。
江戈看向纪淮，他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考虑到他是演员，而且还是影帝级别的演员，所以一时之间江戈都有点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不用了，反正向来都是我给秋秋洗头的，就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本来也是我的分内之事，怎么能说是麻烦呢？”纪淮说，“之前一直都把这件事推给你，我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又不是什么难事，顺手而已。”
“话不是这么说……”
纪淮原本没有怎么怀疑的，因为江戈在他的心目中向来都是大好人，老实人的形象，但是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辞，他就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了。
虽然跟秋秋比，纪淮的智商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太够，但是这又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尤其是他自己也跟秋秋相处有一段时间了，而他昨天晚上也享受过给秋秋洗头的成就感和愉悦感。
于是众多线索和疑点都凑在一起的纪淮忍不住开始怀疑江戈死都不愿意让他替他分担，到底是因为他是真的太好人？还是因为他就是单纯喜欢给秋秋洗头并且想独享这个福利？
纪淮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见纪淮直接地问，江戈也直接地承认，倒不是他的口嫌体正直被治好了，而是跟纪淮接触过之后，他也确定了他就是一个铁憨憨。
面对这样的人，江戈很确定，他的口是心非只会让自己后悔，就像上次纪淮硬生生地把他的拒绝之词当做了客气话。
所以向来口不应心的江戈这次难得的心口一致了。
“好啊你，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个大好人呢。”纪淮简直要被气坏了，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他还曾经因为占了江戈的大便宜而觉得惴惴不安呢。
结果现在好嘛，事实证明根本不是他占了江戈的大便宜，是江戈占了他的大便宜，既然如此，那么他现在是肯定不会让江戈帮他给秋秋洗头的了。
不然的话他还真以为他是大水鱼成精呢。
“我记得某人说过，以后我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只需要说一声，某人就绝对没有二话的。”江戈“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纪淮他曾经说过的话。
纪淮：“……！！！”
这么恶心吧唧的话是他说的吗？
艹！
还真的是！
纪淮气死了，他说：“那是建立在你是个好人的前提上。”
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吗？
江戈：“你当时可没有加这个前提。”
纪淮：“……！！！”
啊啊啊啊好气啊！
纪淮都快被气成河豚了，他说：“我不管！”
江戈微微一扬眉：“我也不管。”
“那我们问秋秋好了。”拿江戈没办法的纪淮干脆问一旁的秋秋，“秋秋，我相信你是个公平的孩子，所以你说如果我和你这个爸同时掉进水里……呸，不是，是我和你这个爸同时给你洗头，你要谁洗？”
“好好回答，小鬼。”
本来笑嘻嘻地在看热闹的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