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七零糙汉（3）
突然听到郁染说要分家的话, 李老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是她不愿意和郁染一起过, 而是哪有当妈的不让儿子养老反而跟女儿过的, 这不仅给女儿找罪受，还会让外人以为她老李家的儿子没有一个孝顺的。
李老太知道儿子们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
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和孩子后，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小家考虑。
但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不孝顺她！她辛辛苦苦把儿子们拉扯长大，就是为了让他们养老的！
而且, 在老李家当家做主的是她，只要她活一天就轮不到这群儿媳妇们造次！
得到李老太的拒绝, 郁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心中清楚, 让李老太答应分家很简单, 但让李老太答应分家后还和她一起过却很难。
慢慢来吧。
“染染, 时间还早, 你再睡一会儿，妈妈去给你做早饭，饭好了妈妈叫你。”李老太抬手摸了摸郁染的头发, 心中暖暖的。
别人都觉得她太偏心女儿，可这样贴心董事的女儿不疼，难道还能去疼那群有了媳妇孩子就忘了妈的儿子吗？
吃过早饭, 家里的男人们就去上工了。
李家条件不错, 家里的女人就没有强制要求她们上工。
见李老太出去串门, 郁染在家里待着也无趣, 就打算去县里一趟。
老大媳妇见郁染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后, 眼底闪过嫉妒。
又看到郁染手中推着的自行车，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觉得老太太真的是年纪大脑袋不好使了，不仅把县里的工作给幺妹，还为了她上下班方便，花了两百多买了一辆自行车。
这自行车就连县里都很少有人家买的起，可老太太却一声不吭就把自行车买了回来。
老大媳妇知道李家家底子厚，可老太太向来把钱紧紧攥在手里，她根本不清楚家里究竟有多少钱。
看到自行车后才意识到，老太太手中的钱怕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幺妹，你这是干什么去呀？”老大媳妇走了过来，“这自行车可真气派，小亮十六岁了，眼看着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哪天让他学学怎么骑自行车，等结婚那天也能骑自行车把媳妇接过来。”
郁染哪里不清楚老大媳妇心中的小算盘，这是惦记上她的自行车了。
可惜她也是白惦记。
“大嫂，我去县里一趟。”郁染说完便推着自行车从老大媳妇身旁经过。
老大媳妇看着郁染的背影，轻轻的呸了一声。
现在郁染不把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等以后她结婚被婆家欺负，也别想回娘家找人帮她撑腰！
李家所在的村子离县城不算太远，骑自行车的话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县里。
她先按照记忆来到她工作的百货大楼。
她是这个百货大楼的售货员。
在这个年代，售货员可一个工作既轻松又有很有多油水的工作。
在这个年代，售货员完全不必讨好顾客，反而是顾客要看售货员的脸色。
李老头能为她讨到这样一个工作实属不易。
记忆里李老头好像和李老太说过这份工作原本是他那个老战友为侄女准备的，但他在战场上曾经救过老战友的命，这份救命恩情太重，老战友不能不答应。
只是老战友将工作让出来后，他们之间的这份恩情也耗尽了。
郁染心中清楚，能在百货大楼里当售货员的，哪个人背后都有点实力。
就比如和她在同一个柜台的王大姐，三十多岁，人看起来其貌不扬，她的丈夫却是政府部门的干部。
锁好自行车，郁染来到她工作的那个柜台。
“小李来了？你不是请假到后天吗？”
郁染刚走到柜台附近就听到王大姐惊呼的声音，她勾起唇角笑着说：“王大姐，我来县里买东西，就顺便来柜台看看你。”
王大姐人很好，也很热情，没有因为郁染是农村姑娘就看不起她。
相反还很喜欢郁染，还曾经想过为她介绍对象。
可惜人家一听是个农村姑娘，不管王大姐说郁染多么优秀也没有同意。
“王大姐，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柜台。”郁染笑着说。
“行，那大姐就不和你客气了。”王大姐没和郁染客气，便坐到一旁歇着去了。
半个小时后到了午休时间，郁染对王大姐说：“王大姐，我请你吃午饭。”
两人来到了县里的饭店，郁染点了一道肉菜点了一道素菜，这让王大姐非常满意。
就算她家里条件好，可这个年代也没有人能天天吃到肉。
“小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和大姐说，大姐能帮你做的尽量帮你。”王大姐说道，总觉得现在的郁染比从前更圆滑了。
还记得郁染刚来上班的时候，很多人瞧不起她是个农村姑娘，没有人理她。
但王大姐年纪大，和郁染没有竞争，看着郁染总会想起自己的女儿来，对她很照顾。
那时候的郁染看起来很傲气，别人不理她，她也不理别人，根本不知道她这样只会越来越得罪人。
那时候她的笑容很内敛，不像现在看起来温柔又自在。
“王大姐，我确实有点事想求你帮忙，”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菜，郁染贴心的把肉菜推向王大姐那边，然后说道，“实不相瞒，我想让王大姐帮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人想要我这份工作的。”
“小李，你在说什么傻话，这么好的工作，别人抢都抢不到啊。”王大姐没想到郁染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大姐，我是个农村姑娘，这个工作太招摇了，而且……我家里……”
郁染后面的话没有说全，但王大姐却能够领会到郁染的为难，怕是她家出现了矛盾，才让她不得不卖掉工作。
“行，既然你下定决心了，大姐就帮你打听打听，帮你要个好价。”王大姐说道。
“谢谢大姐了，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是我的福气。”郁染弯起嘴角笑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大姐，”郁染抬手勾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县里也没什么认识人，就想麻烦大姐帮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家有空着的房子，不需要太大，最好家里人口简单的那种。”
“行，包在大姐身上。”王大姐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郁染一个农村姑娘，想在城里找到一个合适的房子确实很难。
吃完饭，郁染下午就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回到家后，她在房间里找出原身的书，坐在光亮的地方安静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一下午。
听到李老太叫她吃饭的声音，郁染放下书来到了堂屋。
堂屋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桌子正中央放着一大盆小鸡炖土豆，一眼望过去大部分都是土豆，只有几小块鸡肉。
在七十年代的农村，大家只有逢年过节能吃上一口肉，所以当看到这盆菜时，就连大人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老李家的人口并不算太多，加上小孩一共十一个人。
加上桌子够大，也就没有小孩不能上桌吃饭的规定。
“哎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就炖上小鸡了呢。”老大媳妇酸溜溜的开口道，她以为老太太是想炖鸡给郁染补身体。
可凭什么郁染瘦了一点就能吃到肉补身体，她当年生下家里的长孙都没吃上一口肉，老大媳妇心中非常不平衡。
她觉得老太太就是典型的缺心眼，闺女养的再好以后还不是要成为别人家的人。
“今天什么日子也不是，我就是想炖鸡，这个家没分家之前就是我说的算，还是说你想分家单过啊？”李老太凉凉地瞥了老大媳妇一眼。
其实老太太只是单纯的想给家里人改善一下伙食。
自从老头子去世，家里每个人都瘦了。
这段时间她心情不好，儿媳妇们也不敢私自拿肉做菜。
老大媳妇撇撇嘴没有说话，知道老太太这是记恨她了，否则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这么不给她这个大儿媳妇的脸面。
而且她可不想分家，分家了老太太也得跟着大儿子过。最后只能便宜了老二和老四，她的头顶上还是压着一座大山。
“妈，你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说话，我可没有想分家的想法。”老大媳妇赔笑道。
过了一会儿老大、老二、老四和大孙子李明亮都下工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准备吃饭。
李老太看着这群人一个个跟饿死鬼似的看着鸡肉流口水，不由得冷哼一声，站起身开始分鸡肉。
这肉要是不分，她的染染怕是一块肉都吃不上。
“妈，我要吃大鸡腿，我要吃大鸡腿！”李明鹏伸手拽着老大媳妇的衣服，眼神中充满急迫。
老大媳妇对自己的小儿子可是疼到心尖上，闻言赶快出声道：“妈，给小鹏一个鸡腿吧，小鹏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几次鸡腿呢。”
李老太分鸡肉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对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老大呵斥道：“每次做肉菜都是我分给大家，家里一直是这个规矩，你就这么由着你媳妇和儿子胡来？”
老大被骂的脸色一黑，赶快怒瞪他媳妇：“你就知道惯孩子，这么点个小孩吃什么鸡腿，有肉吃就不错了！”
可李明鹏从小就被老大媳妇给惯坏了，听到他爸不让他吃鸡腿，顿时就张开大嘴哭嚎了起来。
他知道他妈妈心疼他，每次只要他哭就保证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乖儿子别哭啊，”老大媳妇心疼的把李明鹏抱在怀里，不满地说，“妈啊，就分一个鸡腿给小鹏吧，他年纪小，再哭下去嗓子该哭坏了。”
李明鹏的哭嚎把李老太给气坏了。
她平时就不喜欢小孙子动不动就哭嚎的样子，可小孙子有老大媳妇护着，她说过几次也不见效，老大媳妇根本不往心里去，时间长了她不想引起家庭矛盾，也懒得管。
换做平时这个鸡腿也就给李明鹏了，可发生今早的事后，李老太现在看老大一家都不顺眼，自然不可能把鸡腿给他。
李老太板着脸说：“我看小鹏是不想吃饭，老大媳妇，你带着你儿子下桌吧，别影响其他人吃饭的心情。”
见李老太今晚是铁了心不给大房脸面，李老大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闷声道：“给我闭嘴，再敢哭嚎一句，你看老子揍不揍你！”
然后他指着他媳妇骂道：“你就继续惯，儿子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
老大媳妇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但也不敢公然和她男人唱反调，只能小声说：“他不还小嘛！”
李老太见李明鹏被他爸吓得止住了哭声，就继续分鸡肉。
家里干活的男人一人两块鸡肉，小孩和女人一人一块鸡肉。
一共两个鸡腿，一个给郁染，一个给了她的大孙子李明亮。
李明鹏见鸡腿真的没有分给他，刚刚止住的哭声再次响起。
老大媳妇心疼儿子，她知道郁染那个鸡腿是要不出来的，便把主意打到了她大儿子身上。
“小亮，你是哥哥，更何况你也吃过很多鸡腿了，这个鸡腿让给你弟弟行不行？”老大媳妇笑着对李明亮说道。
还没等李明亮说话，李老太就发话了。
“不行，小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今天还下地干了一天的活，你不知道心疼儿子，我还知道心疼孙子呢！”
郁染看着李明亮毫无变化的表情，有些替李老太不值。
相对其他人，李老太明显更疼爱她的大孙子。
可惜，也是因为这份工作，李明亮也恨上了李老太。
郁染觉得县里的这份工作就是万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