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七零糙汉（9）
闻着厨房传来的阵阵肉香味儿, 小外甥女儿封暖的眼神中流露出渴望, 但是却很懂事的只是默默地咽着口水。
她虽然年纪小，但却从来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别说小外甥女儿馋，就连封秀秀也受不了这股肉香味儿的诱.惑。
普通的城里人家每个月都有肉票，肉票能购买的肉虽然不多, 但是也能让人每个月嘴里沾点肉腥味儿。
但封家的条件实在太差了, 上次吃肉大概是过年的时候, 家里的肉票都让封秀秀在黑市换粮食了。
家里只有封越一个人赚钱，他一个月才三十块的工资, 却要供四个人的开销。
而且小弟封烁在读初中, 学杂费每年就不少钱, 更别提今年封暖也要上小学了。
看着封暖咽口水的样子，封秀秀抿着嘴唇心中有些难受, 与其他的小孩相比, 封暖拥有的太少, 却更加懂事。
“暖暖，想吃肉吗？”封秀秀小声问道。
封暖奶声奶气的摇着头：“不想吃，暖暖想吃糙米饭, 配着咸菜可好吃了。”
封秀秀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小外甥女安慰的一天。
想到从郁染那拿到的几十块房租, 封秀秀决定下午出去买半斤肉晚上给家里人加个菜。
“暖暖，晚上咱们也吃肉好不好？”封秀秀蹲在封暖身前柔声道。
“姑姑, 暖暖不想吃肉肉, 暖暖爱吃糙米饭。”封暖认真地说, 只是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对肉的渴望。
“姑姑有钱了, 可以给暖暖买肉吃，”封秀秀垂下眼眸不想让封暖看到她的心疼，“住在咱们家东厢房的姨姨交了很多房租给姑姑，姑姑可以给暖暖买肉吃了。”
封暖听到这句话后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那我们晚上就吃一顿肉吧，最近大伯回来的都很晚，让大叔吃点肉补补身子。”
“嗯。”封秀秀揉了揉封暖的头发。
*
厨房里，郁染一口气吃了好几个肉包子。
她舔了舔唇上的油光，看着锅里剩下的十几个包子，打算送给封家人一些包子。
她包了很多包子。
除了锅里蒸好的，还有一锅包好没有蒸的，郁染打算等李老太来了之后再蒸，让李老太吃到热乎的肉包子。
她捡了一盘肉包后端着一盘包子走出了厨房，来到封秀秀的房间门口，并敲门。
封秀秀正在教封暖识字，听到声音后放下书走到门口开门。
她刚打开门，就看到端着一盘肉包子站在门口的郁染。
看着面前白白嫩.嫩很明显用了上好面粉包出来的肉包子，封秀秀艰难地将视线从包子上移开。
郁染笑着说：“我包了很多包子，所以给你们送几个。”
封秀秀赶快拒绝道：“这些肉包子我不能要，我也是收了你的房租的，怎么能随便收下你送来的这么贵的肉包子呢。”
郁染觉得封秀秀的人品不错，换做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拒绝这送上门的便宜来。
想到这里，郁染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她温声道：“我做了很多肉包子，现在天热，包子放不了多久，时间长了该坏了，那岂不是更浪费。而且我搬到了你家，以后都是邻居，互相送些吃的东西都是邻里间正常的往来。”
郁染说话的时候注意到了屋里的封暖，她似乎一直在吞咽口水，可却没有任何过来拿包子的举动。
这要是换做她侄子李明鹏，现在怕是都已经抢过肉包子吃了起来。
从孩子的教养上就能看出封家大人的素质。
郁染觉得封家的人值得她交好。
封秀秀有些意动，但她并不想白白收下郁染的肉包子。
她腼腆道：“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厚着脸皮收下包子，等过几天我家做肉菜，还希望你能过来一起吃。”
“行。”郁染勾起唇角笑了笑。
将盘子转交到封秀秀的手上，郁染就转身回房间了。
封秀秀将这一盘还散发着热气的肉包子端到封暖身前，说道：“住在东厢房的姨姨给咱们送肉包了，暖暖今天先吃肉包子好不好，等过几天姑姑再给你买肉。”
封暖点点头，伸出手指数着盘子中的肉包子。
“一个、两个……七个、八个，一共八个肉包子，暖暖人小吃一个就够了，姑姑和小叔一人吃两个，大叔工作很累，他吃三个。”
听着封暖奶声奶气的分包子，封秀秀的心却很难受，封暖越懂事，她就越心疼这个孩子。
要是封暖这么懂事，她也不会为了照顾她到现在还拒绝相亲。
封秀秀弯着眼睛说：“暖暖分的不对，暖暖是小孩子正在长身体，需要吃两个包子，小叔上学也吃两个包子，姑姑是大人还不用工作，吃一个包子就好，咱们给你大叔留三个包子。”
暖暖疑惑地看着封秀秀，她觉得封秀秀说的不对，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说：“那暖暖和小姑一人一个半包子。”
“好。”封秀秀掰开一个包子分给封暖一半后，两人慢慢地吃起了包子。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吃过肉包的原因，封秀秀总觉得郁染做的包子特别好吃，好吃到她舍不得将包子吃完。
她每一口都要咀嚼很多下才不舍的咽下去。
*
下午，郁染迟迟没有等到李老太的到来，直到日落西山，李老四才一个人出现在封家。
“四哥，妈呢？”郁染问道。
“妈说她过几天再过来，让你一个人在县里住主意安全，晚上锁好门。”李老四回答道。
听到李老四的话，郁染皱起了眉头。
李老太不是一个会临时改变主意的人，她会这样做只能是家里又发生了事情让她离开不了。
想到这里，她沉声问道：“是不是大嫂又回来闹事了？”
李老四知道郁染聪明，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她自己就猜到了。
“妈说不让我告诉你，省着给你添堵，她说她能处理好，”李老四无奈道，“你相信妈，咱妈不会被人欺负的，而且妈既然选择跟我过，我也不会看着她被人欺负，等过几天我就送妈过来。”
郁染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最主要的是她回去也帮不了李老太什么，讲道理别人不听，骂人她还骂不过。
“你看着点妈，别让她被气坏了身体。”郁染叮嘱道。
“你放心。”
“你在这屋等我一会儿，我包了点肉包子，本来想等妈来再蒸让她吃热乎乎的包子，现在只能蒸好让你带回去了。”
郁染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
李老四却好奇的看向郁染的背影，刚才他听到了什么？郁染说她包了肉包子？
这些年郁染基本没有下过厨房，她居然会包包子？
过了一会儿蒸好包子后，郁染把包子拿回屋，对李老四说：“你先吃吧，吃饱了剩下的给妈带回去。”
闻着这股诱人的肉包子味，李老四原本不怎么饿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
他没和郁染客气，直接夹起了一个肉包子就往嘴里送。
肉包子很烫，但李老四却顾不上烫嘴，大口大口的嚼咽。
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后，他才舔了舔嘴唇一脸满足地说：“这包子可真好吃，用料足油也多，比国营饭店一毛钱两个的包子好吃太多了，真香！”
李老四说完才发现郁染正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李老四：“……”
他真想狠狠打自己一个嘴巴，他怎么什么话都往出说呢！
“四哥，你在国营饭店买过包子？”郁染直接问道，最近她就觉得李老四似乎和书上的人并不同
书中的老李家在原身结婚后不久就分了家，李老四说去外地闯荡，后面就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描述。
李老四眨着眼睛干干巴巴的说：“就……我一个朋友买过，请我吃过，我哪里吃得起一毛钱两个的肉包子。”
郁染深深地看了李老四一眼，没有再深究。
李老四又吃了两个包子后才放下筷子，看着郁染打算把剩下的十几个包子全部用油纸装起来给李老太带回去后，赶快出声道：“幺妹，你带几个够妈一个人吃就行。”
郁染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李老四话中的意思。
家里确实分家了，可肉包子太多李老太一个人完全吃不了，家里其他人闻到肉味肯定会腆着脸给孩子要肉包子。
李老太不给显得她这个当奶奶的不近人情，可是给了的话又会给其他人一种没有分家的错觉。
为了避免麻烦，只带够李老太一个人吃的包子就可以。
郁染用油纸装了六个包子，李老四接过来后直接踹在了怀里，也不怕被烫到。
郁染看到后却心中一暖，李老四或许是她这三个便宜哥哥中最有孝心的一个了。
“我送你到门口，”郁染柔声道，“明天你要是没事，就再跑一趟县里把我的书送来。”
“行。”李老四回答道。
两人从门口出来后刚好碰到了在院子里种菜的封秀秀。
封秀秀看到郁染以及她身边的年轻男人后羞涩的打招呼道：“你要出去吗？”
郁染回答道：“这是我四哥，来给我送东西，我送他到门口，我不出去。”
“嗯。”封秀秀小声应了一声。
郁染收回视线继续往门口走，正准备再叮嘱李老四几句话，却发现他还愣在原地。
“四哥？”
李老四听到郁染的声音后才恍然回神。
他真没想到他竟然碰到了完全符合他口味的女人。
想到封秀秀清秀温柔的面容，以及她羞涩甜美的声音，李老四几乎在瞬间就认定了这才是他要找的媳妇。
李老四快步走到郁染身边，听着郁染的叮嘱。
等郁染说完话后才装作不经意的说：“刚才那个是你房东的妹妹？瞧这年纪和你差不多？还没结婚吗？”
郁染刚想问李老四他问这么多干什么，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李老四看上了封秀秀。
郁染记得她爸爸曾说过当年他路过她妈妈住的那个村子，刚好遇见了她妈妈，就是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爸爸看上了她妈妈，回家后不久就找人上门说亲。
郁染看破却没有说破，只是简单的回答了李老四的问题后就让他离开了。
至于李老四和封秀秀会不会有后续，她不想过多地参与。
*
傍晚，封越下班回家的时候，封秀秀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封越抱起朝他走来的封暖，轻声问道：“暖暖今天学了几个字？”
“暖暖学了十三个字，暖暖还吃了很大很香的肉包子。”封暖将脸贴在封越的脖子上说道。
肉包子？封越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肉香味，刚想问封秀秀肉包子是怎么来的，封暖就主动说：“住在东厢房的姨姨送的包子，送了八个肉包子，姨姨真好。”
封秀秀将煮好的糙米饭放在桌子上，赶快说：“大哥，我拒绝了，但是郁染太热情，我没办法……我说下次咱们家做肉菜的时候叫她一起吃。”
封秀秀知道封越是个不喜欢欠别人东西的人，怕封越误会她，赶快解释道。
封越抿着唇藏住眼底的疲惫，都是他能力不够，才让家里人跟着他受苦。
吃饭的时候，封秀秀把剩下的三个重新热好的包子夹到了封越的碗里。
她怕封越不吃，赶快说：“你也听暖暖说了，郁染送来八个包子，我们几个都已经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
封越沉默的咬紧了后槽牙。
过了一会儿，他夹起包子吃了起来。
包子很美味，似乎比记忆中妈妈包的肉包子还要美味。
以前爸妈还在的时候，封家的条件很好，一个月里总能吃上几回肉。
吃完饭，封秀秀一边刷碗一边和封越说：“今天郁染把半年的房租都给我了，我打算给你们一人做一件新衣。”
“行，”封越沉声道，“你管家我放心，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就行。”
说完，封越离开了厨房来到院子，快步走到东厢房的门口。
他抬起手敲了几下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打开门。
郁染在见到封越的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昨晚见到的那个和许戈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房东封越。
封越眼底有片刻的惊艳，他没想到自己家的租客竟然是这样一位漂亮的姑娘。
但他也是惊艳一下而已。
收敛好情绪，封越说道：“秀秀说你给我们送了八个肉包子，咱们只是刚认识而已，没办法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国营饭店的包子一毛钱两个，你做的包子比国营饭店的包子还大，肉也多，我给你五毛钱算我买下的。”
封越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币递给了郁染。
郁染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