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故事
明明刚才就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因这女人不理智的挑衅而动怒,可她说出这句话时,唐梓夜还是觉得,自己的怒火被她轻易的点燃了。
“我不值得?”他反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值得你爱,你以为你的爱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是,我的爱并不珍贵,可在我眼中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我,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这样无私的,全心全意的,毫不理会后果的信任着你。你丢掉的这一份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眼下,我为你生的孩子也只不过是交易而已。”
说出这些话时陶夭知道,唐梓夜一定会被她激怒的,但她没有考虑后果,她只是觉得,如果再不说出来,她的人生就要崩塌在这里,从头到尾。
能不委屈吗?怎么会不委屈呢?可那份委屈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倾诉出来,那份委屈总是被她掩埋在了坚强的躯壳里,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要勇敢,绝不能让任何人看低了她,尤其不能让那些陷害她的小人,知道她的苦楚和脆弱,可如今,在这个一切的源头,在这个可以说是罪魁祸首的男人面前,陶夭却忍不住的想说出来。
她想问问他,有没有哪一分,哪一秒是真的爱过她。她想问问他,面对她这样刀锋般的语句,他的心是不是肉做的?是否也会像活人一样有那么一丝丝的疼痛?
然而她知道,唐梓夜是不会给他回答的。他就像一架最完美的机器,冷漠高效,在欺骗她的时候柔情似水,表演堪称完美,在抽身而去的时候又毫不拖泥带水,冷酷利落,干脆无比。
陶夭也曾怀有一丝丝的期盼,在自己说出我只是个工具的时候,唐梓夜或许会反驳她,但她知道,还是她错了,唐梓夜永远不会给她任何希望,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经不需要再伪装。
那些呵护与关心,那些甜蜜的记忆,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罢了,梦再美还是要醒的,醒来的时候只会比入睡前更加痛苦和寒冷。
或许是之前的争执,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陶夭居然不知不觉的在这宽大柔软的沙发上睡了过去,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然身处柔软的床上,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是一间装饰华丽,却毫无生机的卧室,她不愿去想,是不是唐梓夜把他抱上来的,或许,搬运自己的只是个普通的手下,或许反而会让她更加的开心。
她已经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了,可心里却超出了理智,还有着不切实际的期望。她期望的或许根本就不是这个人,或许也不是爱情,她期望的只不过是在坚强冷漠的人生中,一丝丝可以让她去依赖的温暖。
于是日子就是这样过下去了,来到这间别墅后,会有医生定期来给陶夭检查身体,也会有随叫随到的佣人,询问她的口味,为陶夭准备她想吃的食材,再按照营养搭配,做出最佳完美的料理。
在这里生活就像回到了以前,唐梓夜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细心的呵护着她。
可是陶夭知道这一切都不一样了,至少和那梦中的景象,本质有着不同。
以前的景象,虽然是虚幻的,最起码也是用爱进行了包装,至少在她心里,那一段时光是快乐的,是充满了美好的回忆的。
可是如今,尽管她仍然被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尽管仍然是有求必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她知道,这个屋子,只不过是一间冷冰冰的囚笼,她在这里就像是笼中的金丝雀一样,主人尽管好食好水的招待,却不会对她倾注过多的爱意,或者说得更加难听一点,那只不过是一只会下蛋的母鸡,在下蛋之前,主人自然要好吃好喝的喂养,待到它下了蛋之后或许也难逃被杀掉的命运。
在陶夭提出想要要知道外面的事情后,别墅的管家曾经给她带来过报纸,与最新的消息。
她听闻张明泽没有食言,撤销了对陈家的举动。至少眼前她可以知道,只要她与腹中的孩子没有事情,陈之洛的性命也便安然无恙,陈家也暂时没有垮台的危险。
也曾想过,要不要尝试去逃离,可转念一想,逃离了又能怎样,逃离后,她有其他的筹码去对抗这个暴君般的男人吗?答案是没有,她曾经鼓起自己全部的勇气去与他对抗,可结果却仍是遍体鳞伤。
如今荒诞的命运还让她怀上了身孕,她又如何与这孩子的父亲相抗衡呢?
唯一让陶夭感到些许欣慰的事情,是她在别墅中居然认识了新的朋友。常常来照顾她,给她检查身体的医生,渐渐的与她能够有所交谈。
在这空旷的被囚禁般的生活里,见医生,渐渐的成为她最开心的事情,因为这位年轻的医生不仅医术高明,人也十分体贴,常常会考虑到她一人在别墅里憋闷的情况,说一些笑话来逗她开心。
这位医生今年刚刚20岁,是一位干练的女医生,虽然年轻,却医术了得,据说,以前是在私人医院工作的,并不接待普通的客人。
唐梓夜果然还是不放心把男人放在她的身边,但这位女医生显然颇得他的信任,在检查之余,偶尔她会给陶夭讲一些其他的故事,他虽然年轻,从医经验却已经很久了,在行医的多年里,她也在外面看到过甚至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故事。
这天,她再一次来到别墅,给陶夭做了惯例的检查,得知体征都很平稳,只是仍是有些虚弱后,还有细心的叮嘱陶夭,一定要多多进食,保持营养的摄入,同时尽量减轻心里的思虑,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态。
陶夭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想呢,只不过心里面总是有些事情,不想的话就在那里搁着,想的话又想不通顺,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女医生微笑着把检查的用具收回自己的医药箱中,伸手喊来管家,吩咐了一份甜美的下午茶。
能怎么办呢?她回复道,如果你自己想不开的话,谁能够帮助你呢?
孙陶夭沮丧的叹了口气:“虽然道理我都明白,可是这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想明白的事情。”
他有些走神,他与唐梓夜之间有那么多的光阴,那么多甜美的故事,有那么多绝望的挣扎,这些复杂的情绪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的呢?
女医生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巧笑倩兮,把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喝口茶吧,别想了,我给你讲个故事。”
讲故事是每一次做完身体检查后,她们两人之间必须经历的活动,起初只是女医生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想要说些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渐渐的随着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而渐渐成为他们交流感情的环节。
那么多的故事,陶夭也不知道几个是真几个是假,但只要是医生说出来的,她都听得津津有味,毕竟她在别墅中,能够交流的人实在是很少。
虽然女医生也是唐梓夜请来的人,可她的气质,看起来就不像是平凡的手下。她与那些对张鸣则忠心耿耿的人,到底是不同的,陶夭存了一份私心,或许有一天,她如果想要离开这里,这位医生会愿意帮忙。
她还没有来得及胡思乱想更多,医生已经开始讲述了这个故事,这个故事非常平凡,就像她之前讲过的许多故事一样,开头总是普普通通的人为主角。
就像这一次的主角只是一个16岁的高中生而已,主角是一个年轻的少女,非常的热爱小动物,就像普通小孩子一样,喜欢毛绒绒的小猫小狗,在家里养了许多小小的宠物。
她最喜欢的,是她十岁那年,从街上捡到的小狗,那只小狗全身白毛,只有额头中间有一点点黑色的花纹,看起来并不显得如何的脏,反而显得十分别致可爱。
小狗与小姑娘,度过了六年的时间,直到小姑娘上了高中,才渐渐的,没有与小狗一起玩的时间了,高中的学业变得繁忙。
以前学业不忙的时候,他们一人一狗,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扔飞盘,小姑娘把自己亲手做的飞盘高高的扔出去,而小狗,就欢乐的朝着飞盘飞走的方向飞奔而去,等到飞盘落地时,小狗总会在它接触到地的前一秒,高高跃起,把飞盘叼在嘴里,然后得意地丢过来,向小主人复命。
小主人会满意地接下飞盘,摸摸小狗的头,然后再重复这样简单的步骤,明明是枯燥简单的游戏,他们两个却永远都玩不腻似的,因为他们都觉得只要和对方一起玩,就是最快乐的事情。
然而光阴荏苒,小姑娘上了高中后,这样简单的游戏,也总是没有时间在一起玩儿了。小狗不能明白那些复杂的事情,不能明白为什么小主人,突然之间就不再和他一起玩耍了,思前想后小狗只能认为,或许主人想要的一直都不是和它玩耍吧,或许主人所在意的只是那个,需要被捡回来的飞盘而已。
于是小狗从柜子里找出了那支尘封的飞盘,叼在嘴里,开心的跑到了小主人的面前,而小主人呢,看到小狗叼来的飞盘,只觉得小狗想和他一起玩。
他捡起飞盘扔在了一边,把小狗抱了起来,亲亲小狗的头安慰道,我不忙的时候一定会再陪你玩儿的。可在小狗的眼中,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千辛万苦找出来的飞盘,小主人就不要了。
故事讲完,女主人微笑着沉默,而陶夭听了这个故事,意识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感觉。比起以前那些主角完整,情节完善的故事来讲,今天的故事有些没头没尾,却从这个看似没头没尾的混乱的故事中,体会到了一些医生想告诉他的事情。
医生,你到底对我们之间的事情知道多少?她忍不住问。
或许很多或许很少,可那重要吗?女医生微笑着,把自己的茶喝完,看向陶夭完全没有动过的下午茶。
不想尝尝吗?有些东西,只有尝过了才知道味道是怎样,有些东西就算尝过一次,在第二次喝的时候就有新的体验,人生何尝不是这样呢?如果你一直在想着以前的事情,那你也没有办法去拥抱新的人生。
陶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明白医生的劝解,他甚至不想去追究医生到底知道多少了,可有那么容易吗?第一次尝过后,第二次再尝,他又怎么会确定,那味道一定和第一次不一样呢?又怎么确定,一定是更好而不是更糟呢?
让陶夭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在这一次的医生告辞之后,当天晚上,唐梓夜再一次的来到了别墅。
自从上一次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唐梓夜,他似乎最近都在忙些事情,风尘仆仆,眉目间有一些疲惫的神色。
陶夭不知道他来是做什么的,索性连招呼也不打,只是抬起含有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他。
“不用那样看着我,”唐梓夜看到他的眼神,挑了挑眉,“我只是路过而已,没有别的地方可住,今晚姑且住在这儿,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房间养胎就好了。”
没有别的地方可住,换做以前,或许天真的陶夭就信了,可如今让她思考一下事实的话,很明显,唐梓夜只是想要找个借口来到这里而已,堂堂唐梓夜,需要找地方住?
既然他当初能够一点都不眨眼的把她安排到这样富丽堂皇的别墅里,想必他也不会在意,自己需不需要在哪个豪华酒店多预定一晚的总统套房。
他来到这儿一定是有目的的,只不过眼下,陶夭还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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