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他声音不轻不重, 落在她耳畔。让季清影疯狂心动。
她觉得自己变得疯狂了。
连傅言致这样叫自己名字，都能让她欣喜若狂，心跳加剧。
季清影没忍住, 磕着茶几醒神：“在。”
傅言致：“……”
他缄默了须臾, 声音含笑：“去吃饭，挂了。”
季清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会也不再勉强。
“好的。”
她舔了下唇, 看着面前漂亮的茉莉花，轻声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嗯？”季清影笑得很灿烂，笑意从眸光里跑了出来，洒满了整个屋子。
她说：“哄好了, 季清影被某个人彻底哄好了，谢谢。”
傅言致弯了下唇角：“去吃吧。”
“好。”
挂了电话。
季清影拿过桌上的茉莉花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好闻。
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起身，找了个漂亮花瓶插|上, 这才有时间吃饭。
傅言致让人用的保温盒送过来, 饭菜还是热的，像是刚出锅一样。
味道好到, 让季清影找不到形容词。
她觉得米饭是甜的，汤是甜的，连红烧排骨, 也是甜的。
像是蜜糖被咬破，糖浆流出, 她浸泡在糖浆里, 被甜意包围。
-
医院。
傅言致立在原地半晌，压了压眸子里浮现的笑, 收起手机往办公室那边走。
苏婉莹在门口等了许久。
在食堂看到傅言致离开后，她便匆匆跟了出来。
看到打电话的傅言致后，她没上前催促。
她知道，傅言致不喜欢无理取闹且没有礼貌的人。
隔着远距离。
苏婉莹直直地望着他，她看不清傅言致脸上的表情，但又隐约能感觉到。
他好像在笑，心情很放松。
苏婉莹皱了皱眉，莫名觉得不安。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睛里的奢想藏不住。
等了许久，傅言致才往这边走。
苏婉莹立马起身站了起来。
“傅言致。”
快要越过她时候，她喊了声。
傅言致神色淡漠地看她眼：“苏医生有事？”
苏婉莹抿了抿唇，一鼓作气说：“有，上次病人的情况，想和你讨论一下。”
傅言致了然，没拒绝。
“办公室里谈。”
“行。”
苏婉莹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她跟着傅言致进去，刚想反手关门，傅言致便冷淡丢下一句：“不用关门。”
她一愣，诧异看他。
傅言致淡淡说：“开着吧。”
“好的。”
苏婉莹很是莫名，但也没去深想。
她拉开一侧椅子坐下。
傅言致抬了下眼，问：“哪位病人？”
苏婉莹是麻醉师，和傅言致一起上过手术台，也有过很多次合作。
但此刻，她随口扯来的一个话题，霎时间就要被拆穿了。
“就上次那位。”
苏婉莹稳了稳心神，绞尽脑汁地说了个点。
傅言致颔首，第一时间发表了自己看法。
没到五分钟，傅言致便把所有情况都摊开说了遍，甚至于连注意事项都有了提醒。
说完，他看向苏婉莹：“还有什么问题？”
苏婉莹摇了摇头。
傅言致意思很明显，他在下逐客令了。
“对了傅医生。”
傅言致抬眼。
苏婉莹含笑道：“你今晚应该不值班吧，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傅言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用了，谢谢。”
苏婉莹脸上的笑一僵，望着他：“是有什么事吗？”
傅言致桌上的手机震了下。
他点开看，是季清影发来的消息，一张照片。
季清影：【吃完啦。】
傅言致小弧度地弯了下唇，回了句：【嗯。】
他收起手机，看向苏婉莹下逐客令：“还有事？”
苏婉莹脸煞白。
她嘴唇翕动，半天也没能憋出一个字。
“没什么，那傅医生你休息吧。”
傅言致颔首：“抱歉。”
等苏婉莹走后，徐成礼从外拿着两瓶酸奶进来。
他狐疑看了眼：“你和苏医生说什么了？”
傅言致瞥他。
徐成礼笑了笑，指着说：“脸色不太好看啊，又被你拒绝了？”
傅言致沉默片刻，淡淡说：“难道我要给她希望？”
徐成礼：“……”
他扯了下唇，感慨说：“哎，也不知道是该为苏医生高兴还是难过。”
傅言致没搭腔。
他对大多数抛出邀约的人，都是从苗头掐断。
苏婉莹稍稍有点不同，不是没有掐断过，但他们是同事，也会经常合作，有些话不好说的太过。
但他觉得。
苏婉莹应该懂。
傅言致没在这件事情深想。
他是个自私的人，很少会因为不重要的人去占据自己的空间和时间。
-
连续两天。
傅言致都忙得脚不沾地，除了中午能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之外，几乎没停下来过。
徐成礼也一样。
季清影两天没来医院。
她给傅言致说的是，要为全国赛做准备，暂时不来送餐了。
对送餐这一点，傅言致向来就不在意。
但季清影，却连续两天中午收到了同一家餐厅的午饭。
是傅言致的，礼尚往来。
次日傅言致轮休。
下班后，他给徐成礼叮嘱了一下自己病人的注意事项。
徐成礼不解地看他：“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嗦？”
他道：“万一有我真搞不定的，你再回来呗。”
他们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没有真正地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
傅言致抬了抬眼：“以防万一。”
他淡淡说：“怕赶不回来。”
徐成礼挑眉，戏谑道：“莫非你明天打算出门旅游？”
傅言致点了下头：“明天有事。”
闻言，徐成礼没太在意：“行。”他道：“放心吧，有什么问题我和其他同事都在。”
“嗯。”
话虽如此，傅言致还是多加叮嘱了两句。
等交代完离开，到电梯口的时候，傅言致碰到了赵以冬。
“傅医生，下班了。”
傅言致颔首。
电梯里人不少，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的同事。
赵以冬盯着傅言致看，有点儿纠结。
她不知道，自己听到的八卦要不要告诉傅言致。
诚然。
赵以冬确实不喜欢苏婉莹，但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事，她又有点做不出来。
虽然，好像也不是坏话。
电梯里进进出出。
赵以冬想着想着，莫名到了地下停车场。
电梯里只剩下她和傅言致，以及另一位同事。
“小冬儿，你打算蹭我车回去？”
赵以冬回神，瞪了那同事眼：“胡说什么呢，刚刚想事情去了。”
同事笑：“真不用蹭车？”
“不用。”
赵以冬看着傅言致走的方向，思忖了会还是喊了声：“傅医生。”
傅言致回头。
赵以冬抿了下唇，小跑着过去：“我想跟你说个事。”
-
晨光熹微。
季清影这两天睡得都不错，早早地便醒来了。
她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有傅言致的未读消息。
傅言致：【七点半过来吃早餐。】
季清影弯了弯唇，回了句：【我醒了。】
傅言致大概是在忙，没及时给她回消息。
季清影也不着急，麻溜地爬起来，开始梳洗打扮。
她瞥了眼天气，三十度的高温，出门是大考验。
刷牙洗脸敷面膜化妆。
一套动作下来，季清影速度还算快。
收拾好自己后，她扭头看向旁边挂着的一整排旗袍发呆。
穿什么呢。
纠结了几秒，季清影给陈新语发消息。
季清影：【照片.jpg。】
季清影：【我穿哪件。】
陈新语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你要跟傅医生出门约会？”
季清影笑：“算是吧。”
她问：“穿哪件好？”
陈新语听着她这声调，‘啧’了声：“你穿什么不好看？重点是你们要去哪约会你知道吗？”
季清影：“……”
她全权交给傅言致安排，根本就没过问。
陈新语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扬了扬眉：“你不知道啊？”
“……嗯。”
“那你问问再决定 ，万一去的地方不适合穿旗袍呢。”
“也对。”
季清影说：“那我先去吃早餐，顺便问问。”
挂了电话。
季清影往对面走。
傅言致家的门是打开的，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
她挑了挑眉，还是礼貌性的敲了敲才进去。
傅言致在厨房。
季清影一进去，便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人。
他身上还穿着家居服，看上去休闲又轻松，还有说不出的温柔感。
听到声响，傅言致回头看她眼。
他目光停在她脸上片刻，缓缓挪开：“先去坐着。”
“要不要帮忙”
“不用。”
傅言致道：“马上就好。”
季清影弯了弯唇，乖巧答应：“好。”
傅言致亲自做的早餐。
这一天的时间，全部属于季清影。
这是她的奖励。
傅言致做的早餐是米粉，光是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色泽鲜美，香味四溢。
季清影眼睛亮了亮，忍不住道：“傅医生，你是宝藏吗。”
傅言致瞥了她眼。
季清影接过他给的筷子，眸光含笑：“那我吃了。”
“嗯。”
傅言致的手艺，季清影一直知道不错。
但吃他做的米粉，是第一次。
季清影之前对自己的早餐很糊弄，也不太会饿。
但这会，她觉得自己肚子是海量。
能把一大碗米粉全部吃完。
两人面对面坐着，客厅安静。
食物的香味飘散，季清影吃着，鼻尖开始冒汗。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好热。”
傅言致起身，把阳台落地窗拉上，转而开了空调。
冷风袭来，把热气浇灌下去。
季清影只觉得全身都舒坦了。
吃着吃着，季清影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傅言致。”
傅言致看她。
季清影含糊问：“我们今天去哪儿啊？”
傅言致顿了下，淡淡道：“暂时保密。”
季清影：“……”
她撇嘴。
傅言致注意着她的小情绪，目光停在她双颊。
因为热的缘故，白皙透亮的双颊染上了红晕，像是腮红被晕染开了一样，衬得她越发明艳。
傅言致垂眼，视线往下。
“对了。”
“嗯？”
“不要穿旗袍。”
季清影：“……”
她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看着傅言致：“旗袍不好看？”
傅言致：“……不是。”
他解释：“可能会不太方便。”
季清影扬眉，点头答应着，越发对傅言致要带自己去的地方感到好奇。
吃过早餐后。
她回屋换衣服。季清影没太多夏装在这边。
她衣服大多数是旗袍，以及春天的几套便装。
前几天去鬼屋，穿的长裤，但太热了。
季清影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套看上去还不错的搭配。
换好衣服后，季清影还特意给要看穿搭的陈新语发了个全身照。
发完，季清影补了补妆，收拾着东西出门。
她一出去，便看到了在门口靠着的男人。
傅言致今天穿的，像是大学生。
他气质矜贵清冷，最适合穿浅色系衣服，今天更是穿的清爽又干净，让季清影忍不住为他心动。
听到声响后。
傅言致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
一抬眼，他怔住了。
季清影扎高了马尾，穿了件七分袖白衬衫，外搭了一个奶油黄的吊带小背心。
看上去璀璨亮眼。
再往下，是露出来的长腿，白直到有些刺眼。
傅言致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她腿上片刻，没吱声。
察觉到他沉默，季清影抿了下唇问：“这样穿也不行？”
她还特意换了牛仔短裤，而不是百褶裙。
傅言致把目光从她腿上挪开，再次落回到她脸颊。
“没有。”
他语气平静：“走吧。”
“……哦。”
-
跟着下楼上车，季清影手机疯狂震动。
是陈新语的消息轰炸。
陈新语：【？？？】
陈新语：【你今天是未成年吗？你为什么可以那么好看！】
陈新语：【我的清影果然可纯可媚可甜！傅医生会有罪恶感吧。】
陈新语：【等我去网上找点彩虹屁再来继续夸你。】
季清影被她逗笑。
她没忍住，弯了弯唇角：【你怎么那么夸张。】
陈新语：【我哪儿夸张了，不信你问融雪，或者是问傅医生，我就不信傅医生看到今天这样的你没走神。】
季清影：【……】
说实话。
好像确实有点。
季清影日常太喜欢旗袍了，也一直都有点民国美人的那种气质。
今天突然换了打扮，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旗袍也美。
和现在的打扮比较，是不一样视觉的漂亮。
她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偏头去看傅言致。
“傅言致。”
傅言致应了声：“怎么。”
季清影弯了弯唇，故意问：“你有没有发现。”
傅言致瞥了她眼。
季清影扯了扯身上的白衬衫，笑得像狐狸：“我们今天穿同色系诶。”
傅言致：“……”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傅言致没搭腔。
季清影继续逗他：“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季清影噎住，无语了半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傅言致“嗯”了声，抬了抬眼：“不知道说什么。”
季清影无言。
安静了会。
傅言致侧目看她，示意道：“后面有零食有水。”
季清影一愣，这才往后座去看。
后座那确确实实放了一袋子东西。
她稍稍有点诧异，侧着身拿到自己腿边。打开一看，季清影笑了。
“我是小朋友吗？”
她从袋子里掏出一盒棒棒糖，哭笑不得问。
说完，她又从袋子里翻出了很多小玩意。
除了棒棒糖之外，还有果冻酸奶之类的，都是小朋友会喜欢的。
当然，季清影也很喜欢。
她骨子里，一直都保留着五岁时期的喜好。
除了零食之外，季清影还从大袋子里翻出了一个竹编篮和帽子。
她怔住，总觉得自己猜想正确。
“我们真的是要去野餐？”
傅言致顿了下，淡淡说：“差不多。”
季清影扬眉。
她已经很久没野餐过了，一个是没时间，另一个是朋友凑不齐。
上次说拿奖后就去，但也因为种种事情耽搁着，没再提起。
季清影轻笑了声，拿了一根棒棒糖。
“我先尝尝棒棒糖。”
“嗯。”
傅言致给她买的，不是市面上很流行的五颜六色的那种。
是很小时候吃过的，真知棒。她最爱的一款。
想着，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会买这个牌子的？”
恰好红灯，傅言致踩下刹车，垂眼看着她脸上的笑，道：“随手买的。”
季清影笑，忍不住说：“真巧。”
她转了转手里的糖，和他分享自己的喜好。
“我最喜欢的糖就是真知棒，但现在店里卖的少。”
傅言致眸光闪了闪，表示了然。
季清影吃糖，安安静静地靠在椅背，一会看看傅言致，一会又看看窗外风景。
从市区出来，上了一小段高速。
她抬了抬眼，也没多问。
抵达目的地时候，季清影已经昏昏欲睡了。
“到了？”
听到声音后，她睁开眼。
“嗯。”
傅言致看她：“要睡会吗？”
“不要。”
季清影推开车门下去，边环顾边问：“这是――”
后面的话还没问出来，她看到了不远处横挂着的牌子。
上面有一行字。
可刹那间，季清影所有注意力都在最后那三个字上。
――动物园。
傅言致不是要带她去野餐。
他带她来的地方，是动物园。
季清影错愕不已。
她瞪大眼看着那几个字，转头望着他。
傅言致垂眸，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低声道：“动物园，会喜欢吗？”
季清影猛地点头，她嘴唇翕动，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会想带我来这里？”
傅言致“嗯”了声，侧目看她：“不想来吗？”
“不是。”
季清影眼眶在发热，那一直藏起来的脆弱，好像立马就要在这个人面前曝光出来。
她摇摇头，轻声道：“我很喜欢。”
她看向傅言致：“就是觉得意外。”
傅言致缄默片刻，低声道：“上次你喝醉。”
他说：“你助理提了一句。”
融雪在她进了傅言致家后，有折返回去告诉他。
说季清影不会闹，只是可能会嚷嚷着要吃糖之类的。
她还直接给傅言致拿了几根棒棒糖，说万一季清影闹起来，可以哄哄。
当然。
那天晚上，季清影没闹着要吃糖。
但她的这点偏好，傅言致却记住了。
他其实不是个会记下生活琐碎事情的人。
用叶蓁蓁的话说，他有时候冷漠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他会忘记叶蓁蓁的生日，甚至于连家人喜欢什么，他都不太清楚。即便是他们说过，傅言致也会忘记。
但在季清影的事情上，又很奇妙。
即便是小事，傅言致也能记住。不是特意记下，只是从耳边过一遍，就印在了脑海里。
季清影怔住。
她突然想到刚刚吃的糖。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如果有。
那一定是有人为你费心谋划的。
傅言致敛眸，盯着她红了的眼眶。
他弯下腰，抬手。指腹刮过她眼角。声音放轻，似是无奈：“还说不是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