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楚洪一直在忙, 楚可心和卫苏雅都不敢打扰他。
楚可心还是在班级群里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还不知道她是楚洪的私生女, 却知道她和楚澄的恩怨，于是倒是聊得毫无顾忌。
“你们看到了吗, 那个楚澄家里倒霉了！”
“看到了看到了, 都上推特热搜了！”
看到这消息，楚可心下意识心里一喜, 还以为是郑家倒霉了。然而，紧接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楚澄她爸胆子可真大, 为了公司上市, 竟然敢虚构营业收入，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恐怕要被罚得倾家荡产了！”
“这下那位楚家大小姐怕是嚣张不起来了吧！哈哈哈，没想到, 我身边竟然就诞生了一个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破产千金！”
“这你们就想错了, 楚澄她爸破产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爸跟她妈离婚了，她跟她妈回郑家了，现在依然是千金大小姐。
破产千金几个字，像是无情的耳光打在脸上, 让楚可心脸上发白。
原本, 她还打算今天的宴会以后, 就逐渐在同学们面前显露自己的身份, 让他们知道, 她现在也是豪门千金大小姐了。
可现在他们竟然说，爸爸要破产了。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才上市，一切势头都非常好。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登陆推特，搜索品跃数码，到处都是这样的讨论。
她把消息告诉自己母亲，母亲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肯定有什么误会，等你爸爸回来才能下定论。”卫苏雅强压着心慌道。
她们没有等太久，正常的下班时间，楚洪就回来了。
楚洪一进门，楚可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爸，网上说的是真的吗？咱们家的公司涉嫌财务数据造假，会被证监会惩罚？”
这是她和卫苏雅商量好了的，毕竟由卫苏雅来问这个问题，显得她太关心楚洪的钱财，还是楚可心这个女儿比较合适。
暂时，卫苏雅还不打算破坏自己在楚洪心中的形象。
楚洪沉重地点了点头，看到楚可心，他的内心再次燃起了希望，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上前抓住她：
“可心，现在爸爸的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只能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帮帮爸爸！”
他在回来之前想了很久，他去向贺川求助或许无效，但换上女儿去，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楚可心愣了愣，问：
“我能帮爸爸做什么？”
“你给贺川打电话，让他帮爸爸解决这次危机。以贺家的影响力，去向媒体和证监会打个招呼，就能把事情压下去。”
楚可心已经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关于品跃的不利消息，虽然她不太懂经济，却知道，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那自然是不行的，她才成为楚家千金，如果楚家就这样破产了，她该怎么办？
于是，她用自己的手机，亲自拨通了贺川的电话。
虽然此时去向贺川求助，会让自己有些掉价，但她必须先保住楚家的公司。
和俆牧的那一段感情经历她就已经看得很明白，她必须自己有一定身份，才能配得上这些豪门公子哥。
她若依然是一个平民家庭的女孩子，别说贺川，就连俆牧那样的家庭都看不上她。
此时的贺川，正在公司加班，看到手机上打进来的号码，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个号码，他几乎闭着眼睛都能默写出来。
那是可心的电话号码！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根本来不及细想，就接通了电话。
“小川。”
魂牵梦萦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让他的心微微发疼。
“可心。”他声音嘶哑。
“上次在宴会上的事，我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现在才从爸爸那里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贺川的理智微微回笼：
“楚叔跟你说了什么？”
楚可心自然不会说，自己已经知道贺川对自己余情未了。这样会降低她在他心中的感官。
“他说，我们家的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只有你能帮得上忙。”楚可心小心翼翼地恳求道，“小川，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小时候的友谊上，帮帮我爸爸。我们不会让你白白帮忙，小川，等我们家的公司渡过这次危机，一定重谢你！爸爸说，以后会给我15%的股份，我愿意把我的那部分股份都给你！”
贺川松了口气，原来可心根本不知道。
这个小傻瓜，竟然还拿自己能分到的所有股份来求他办事。
她总是这么傻，为了别人，根本不顾自己。
他心中柔软，几乎忍不住要答应，可余光看到桌上的项目策划书，他的心智又坚定起来。
“可心，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说这话时，他的心都在滴血，可他必须以大局为重。
现在出手帮楚家，他会在顷刻间失去常家的支持，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都怪那该死的郑家人，不但没按照他的计划去死，还把录音捅到了常露露那里，甚至，楚洪的公司所遭遇的事情，也可能出自他们的手笔。
等他手握大权，一定要他们后悔做人！他恨恨地想着。
对面静默下来。
贺川很是不忍，他几乎可以想象，他放手不管，楚洪的公司会遭遇什么，可心又会吃多少苦。
所以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可心，忍耐一下，我跟你保证，只要再等一个月，一个月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到时候，他一定好好补偿她！
楚洪的公司算什么，整个贺家都将是他的。
楚可心听到这话，便知道贺川是下定决心不会帮她了。
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不能因此让贺川生了恶感。毕竟，爸爸也说了，贺川现在的处境也不是那么好，但有贺老爷子偏帮，总会大权在握的。
“小川，你不用说对不起，本就是我强人所难了。无论怎么样，都还是要谢谢你。”
楚洪和卫苏雅就在旁边守着，见卫可心挂了电话，便立刻围了上来。
“可心，他怎么说？”
楚可心如实道：
“他说现在没法帮我们。”
楚洪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楚可心又道：
“后面又说，让我们忍耐一下，再等一个月就好了。”
楚洪的内心这才升起一些希望。
他明白贺川的意思，只要再等一个月，他和李治瑾的PK就结束了，到时候成为贺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不用再顾忌常家的想法，那时候也可以随意出手帮助他们。
他知道一些贺家的情况，却不知道这么细，果然还是只有可心出马，贺川才愿意多说一些。
照贺川的意思，也不是真的撒手不管，只是现在不能管。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必须靠自己扛过去。
无论如何，这也比毫无希望要好。
而卫苏雅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看楚洪现在的样子，竟然是只能靠她女儿翻身了？
得到答复的楚洪心里稍微踏实了些，拖着疲倦的身体睡觉去了，压根没注意到卫苏雅的态度已经变得冷淡。
不过，他显然放心得太早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粗暴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这种小区房不比别墅，隔音条件也完全天上地下，二十多年来，楚洪还是第一次被人敲门给吵醒。
他穿着睡衣，满腔怒火来到了门边，往猫眼看了看，是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壮汉，为首一个倒是西装墨镜，看着都不像什么好人。
他并不认识。
“你们是什么人？”
外面答道：“收债的，开门！”
“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外面的人彼此对视一眼，直接砸开了门锁，破门而入。
“你们干什么，这是强闯民宅！”楚洪愤怒极了，却被一个壮汉推到了沙发坐下。
领头的黑西装男人坐在了他对面，皮笑肉不笑：
“想必你就是楚总了。话可不能乱说，现在这套房子已经归我公司所有，怎么能叫强闯民宅呢！”
“你什么意思？”楚洪警惕地看着他。
卫苏雅和楚可心等人也被惊醒，看到外面的架势根本不敢出来。只能躲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哟，楚老板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吧，半个月前，您拿这套房子和其他9套不动产向我公司抵押借款1个亿。”
楚洪整个人一震。
他这些天一直记挂着几十亿上百亿的大买卖，哪里还记得这区区一个亿。
对方一说，他就记起来了，当初为了筹钱赎买郑芷云手中的股份，他确实用卫苏雅手中的房子借了一个亿的高利贷，约定半个月后还清，不然就用那些不动产抵债。
今天正好是第16天。
“不过是一个亿，我难道还会赖账不成？”
摸清了对方的来路，楚洪顿时有了底气，他跟放高利贷的老板关系还不错，这些人既然是他的马仔，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等着，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
黑西装没有阻止，面上却带着看傻子的轻蔑神情。
他们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自然是得了老板的授意，居然还打电话去问，简直是自取其辱。
果然，楚洪打电话过去，原本和他称兄道弟的高利贷老板已经转变了态度：
“楚总，你可是做大生意的人，自然该讲信用，咱们当初就签好了合同，说昨天还，你昨天没还，不就该按照约定把那些不动产都交出来么？”
楚洪对他这不近人情的态度有些生气，却强压着怒气道：
“老弟，一个亿而已，我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最近公司遇到了一些困难，你再宽限我一个月，我到时候还你两亿！”
要是这房子被他们收走，他一家四口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传出去更加对公司不利。
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答应：
“楚总，我小本买卖可比不得你百亿身家，咱们原本说好的是怎样就怎样，我这边资金也紧张着呢，没法给你延期。咱们既然已经说好了，今天你们就得搬出去，并且完成过户。您可是体面人，没必要闹得不好看您说是不是？”
按道理说，债务才到期一天，对方又许诺了翻倍的利息，确实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但这高利贷老板可不傻。
像楚洪这样公司上市后爆出上市前财务数据造假的，没一个有好下场，有后台的还稍微好些，但像楚洪这种没后台，全靠岳父起家，现在还把岳父也得罪死了的，还想能翻身，简直做梦。
照现在这情况，过不了几天各路债主就都该上门了。到时候往法院一告，楚洪就得破产。
破产了，按照优先顺序自然是先还银行和其他正经债主的钱，他一放高利贷的，汤都别想喝到一口。
所以，他就要趁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先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拿到手。
因此，他也叮嘱了手下，今天完全不用给楚洪留面子，怎么快速有效怎么来就行。
楚洪很生气：
“我不过是一时遇到了困难，又不是一辈子都在这低谷里了。老弟你何必如此，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高利贷老板冷笑一声：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西装男见楚洪挂了电话，再次催促道：
“楚总，既然电话也打完了，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老板的态度了，咱们公事公办，赶紧让您太太出来过户去吧！”
卫苏雅一直在门内留意着外头的动静，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了，冲出来道：
“阿洪，这房子我和可心住了好几年，都有感情了，可不能让他们收走，你还是赶紧还他们钱吧！”
女儿之前给她看了网上的分析，空头机构已经向证监会举报了，因为证监会要防止公司人员挪走钱财，拒绝履行将来的赔偿和罚金，楚洪作为法人，其名下所有资产都会被冻结，公司对公账户也一样。
这就意味着，只要没有外力相助，楚洪的公司就铁板钉钉地完蛋了。
楚洪唯一的指望就是贺川，但贺川现在也帮不上忙，可不就彻底完了么。
她跟了楚洪这么多年，还生了个孩子养到二十来岁，就从他手上得到那么点东西，现在居然全部要拿去给楚洪抵债，她怎么可能甘心。
楚洪心里有点不舒服，苏雅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他要是有钱还，还用和他们掰扯那么多吗？
“苏雅，你放心，我会努力把这套房子保住的。”
这些涉黑的高利贷催收人员他现在不好招惹，所以还是得履约，但他会想办法保住一套住房。于是，他对黑西装道：
“其他的店铺和房子都可以给你们，但这套不行。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太太说了，这套房子他们住久了，有感情。”
黑西装见他现在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由嗤笑一声：
“不收这套也行，这套房子估值1500万，你拿1500万来换。”
楚洪现在个人账户里根本没钱，全都为了买公司股份榨干了，公司户头上现金流也十分吃紧，哪里拿得出这1500万。
见对方如此不客气，楚洪变了脸色，威胁道：
“你们不要太过分！惹急了我马上报警！”
他手下也有一些不怕事的法务部人员，一般也是用来收债的，但现在不到上班时间，要叫人也来不及。
这些放高利贷的，都不会愿意跟警方扯上关系，所以报警反而比较有效。
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怕，冷笑道：
“哟，楚总这是要耍赖？”
“论耍赖，我们兄弟可没输过谁！”
说着，几个人就摩拳擦掌将楚洪包围。
“你们要干什么？”楚洪色厉内荏喝道。
黑西装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打你！”
“楚总，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
说着就招呼其余人上来一通痛打。
卫苏雅在他们将楚洪包围的时候就赶紧退开，跑到房间里去拿自己的贵重首饰，试图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楚洪身上，带着女儿和儿子溜走。
她很清楚，这房子暂时是住不下去了，但她是产权人，只要她不肯去变更产权，房子就永远是她的。
不过，显然她是打错了算盘，她刚装了鼓囊囊两口袋首饰，对方就开始拍门。
“快出来，马上去办产权变更！”
卫苏雅哪里敢开门，但没过多久，对方就把门撞开了，揪着她的头发就把人拖了出来。
她听到隔壁传来尖叫和喝骂声，是儿子和女儿的声音。
“你们放开我！”
“快松手，我草你妈！”
等她被拖出来的时候，她的女儿和儿子也被拖到了客厅里，而楚洪被打得鼻青脸肿。
“楚太太，带着你的身份证件，我们立刻去办产权变更吧！”
卫苏雅又怕又焦急，但一想到要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交出去，她就有了无限勇气，指着楚洪尖叫道：
“钱是他借的，你们去找他要，和我没有关系！”
楚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心中一向温柔可人的解语花，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关键时刻，他都被人打成这样，她竟然还在关心她的那点财产！
“苏雅！”
“楚洪，你自己欠的债自己还，不要拖累我和女儿！”卫苏雅理直气壮地叫道。
“你……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楚洪气得要吐血，像是重新认识她一般。当时，实际上他也吐了，被打吐血的。
但卫苏雅现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的公司已经完蛋了，将来还要指望她女儿和未来女婿，凭什么还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本来就是这样，钱是你自己借的，就该你自己还。那些房子和铺子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攒的！”
不过，高利贷的人可不认他们两口子的纠葛，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资产拿到手。
“我管你们谁是谁非，你要是不去过户，我就砍你儿子一只手！”
他这一声令下，就有人去厨房拿菜刀，按着卫苏雅的儿子卫志远的手，作为威胁。
“妈！”
变声期的男孩惶恐地大喊起来。
名义上这孩子是收养的，但只有卫苏雅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儿子女儿都在对方手上，她根本没办法。
“我女儿的男朋友是贺家大少，你们不能乱来！不然贺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关键时刻她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灵光一现，“可心，快给小川打电话！”
楚可心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吓得腿都软了，母亲这一提醒，才颤颤巍巍去摸手机，刚把手机拿出来，就被人一把抢走。
“还想通风报信！门都没有！”
说完，上下打量卫可心几眼：
“还贺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这牛皮吹得你咋不上天呢！”
看起来压根不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们打电话给贺少问问就知道了！”
黑西装一拍茶几：“少废话，赶紧去过户，别搞什么幺蛾子，不然先砍你儿子一只手，再在你女儿脸上左右划上五道疤！”
这话把楚可心吓坏了，眼看着父亲就要破产，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贺川，怎么能毁容。
“妈，你快去啊！”
于是，楚洪，楚可心，卫志远三人作为人质留在房子里，卫苏雅和高利贷人员一起去过户。
三个小时后，办完了手续，几人被集体赶出了房子，东西扔在单元门前的空地上，满地都是。
“房子已经不是你们的了，拿着你们的东西快滚！”
看着满地狼藉，哭哭啼啼的女儿和满脸惶恐的儿子，卫苏雅恨极了。
她嫁给楚洪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可这好日子没过几天，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半辈子的存款拿去付了宴会的钱，所有的不动产被楚洪拿去抵了高利贷，她现在竟然一贫如洗，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