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 利索
小密探一手拎着夜壶，一手紧紧腰带，打着呵欠从屋里走出来。他被小耗子吵的一夜没睡好，“妖精不大，打呼噜倒是把好手。”嘀嘀咕咕走到楼梯口，猛地顿住脚步，他没看错吧。督主跟裴神机使坐一块吃煎饺。
小密探看看天色，刚蒙蒙亮。他没起晚！谁给裴神机使煎的饺子？踮起脚尖认真看看摆盘，一点都不讲究。嗯，是英儿的手艺。有几个饺子煎的火大了。
小密探暗暗摇头。裴神机使怎么能吃的下去？
“发啊，你站这儿干嘛？赶快把夜壶倒了。去灶间提水洗脸。裴神机使就快……”老文在小密探身后絮絮叨叨说着，低头往下一看，“诶？小祖宗什么时候醒的？”
“谁知道了。”小密探低头看看自己脚上趿拉的鞋子，挽到膝头的裤脚，还有露出半片胸膛的中衣。瞅瞅老文，同样刚起床，老文衣裳穿的整齐，头发梳的板正，仔细闻闻身上还有股子裴神机使喜欢的玉兰花的香味。小密探慌慌张张将夜壶塞进老文怀里，“老文叔，我得回去套件衣裳。”
“哎呦喂，你往哪儿放？”老文想躲没能躲得开，两手捧着夜壶压低声音埋怨，“早就跟你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收拾的利利索索。咱们伺候的主子不是主子！那是祖宗！活祖宗！”
裴锦瑶听到说话声向往瞟一眼，只看到小密探脚步匆匆的背影和捧着夜壶嘀嘀咕咕的老文。
怎么把夜壶当宝贝捧在怀里？不脏吗？裴锦瑶收回视线，看看茶盏里冒着热气的茶水顿时没了胃口。
对于楼上的动静，燕凰玉恍若未闻，“我跟四皇子商量过了。池太医随你同去宁夏。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也能及时医治。”
裴锦瑶放下牙著，屈起手指煞有介事的搓搓下巴，“池太医……能飞不能？”
罗将军身子骨棒棒的，可是回回飞回回吐。裴锦瑶眼前浮现出池老太医那张布满皱纹，慈祥和蔼的面庞，有点于心不忍，“要不让他坐着车慢慢走。”
“能不能飞试试就知道了。”燕凰玉略略沉吟，“云道长随你去，石泉你要如何安置？”
裴锦瑶想都没想，冲口而出，“跟我去辽东。”
“他……”燕凰玉想要阻止，话到嘴边又再咽下。石泉是道人，会法术。东厂没有能镇得住他的。可是他去到辽东给裴三添乱怎么办？
裴锦瑶抻直腰杆，“石泉那点小法术不足为惧。敢不听话，我有的是法子炮制他。”
燕凰玉放了心，“也就只有你能制得住他。”
“哪里哪里。燕督主过奖了。”裴锦瑶捏一颗清早递给燕凰玉，“枣子挺甜，燕督主吃吃看。”
枣子上带着余温，燕凰玉将其攥在掌心，弯唇笑了。
……
散了朝，沈惟庸拧着眉头走在最后，郭正亦是满目沉重，回望一眼住了脚步等沈惟庸走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派小裴去辽东……之前跟您商议过没有？”
沈惟庸撩起眼帘，乜他一眼，“但凡陛下跟我提一嘴，我都得拼死阻拦。”
郭正诧异。沈阁老如此看重小裴？
沈惟庸向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俩，才低声说道：“小裴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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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正啊了一声，“您的意思是，小裴会对陛下……不能吧？她是个挺乖巧的孩子。无非就是心眼小了点，嘴巴毒了点，性子烈了点。”
沈惟庸抬腿跨过门槛，仰头望天长舒口气，“吃席从来不装假的孩子，至情至性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好好的扯上吃席干嘛？弄得他又想吃神机司涮锅子和妖精手打年糕了。郭正呑了呑口水，随口说道：“您想多了。”
沈惟庸连连摇头，“不是我想得多，是你想的少。辽东那是什么地方，胡成宗又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郭正紧抿唇角，默然不语。
胡成宗盘踞辽东多年，利用手中权柄暗地里为韩家挣了不少银子。韩家再用这些银子养死士。仪风帝不是不想动胡成宗，而是怕牵一发动全身。
他将小裴派去辽东，肯定存了借胡成宗的手除掉小裴的心思。亦或是，借小裴的手除掉胡成宗。
小裴精明，不会想不到这点。一旦想到……郭正心尖颤三颤。小裴是你对她好，她也对你好。你惹她，她不在乎。真惹毛了……她肯定炸刺。
皇帝陛下这些日子没闲着，净忙活算计小裴了。换句话说，他给小裴惹毛了。
郭正叹道：“你说他……图什么呢？”
“图个心里痛快！”沈惟庸像薅羊毛一样捋顺胡子，郭正看得心疼，忍不住说道：“胡子是您自己个儿的，您手下留点情。”
沈惟庸愁眉难舒，“不行，我得写信劝劝小裴。顺便把地契一并寄去。”扭脸看向郭正，“她是顺毛驴，哄好了就没事了。”
“您说的在理。”郭正连连点头，“端砚我给送到裴府去。那东西贵重，路上颠簸再给弄坏了可就亏大了。”
“成吧。你帮我斟酌斟酌这封信怎么写。”
沈惟庸和郭正相携而去。
与此同时，冯嘉跟随仪风帝的脚步进到崇贤殿。
“好！好！”仪风帝龙颜大悦，撩袍坐下，“晌午我去胡婕妤那处用膳。你去传个话，让她准备准备。”
冯嘉躬身应是，转身要走，仪风帝又道：“挑些颜色鲜亮的料子送到凤懿宫。”
这不是恶心人嘛。冯嘉唇畔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陛下想的周到，一天天热了，是该给皇后娘娘多裁几件春衫。”
仪风帝很是满意的点着头道：“衫子不值钱，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
池太医得知他要随裴神机使飞去辽东乐得嘴巴都合不上。跟裴神机使办差可比待在京城有意思多了。昨儿个他就看了一场大戏。裴神机使没用一兵一卒，就将关壹及其部下捆成粽子。辽东闹巫蛊，肯定更热闹。这趟差事办完，他能给小孙孙说故事说一个月不重样。
“您能不能飞还不一定。”云海月药劲儿过了，但是面颊仍留有丝丝红晕，吃着热糕给池太医泼冷水，“您要是边飞边吐还得坐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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