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报复
秦彦并没有看晏颖楚，他只是无可奈何地背对着她说了一句：“不想死就跟上。”他转过身后的背影很是疲惫，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刚刚程橙的话，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公司电脑里被拷贝走了哪些信息，他心里更是如明镜一般，但如果程橙真得打算做什么的话，他并不准备阻拦。
这样的报复能让程橙出一口气的话，秦彦愿意奉陪。
感激涕零地迎上去，晏颖楚跟在秦彦身后，她以为自己是因祸得福，不仅成功挑拨了程橙跟秦彦，还绝处逢生，重新得到了上位的机会，因此在经过程橙身边时白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凭借聪明才智成了赢家。
程橙早已经完完全全地看不上晏颖楚，只当走过去的是什么碍眼的脏东西。
她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并非是失望或者震惊，而是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丢了。明明刚刚她威胁晏颖楚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撕裂般的心痛，但现在她的心就好像已经不在了一样。
是因为秦彦么？程橙突然觉得很冷。
哀莫过于心死，原来她之所以还能感受到心痛，是因为她还没有对秦彦失望，但以后不会了，就在刚刚她的心已经完全冷透了，再也不会被秦彦惺惺作态的虚假温情所迷惑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程橙呆呆站立到夜幕降临才从晏颖楚家门口离开，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住处，直到听到念程的声音才重新有活过来的感觉。
因为程橙实在对保姆有了心理阴影之后无法放心，而秦彦又两头忙顾及不上的缘故，她住院的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林小小跟韩九在照顾着念程。两人从接送兴趣班到衣食住行，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念程，简直是提前演练。
几岁的小孩子还不太明白医院跟生病的含义，只是在林小小跟韩九的解释下，认为程橙很忙，他很乖巧，所以也不哭闹要找程橙，而是在程橙回来时，惊喜地叫着抱住了她。
“听说你出院了，所以就把念程给你送回来了，我猜你一定很想他。”林小着，从门边探出头来，她身边是形影不离的韩九，两个人好得连体婴一样。
程橙触景生情，又想起自己跟秦彦的过去，终于痛定思痛地做出了决定。她要报复秦彦，她可以为了让他称心如意而不杀晏颖楚，但一定要让秦彦生不如死。
“你跟韩九最近怎么样？”晚饭的时候，程橙装作无意地问到。
林小小跟韩九相视一笑，脸上泛起红晕：“姐姐，我们好得很呢，前几天去兴趣班接念程，别的学生家长见了还以为我们是一家三口，直夸我们登对呢。”
韩九没说话，但从他一个劲低着头扒饭的动作里，程橙还是能看出他的幸福。
欣慰地点了点头，程橙说：“那我就放心了。”
不明就里，林小小心思单纯，还以为程橙只是在拉家常，为了能让她高兴些，继续附和着她说话，从而忽略了程橙过于平静的异样。
当晚就在网上放出了秦彦公司的机密，程橙没有隐藏自己的任何信息，是直白地告诉秦彦：从今天起，咱们彻底完了，我要向你宣战。
那些信息事关接下来的竞标跟策划案，才公开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是玩笑或者恶作剧，所以并没有多加理会，但等有人怀着好奇心将它们拿去跟秦彦公司接下来的动态进行对比的时候，却发现每一个细节都奇迹般地对上了。
很快，秦彦的竞争对手们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利用程橙放出来的信息让秦彦的公司遭受重创，丢了好几笔大单子。
秦彦早有准备，虽然没想到程橙会这么快就动手，但还是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他忙得不可开交，但却是真得无怨无悔，偶尔空闲的时候，翻出结婚证来看看，便满足了。
说到底，秦彦还是在赌程橙的感情，他总觉得只要让她出了这口恶气，两个人就能回到以前。
反倒是楚以恒，得知程橙报复秦彦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开始担心程橙的心理状况。
像探病时一样带了一束鲜花上门，楚以恒特意让花店选了颜色素雅的风信子跟向日葵扎成一束，虽然颜色看起来没那么配，但却有种别样的活泼跟反差。
程橙把他当客人接待，倒茶的时候礼貌而周到，这副平静得不像话的样子让楚以恒更为忧心，他宁可看到程橙大骂秦彦，那样发泄出来都比现在这样憋着好，这样憋着只怕会憋出事来。
“不问问我为什么带这么一束花么？”楚以恒试图挑起话题。
程橙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虽然颜色对比太强了有些怪，但总体来说，还是挺好看的，有什么特别的么？”
“风信子这种花有个特别之处，它第二次开花要等到枯萎之后，把之前的花枝截去才行，那样开出的风信子才最漂亮。至于这几朵向日葵，你不觉得它上面的葵花子看起来像在笑么？”
面对楚以恒似有深意的解释，程橙只无动于衷地应了一声，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做不到。
“那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几个地方？”楚以恒为了开解程橙，也算是煞费苦心，为了不让程橙一直闷在屋里，他带她去看电影，逛游乐园，做一切女孩子可能会喜欢的事。
可不管楚以恒怎样费尽心思地想要让程橙开心，她都还是公事公办，说陪着楚以恒去，就真得只是陪着楚以恒去，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
只好无计可施地送程橙回了住处，楚以恒问：“你有想做的事么？或者说你怎样才会高兴一点呢？”
“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吧。”程橙如实回答，她感谢楚以恒为自己做的一切，却也真得没法从楚以恒的付出中得到快乐，事实上，她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什么正面情绪了。
就连成功报复秦彦之后，程橙得到的都只有负面情绪，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恨意跟报复心已经完全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力量了，她不知道离开这些之后，自己该怎么活。
长叹了一口气，楚以恒只得跟程橙告别：“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那些人要是有什么不靠谱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程橙闻言仍旧只点了点头，别有深意道：“他们做得很好。”
回去之后，楚以恒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到底还是不忍心见程橙这样行尸走肉一样活下去，特意大晚上跑去秦彦公司找了秦彦一趟。
为了弥补这次造成的损失，秦彦直到深夜都还在公司里忙得焦头烂额，这次的窟窿实在是不小，让他不得不夜以继日的工作，但听说是楚以恒跑来要见自己之后，他还是犹豫不久后就答应了。
“有事快说，我实在是没空跟你拉家常。”秦彦眼底青黑，疲态很是明显，就连说话都透着有气无力。
楚以恒不想浪费，也是开门见山：“我希望你能给程橙一个交代，我理解你之前的做法，现在是法治社会，很多事不能随性而为，你也是不想把程橙搭上才救她。但是，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把晏颖楚交给公安局，甚至还在她保释之后没有提出异议。”
他的言外之意是在指责秦彦，如果秦彦早早让晏颖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去坐牢，那现在程橙也不会失去孩子，继而沦落到这个地步。
神情比刚刚更落寞了一些，秦彦好几次想说什么却又选择闭嘴，直到楚以恒耐心快要用尽的时候，他才艰难地开口：“我答应过一个人，会保护晏颖楚。”
“那程橙呢!”楚以恒显然没想到秦彦会这样回答，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彦：“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简直就是行尸走肉，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你却还要护着晏颖楚？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我有我的苦衷。”秦彦看了楚以恒一眼：“倒是你，不明白内情的情况下这样义愤填膺，是为了什么？”
完全没想到秦彦这时候还能跟自己计较别的，楚以恒难得的气急，一时控制不住，狠狠向秦彦挥了一拳。他力气挺大，秦彦当即被他打得偏过头去，脸侧青了一大块，脑子里也嗡嗡作响。
没还手，秦彦只站起身来指了指门口，是要送客的意思。
楚以恒也意识到了自己今晚的失态，但他实在是理解不了秦彦如今的行为，觉得秦彦简直是被晏颖楚下蛊了，因此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便拂袖离去了。
久久没有动作，秦彦情绪低落地坐在原地，直到公司里加班的员工陆陆续续离开，外面的灯一盏盏灭掉之后，才慢慢起身。大家都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要回家去了，倒是他这个老板，都不知道自己该回哪里去。
没有程橙的家，还能算是家么？那只不是房子罢了，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天地这么大，秦彦竟是无家可归了，他没脸去程橙的住处找她，思索了一阵，还是在深夜驱车去墓园，在好哥们的墓碑前站了许久，他现在也只有跟已逝之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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