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道别
一想到程皓轩，程橙顿时觉得自己另一半酒也清醒了，她的太阳穴疼得比之前更厉害，却与酒精无关，纯粹是因为发愁，她直白地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秦彦：“我再考虑考虑吧，现在还有一件事必须得做。”
秦彦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程皓轩，但他没说也没问，而是强压着醋意微笑：“好，什么时候回去都行，反正我都听你的。”
从程橙的话里，他明显地感受到了她的动摇，知道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她就一定会跟自己回国去了。但这把劲该怎么加，他还没想好，若是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反倒麻烦，还不如静观其变。
更何况，秦彦如今已经真得不再把程皓轩放在眼里，褪去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滤镜之后，他突然觉得程皓轩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是因为心情好，所以难得对别人多了一点宽容。
至于那点醋意，也并非针对程皓轩，而是对所有试图接近程橙的男性。
惊讶于如此之快的态度转变，程橙原本以为他又会闹一场别扭，忍不住问：“你都不好奇是什么事么？”
秦彦的嗓音醇厚而富有磁性，比红酒更醉人：“我之前说过会改掉所有坏毛病，既然说到就得做到，你有你的自由，我绝对不会横加干涉。再说了，难道还有人比我更优秀么？”
“真是自恋。”程橙语气娇嗔地推他一下，觉得秦彦偶尔孩子气一把真是挺可爱。
他们就这样肩并肩坐在沙发上，除了偶尔说几句话外，再没有什么动作，但却半点也不觉得无聊，仿佛有了彼此就拥有了一切。
从来都吃软不吃硬，程橙在这一晚之后，心里突然敞亮起来，她跟秦彦破镜重圆很是不易，若是一味再耽搁下去只怕又有变，倒不如早早决断，免得夜长梦多。
这里的变，指得是程皓轩，程橙自认在先前的事上对不起他，觉得在回国之前至少也该同他告别。因此，她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花店亲手扎了一束他以前常来买的满天星，然后带着去了医院。
见程橙单独跑来找自己，程皓轩心底早掀起惊涛骇浪，但碍于尊严跟面子，他还是头都不抬，冷言冷语地问：“你来做什么？”
不介意程皓轩的冷淡，程橙语气依旧舒朗轻快：“我来道歉，顺便跟你告个别。”
“你要去哪儿？”程皓轩终于舍得抬起头，满脸惊愕地问：“你是要跟秦彦一起走么？”
点点头，程橙把满天星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继续说：“你心里对我有怨，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看清楚自己的心，把你们两个都拖累了，但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不能看着你吃亏。”
脑子里嗡嗡作响，程皓轩原本以为她这次来是主动示好，想要跟自己缓和关系的，哪里成想她是来彻底断自己念想的，所以一时间心乱如麻，竟然是连该怎么说话都忘了。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却是一个都说不出口。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程皓轩才语气绝望地问：“那你心里有过我么？”
“没有。”程橙已经决心跟秦彦重归于好，就不会再牵扯无辜的人，虽然清楚这样的话必然会伤害到程皓轩，却也还是咬咬牙说了。
冷笑一声，程皓轩失了里子不能再失面子，他说：“那还真是巧，我心里也没有过你，不过追着玩玩，你还当真了。”
这话刀子一样扎人，程橙听了却是如释重负：“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突然之间被无力感席卷全身，程皓轩觉得自己的所谓反击在程橙的毫不在乎面前，根本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他心疼得像在滴血，却还要逞强：“是啊，反正我现在遇到了丽丽，已经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我要说的事刚好跟赵丽丽有关。”程橙见他主动提起赵丽丽，索性顺着话头说：“你不觉得她有问题么？”
“什么问题？”程皓轩仍旧是冷笑，他是打定主意要膈应程橙到底：“难道喜欢过你的男人就必须永不变心喜欢你一辈子，不然就是有问题么？”
见程皓轩这样夹枪带棒，听不进去好话，程橙只好决定改日再来，她放弃挣扎，认命地说：“好吧，她没问题，我有问题，是我多管闲事，我祝你跟她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程橙的祝福给的心不甘情不愿，听在程皓轩耳朵里乃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阴阳怪气。
并不知道自己认输的话又招致了程皓轩的不满，程橙无奈之下选择了回家，因为她实在是心情不佳，所以强颜欢笑也显得勉强，即使念程使出浑身解数逗她，也是无济于事。
有心为程橙排忧解难，秦彦见她脸色灰败，像是吃了瘪，再联想到今早上她神出鬼没的行程，主动关心到：“你今天是去找程皓轩告别了么？”
不想说话，程橙捏一把念程的小脸，然后往秦彦身上一靠，从神态到动作逗懒洋洋的。
秦彦见状，知道自己是说中了，开解到：“你何必跟他生气，别看他吵架是一把好手，但就是个驴脾气，当初要不是他总是赖在你这里，我也不必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你跟他跑了。”
程橙见秦彦这时候还要旧事重提吃陈年老醋，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便躺在他怀里，把今天的事同他说了，连带着自己内心对赵丽丽别有用心的担忧。
听完，秦彦陷入沉思，他是真没想到程皓轩看起来一副聪明相，却被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中，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竞争，秦彦对这个情敌多少有了心心相惜之感，一时头脑发热，对程橙许诺到：“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保证给他治好情伤，让他脱离苦海，让你回国回得放心。”
“那就交给你了。”程橙立刻把这个重担甩给秦彦，半点也不跟他客气。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因此秦彦虽然心里没底，也还是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答应了程橙的事，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犹豫许久，他将时间定在了晚上，至于地点则出于不刺激程皓轩的目的，定在了一家离医院步行不到十分钟的酒馆。这样一来，就算他们俩真得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不至于谁打死了谁。
为表自己的诚意，秦彦甚至亲自到医院去找程皓轩，他在整理仪表之余，特意换了身日常些的打扮，穿过医院走廊的时候，引得护士们纷纷注目。
选择性屏蔽程皓轩的臭脸，秦彦开门见山：“我觉得有必要做个了结，你今天没空也没关系，我以后天天来你这里坐着，就挂你的号。”
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天天看到秦彦，程皓轩就浑身难受，但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他还是答应了秦彦的邀约，在下班后同他去了酒馆。
往座位上一坐，程皓轩低着头问：“到底什么事，说吧？”
“不如我们先喝一杯，有些话只有醉了才能说。”秦彦亲自给程皓轩倒了杯酒，然后先干为敬：“我只是好奇，你到底喜不喜欢程橙。”
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一样，程皓轩横他一眼，语气激动：“当然喜欢，我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可比你早得很”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声音随之平静下来：“如今想来，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在后台看到她，在那么多女生里，我唯独看到了她。”
不置可否，秦彦又给程皓轩倒了一杯：“既然喜欢，为什么当时不说呢？”
“你不懂，我有我的苦衷。”程皓轩盯着面前晶莹剔透的酒杯，仿佛看到了那些年里活在透明环境里的自己。
恍惚之间，秦彦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谁又没有苦衷呢，你之所以不说出口，不过是因为没那么喜欢程橙罢了。”
“像你这样死缠烂打就够喜欢了？”程皓轩已经不知道喝到第几杯了，说话醉醺醺的。
秦彦原本是为了程橙才来这一趟的，聊着聊着却也有些真情实感：“方法不对，但喜欢是真得。我要是你，压根就不会跟程橙断联，她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不信老天不给我让道。”
这话说得平平无奇，但却一下击中了程皓轩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开始用混沌的大脑回忆过去，程皓轩突然想到，在与程橙重逢前的那几年里，他其实早已经将她抛之脑后，只在回忆校园生活的时候，才捎带着想起来。
我是什么时候如此浓烈的喜欢上程橙的呢？他想了又想，连准确的答案都找不到。
心动确实是从初见的时候就开始了，但那不过是好感罢了，真正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还是得从重逢说起。他相信缘分天注定，所以才在见到程橙的时候，觉得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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