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绝情
偌大的办公室里很安静，秦彦跟程橙相顾无言，一个喝着蜂蜜水解酒，一个则拿出手机胡乱刷着页面，纯粹是不想看对方，所以随便找事做。
秦彦喝得很慢，直到太阳的余晖落下才缓缓放下杯子，他直白地说了心中所想：“我想再吃一次你做的饭，权当给我们的事情画上一个句号，等吃完这顿饭，我就如你所愿跟你分手，不再纠缠。”
“我们之间，或许该用离婚。”程橙纠正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错误，然后才说：“我答应你，你有想吃的菜么？”
秦彦的本意还是希望程橙能拒绝，然后他好几借机挽留，权当是找个台阶下，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否定了刚才的念头，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
他确实想到了几道菜，但沉吟一阵还是改口道：“随便吧，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秦彦的酒劲儿来得也快，去的也快，此时早已经清醒地差不多了，他洗了把脸后很快就跟程橙一起出了公司，是准备就近找个超市买菜。
他们出公司的时候，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差别，仍旧是并排走着，虽然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看在其他员工眼里，还是那日秀恩爱时的模样，所以从他们身边路过打招呼时都报以微笑。
然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其中滋味，程橙跟秦彦一起回以极其客套的笑，标准得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一路无言地前往超市，他们甚少这样，直到程橙觉得这样实在太难过，开始没话找话。
推着推车低头往前走，程橙想到炖汤的干香菇已经用完，便边顺着货架往前走，边随口到：“其实没有香菇的话，炖锅番茄丸子汤也可以”
吃什么都好，秦彦在心里回了这样一句，他此刻的心情比最后的晚餐里的耶稣都难过。
然而，他终究是不想错过这个能多看程橙几眼的机会，还是缓缓地抬起头望了过去，目光深沉而无助。
程橙所站立的货架对面，是摆放粮油的地方，或许是为了配合促销活动，超市将货物摆成一个颇为喜庆的灯笼造型，看上去头重脚轻，虽然是稳稳站住的样子但却怎么看怎么摇摇欲坠。
人来人往的超市里难免有推着购物车的人不注意，这才经过几个人，底部的货物就已经挪了地方，是马上就要坍塌的样子，可背对着那里的程橙却还毫无察觉。
“小心！”秦彦到底还是无法坐视程橙受伤，哪怕是赌气也不行。
闻声回头的程橙动作缓慢，只“呀”了一声之后，便被秦彦抱在了怀里，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都是疑惑地看着秦彦，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巨响。
垒得高高的货物小山似地倒塌下来，重重砸在了秦彦背上，他低下头看着地面，在痛哼的那一刻将自己的面孔藏了起来，即使是在已经下决心要跟程橙分离的现在，他也还是不习惯在她面前示弱。
那些货物说重不重，但棱角砸在身上还是难免有淤青跟划伤，让秦彦的手背红了一片，即使是他闷声不说，也还是看起来很严重。
超市的工作人员听到那么大的声响，匆匆赶来，他们见是货物倒塌导致有人被受伤，连忙道歉，并且表示要送秦彦去医院然后赔偿医药费，毕竟这是他们的责任。
这都是极正常的流程，可秦彦却选择拒绝：“我有急事处理。”
他的脸色很难看，大有一种再劝就要跟人打起来的架势，旁边的程橙虽然见他受伤所以很担心，但还是及时承担起灭火的责任，她温言跟超市的工作人员解释，然后习惯性地挽住秦彦的手臂。
面色因为程橙下意识地动作缓和下来，秦彦竟是鬼使神差地跟她一起去了附近的医院。
秦彦被砸出来的伤口并不严重，在简单处理完之后就可以回家，他看着程橙手边那些没有被忘记在超市的菜，突然说：“这顿饭我不想在那个家里吃了，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再住在那里。”
原本到了嘴边的关怀的话被程橙咽了下去，她向来是敌强我强，冲动之下口不择言：“哪里都好，你快点写，反正也是我给你最后一次做了，不要太麻烦就好。”
“那就去度假别墅好了。”秦彦看了眼导航，随意选了个地方。
他口中的度假别墅并不是他所有房产中离这里最近的，但却是设施最完善的，所以若是要做饭的话确实再合适不过，虽然设施完备的理由在此时被提起来会很尴尬就是了。
就在去年的时候，秦彦和程橙还你侬我侬，虽然因为忙于工作的缘故没什么时间一起出于游玩，但他们还是对未来满是憧憬地进行了规划，当时的未来里就包括带上念程，一家三口一起去郊区度假。
这套别墅就是那时候装潢完毕，只等着他们有空就可以入住的，结果却是因为各种原因一拖再拖，到现在成了个做分手晚餐的地方。
从秦彦的话里意识到了什么，程橙觉得他或许再也不会回那个家了，这算什么？离婚补偿还是给念程的抚养费？程橙找不到答案，只觉得如果他敢再说下去的话，就把手边的菜扔到他脸上。
但秦彦识趣地没有在说话，程橙只好没好气道：“你不觉得有些远么？”
“可我想去。”秦彦的态度无比固执，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地非要去，他仿佛一定要跟程橙作对：“你已经答应给我做饭，就不能后悔。”
程橙只好冷哼一声：“你放心吧。”
话音落下之后，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秦彦随手打开的语音导航正在不知疲倦地喋喋不休。
车里的氛围直到抵达别墅都没有缓和，程橙静美的侧脸在秦彦眼里显出几分冷酷，他并不知道她仅仅是忍住不质问不发作，就已经快要拼尽全力了。
程橙更是习惯了要强，一进门就提着食材走进厨房，全程将任何一个字说出口，仿佛那样的行为很多余，又好像只要先开口说话，她就会从此尊严扫地，变成笑柄。
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吃饭，程橙迫切地想回去陪着念程，她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将一个念程无法接受的消息告诉他，所以绝对不能再欺骗他，至少在已经答应了的踏青上，她一定要做到。
“我不吃辣。”秦彦来过一趟厨房，却并没有帮忙，而是冷冰冰地抛下这样一句。
没说话，程橙觉得他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竟然会觉得她连他的口味都搞不清楚，明明他们相处了那么久，现在看来却是从未真正了解过彼此。
手下的动作因为烦燥跟伤心越发忙碌起来，她觉得既然秦彦想当孤家寡人，那就让他一个人用餐好了，虽然没有用故意多放辣椒这样幼稚的行为报复秦彦，但却还是在煲汤加盐的时候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无论是米饭还是炒菜都只准备了一个人的分量，程橙虽然还是做了三菜一汤，但却用的是最小号的餐具，她的动作并没有因此不娴熟，可偏偏锅铲不听话，落在滚烫的油锅里，将烧热了的油溅起在她手背上。
白皙如玉的手上立刻起了泡，程橙低低地呻吟一声，然后将菜端上了桌。
目光短暂地在程橙手背上停留了一下，秦彦看到骇人的红痕，却连皱眉都没有，仿佛这跟他全然无关。
若是放在以前，哪怕程橙只是被热水烫一下，秦彦都会立刻如临大敌，当作是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可现在的他却没什么表示，好像只要说了分手的话，他们从此就真得没关系了一样。
不过，幸好程橙也没有存着侥幸的心，她做完菜后便在房间里找起医药箱来，准备上个药就走，免得秦彦要留她一起吃这散伙饭。
像是要证明分手的决心似的，秦彦突然开口：“饭已经做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目光迅速地扫过餐桌，因为看出程橙没有留下共进晚餐的打算，所以准备先发制人，给自己挽回点面子。
“我上完药就会走。”程橙没想到他会这样绝情，不禁柳眉微皱，看上去楚楚可怜。
丝毫不为所动，秦彦将心硬嘴硬贯彻到底，他说：“该给你的我会给你，我会找律师对财产做分割，但按照我的构想，这套别墅不是你的东西，所以还是请你快点回去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连谈都不谈了么？”程橙以为，按照他们过去的情分会是好散，所以见秦彦绝情到想要靠律师解决一切，还是忍不住问：“念程怎么办？”
秦彦还是板着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看法院的说法吧。”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别墅里就陷入了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微弱的虫鸣。
见他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用如此无所谓的语气说出口，程橙突然觉得很委屈，为了防止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她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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