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重获新生
直到现在都还是做梦一样，做完了术前准备的韩九看上去很平静，无论是小雯被赶走，还要又有了新的存活可能，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像个局外人。
秦彦见状上前握住他的手：“抱歉，我不该隐瞒那么久，但小雯的个性实在是捉摸不定，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希望你能原谅我，等你手术成功之后，我会重新再跟你道歉的，祝你好运。”
“没关系。”韩九平躺在担架床上，目光温和地望着秦彦跟程橙：“如果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请不要告诉小小，到时候葬礼的安排一定不要浪费。”
程橙闻言悲从中来，她抹了抹眼睛：“说什么傻话？等你好了，一定要亲自去给林小小赔罪，不然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韩九还有话想说，但一旁的护士看了眼时间，催促到：“行了，行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手术时间差不多到了。家属一定要留一个在外面等着，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
骨髓移植手术不难，但却颇为痛苦，病人从进移植仓接受预处理清髓开始就要承受着风险，韩九在清髓的时候一声痛也没吭过，但这不代表在手术之后他就真得会万事大吉。
从正式开始接受移植手术到能够出院，这期间他至少要在移植仓里担惊受怕一个月，一旦出现排异反应或者其他并发症，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不说，他还会彻底失去通过这种方式治愈疾病的机会。
因此，韩九不许任何人把他的情况告诉林小小，至少在他出院之前不允许，他不愿意被林小小看见自己那时候的丑态。
韩九还是在害怕，即使没了小雯的纠缠之后，他也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医生说过的五年存活率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让他不住地撕扯着自己的思想，甚至在麻醉的前一刻都还忐忑不安。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得想自私地跟林小小再共度五年，即使那五年是偷来的。
在移植仓上方的字样变成手术中之后，程橙就变得坐立难安，她之前是找医生沟通过方案的，知道哪怕是最顺利的情况，之后的一个月里韩九也还是要待在移植仓里，而在那之后，韩九还有一次决定关键性命运的回输。
因此，这一次的成功与否，只是一个开始，但在韩九被推进去之前，他们为了韩九的心情跟希望，隐瞒了这一点。
“好了，好了，你都不晕的么？我看的眼睛都晕了。”秦彦忍不住出言劝解，想让程橙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毕竟手术的时间还长，如果在护士出来告知结果之前程橙就先转晕了，那可就是件麻烦事了。
秦彦自认在照顾病人这件事上有些经验，但同时照顾两个，还有一个是刚做完重要手术的，他觉得自己肯定不行。
程橙想要反驳，但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看，见来电人是林小小，二话不说就接了。在林小小发问之前就先报了韩九的平安，她说：“你放心吧，韩九他已经进移植仓了，这个手术难度不算大，至于小雯那边也已经解决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小小对于秦彦的安排也是一无所知的，她对韩九关心非常，但想到韩九不愿意见自己，以及自己逼迫他跟小雯结婚的事情，也就没有无地自容地不想出现在韩九病房外。
听完程橙叙述的经过之后，林小小目瞪口呆，她之前是关心则乱，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还有找别的配型者的另一种可能。她把小雯当成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不肯放，结果就是险些把自己给溺丝。
“韩九就托付给你了。”林小小哽咽着说完，马上就挂断了电话，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抱着手臂在家里的沙发上痛哭起来。
太好了，真得太好了，韩九有救了！韩九的梦想跟未来都重新回到了身边，哪怕以后那里没有她了。
同林小小通完电话后，程橙笑得很欣慰，让一旁的秦彦都忍不住问：“小小是不是很高兴？她什么时候过来，韩九能够出移植仓的时候，一定会想要见到她的，不如我去把她接过来。”
“这倒不用。”程橙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小小她现在想来能来，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也能来，如果她有什么不便，我们又干嘛要多此一举。”
秦彦深以为然，顺势找了个借口让程橙也坐下来休息，他们俩颇有提前当了家长的感觉，并且还是给两个熊孩子当家长，所以默默决定还是只生念程一个好，也免得以后再劳心劳力地把头发愁白了。
林小小的没有到场是有顾虑的，她给医生朋友打了电话咨询骨髓移植手术的相关知识，然后做了厚厚一本笔记要交给程橙，要让她转交给之后的护工，当作以后照顾韩九的指南。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之后韩九应当还要去医院做很多次检查，到时候林小小是大概率无法陪伴在韩九身边的，她自知对不起沐江泽，若是贸然要同对方离婚，实在是过意不去，故而在纠结之间也生出了几分不如试着爱上沐江泽的想法。
左右韩九是不愿意她再回到他身边了，那么她索性就如他的意，真得同别人幸福快乐一生算了。
在之后又给给程橙打了好多个电话，程橙时刻关注着韩九的情况，生怕会错过什么。
程橙接电话接得苦不堪言，又不忍心阻了林小小的意，只得答应她随时给她发消息报备韩九的情况，约摸三个小时之后，她发出了一条简单的消息：韩九的手术成功了，一切都好，请放心。
在移植结束之后，韩九还有将近一个月的观察期，在这期间，其他人每天都有特定的探视时间，直到他确认没有排异跟并发症之后才能出来。
因此，程橙和秦彦也只在做好防护之后 进移植仓同他见了一面。
韩九的脸色不太好，苍白得跟移植仓里的墙壁一般无二，简直不像是一个正当壮年的大小伙子而是病入膏肓的老人，他见有人竟然进来看自己，勉强微笑了一下：“我觉得现在特别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应该不久之后就能出去了。”
“护士说你这些天要好好休养，出去还是算了吧，如果想吃什么我们可以托护士给你送进来，不过你最近还是只能清汤寡水，建议想想就好。”秦彦无情地吐槽到，他见韩九好了，心里也是感到轻松，调侃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程橙对韩九现在心情复杂，一方面是对他劫后余生的庆幸，一方面则是对他跟林小小之间折腾来折腾去的疑虑，她真得很想问问韩九：这之后你要如何面对林小小呢？
像是看出了程橙的心中所想，韩九主动提到：“没必要让林小小来了，只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放心就可以了。”
“好。”程橙还想在说什么，但见韩九脸色不好，也就跟着秦彦退出去了，他们可以回家了，不必再在这里寸步不离的守着，送饭那些小事有护工可以帮忙解决，一有情况也可以及时通知他们。
在这之后，程橙稍加休息就跟林小小通了个电话，两人长谈了一阵，从韩九的病情到林小小跟沐江泽的婚姻，他们都有着无限的希望，但同时又只能是这副无可救药的样子。
林小小很平静地同程橙说了打算：“错误是我自己犯下的，我就要自己承担责任，毕竟当初小雯也没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我去跟沐江泽结婚，是我自己病急乱投医，非要抓着他不放，事到如今怨不得谁。”
“沐江泽是个好人，他应当不希望你勉强。”程橙还是更偏向于韩九一些，她深知自己身为双方朋友的尴尬，如果韩九跟林小小散了，他们为了避免这段伤痛，很可能也会渐渐同自己疏远。
到时候，程橙觉得或许只会剩下她一个人独守着回忆了，那日子就真是难熬了。
林小小苦笑：“正因为他是个好人，我才觉得自己格外无耻，我那样压榨利用他，实在是对不起他，哪怕是做牛做马，我至少也该报答他。”
“我跟秦彦会照顾好韩九的。”程橙无语凝噎，对着林小小做出了承诺，如果以后真得会疏远，那么至少现在，她希望大家都能够好好的，而不是像那个提前了的葬礼似的，真得要把情谊给埋葬。
“谢谢你。”林小小欣慰归欣慰，但心里到底有些不甘，或许是为了宽慰程橙，或许是为了给这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给画上句号，她提出了一个要求：“韩九出院那天，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想远远地再看他一眼。”
这其实没什么必要，多看这一眼不过是徒增伤感，林小小懂得这个道理，但心意到底难违，她想把重获新生的韩九给铭记于心，并且将这一面当作支撑着生活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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