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
林负星一眨不眨的盯着蒋溪给他的试纸。
这玩意儿是用来测第二性别的,每个人分化期不同,有早有晚,林负星属于分化晚的那批,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第二性别。
但不管分没分,什么时候分,高二下学期五中都会组织基因测试,统一上报。
蒋溪在测试前一天给他寄来这试纸,林负星原本没打算用。
原因无他,林负星,身高一米八二,从发育以来至始至终比同龄人高一个头,一个人在B区长大,架也没少打,一打五六七人完全没问题,从小到大,林负星始终坚信自己是个Alpha。
周围的也都认为这人会分化成无法无天的Alpha。
所以林负星把自己当做Alpha浪了十七年。
然而做学生的总有一种心理,即使第二天就能出成绩,即使知道自己答案一定是对的,也要固执的对一遍标准答案才肯放心。
林负星思来想去纠结了一上午,决定用午休时间悄悄测一下。
等了十分钟左右,试纸终于开始变化,林负星屏吸观察。
只见试纸由红转蓝,然后缓缓褪色,最后停留在粉色。
他点开蒋溪发来的对照表。
——蓝色,Alpha;绿色,Beta;粉色……Omega??
林负星:????
他抓起通讯器给蒋溪发消息。
林早起:大哥。
林早起:你这试纸不行啊。
蒋溪这会没课,回得很快。
蒋溪:我似乎看到有人在质疑帝国医学院的研究生?
林负星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试纸呈粉色。
林早起:[图片]
林早起:不,是真不行。
蒋溪:……
蒋溪:你摄像头出问题了?
林早起:也许是你屏幕坏了?
蒋溪:怎么可能?这试纸虽然没面世,但我经过无数次测试,准确率高达99%。
林早起:那我特么测出来怎么是Omega?
蒋溪:或许你就是剩下的1%。
某位帝国医学院研究生开始怀疑自己。
林负星:“……”
他将一桌子瓜皮玩意扫进垃圾桶,折腾一中午,没吃饭也没午休,居然是这结果。
还不如不测。
通讯仪另一个窗口开始不停往外跳消息,午休时间教数学的老陈丧心病狂布置了作业,这会临近上课点,班群里一堆学渣才睡醒,在线紧急求救。
一群人在疯狂艾特林负星。
-@林早起林哥,求救!!
-@林早起作业作业求答案!
-@林早起林哥最好林哥最帅求答案!
林负星这才想起作业这茬。
他完全忘了!
林早起:我去,我也没做!!!
-!
-天了噜,林哥都没写!谁能拯救我们!!
-那林哥,你补吗?你边写我边抄行吗?
林早起:补,这会去学校补,别全抄就好。
-我懂我懂,抄林哥这么久能不懂嘛。
-哪敢全抄,全对可太假!
林负星抓起书包,单肩背在身上冲出门,他家离学校近,到了估计还剩十分钟上课。
十分钟,足够他写完一张试卷。
刚穿完鞋,没回复,蒋溪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蒋溪:“讲真,林负星,你通讯仪坏了吧?正好今天生日,我给你买台新的?”
林负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起身关门:“承认你的试纸测试失误有这么困难吗?”
“不存在的。”蒋溪对自己的发明充满信心,毕竟1%的概率实在没那么容易遇到。
“也许你真的是Omega呢?”话虽这么说,但连蒋溪自己都不信。
蒋溪记得第一次见到林负星时,就觉得他比同龄人都高都好看,然而他们还一句话没说,这货先一拳头招呼过来,把已经分化成Alpha的他一拳呼懵了。
这身高,这长相,这暴脾气。
Omega??不存在的。
林负星快步往学校方向走:“请问明天基因检测之后我能把基因鉴定书砸你脸上吗?”
蒋溪:“可能不行,我们隔了一条很长的边境线。而且,我亲爱的弟弟,如果检测结果没错,你会直播吞鉴定书吗?”
林负星:“滚。”
蒋溪:“哦!你可不能这么对你哥哥说话。”
“别阴阳怪气啊。”林负星和他撇清关系,“咱俩可没血缘关系。”
蒋溪,林负星他哥,法律上的。
他俩不同父不同母,林负星母亲去世后,父亲再娶的女人带的儿子,从小在A区长大,只和林负星一起住过半年,后来林负星又自己跑回B区。
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和蒋溪干了一架,之后他们意外的处得不错,回来后也一直保持联系。
蒋溪说:“帝国医学院的哥哥可不丢你面,你应该自豪。”
林负星答:“你的试纸不行。”
“当年考试成绩我可是全A区第一!”
“你的试纸不行。”
“有种别说试纸?”
“你的网页需要我帮你做。”
“……行。”
那边蒋溪还在试图把自己面子找补回来,这边林负星突然没声了。
刚刚,林先生给他打了一笔钱,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
林负星和他父亲的聊天记录极其简略,一个月一次,全是生活费转账记录,生日当天双倍,除此之外,父子俩再无交流。
林负星安静片刻,继续和蒋溪打嘴炮,分神在屏幕上点了点,只收了生活费那部分,剩下一半一分不少的打回去,接着把生活费提现到另一张卡里。
林负星嘴皮子溜,蒋溪说不过他,主动缴械投降:“得,少爷,我不和你吵了,你可快去学校吧。给你订了蛋糕,设的你放学时间,今晚回家记得吃了。”
提到生日,林负星的气氛瞬间变低,许久才“哦”了一声。
蒋溪叹了口气:“那件事真不怪你,你别老自个纠结。”
这话蒋溪年年讲,但林负星从来不听,林负星从小一个人生活,把自己养成了个大少爷,我行我素,随心所欲,还倔得像头牛。
不然当初也不会一声不吭放弃A区优越的生活跑回脏乱差的B区。
林负星没说话,路过一个小巷时,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争吵,刚跨出去的脚又收回来。
通讯仪另一边,蒋溪还在喋喋不休:“哎你听见没啊,回去把蛋糕吃了,点了你最喜欢的草莓味,你就说你是不是Omega吧,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草莓味哈哈……”
蒋溪终于找着地方挖苦林负星,在通讯仪里放声大笑,然而此刻林负星根本无暇听他说话。
巷子里似乎有几个人围成一圈,中间有一个人被堵在墙角,隐隐能听见从里面传出嗤笑声,具体的林负星听不清楚,只听见“Omega,真漂亮,标记”之类的词。
调戏Omega。
——在B区,这种事经常发生。
林负星想也没想,抬脚往巷子里走去,随手就拎起路边的铁棍,颠了颠,还挺趁手。
——在B区,这种东西也随处可见。
蒋溪绝对在报复他,又提到测出Omega这件事,苦口婆心劝他文静一点,这样才能找个好人家嫁了。
林负星玩笑的道了声“滚”,将通讯仪塞进口袋里。
他认得其中一个,隔壁四中一个叫大虾的小弟,考了三年也没考出B区的那种学沫,考试年纪到了,只能继续在B区当个混混勉强生活下去。
铁棍在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混混们齐齐向声源方向看过去。
来人只是个高中生,身上还穿着校服,袖口松松垮垮的挽起来,书包单肩背着,整个人斜撑在铁棍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林负星冲为首那人微微颔首:“好久不见,手好了?看来不够疼啊?”
没记错的话,这人上次的手也是被他打断的,原因一样,调戏Omega。
为首那人捂住胳膊,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几个混混见一人单枪匹马进来,还试图挑衅他们老大,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人也敢过来?”
林负星眉头微皱:“不大好,不记得你爸爸了,情况不大好。”
“你!”
林负星打断他:“爸爸我今天赶时间,但这事吧,让我看到了就不可能不管。”他竖起两根手指,“两个选择,要么直接跑,要么被打一顿再落荒而逃。”
架打多了,林负星挑衅的功力无人能敌,如此大言不惭,三句两句就惹怒这群混混,忘了角落里那个Omega,怒吼着“校服还没脱在这吹牛逼呢?”就朝林负星冲了过来。
“啧。”
林负星毫不犹豫拎起铁棍向头一个冲过来那人挥去。
这种场面林负星见过无数次,一对六游刃有余,完全没在怕,除了有一瞬间手臂被砖块砸了下,但那时候他没感到疼痛,反手一棍子把那人打趴。
两分钟,干架结束,地上趴了六个人。
林负星把通讯仪拿出来时,蒋溪居然还没挂,声音不停从听筒里传出来:“你怎么回事?讲话啊?那边什么声音?怎么那么吵!林负星,林负星!林早起——”
“啊。”林负星把铁棍一扔,铁棍砸在地上,金属与水泥地重击的声音直钻耳根,那群混混浑身颤栗,前一秒还趴着,下一秒飞快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还能跑,林负星觉得自己今天还挺仁慈。
林负星歪头夹住通讯仪,抽出纸巾,一根一根擦拭手指上的铁锈,语气轻松:“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你那边什么声音?”
“刚刚打了一架。”
“几个人?”
“六个吧?”
“……”蒋溪语塞,最后干巴巴的两个字,“牛逼。”
他默默把“你是个O要文静一点”的话收回去。
这特么,绝逼是他试纸出错了,能一打六的绝逼是Alpha,哪个Omega不是娇软可爱恨不得圈进怀里,就林负星这样的,脾气大下手狠,不是Alpha他活吞三斤试纸!
“不说了。”铁锈沾在手指上擦不干净,林负星选择放弃。
用一场架证明自己绝不可能是Omega,林负星这会心情挺好,说话声音都是飘的。
他脱下外套,挂在臂弯,对通讯仪对面的蒋溪说:“这还有个人,我先挂了。”
林负星掐断通讯,缓缓向角落走去。
这人的外套被那群混混撕破了,脖颈上带了个脖环,旁边还留下几个手印。
脖环可以保护Omega免受发疯的Alpha标记。
估计那群混混解不开这环,才会气得想去扒他衣服。
林负星将校服外套披在他身上,这人大概被吓坏了,始终低着头,林负星看不清他的眉眼。
三月份的风依旧是凉的,林负星替他把领口拉紧了点,又从包里找到信息素遮掩喷雾。
这东西平时他用不着,但B区比较乱,Omega体力不如Alpha和Beta,有的人买不起遮掩喷雾,带着一身信息素出门,被欺负是常有的事,以防万一,林负星就常常备着。
他把喷雾喷那人脖子上,或许是喷雾接触瞬间太过冰凉,林负星看见那人的身体抖了下。
林负星问道:“新来的,没见过你?附近这种人多,以后出门记得带喷雾。”
信息素遮掩喷雾需要简易按摩才能吸收,林负星心道这人被吓到了,这会应该不知道该怎么动,便隔着脖环,指尖小心翼翼的贴上他腺体的位置,尽可能放轻声音:“你别怕,我还没分化,闻不到你信息素,做不了什么。”
那人点点头,片刻后问道:“你会是A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是清朗的少年音,只是此刻夹杂点嘶哑,听着有些憔悴。
林负星瞬间开花:“那肯定是啊!”他又轻轻按了两下,觉得喷雾差不多被吸收,“行了,我先走了啊,这瓶给你,以后出门喷一下就没事了。”
说完,正准备起身,少年伸手攥住林负星的衣角,伸出袖口的手指骨节分明,细长白皙。
林负星垂眸看他:“怎么了?”
那人终于抬起头。
林负星一愣。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睫毛纤长,密密长长的投下阴影,眼眸干净,眼尾还残留着一抹心有余悸之后的红,印在无比白皙的皮肤上。
“谢谢你。”少年小声说。
这张脸,清晰的下颔线,黑色脖环,锁骨,还有欲露不露的肩头。
林负星感到鼻端一热,接着是淡淡的血腥味。
——他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