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奥地利安娜一下子站了起来,但还算镇定, “谁出事了?”
“陛下和——”达达尼昂的话还没有说完, 奥地利安娜已经走了出去。
“陛下现在在哪儿?”
“正在回宫的路上, 雷昂队长带人去守卫陛下了。”雷昂队长是王家卫队的队长, 两个队长不会同时离开王宫, 尤其这种情况下。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尽管看上去很镇定, 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张。
“一伙……叛徒在郊外的路上伏击了陛下的马车,大部分侍卫都受伤了。”
“其他人呢?菲利普呢?阿比盖尔呢?”
“殿下在圣克鲁还没回来。阿比盖尔没事。”
奥地利安娜的身体忽然一阵摇晃, 达达尼昂立即扶住她。
“我的路易!”她担忧的问:“他……伤到哪里了?严重吗?别把消息传出去, 越少人知道越好。医生,传医生立即在——在国王的寝宫等候。”
“我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 您别担心。”
奥地利安娜抓住他的衣襟, 伤心的说:“可他是……是我的孩子,他就是扭伤了我脚我都会心疼很久。传话的人说他到底哪里受伤了?”
“说是伤在肩头,但陛下身上都是血, 所以也不清楚是不是有其他伤口。”
都是血!奥地利安娜心如刀绞, “我的儿子!”她眼前一黑, 晕了过去。
达达尼昂赶紧抱起她,送回她的寝宫。
说是不要把消息传出去,但一堆受伤的侍卫回到卢浮宫,这么大的事件不可能隐瞒住。
马萨林主教从自己府邸上匆匆来到卢浮宫,直接去了国王寝宫。
寝宫里忙成一团, 仆人们出出进进, 抱进成打的白毛巾, 抱出染着血的衣服。
国王的套间有两个候见厅,大候见厅、小候见厅,此时,小候见厅里一片忙乱。
房间里有两张长桌,一张长桌上躺着国王,另一张长桌上躺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两张爱上书屋徒模样的年轻男孩打下手。
马萨林主教惊讶的看见,国王的情妇居然不在国王的身边,而在那个年轻男人身边。
应该就是巴伯利翁家的哥哥了。国王身边出现任何人,不出两天,必定会有一份报告放在他桌上,他不会限制年轻国王的私生活,但必须要知道所有动向。
阿比盖尔现在顾不上路易。
克劳德左腰被刺了一剑,刺了一个对穿,当场血流不止。她当时趴在马车地板上,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吓得瑟瑟发抖。
战斗进行的非常惨烈,御前侍卫们护着路易一路狂奔,一路不断有人倒下;路易逃跑也没忘了她,一手紧紧拽着她,她撩起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紧跟着他。
等到终于没有人追击了,她才哭着请求路易派人回去救克劳德。
路易也受伤了,肩膀上中了一箭,好在腿没事,不妨碍他一路狂奔。御前侍卫找到了一户农家,让受伤的国王在农户家休息,派人向卢浮宫报信,并找了一些农夫去将受伤的侍卫们抬回来。
路易不是第一次遇刺,但是是第一次情况如此危急,还受伤了,心头大怒。还要顾着吓得半死的阿比盖尔,她吓哭了,但不是烦人的嚎啕大哭,可怜可爱的默默垂泪,担心会不会再有一次进攻,又担心被甩下的克劳德。
“别担心,王家卫队马上就能到。”他安慰她,紧紧抱住她,两个人都害怕得身体颤抖。
现在,国王的身体仍然在颤抖。
“好了没有?”他很不耐烦的问医生。
“就快好了,陛下别着急。”医生也从来没有处理过被行刺的国王的伤口,不免心惊胆战。他要先剪断箭杆,查看伤口,是否伤到筋脉,然后拔出箭头,清洗创口,止血,缝针,哪一步都不能马虎。
另一位侍卫得到了国王的特别关照,一并抬了进来,医生两边忙碌,累得一脑门汗。
侍卫的伤口看着吓人,但因为是刺穿,没有伤及重要器官,清理伤口有点吓人,主要是不太好止血,检查完毕没有器官损伤,一层一层的缝合伤口,血也就止住了,用棉花和纱布包裹好伤口。
克劳德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但还算平和。邦当叫人准备了附近的房间,让男仆抬起桌子,送克劳德过去。
路易坐起来,“医生,子爵的伤怎么样?”
“现在不好说,要看他之后的48小时,能醒过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行了,你下去吧,去侍卫那边看看他们是否都得到了医治。”
医生带着学徒很快告退。
奥地利安娜脸色苍白,医治过程中一直手握十字架默默祈祷。
达达尼昂的脸色也不太好,站在奥地利安娜身后,心疼的望着路易和阿比盖尔。
女仆打来了洗脸水,俩人正在洗脸洗手,清洗身上的血污,又让仆人来给他们换衣服。
达达尼昂很快告退。
“等一下,队长。”路易叫住他,“派人去圣克鲁接菲利普回宫。”
“已经派人去了,殿下很快就到。”接到报信后,雷昂队长带队去接国王,火-枪队这边的职责是守卫王宫,派了一队人去圣克鲁接王弟殿下。
“去和方泰尔商议一下,务必要找出这次行刺的幕后叛逆。”路易脸色阴沉。
“遵命,陛下。”达达尼昂出了小候见厅。方泰尔是国王的密探头子,这会儿应该忙着到处派人去打探消息了。他又转身回望了一下小候见厅的房门,心情沉重而又复杂。
阿比盖尔的裙子上都是血和泥,皮鞋也沾满了泥,全都脱下,克莱尔和维罗妮卡为她一件一件脱了外裙和内衣,检查她身体,确定她没受伤,这才放心——这次她仍然是带了玛丽和凯萝尔去凡尔赛,玛丽死了,凯萝尔受伤,送去仆人住处。
她头一次近距离感受国王被行刺是什么情形,吓得六神无主,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木呆呆的任由女仆们为她检查身体,然后为她穿上内衣和外裙。维罗妮卡按照她在家时候的习惯,喂她喝了大半杯蜂蜜水。
温热的蜂蜜水下肚,她才稍微回过神来,“去看看克劳德怎么样了。我这边不缺仆人,你这几天过去伺候少爷。”
维罗妮卡点点头,去了克劳德房间。
“别担心,我这儿也不缺仆人,会派人好好照顾他。”路易换好了衣服,走过来抱住她肩头。
她这才忽然回神似的,扑到他怀里,浑身颤抖,哽咽着说:“吓死我了!我好害怕!”
“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安全了。”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低声安慰她。
奥地利安娜走过来,抓住路易的手臂,“我的路易!”
“母亲,您也别担心。”他正要安慰母亲,就觉着阿比盖尔身体一歪,便往地板上瘫倒下去。
他忙扶住她,“阿比——”接着意识到她是晕过去了。
“邦当,去喊御医来!”
菲利普正跟洛林骑士在游戏室的台球桌上做饭前运动,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殿下,殿下!”
他正在酝酿临门一脚,一下子软了,恼怒的喊:“叫什么叫?没看见我忙着呢吗?!”
来人假装看不见他俩正在不可描述,“达达尼昂队长派人来接您回宫,陛下遇刺!”
菲利普大惊,“什么?陛下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只听说陛下受伤了。”
他赶紧从台球桌上下来,洛林骑士也忙着整理衣服,俩人很快出了城堡,在自己的侍卫和火-枪队队员的护送下,趁着暮色疾驰回巴黎。
卢浮宫里反常的几乎没有人,除了必要的一些仆人,所有贵族都被要求待在自己的房间内,王宫里正在执行严格的宵禁。既然不许出门,也就避免了到处都有打听消息的人,人们只知道国王的马车半路“坏了”,一大半侍卫受伤,御医去了国王寝宫,其他医生被紧急从宫外召来治疗侍卫们的伤。
火-枪队的人不知道行刺的具体情况,只听说国王受伤,至于别人,报信的侍卫没说。
菲利普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回到卢浮宫。他惦记着哥哥,更惦记阿比盖尔——哥哥是国王,侍卫们肯定只顾着国王,不会管阿比盖尔的死活。他担心极了,想着要是没人管她,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懊恼的想着自己不该赌气没跟他们一起走,要是他今天也跟着一起回巴黎,至少会有他来保护阿比盖尔,他不管怎么样都会拖着她一起逃跑。
他吓得不轻,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场痛苦的生离死别。
他匆匆飞身下马,一路小跑上楼,洛林骑士紧跟在他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别着急,陛下肯定没事。”
他都顾不上骂他,一直来到国王的寝宫。
寝宫里安静得有点异样,邦当正守在卧室外面,卧室的门虚掩着,他径直推门进去。
卧室里人不少,母亲、哥哥惊讶的转头看他,床边是御医和阿比盖尔的一个女仆,阿比盖尔正躺在床上,长裙卷起来,露出双腿——他惊呆了,也迷惑不解。
路易不满的皱眉:“出去!”
门外,邦当拦住了洛林骑士。
菲利普不满的问:“为什么要我出去?阿比怎么了?她、她受伤了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受伤了没有?”
“你不会受很重的伤。”想想还是要表现一下兄弟情,于是还是很关心的问:“你伤在哪里了?侍卫们没有一个能说得清楚的,都是蠢货!”
御医看来检查完毕了,维罗妮卡将阿比盖尔的裙子放下来,盖上羽绒被。
“她怎么了?”俩兄弟几乎同时问。
御医一脸笑容,“恭喜陛下,夫人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