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她怒瞪他, “她敢在你面前骂我, 你没有狠狠揍她吗?”
“我让她闭嘴。”他讨好的说:“女人嘛,就是那样,整天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 没劲极了。你别生气, 我已经骂过她了, 她真的跟你没法比。”
她哼了一声。雅典娜的心思她其实很能理解, 就是恃宠生娇嘛, 以为男人睡了她几次就表示爱她,趁机说说情敌的坏话,撒撒娇什么的。她的错误在于没有认清路易的本性,路易根本不可能听信别人的话,从而厌弃阿比盖尔,那不是在说他眼光不好吗?
狗男人总是认为自己最优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眼光不好。
路易睡着了。
阿比盖尔也睡着了, 到了半夜, 醒了。
想着实际上她有点悲哀, 本身这就不是一段对等的关系,路易是国王,他不懂、也不可能去跟女人谈“平等”, 哪怕对他的妻子也不可能“平等”。对国王来说, 没人能跟他“平等”, 所以注定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尊重”和“平等”。
这个难题是无解的。
可怜吗?或许。但在绝大多数人看来, 她已经非常幸运啦。
她不能提高自己的地位, 因为即使王后实际上跟国王也做不到平等。那么,解决问题的方法还有一个,就是降低路易的地位——但如果路易不是国王,她又怎么可能继续留在他身边?
所以这个问题就不成为等式,是一个解决方法,但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理想状态当然还是之前她想过的那样,几年之后退休,让出王室情妇的位置,然后成为有钱有城堡的“寡妇”,过着快乐生活。路易会有新的情妇,到时候不会惦记她。这就是目前这个时代最好的生活预期了。
为此她还得忍耐几年。做个5年计划吧,路易这种男人,能对一个女人保有5年的兴趣已经算是长久。想成为王室情妇很难,但不想继续成为王室情妇可就太容易了。
路易还算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去找雅典娜。雅典娜苦盼不到国王,只好托人给路易送信。
这封信不出意外的到了阿比盖尔手里。
信写的很温婉,诉说了思念之情,文笔很好,可做情书范本。
她在信中凄楚的问是不是夫人不让他来见她,夫人肯定是妒忌她得到了陛下的宠爱,夫人就是个妒忌心很重的恶毒女人,还是个淫-荡的女人,陛下值得一份更好的爱情,她是如此专注又热烈的爱着陛下,可要比夫人好上100倍!
信写的其实很不错,也很技巧的没有直接写阿比盖尔的名字或爵位。
“瞧啊,我是个配不上你的坏女人,她才是你的真爱。”阿比盖尔嘲讽的说。
“没劲!”路易撇嘴,“她怎么跟其他女人一样啊?”
他不满的嘟囔。
所以这个男人现在又觉得雅典娜太“普通”了。
“可能因为她爱你。”
“爱我的女人太多了,”他冷酷无情的说:“她不见得比其他人更好。”
“你要是用她来跟我比,那我就要揍你了。”
“说什么呢?你看我都不瞒着你,收到信就赶紧拿来给你看。你呢?”他耿耿于怀那几封该死的情书,这还只是在枫丹白露收到的信,卢浮宫她肯定还藏了更多的信。
“我怎么了?”装听不懂。
“你收到别人的信也应该拿给我看。”
她忙把那封信塞回他手里,“我不看了,以后我也不想看到。”
他冷不防被这招打败,超委屈的,“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了?”
“你总是要想办法气我。”他抱起手臂,气鼓鼓的,“我对你不好吗?”
她摇摇头,“不好。”
他怒了,“哪里不好?你倒是说说看。”
“哪里都不好。”
“你还在为那个女人生气?”
“对。我本来想让她进宫做我的侍从女伴,我会让人给她找一大堆事,让她只能待在房间里。她不是说她是个贤惠又温柔的女人吗?她还很会做缝纫的活,想要她从早忙到晚太简单了,维罗妮卡会撕开几条我不穿的裙子,让她老老实实的每天做10个小时缝纫的活。我倒是看看她还有没有时间去跟你幽会。”
路易瞪大眼睛,一下子就笑得不行,用力点头,“我看这倒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侍女当然不是缝纫女仆,但如果女主人要求,雅典娜没法拒绝。
“我不想见到她,也不想听到她的名字。这样好了,你为她挑一个丈夫,把她嫁到很远的外省去。你……你召见维沃纳伯爵,就说要是雅典娜结婚了,你就允许他回到王宫。你放心,维沃纳伯爵一定会为了你的宠信放弃妹妹,他肯定会答应。倒是我担心你会舍不得她。”
路易面露犹豫,但马上就说:“好,我会让人挑选几个人选。”他心里想着这女人还真是没说错,维克多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放弃妹妹的利益。
“她要是请求见你,你不能心软,你要想着我。”
他想了一下,同意了,“我不会再见她,但你也得答应我,不会再见泰特斯兰。”
“他都被你流放出法兰西了,我上哪里去见他?”
路易这下可算是相当得意的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是吗?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他已经回了巴黎,可能还来了枫丹白露。我的人已经知道他藏在哪里,晚上就能抓到他。”
阿比盖尔心里大惊,但表面镇定,“他在枫丹白露?”
“你伪装的不够好,”他摇摇头,“你肯定在巴黎见过他。我倒是有点同情他了,也很佩服他,换做是我的话,我不会如此冒险。”
阿比盖尔镇静的看着他。
“你只能爱我,所以,他这辈子休想得到你。”
她焦急万分,但又不能让克莱尔去找雷尼奥。众所周知,电影里一般都是用这一招抓到目标的。
她只能按捺住焦急,焦躁等待。
路易的行动倒是很迅速,上午叫邦当挑了几个外省的适龄未婚贵族,中午便召见维沃纳伯爵维克多·德·罗什乔瓦,要他从这几个人选里挑一个他看得顺眼的做雅典娜的丈夫,月底订婚,年底就要举行婚礼。
结果,这件事情有了一个阿比盖尔意想不到的结果:维克多居然挑选了德·佩纳松伯爵。
佩纳松的年龄合适,又是外省人,地位虽然比罗什乔瓦侯爵低,但贡迪家族也是一个相当古老的贵族家族,迎娶侯爵之女也能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下午,路易召见佩纳松伯爵,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佩纳松立即拒绝了,“陛下,我相信罗什乔瓦小姐会是一位合适的妻子,但我现在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他原本以为是因为阿比盖尔的事情暴露了,一路都在担心要是阿比盖尔被国王惩罚了该怎么办。
路易却不打算改变决定,“维克多认为你很合适,你尽快回去做订婚准备吧。”
“陛下!我很感谢您考虑到我的婚事,但婚姻是两个家族的结合,而不是事先什么都没有了解就匆忙定下婚约。我和维沃纳伯爵只见过几次面,根本谈不上了解。您或许应该让维沃纳伯爵跟我谈谈。”
这个要求很合理,路易同意了,“你说的对。晚上会有一个小型的宴会,你和维克多都会参加。”
他挥了挥手,示意佩纳松可以退下了。
阿比盖尔绝对有理由怀疑路易这个狗男人是想把所有可疑的情敌都消灭掉。她提供的解决办法居然成了砸到自己脚背的那块石头,真是要把她气死了。
他看不顺眼佩纳松,但又没有抓到佩纳松的什么错处,就把他扔给雅典娜那个女人?想都别想。
“我讨厌罗什乔瓦,你不能答应婚约。”
佩纳松点点头,“我知道了。”
阿比盖尔没有解释,佩纳松也没有问。
话题很快换了,佩纳松每次来都会送她小动物,真是奇怪又顺理成章。今天没有送什么异国动物,只是送了一对很活泼的松鼠。阿比盖尔到枫丹白露来,也把她的鸟儿带来了,专门有一个极大的房间给她摆放鸟笼,需要一个专门的仆人照料。
阿比盖尔便说到昨天不知道是谁的猫跑脱了,跑到鸟房里,仆人一个不留神,那只该死的猫便抓死了两只百灵,翻倒几只鸟笼,拖走了一只大鹦鹉。
“我已经叫人去抓猫了,该死!查到猫主人后,一定要狠狠罚她一笔,要她赔偿我的损失。”
佩纳松暗笑,“这没什么,我再送您几只鹦鹉,刚好有一条船要回来。”
“是到勒阿弗尔港吗?”
“对。”
“我还没有去过勒阿弗尔呢。”
“码头很乱,您要不是乘船的话,不用见识。”
“我听阿德里安说,码头可乱了,会有很多偷钱包的小偷,还有扛货物的工人、船员、商人,和妓-女。”她想着码头肯定很乱了。
“对,那儿又脏又乱,您要是去的话,准会被吓一跳。”
“你不觉得我不适合去码头吗?如果我不是乘船去国外的话。”
“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个世界上没有您不能去的地方。但请允许我守护您的安全。”
可真是会说话。
“我也许会去国外。”
“大概什么时候?”
“几年后吧。”她随口说。
晚上的小型宴会叫了一些杂耍艺人来表演,没什么好看的。
佩纳松伯爵和维沃纳伯爵坐在一起,看起来聊的挺热络。
克劳德一直忧心不已,担心国王发现阿比盖尔那天是跑去见佩纳松了,结果一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出什么事。他稍稍放心一点,想着妹妹大概又忽悠好了国王。
宴会其实时间很短,前后也就1个小时。邦当过来在国王耳边说了一句话,路易匆匆吃完口中食物,站了起来。
客人们也立即站了起来。
“夫人。”路易喊了阿比盖尔一下。
她诧异的看他,只好站了起来。
“先生们。”他对客人们点头示意了一下,立即带着阿比盖尔走出餐厅。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阿比盖尔问。
“大概对你来说,是出事了吧。”他瞥她一眼,眼神居然——有点兴奋?
这人怎么一回事啊!
邦当在前面带路,领着路易和阿比盖尔去了主殿旁边的侧翼,侍卫们住的翼楼,进了一个房间。
雷尼奥·德·洛林双手被捆在身前,站在房间中间。见她进来,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她先是蹙眉,想着国王的人果然还是很给力的,说抓到人就抓到人了。雷尼奥的底她一直不太清楚,只感觉他能耐很大,来去自如,在卢浮宫里有自己的人手,在枫丹白露宫没准也有,不然怎么能平安待到现在。
但是吧,一个人走来走去,总会留下一点痕迹,国王想要抓他,只要下面的人不糊弄事,大概率他也是会被抓到的。
唉!
这就是资源和力量的不对等,这种不对等造成了她现在的困境。
路易很是得意的瞥了雷尼奥一眼,又看着阿比盖尔,“我说过,我肯定能抓到他。”
雷尼奥脸上有一块青紫,想来是挨了揍的,他英俊的脸庞带着伤,却更增添了一种特别的危险的气质。
“你现在要怎么样呢?”她皱眉。
“我告诉过你,他如果不是男人了,你根本一眼都不会看他。”
这下子雷尼奥不能淡定了,惊诧万分的看着路易。
“啊,你难道还真的会割了他吗?”
“是啊,我还会让你亲眼看着。”
“你真无聊。那你杀了他吧。”
雷尼奥又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阿比盖尔。
“啊哈!”路易拍了一下手掌,“这也果然会是你能说出来的话。说真的,你要是哭着求我别伤害他,我没准真的会让人砍了他的脑袋。邦当,拿一条藤鞭给我。”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问的真奇怪,当然是狠狠的抽他鞭子了。我听说他们行刑用的鞭子上面有倒刺,打在人身上会特别疼。”
“你好残忍。”
“我跟你说过的,不会杀了他,但他一定要知道什么事情他绝对不能做。如果他的脑子记不住,就让他的身体来记住。”
站在他的立场他一点错都没有。他是君主,是贵族们的领主,他是不能随便杀了贵族,但如果想要在肉-体上惩罚他们,一点问题也没有。
阿比盖尔想了一会儿,不让路易发泄出怒气也不现实,发泄在别人身上总比对着她发泄好多了。
“雷尼奥,路易想要惩罚你,你避免不了。”
他沉稳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想死,夫人,只要不死,我可以承受任何惩罚。”
“也包括被割掉什么身体部位吗?”
“那可能不行,我还没有结婚,没有继承人。”
路易瞪了阿比盖尔一眼,上前狠狠踢了雷尼奥两腿中间。
阿比盖尔还没有反应过来,雷尼奥已经疼得躺在地板上了。
“路易!”她惊呼。
路易没说话,接过邦当拿来的藤鞭,使劲抽打在雷尼奥身上。
他的体力不错,臂力也很好,用力抽了十几鞭。
阿比盖尔估摸着他也该消气了,示意邦当上前。
邦当很懂看眼色,“陛下,您当心用力过猛,伤到自己。”
路易微微气喘,扔下鞭子,“你来打,直到我说停下,你才能停下。”
邦当一脸为难,捡起藤鞭,又抽了十几下。不过他的力气没有路易大,看着高高举起,但力道差远了。
雷尼奥侧躺在地板上,护住脑袋和脸,一声不吭,也强忍着没有发出呻-吟声。
“邦当,停下。”阿比盖尔喊了一声。
“不许停下!”路易大喊。
“路易!”
“你心疼了吗?你要是心疼了,就再换人抽他。”路易冷冷的说。
“你消气了吗?”她淡淡的问。
“你心疼了吗?”他也冷冷的问。
“我是心疼他,你要是想他今天就死,那不如干脆杀了他好了。”
路易怒道:“邦当,拿剑来!”
“不许拿!”
邦当已经停下,为难的看着他的主人。
“你要是不生气了,我们就离开这儿吧。”
路易犹豫了一下,说:“我会把他关进巴士底狱,你不许去看他。你要是敢偷偷去看他,我就让人吊死他。”
“好,随便你把他关在哪里,我不去看他。来吧,我们走吧,你像个孩子一样,别人不听你的话你就想打他,你就没想过我不想看到这一切吗?”
“是吗?那你对我发誓,从来没有爱过他。”
“我干嘛要发誓?你叫我发誓我就发誓吗?”
“你要是不发誓,我现在就杀了他。”
“那你杀了他吧。”
“阿比盖尔!”
“怎么了?我不听你的话,你是不是也想抽我一顿鞭子?”她握住他的手,“瞧你,你无聊的要命。你打他一顿,到底是想让我心疼他,还是想让我讨厌他?你真是个笨蛋。”
“我是想让你记住,我对你没办法,但我可以惩罚你的情人。还有那个佩纳松,他必须娶罗什乔瓦。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爱你爱得要命……”
阿比盖尔拉着他走出了房间,两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
雷尼奥躺在地板上,身上的鞭伤很痛,心里则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心痛。
阿比盖尔确实不能真的为了他而向路易求情,她越求情,路易就会更加愤怒,说不定真的会当场杀了他。
她越对他表现的无所谓,路易就会越快放过他。
道理他都懂,但还是心酸又心痛。
邦当也走了。
房间里没有别人,也没人进来,直到差不多过了有半小时,克莱尔进来了。
“夫人叫我来查看您的伤势。”克莱尔一板一眼的说。
她扶他坐在地板上,小心的脱了他的衣服:他全身都是鞭伤,但好在是隔着衣服打的,鞭痕也就是发红肿起,有些鞭痕破了皮,实际上不算很严重。
“夫人……怎么样了?”
“她很好,没什么事。”
“陛下呢?”
“陛下……和夫人在卧室。”
他心如刀绞。
“陛下说要把您送去巴士底狱,您今晚就会被送走。您有话要我带给夫人吗?”
雷尼奥心乱如麻,想了好半天,才说:“告诉夫人,别去看望我。请她好好保重自己,照顾好男孩子们。告诉她,我不会责怪她。”
“夫人说她尽力了。”
她尽力个屁啊!也就是没让他当场被国王杀了。
他悻悻。
“对我说说那个佩纳松伯爵。”
“伯爵经常送小动物给夫人,这您已经知道了。夫人前几天出去了好几个小时,快到半夜才回来。她是去见您了吗?”
“不是。”他声音低沉,“但我可以原谅她,她不管做什么我都能原谅她。”
克莱尔为他的鞭伤擦了药,又帮他穿好衣服,“我的主人,您太可怜了。”
“你别在夫人面前说我可怜。”
克莱尔发愣,“为什么不能说。”
“夫人不喜欢弱者。”
克莱尔艰难理解,“那我要怎么向夫人汇报?”
“就说我很好,我仍然爱她,等着我们能在一起的那一天。告诉她,她必须想办法改变现在的处境,这种生活方式她不能继续忍受下去了。”
“什么意思?”
“你记住我的原话,就这么告诉她,她会懂的。”
克莱尔复述了一遍,又问:“夫人说,要是陛下逼你娶罗什乔瓦小姐才肯饶恕你,你会怎么办?”
雷尼奥皱眉,“去告诉夫人,我会娶罗什乔瓦,几个月后她就会死去。”
得到回答的阿比盖尔想着这果然也是雷尼奥能做出来的事情。洛林兄弟怕他怕得不行,要想想大洛林从小就在国王身边,是国王最信任的人之一,肯定除了王室家族和自己亲爹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洛林骑士又是一个非常骄傲的男孩,能让这么骄傲放纵的兄弟都害怕的人,一定手腕强硬狠毒。
雷尼奥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雅典娜很可能会在生孩子的时候就死去,合理得让罗什乔瓦家的人根本找不出问题。
佩纳松相对来说善良得多,只知道要拒绝,想不出这种永绝后患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