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只猫猫
乔择正摸着猫, 对那一万块钱伤春悲秋，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乔择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眼神一点点慢慢冷结。
他垂下眼眸, 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两秒，最终轻轻点了下接听键。
“喂。”
对面是个声音温柔的女声，但听上去有些年纪：
“择择。”
乔择听到这声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喉咙突然卡住, 仿佛黏糊糊的东西粘住了嗓子。
他微微张口, 却说不出什么话，喉咙上下滚动了下, 艰难开口：
“什么事。”
对面的语气依旧温柔, 还夹杂着几分掩饰的讨好：
“择择，我从国外给你寄回来的衣服，你收到没有？我看最近天气预报, 说是国内天气降温, 所以给你寄了几件衬衫。”
说完，对面急着补充道：
“是我让你陈叔叔专门托设计师设计的高定，款式样式都挺好看的。”
乔择微微垂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口：
“谢谢。”
“不用了。”
对面一僵, 被乔择客气的语气戳到了痛处, 气急又带着几分委屈：
“择择, 你是不是还在怪妈？”
“妈当初也是身不由己, 你就不能设身处地为我想想？”
乔择揉了揉眉头，有些累了：
“我挂了。”
说完不待对面说话，干净利落挂断了电话。
乔择把手机摔到桌子上，慢慢蜷起身子，双手抱住自己，把头埋在双臂之中。
手机摔出了砰的响声，把脚下的猫吓得一哆嗦，抬起碧蓝无辜的眼，看向乔择。
许是没有见到过这个样子的乔择，猫猫怂怂的喵了声，蹭了蹭乔择的裤脚。
乔择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房间没有开灯，促狭的空间内只有沉默的黑暗，随着天色一点点压下来。
时间一点点艰难流动。
暗夜中，桌上的电话响起震动。
一声，两声。
乔择蜷缩在黑暗中，没有动。
持续了十几秒，挂了。
又开始震动。
一声，两声。
持续不断的好几次。
乔择依旧维持着抱住自己的姿势，在黑暗中沉默。
漫长的沉寂后。
乔择缓缓抬头，看向桌上的手机。
他伸出麻木的手，看了看来电。
未接来电：白珩，12次。
白珩……？
乔择略微有些吃惊。
最后一个电话是两个小时前，现在都快凌晨十二点了，也不知道对方睡没睡。
他犹豫了片刻，回拨了电话。
意外的是，响铃不到一秒，对方就接起了电话。
和平时不一样，白珩的声音，和平日的慵懒不太一样，此刻似乎多了几丝焦急。
“喂。”
乔择挠头，带着点歉意，声音低哑道：
“对不起啊，白哥，我——”
白珩打断他，声音听上去很紧绷：
“这么久没接电话，你在干嘛？”
乔择揉了揉头，开口道：
“我，我睡着了……”
白珩：……
乔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他挂了电话后，心情不太好，准备安安静静自己待会，回忆下自己悲惨的家庭往事，没成想因为没开灯太黑了的原因，自己在黑暗中，还没来得及悲伤两分钟，就睡着了。
乔择不好意思道：
“抱歉啊。”
白珩似是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
“没事。”
乔择开口道：
“白老师。你这么晚都没睡，在干嘛呢？”
白珩顿了顿，开口：“没干嘛。”
在等你电话。
乔择噢了声，关心道：“暗风剧组那边杀青，你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休息的空档期，还是多休息吧，再说晚睡对身体也不好。”
白珩没回话，淡淡质问道：
“怎么睡这么早？”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乔择向来是夜猫子修仙党，很少十二点前睡觉，经常是把自己抱上床之后，自己还不睡。
而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不到九点。
睡这么早？
而且他隐隐约约听出，乔择今天的声音不太对，有些恍惚和游离。
乔择啊了声，掩饰道：“没什么，就是……困了。”
对面没有说话。
正当乔择准备开口说再见挂电话的时候，对面声音清冷道：
“在哪？”
？？？
乔择啊了一声，心道自己是幻听了么：
“什么？”
白珩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在哪？”
乔择满头雾水，但还是如实乖乖的报出了自己的坐标：
“我在家呢，怎么了白老师？”
对面用一贯清冷的声音道：
“在家别动。”
说着挂断了电话。
“啊？？喂？喂……？”
乔择拿着手机，茫然的听着里面的传来的“嘟嘟嘟”忙音。
不是，为什么叫自己别动……
什么意思啊这。
乔择不明所以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陷入了迷茫。
一个小时后。
乔择蜷在椅子上，手臂麻木的看向墙上的钟，心道还能不能好了。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乔择跳起来，咚咚咚跑到门前开门。
白珩静静站在门前，因为太赶，气息还略微有些急促。
他抬起眼，看向乔择。
乔择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白珩真的会来。
一时间两个人相顾无言，还是白珩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干嘛呢？”
乔择呆呆的挠了挠头，老老实实道：“在椅子上蜷着。”
白珩眉头一挑：
“蜷了一个小时？”
乔择恩了声，吸了吸鼻子道：
“不是你叫我别动吗？”
白珩：……
他淡淡扫乔择一眼：
“那你好乖。”
乔择挠了挠耳朵，心道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乔择不接话了，白珩也没说话，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白珩淡淡扫了乔择一眼。
乔择今天话很少，也不像平时那样，整个人因为恍惚，显得有点呆愣愣的。
白珩开门见山道：
“你怎么了？”
乔择啊了声，心中暗暗感叹白珩观察的毒辣，明面上装傻摇了摇头，装出一副睡傻了的样子：
“睡了会，脑子有点晕。”
没有什么好说的。
独居这么久，乔择早就习惯了自己独自消化情绪。
白珩微微垂下眼。
心中大概涌起一个猜测。
以前他还是猫，和乔择住在一起的时候，乔择每隔几个星期，就会收到她妈妈给他打的电话。
但很奇怪的事是，乔择对她态度冷淡而冰凉，和平日的性子迥然不同。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珩才慢慢了解到乔择的家庭状况。
乔择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就离异了。
他妈妈扔下他一个人，独自出了国，告诉乔择让他等她回来，承诺一定会带他走，结果乔择怀着期待，一等就是四五年。
最终等来了他妈妈在国外建立了新家庭的消息。
至于乔择父亲，没见乔择给他打过电话，乔择也没收到过他的电话。
白珩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想来，两个人关系也不会很好。
不然乔择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自己一个人住。
和家里人差不多完全没有联系，处在一个断联的状态。
这么多年，一直都这样过来。
而他收到的道歉，也不过是几个聊胜于无的电话，和一堆诚意不足，略显尴尬的关心。
眼下，该不会又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原因？
白珩想到此，眼神微微黯了下去。
他伸出手，攥住乔择的手腕。
乔择现在已经习惯白珩动不动就拽他手腕这个习惯了，他任由白珩拽着，开口：
“怎么了？——哎哎哎，去哪啊白老师？”
白珩拽着他往外走：
“和我去个地方。”
乔择就这么被不明不白的拽上了车。
这会儿已经是快凌晨一点半了，街上早就没什么人。
夏夜的风干燥而凉爽，没了白天喧哗的街道，只剩下静谧和漫天繁星。
银白色的车辆奔驰驶过。
一个小时后。
车稳稳停靠。
乔择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抬眼望去。
这片风景很美，不像是在城里。
周围传来蝉鸣声，还有知了和布谷鸟叫，往前延伸的是林荫小路，抬眼可见漫天繁星。
乔择惊喜道：
“好漂亮啊。”
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白珩点头：
“恩，我以前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常来这儿。”
他拽起乔择的手腕：
“往前走。”
路边路灯投下昏暗阴影，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两个人。
两个人就这么缓慢走着，彼此安静，没有人说话。
只有窸窸窣窣的蝉叫，以及风穿过路旁树木的飘渺空响。
时间在此刻一滴一滴缓慢流逝。
乔择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神清气爽。
心中的阴霾被吹散了一小块。
乔择吐出一口气，心情好了不少：
“知了唱歌真的好听。”
白珩抬起眼看向乔择，声音清冷道：
“我给你唱。”
乔择怀疑自己幻听了，啊了一声：
“什么？”
不是吧……影帝说要给自己唱歌……？？
乔择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了。
白珩恩了一声，绷着嘴角道：
“听吗？”
听啊，我的妈，怎么能不听？！
这可是影帝的live现场！
乔择点头如捣蒜，狠狠捣蒜：“听听听！”
白珩微微垂眸，低声轻吟：
“Remembrance is a form of meeting.
Forgetfulness is a form of freedom.”
白珩声音清冷，缱绻的英文缓缓从他口中流出，伴着背景里的蝉鸣和风声。
乔择惊讶的微微侧目，看向白珩。
“Strange，the desire for certain pleasures is a part of my pain.”
熟悉的歌词在他耳边响起，曾经无数次戴着耳机，单曲循环的歌，就这么从白珩口中唱了出来。
乔择微微张嘴，难以置信，不由凝滞了脚步。
歌声也停了下来。
白珩停下脚步，侧着脸看他。
乔择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开口道：
“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