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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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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诸侯的电话是在回去的路上打的,打完之后,从煦问司机:“师傅,还有多久?”

司机:“远着呢,至少还要40分钟。”

从煦心道:怎么住得这么偏。

再怎么偏,也是近郊豪宅,虽然离市里很远,但小区高档,独栋、临山伴湖,前后都有大院子。

一楼很大很空,没有房间,只有厨房和大厅。带花纹的大理石地砖在室内没有阻挡的铺成开,一览无余,光洁明亮。

大厅里没有沙发茶几,只有一个大方桌,可以用来吃饭,也可以在这里办公。

二楼是书房、颜诺的卧室,三楼是从煦休息的地方。

从煦刚进门的时候,心里爽翻了,谁不爱豪宅大房子。

直到进门三分钟,被蚊子连咬了几个包。

颜诺:“我去拿止痒膏。”

说完平衡车一踩,在从煦吊着眉梢的注视中,开到楼梯口,噔噔噔地爬楼梯上二楼,进房间,出来,再噔噔噔地快步走下来,踩着平衡车回到从煦身边。

前后至少半分钟。

从煦:“……”

他好像有点理解他过去为什么进了书房就不出来了。

拿个东西要这么麻烦的?

从煦接过止痒膏,手背、脖子上擦着。

颜诺示意二楼:“你上去看看吧,我出去一趟。”说着往外走。

从煦:“去哪儿?”

颜诺:“走了好多天,我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又说:“要是叶子掉得多,明天还得找人来清。”

从煦想起来:“还有鸟。”蚕、鱼、乌龟。

颜诺:“都寄放在物业那儿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去拿。”说着打开推拉门。

从煦眼见着一只蚊子从昏暗的室外慢吞吞地飞进了亮堂的屋内。

“……”

行吧。

上楼,卧室房间没什么可看的,睡觉休息的地方而已,如从煦可以预料到的,宽敞高大,带着超大浴室的主卧甚至还是湖景房,坐在床边都能眺望窗外的湖面。

衣帽间分外简洁,衣服不多,都挂着,鞋子只有几双,手表、皮带都很常规。

最后,是二楼的书房。

不大不小,桌面是大理石台,靠墙打了两排书柜,柜子里摆满了书。

桌子边侧如他从前的习惯,有从上到下三只抽屉,伸手拉,上下两只都可以开,中间那个带了锁。

从煦暂时没管那锁着的抽屉,书桌前坐下,开了电脑。

电脑一开,和他带回C市的笔记本一样,桌面干干净净,没什么东西,点开D盘,全是小说相关的文档文件夹,别说其他软件,连张照片、游戏都没有。

整个家里,非常简单,一目了然,到处都是独居人的生活痕迹,连一点可以让从煦窥探从前的细节、线索都没有。

好像之前住在这里,除了生活、写文,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像在C市的家里,还能有离婚证、合同、屏保照片这些过往痕迹。

行吧,没有就没有。

从煦心态很好,并不是觉得应该有什么,也不是想从这些痕迹里追寻过往,只是觉得这么干净,太奇怪——毕竟居所这种地方,别说前几个月的东西,有几年前的东西都正常。

直到他在书柜的一排书后,摸到钥匙,打开了第二层抽屉。

他原本以为,锁着的抽屉里至少也会是授权合同什么的,结果不是。

一整个抽屉里,全是烟。

一条条整齐地摞着,零散的还有几包,角落摆着一只干净的玻璃烟灰缸,烟灰缸里随手扔着几个打火机。

金属材质的打火机看不出什么,几个印着字的塑料外壳打火机,一看就是常用,上面的字迹都磨掉了不少。

从煦以前不抽烟,至少大四毕业的时候不抽,之前听说自己会抽烟的时候,多少有点意外。

而听颜诺说自己抽烟,和自己发现自己真的抽烟,感受又完全不同。

从煦伸手,拿起一包烟,看了看,拆掉外面的透明塑封。

拆烟的时候,那么顺手,从煦就知道,他何止会抽烟,怕是个老烟民了。

等抿着烟,点上火,靠在椅子里抽了两口,烟草的甘苦味顺着喉腔滚入肺腑,带来异样的平静——

从煦垂眸,看着指尖的烟,明白了。

他没有瘾,也未必真的喜欢烟草味,应该只是因为:抽烟可以让他很快沉静下来。

想要静,又是在书房,还把烟锁在手边的第二个抽屉,如果没有猜错,他要么是需要烟来帮助集中精神写书,要么是这么多年,他养成了抽烟写文的习惯。

从煦把烟灰缸从抽屉里拿出来,打火机扔桌上,拧灭了才抽了几口的烟,兀自摇头:

朋友,吸烟有害健康!

写了那么多书,赚那么多钱,自己的身体自己多在意一点呗。

从煦把拆开的烟连同打火机,一起扔回抽屉里。

又想烟有什么可锁的,索性连钥匙一起扔了进去。

正要起身,忽然一顿,转回头。

他重新拉开抽屉,摸出里面的某只打火机,塑料壳壳身上印着七个字:铂禹律师事务所。

方铂禹?

看来他们关系还可以,律所的打火机,他都直接拿来用了。

从煦很快又想起,这一点,陆慎非应该也是知道的,否则不会随随便便就给方铂禹一张分财产用的资产表。

从煦捏着打火机在手里转了转,沉思了片刻,拿起手机。

一接通,方铂禹先道:“你去过鹿橙了?”

从煦:“怎么?”

方铂禹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鹿橙好像辞掉了裴苑。”

轻嗤:“裴苑刚刚打电话给我,质问到底是我,还是你,害他在鹿橙丢了工作。”

从煦想了想,没谦虚:“是我。”

*

鹿橙那边,不久前。

从煦前脚刚走,裴苑先被请到陆慎非办公室“喝茶”,一出来,又被请到了人事经理的办公室。

费鹏程的办公室高尔夫都不打了,忙不迭地钻去隔壁。

“什么情况?”

陆慎非坐在桌后,想着什么,闻言抬头,反问:“除了‘三本子’这个外号,还有什么?”

费鹏程冲进来的脚步一卡,默默退了半步,很有警惕意识地问:“是不是我等会儿出去,也要去人事那边了。”

陆慎非:“不至于。”

费鹏程松了口气。

陆慎非淡淡的:“合伙人是辞不掉的,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费鹏程:“……”

这下问都不用问了,费鹏程已经确定了,走到桌前,胳膊往桌边一撑,看着陆慎非:“裴苑和从煦怎么了?”

“从煦说什么了?”

“还是裴苑……嗯?”

陆慎非还是那句:“除了‘三本子’的外号,还有什么?”

“……”费鹏程恨不得指天发誓:“没什么,真没什么了。”

费鹏程:“从煦不记得了,你还不知道吗?我承认,我以前是不太看得上他,但那不都是很早前的事了吗。”

早在从煦一起签字抵押婚房,拿钱给鹿橙周转的时候,他就千恩万谢,也对从煦改观了。

否则后来从煦爸妈那边有事,他也不会尽心尽力地帮。

费鹏程叹:“那真的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裴苑到底怎么了?”

怎么之前都好好的,从煦来一趟公司,前脚走,后脚就要让裴苑滚蛋?

陆慎非依旧没答,问起了工作:“《无路可退》那边怎么样了?”

费鹏程一顿,“嗨”了一声:“还能怎么着,我回头再舔着脸联系呗。”

陆慎非:“你教裴苑挂剑虹那边的电话?”

费鹏程瞪眼:“天地良心,我恨不得捧着钱去舔大神的脚后跟。”

是裴苑自己,调回来之后,一直跟在费鹏程那儿。

陆慎非去了C市,费鹏程不得不接管了《无路可退》,亲自联系剑虹那边。

回来之后,大家都在忙别的,裴苑或许是想要表现,主动请缨,负责去接洽版权,谁能想到,乱压价乱画饼就算了,还挂了那边的电话。

陆慎非神色不明,幽幽的:“也就是说,裴苑接触项目、挂电话,都是在我们回来之后。”

费鹏程理所当然:“是啊。”

可从煦却说,他知道的那些,都是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听来的。

连挂电话这种细节,都一清二楚。

陆慎非:“裴苑挂剑虹电话这事,还有谁知道?”

“?”费鹏程想了想:“就……公司,我们几个吧。”还有剑虹那边。

又特么不是多光荣多牛逼的举动,传出去还以为是他费总教的,多丢人。

再说了,谈价的细节,谁也不会外传。

陆慎非坐在椅子里沉默着,没有表示。

费鹏程以为版权出了什么差池:“怎么了。”

陆慎非却道:“这个项目还是我来。”

“?”费鹏程一时没管住嘴:“你不用追你的逃跑甜‘妻’了?”

“……”费鹏程抬手按着嘴,干笑:“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追问:“你真管啊?”

管。

陆慎非:他有种微妙的直觉,负责这个项目,就能再见从煦,以合理的、从煦绝不会回避的方式。

费鹏程指了指外面:“那裴苑……就这么辞了?”

陆慎非表情恢复,一边签着文件,一边冷淡道:“辞掉。”

他如果早知道葬礼之后发生了什么,别说外派,这个人,他留都不会留。

费鹏程想了想,叹:“他也算元老了,一直都在。”

陆慎非:“怎么,舍不得,”抬了抬眼:“舍不得,可以跟他一起走。”

费鹏程:“说什么呢?我是心疼补偿金。呆了五年,他工资不算低,辞退的补偿金不少的好不啦?”

说着说着,撑着胳膊趴在桌角的一堆文件上:“他调回来的时候,我看过分部和人事对他的考评。”

费鹏程:“能力么,很一般,不好不差吧。努力么,还算努力。能一呆就是五年,说明他对公司还是很认可的。”

又道:“不过和其他老同事、能力强的新同事比,他确实挺普通的。”最后才做到了经理。

如今辞掉……

费鹏程:“也好。总不能占着一个经理的位置,资质却平平,还尽给项目拖后腿。”

聊到这儿,费鹏程问:“那空下来的这个经理的位置,你准备让谁填?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

陆慎非头都不抬,提了一个人:“从煦。”

费鹏程卡带卡住了。

陆慎非抬抬眼。

费鹏程脸都皱巴了:“他不会来吧?”

以前从不来公司,也没上过几天班。

陆慎非没争辩,幽幽道:“那就只能分财产了。”

费鹏程:“……”

陆慎非认真思考的样子:“先分股吧,给他一半。”

“!!!”

费鹏程立刻改口:“行,来好了。”一个经理的位置而已,难不成能比股份重要。

陆慎非:“我回头问问。”

费鹏程心道:问什么,不用问,肯定会拒绝。都那么有钱了,前夫也大方,谁还想上班?

结果次日一早,从煦衬衫西服,开着跑车,气定神闲地出现在了鹿橙。

众员工:“!!!”

卧槽,什么情况!?

费鹏程:“……”

从煦站在陆慎非办公室里,对着费鹏程笑,解释:“可能是车祸撞了一下的关系,惜命,也珍惜人生,我现在还挺有事业心的。”

“经理是吧?可以的。”

“裴苑还在?先做什么,交接工作?”

费鹏程:“???”

鹿橙上下所有的员工群集体炸锅——

老板的前任……

也太帅了吧!

开的是保时捷。

穿得是阿玛尼。

关键是什么?

是我们老板对他,旧!情!难!忘!

废话呀,长成这样,是我前任,我也难忘。

谁说老板对他旧情难忘?

陆大佬今天喷了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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