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陈婉婉番外二十
屋子里头的张夫子显然没有想到陈婉婉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稍稍愣了一下以后，半晌才道：“进来吧。”
陈婉婉得了张夫子的话，终于算是放心了些许。然后，才提着点心进屋了。
屋内果然有些酒味，陈婉婉将点心盒子拿了出来以后，就道：“张夫子，听说你明日就要离开了呀。我…做了点心拿过来给你呢。”
“晚上吃不完的话，明日拿着在路上吃也好呀。”
张夫子看了一眼陈婉婉，似乎有些感慨，想了想就道：“你倒是有心了。不枉我这么多年，费心教导你呀。”
“…”陈婉婉就笑了笑。这些年，张夫子是费心教导了自己不假，但是不也吃了自己许多的点心么。还有了陈舒这个得意门生，着实是春风得意的。
“嗯…”陈婉婉想了想，就问张夫子道：“夫子看起来心情像是似乎不是很好，是要临别了，所以才这么多的感慨的吗？”
“其实，陈家就在这儿。等到夫子将来哪一天游历得烦闷和无聊了，再回来不就好了？”
“嗯。”张夫子点了点头，神色好像还是有些沉浸在醉酒之后的恍惚。这么一声答应，也实在是看不出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只不过嘛…陈婉婉又想了想。
张夫子与陈家之间的情分这么好，将来多半也还是会回来陈府的。既是如此的话，她其实也不必那么担心才是。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张夫子道：“我是一个不喜欢离别的人，因此你阿玛和额娘也没过来送我。”
“明日一早，我自个儿出门就好了，你就别来了。这人呀，上了年纪，惯是不喜欢这种别离的场面的。”
陈婉婉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才就离开了。
离别，这世上怕是没人会喜欢的呢。临别之前都还不想让别人来送一送，怕是觉得，到时候见着那场面，心中会更加不舍得吧？
陈婉婉想到这儿，就又想起陈舒来了。
再过不久，她和陈舒也要分开了呢。总感觉，热热闹闹的陈府，好像就要就此安静下来了许多似的呢。
几日以后，陈婉婉的院子里。
陈舒和陈婉婉一块儿看着天上的星星，聊着关于诗词里头读到的一些有趣的东西。
陈婉婉看着天上的星星，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们兄妹俩，说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说过话了呢。
这么一聊，结果还是有这么多的话。话匣子打开以后，就跟说不完似的。人都困了，却好像还有很多很多的话题。
“困了？”
陈舒看着身侧坐着的陈婉婉，就道：“若是困了的话，就回去休息吧。以后总有机会再聊这些的。要是没睡好，明儿就起不来出去玩啦。”
陈婉婉明日，约了闺中好友出去逛街呢。要是睡得晚，明儿就起不来了。到时候让人家等，那多不好呀。
“我知道的。”陈婉婉道：“就是觉得。好像长大了以后，每个人都有着每个人要忙的事情了。好像今日这样坐在一块儿说话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呢。”
陈舒略微沉吟，点头就道：“似乎是这样的。不过，我答应你。等到了京城以后，也时常写信给你，还有阿玛和额娘，还有陈粼。”
“嗯嗯。”陈婉婉点点头，道：“你若是想吃点心的话，我就教一教你身边的那个小厮呀。他要是学会了，以后也能做给你吃了。”
“这京城的东西，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到时候刚刚过去，肯定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呀，要是我也能跟着去就好了。”
“听说冬天的时候，京城会有很大很大的雪呢。我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雪，陈舒哥哥，你到时候见了，记得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呀！”
陈舒点了点头，就哄着陈婉婉去睡了。
陈舒离开杭州的那一天，陈婉婉一直送着陈舒出了杭州城。令陈婉婉自己意外的是，她没哭。
那一份离别的心情，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厉害。她觉得，陈舒就算是去了京城，也会一直惦记着他们的。他们还会互相写信，那自然也就没什么了。
陈舒也答应了自己，要告诉自己，京城的雪有多大。真好呢，她也可以瞧见京城的雪了。
这一年，陈舒没有让人失望。秋闱以后放榜的那日，他又中了头名，成了会元以后，一时之间风光无二。
许多的人，都认为陈舒极有可能会三元及第。就连陈婉婉寄给陈舒的信当中，陈舒都从上头读出了陈婉婉高兴的意思来。
陈舒在窗边看着信，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梧桐树。
深秋，雨水打在梧桐树上头的时候，一声声的好像敲打在人的心扉上头。陈舒嘴角扬了扬，就给陈婉婉写了一封回信。
“京城最近愈发冷了。杭州这个时候，似乎也应该转凉了。听同窗的人说，似乎再过不久京城就要下雪了。天凉的时候，记得照顾好自己。”
“出门的时候，汤婆子也别落下，多穿些衣裳。”
“我之前都跟阿玛说好了，等到十二月的时候，就接你过来京城玩玩。到时候，你也能够看看京城的大雪是什么样的了。”
陈舒写完以后，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要先那么快将要接了陈婉婉过来京城的事情告诉她。这么早说了，或许到时候就不会惊喜了。
这么想着，陈舒便就重新写了一封信。最后的那一段话，自然也就没有再写在信中。
只是…这一年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陈舒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没能等到陈婉婉的回信。他甚至不知道，他写回陈家的那几封信，陈家的人究竟有没有收到。因为很快，他就听说了那一场贪墨的案子。
陈婉婉到了最后，却是来了京城。可是，她却没能瞧见京城的鹅毛大雪是一个什么样的。
陈舒也只是记得，那一年的京城很冷很冷。虽然没有下雪，可是整个京城却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并且让人心寒的。
一直，到鲜血染红的那日，似乎才缓缓飘下来一些雪花。可是…想要看雪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陈婉婉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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