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合约
chapter 04
男人此话一出，阮家三人都震惊了。
“和阮烟？！周先生你要和阮烟联姻？！”冯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男人把他们的吃惊尽收眼底，面色如常：
“有问题吗？”
“我是答应和阮家联姻，难道阮烟不是阮家的人么？”
阮灵脸色呆滞，脑袋嗡嗡作响，她慌得看向母亲，冯庄扯起嘴角，努力保持镇静地解释：“周先生，我想您还不知道一件事。”
“嗯？”
“阮烟前段时间因为车祸失明了，她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了，如果周先生真要娶她，说出去也不好听是不是？”
阮烟哪里配？换做是正常人都不想娶她，何况是高不可攀的周孟言？
阮乌程也开口附和，“周先生，我们当然希望联姻是尽可能的互利共赢，这也是您的终身大事，灵灵各方面都比阮烟要来得好，还希望您再考虑考虑？”
男人看着他们试图劝服他的神色，沉静的面色浮了抹笑。
“你们似乎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
周孟言从包厢里走出来不久，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有人在唤“周先生”。
他转过身，就看到阮灵脸上挂着泪珠，追了上来。
“有事？”
阮灵眼眶里打转着泪水，哭得梨花带雨，她松开咬着的下唇，声音哽咽：“周先生，您不是对我也有好感的么？有人说您在一次宴会上表示过对我有意，我就想问问我哪里不够好，比不过阮烟？”
凭什么，她连一个瞎子姐姐都比不上？
周孟言宁愿娶阮烟都不愿意娶她？！
男人单手插兜，看着她，眼里只剩下冷淡。
“阮小姐难道不知道风言风语不可信？”
“在说一些话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
阮灵呆住了。
另一边的包厢里，冯庄怒火中烧，看向也没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的阮乌程，“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我们给周孟言这么多好处，最后他要娶阮烟？这绝不可能！”
冯庄才不愿意把自己的利益给不是亲女儿的阮烟做嫁衣！
阮乌程按着眉心，脸上满了烦躁，“可是如果周孟言不出手帮助欧拉，就真的没办法了。”
现在两条路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冯庄气结，“不会是阮烟在背后动什么手脚吧？”
“她一个瞎子能做什么？周孟言一定是疯了！”
-
晚九点多，阮烟在房间里听歌，百无聊赖。
今晚男人不在家，她是自己吃的晚餐，倒稍微没那么拘谨了。
她知道自己还有点不适应，但也得逼着自己适应。
听着歌，过了会儿，她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摘下耳机，站起身，“请进……”
门被打开，她听到门口几秒的安静，疑惑间，男人的声音响起：“有空吗？”
“周先生？”阮烟愣了下，“有空的。”
“和我来一趟书房，有事和你说。”
一分钟后，阮烟坐在书桌前，而面前则坐着周孟言。
男人十指交叠，看着她茫然的面色，“阮烟，你之前听说过周家要和阮家联姻的事么？”
“我听说过……是您和阮灵结婚的事吗？”
“为什么是我和阮灵？”
她呆了下。
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默了两秒，拿起面前的平板，放到女孩面前，“这是一份文件，可以语音读屏。”
她接过平板，点了下，就听到播报的女声——
“婚前协议书。”
“甲方：周孟言。乙方：阮烟。”
她放在平板上的指尖猛然一震，心里哐当一下。
周孟言看着她震惊的面色，淡声开了口：“阮烟，和我结婚。”
阮烟：？？！
她感觉自己幻听了？
“我从没说过要娶阮灵，周家是打算和阮家联姻，但对象是你。”
“什么……”
周孟言背靠座椅，交叠的手指搭在膝盖上，“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公司现在的光景，还有阮家是如何对待你的。”
“你大伯是欧拉的现任董事长，能力不足，挽救不了公司。你父亲是植物人，现在他身上25%股份的处置权，在你那个完全不懂公司经营的继母手中。如果没有外来资金的注入，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心血就会被他们俩毁于一旦。
但如果你和我结婚，我会注资控股，夺回欧拉，还有那些原本属于你的，都可以通过‘周太太’的名义拿回来，这是对你来说稳赚不赔的合作。”
阮烟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很快摇头：
“就算是合作，可我手里什么都没有……”
她现在这个境况，有什么资本？
男人再次递上一份文件：
“你父亲应该还没告诉你，你身上持有欧拉8%的股份。”
或许是阮云山早就想到将来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在很早之前就为女儿铺好了以后的路。
阮云山曾私下里将自己手中8%的股份有目的性地抛售给市场，而后又让自己的亲信作为散户买入，当将来有一天阮烟需要这8%的股票时，再把股票转让给她。
冯庄只以为阮云山只会给阮烟留下房产，却不知道还有这个最为重要的东西。
“我需要你作为欧拉股东的一员，如若在公司我与其他利益方发生斗争时，坚定站在我这边。”
“还有一些我没补充到的内容，婚前协议里都写得很详细，你可以回去慢慢听。”
书房里安静了许久，直到阮烟把所听到的都差不多消化完。
“周先生，我还是想问……为什么不是阮灵，而是我？”
她自身的条件比不上阮灵，除了那些股份，她毫无利用价值，如果他选择阮灵，难道不是也有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男人抬眸，视线落在她恬静的脸上。
“我是商人，只考虑利益与得失。结婚对于我来说，只是这两年需要提上日程的阶段性任务，我不希望掺杂上复杂的情感，来影响我生活的重心，如果我们互相对彼此无感，会让婚姻简单很多。”
所以在得知阮灵喜欢他时，他更加不会考虑对方。
他不需要爱情这种麻烦的情感，有或没有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阮烟一时间答不上来。
周孟言站起身，看向窗外的夜色。
“我会出差一周，这段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
这几天，阮烟待在家中，闺蜜祝星枝也从外地回到林城来陪她。
祝星枝是阮烟的高中同学，两人相识多年，她也知道关于阮烟的全部事情。
周孟言出差后的一个上午，她就陪伴阮烟去看望在疗养院的父亲。
可能是周孟言嘱咐过的原因，她出门时，有助理专门开车陪同。
这家私人疗养院在林城某山的半山腰，空气宜人，风景秀丽，里面的设施也很高档，属于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阮云山成为植物人以后，就被阮家人送到这里来调养。
到了后，两人下车，助理道：“阮小姐，今天了解过了，阮家人没有来这里，你的行踪也不会透露给他们。”
“好。”
阮烟被护士领到了阮云山的病房。
她独自坐在病床前，听到医生说，父亲还是老样子，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医生离开后，阮烟握着阮云山的手，把脸颊贴在手心。
“爸爸，如果你能醒来就好了……”
或许她现在所遭遇到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她不至于对生活失去希望。
阮烟想起以前，小时候她喜欢吃雪糕，父亲经常从公司回来，都会给她带雪糕；每一次的家长会，他无论多忙，都会出席，总是对人骄傲地说这是他女儿。
她明白父亲的爱，也知道这世上除了他，再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对她好。
可是现在，所有一切都变了……
她想起她出事以来，这段时间所知道的有关于公司的事。
当初阮烟的爷爷一手创办欧拉之后，看到三个孩子能力，最后把培养接班人的重心放在阮云山身上。事实也证明，阮乌程的管理能力和阮云山比起来，的确有很大差距。
所以大伯一直都很讨厌他们家。
她之所以被赶出阮家，阮乌程没有任何阻拦，是因为他要笼络冯庄，为了她手中的股份。父亲成为植物人以后，冯庄具有他手中股份的管理权，也算是公司的一个重要股东。
而且她知道，阮乌程似乎收买了这家疗养机构，不采用治疗手段，只保持现状，为的就是……不让她父亲醒来，好让欧拉的经营权一直在他手中。
而阮烟毫无抵抗的能力。
她再次想起周孟言和她提的结婚协议。
的确……
现在欧拉公司每况愈下，而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得到他的帮助。
而且如果得不到周孟言的注资，阮乌程和冯庄很有可能会情急之下卖掉公司，直接拿钱走路。在那群人眼里，亲情永远在利益之后。
那父亲如果有一天醒来，面对这样的一切，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阮烟闭上湿润的眼眶。
良久后，她走出病房，祝星枝就上前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她开口。
“那我们回去吧？”
“嗯。”
-
阮烟在飘窗上坐了许久，摩挲着父亲送给她十八岁成人礼的那条项链，想了很多事。
她何曾没有幻想过爱情，择一人白首不分离，那是她美好的盼望。
可是现在，在这样的客观现实面前，她哪有什么盼望可言？
如果不答应周孟言，她是不是就要亲眼看着欧拉大厦在她面前崩塌？她一直就被人踩在脚下，始终没有办法翻身？
她渐渐清楚知道，他是她唯一的稻草，也是欧拉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只有他，才能可以帮助她夺回一切。
……
外头的天从铺满星辰，到翻起了鱼肚白。
小憩一会儿后醒来，阮烟下了飘窗，走去洗澡，更衣，又扎起了马尾。
出卧室时，她竟然听到了周孟言的声音。
原来他昨晚临近十二点就回到家了。
男人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只是道：“洗漱了吗？”
“嗯……”
“下楼吃早餐吧。”
他声色平淡，仿佛一周前从未和她提过什么。
阮烟跟着他下楼，坐在对面，佣人端上了早餐。
他用餐，迟迟没说话。
女孩垂着眸，红唇微抿，半晌后，忽而仰起头来。
“周先生，你前一周和我提到的结婚那件事……我想好了。”
男人停下手中的刀叉，看向她。
阮烟道：“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