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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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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烟落水被癞□□救的事, 在整个镇子上传的是沸沸扬扬。

有人说她走了大运, 也有人说她邪乎的很,更离谱的就是,有人觉得她是被水鬼附身了, 不然就是水猴子爬上来了。

不然怎么可能有人落水整整一天, 还能不死的?沈烟并不会水。

“对啊, 当时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沈康顺满脸愁容, “那孩子回来后, 精神就变的很糟糕,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

“她不肯说,每次问就是不知道不知道的摇头。”

“我心想着人回来就好,只要没出事就好,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种事!”

沈烟回来的当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阴了下来, 到了晚上就开始下雨。

雨点像玻璃珠子一样打在窗户上发出脆响,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如果是下个一两天,那也不足为奇。

但是自从沈烟回来之后,雨就没有停过。

“一直下暴雨, 下的人心惶惶的不说, 赖子河里的癞□□们全都爬出来了。”

沈康顺忍不住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随后递给楚子寒和宋承。

“我不抽烟的叔叔,谢谢。”宋承委婉的拒掉后, 楚子寒却出神的抽了一根叼在嘴里。

“我们这镇上不带庭院的房子还好, 带了庭院的那就不用说了, 那些东西跳的到处都是。”

而且癞□□特别吵,它们叫起来又难听又聒噪,在那样心烦的雨夜真的是能逼疯人。

这种的情况出现得第三天,镇子上的一个神婆找上了门。

她说沈烟是河神选中的新娘,如果想要雨停,就必须举办一场盛大且郑重的婚礼,以此平息怠慢河神的怒火。

而沈烟落水又被送了回来,是因为河神觉得这样娶来的新娘名不正言不顺,只有按照河神娶亲的仪式才行。

沈康顺觉得很荒谬,但是镇上发生的事情又是这么离奇古怪。

最后迫于众人言论的压力,他不得不听从神婆的安排办了这么一场惹人生笑的婚礼,就连喜帖都是按照规矩老老实实的发了出去。

“壶口镇几十年前也有这样的仪式,王神婆跟我说了,只是让她在船上呆一晚上,沈烟不会有什么事的,仪式就是走个过场.....”

看着自己外甥的脸越来越阴沉,沈康顺心虚的极力为自己的主张辩解。

楚子寒冷笑一声,“不会有事?您把一个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如此草率的交给了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骗子的神婆,你让她以后在人们面前怎么活?她以后还要不要正常嫁娶?!”

“表姑爷,我真没想到你为人夫糊涂,为人父更是头脑不清醒。”

沈康顺被一个小辈如此说,整张脸又红又涨,他跳脚的站起身喊道:

“那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看不到我们家如今的情况么?”

“烟烟她是我女儿,我还能害她么?!”

沈康顺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摸了一把脸,声音也干瘪下去了。

“子寒,我知道你是疼烟烟的,而且你打小心眼就好。”

沈康顺颓废的坐了下来,沉声道:“你要是真的想为烟烟好,明天的抬轿送行你就跟着去吧,好歹给她壮壮胆,免得河神看我们家穷,以为她好欺负。”

“抬轿送行?”宋承皱眉。

沈康顺点点头,好几十年前壶口镇也有举办过类似的河神娶亲的仪式,他听沈烟的奶奶说过。

被河神娶走的姑娘,要是特别满意的基本上就回不来了。

要是河神不喜欢,在河上漂一夜睡一觉,也就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回来之后的落选新娘要比普通人更长寿,正常嫁娶也是没有问题的。

后来镇上的人们为了确保自家的女儿能平安回来,就会重金邀请家族里沾亲带故尚未成婚的年轻男子,来为新娘抬轿送行。

这样的男子身上带着别人比之不了的刚阳之气,抬轿送行的时候,河神在水里偷窥新娘的时候,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从而不敢收下新娘。

楚子寒听完之后,心下顿时了然。

沈康顺一家给他发了喜帖,说不定就是想要楚子寒来当那抬轿送行的。

“沈烟呢?沈烟她本人同意了么?”楚子寒沉声问道。

沈康顺苦笑,“烟烟她打回来的那天就神智不正常了,她都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这事她做不了主。”

“王神婆说她的魂被河神拿去了,河神不还,她就只能疯一辈子。但是只要按照仪式来,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沈康顺激动的拍了拍手,“我已经想好了,等到烟烟上船的时候就把她的手脚捆起来,免得她发疯自己跌进水里去。然后再找几个人盯着,熬一晚上。”

楚子寒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信神婆封建的那一套?”

宋承听到现在也觉得不妥,之前不好贸然插嘴,现在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先生,以前人们弄出河神娶亲这样装神弄鬼的事,就是因为神婆之类的人想从中谋取钱财,拐卖妇女的也有,您确定王神婆不是骗子么?”

沈康顺连忙摆摆手,“要真是骗财拐人这么简单的事就好了,主要是....那都是邪门的东西啊!”

“但凡你们在镇子上住一晚,只住一晚,你们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劝我了!”

沈康顺定神看了自己面前长相好看的青年,转头问道:“子寒,这位是你的朋友么?”

楚子寒点点头,“他是我对门的邻居,和我一样收到了婚礼的请帖。”

“他也收到了请帖?”沈康顺有点惊讶,“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家有认识这位....”

“不,他是男方邀请来的。”

楚子寒的话音刚落,沈康顺震惊的失声道:“什么!?”

“怎么了?”楚子寒皱眉。

“他、他的请帖不是我们寄出去的....怪不得怪不得。”沈康顺喃喃道,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当初他和王神婆准备这些帖子的时候,王神婆偏要一遍又一遍的强调,必须在帖子里标明邀请人是男方还是女方。

沈康顺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男方根本就不存在,何谈邀请一说。

而现在细细想来,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楚子寒和宋承又问了几句,这才知道沈康顺压根不知道楚子寒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

是王神婆根据沈康顺只言片语的描述,算出了楚子寒现在所在的地址。

不仅是楚子寒的,还有好几个没了联系又找不到人的亲戚,都是通过这个方式送去了请帖。

而拿到男方请帖的来客里,青年是唯一一个。

沈康顺告诉他们,能赶过来的亲戚就没几个,全都住在前面不远的酒店里。

楚子寒和宋承如果不意外的话,今晚也是住在那里。

而没有足够符合条件的人抬轿,沈康顺很担心沈烟上船的那天,会不会有情况发生。

到目前为止他们所知道的信息,都将整件事情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眼见着外面的天都黑了下来,楚子寒和宋承没有办法,只能先离开沈家去酒店开个房间。

沈烟并不在,她被沈康顺送到了镇上的医院里,请了专门的人照看,明天上午才能接回来。

两人为了方便照应开了一间标准房,宋承站在五楼往下看,外面的天黑下来没多久,开始下起了小雨。

在这还有些闷热的九月,壶口镇晚上的温度低的可怕。

“又下雨了。”宋承转头对楚子寒说道。

站在那里回复工作消息的男人闻声抬头,“又下了?”

宋承点点头,楚子寒走过来朝外看了看。

这个时间八点没到,街道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了,就连对面便利超市里的灯也早早的熄灭了。

这就造成一到夜晚,整个镇子如同死寂了一般,诡异非常。

楚子寒忍不住皱起了眉,“感觉有点不正常,等会我去前台拿烟,顺便问问情况。”

沈康顺邀请来的亲戚都是沈家那边的,楚子寒没几个认识的,也不知道他们具体住在哪号房间。

“我等会和你一起去吧。”宋承想了想,“要是今天我们早点来,说不定能去看看沈烟或者见见那个王神婆。”

目前为止,宋承并没有见到第二个持有男方邀请喜帖的客人。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河神娶亲会不会是一场危机四伏的骗局。

而郑严序也完全没有身影。

想到这,宋承有点心不在焉的将包里的洗漱用品拿了出来。

楚子寒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明天我们要早点起,去见见沈烟才行。”

两人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便下楼去前台拿烟,顺便打听一下镇上的情况。

这家酒店很小,一层不过六七个房间,上下楼也只有一部电梯。

他们下来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正巧在弯腰锁门。

“这么早就锁门了么?”宋承诧异道。

“这段时间锁门早,你们这是要出去?”那小姑娘扭过头来,好心提醒道:“现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店差不多都关了,你们要出去还是等明天早上吧。”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早锁门也太奇怪了吧。”楚子寒追问道。

那姑娘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这几天镇子上总是有怪事发生...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记得把门窗都锁好。”

宋承一听,忍不住走上前去试探道:“我们是今天才到这参加亲戚婚礼的,我听说这新郎官是河神,真的假的?”

那姑娘迟疑了一下,“你们是沈家的亲戚?”

“对,沈康顺是我姑爷。”楚子寒接过话。

那姑娘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们肯定是来抬轿的吧?我说这几天怎么来住宿的人突然变多了。”

“那个,你们别嫌我多管闲事啊,新娘的那顶轿子,不能抬!”

楚子寒和宋承皆一愣,前台姑娘见他们不明所以,脸上浮出一幅“果然如此”的神情。

沈康顺只告诉了他们部分事情,还有部分遮遮掩掩的没有说出来。

两人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猛的一沉。

“为什么新娘的轿子不能抬?”宋承皱眉问道。

“因为死人的轿子不能抬.....再说了,沈康顺家里不是有个儿子么?亲妹妹出嫁,他怎么不回来抬轿?”那姑娘反问道。

宋承一愣,是啊,沈烟出嫁,沈栖却还在外地上大学。

而沈康顺给的理由却是沈栖学校里请不来假为由,搪塞了过去。

“唉,真是让人愁的慌,婚礼还没到呢,河里的那些东西就控制不住的往外爬了,要是到了婚礼....”

前台姑娘突然目光瞥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小春,门锁好了没?我不是叫你上去给302换床单的么?”一道略微尖锐的男声响起。

宋承朝后一看,店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就站在两人身后。

“锁好了锁好了,我这就上去换。”前台姑娘心虚的应了一声,将钥匙放进抽屉里便上了楼。

那店老板走过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面色平静的向楚子寒和宋承询问道:“两位买烟还是买水?”

楚子寒回他买烟,要了一包软中华。

等到两人快要上电梯的时候,店老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这小姑娘是新人不懂事,她的话两位可别往心里去。”

楚子寒转过头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店老板那张如死水般平静的脸,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走吧。”楚子寒收回目光。

宋承点点头,将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

回到房间后,楚子寒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我就知道,九年没联系的亲戚,一联系就没好事。”

果然河神娶亲仪式里,抬轿送行没有沈康顺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搞不好会出人命。

“其实我们现在知道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毕竟抬轿送行还要看你个人意愿。”宋承回道。

沈康顺总不能逼着男人去送行,而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前台姑娘口中的,从河里爬上来的东西。

两人没聊多一会都精神疲惫了,开了一天的车急需好好的休息。

宋承拿上换洗的衣物去洗澡,而楚子寒则掏出自己办公的笔记本开始查壶口镇的资料。

等到宋承洗完换人了,楚子寒那边还是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要么是年代久远没有记录了,要么就是编造出来的。

两人实在是查不到索性不管了,等着明天去见沈烟和王神婆一面,大抵能再知道些什么。

标准间两张床,宋承因为对窗户有着深刻的恐惧,所以选择了靠门的那一张,楚子寒则睡在了靠窗的那一张。

入睡之前,两人都分别将门和窗锁好。

宋承更是拿了一个玻璃杯倒扣在门把手上,一旦有动静他们也好在第一时间内醒过来。

他对前台姑娘所说的河里爬上来的东西,到现在都有发怵。

熄了灯之后房间瞬间暗了下来,黑暗中外面的路灯照进来微弱的光芒,除了两人轻轻的呼吸声,一切安静的可怕。

雨点时有时无的敲打在窗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宋承听不到任何的虫鸣,却总感觉到楼下草丛里静静的趴伏着什么。

这股不可名状的直觉让他感觉到浓烈的不安,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大抵有个人形,可又不完全是。

带着这令人衰弱的错觉,宋承困的几乎快不能思考,终于在下一秒跌入了梦境中。

梦里他正躺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湛蓝的天空耀眼温柔的阳光肆意的倾撒在身上。

一条如同镶嵌着万千钻石般波光粼粼的河流,就静静温顺的躺在了他的身侧。

宋承感到一抹恣意和轻松愉快,仿佛灵魂浸泡在温泉里,就在他半梦半醒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刻,有一道声音从河里弱弱的响起。

有一个家伙正可怜又卑微的请问他,为何他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子嗣。

宋承听到自己慵懒又冷淡的声音回应道,因为真神并没有赋予你繁衍的权利。

那道声音不甘心的再次问道,那我该如何做才能得到真神的喜爱,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一样,受世人的崇拜,还能拥有自己的继承人。

宋承并没有立马回答那家伙的话,他仅仅是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将天上的傲阳捧在了手心。

他们被真神所创造的同时,又被赋予了权利和使命。

他们的名字早已刻在了古老的碑文之上,连同着命运一起。

于是他听到自己那淡漠又孤寂的声音说道,当太阳永不再升起的时候。

当世界被黑暗包裹着的时候,他们将得到至死方休的解脱。

河里的家伙还在聒噪的询问着,它说太阳永远不可能不升起,正如混沌之蛇的真身不能完全降临一样。

宋承没有作答,原本他也并没有期望一个只知道繁衍后代的下等神能明白如此深奥的问题。

太阳并不是永垂不朽的,也许它也有燃尽的时刻,尽管不是现在。

宋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远处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宋承烦躁的睁开了眼睛,抓了抓凌乱的碎发坐起了身。

她又来了,他那从降生便被真神预言为其妻子的妹妹,阴魂不散。

宋承目光定了定,突然瞥见了那藏在河水里丑陋、又偷偷拿着爱慕的目光打量女神的家伙。

藏在河水里?这可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能摆脱那纠缠不休的女人片刻,就算喝了满肚子水也不是不能接受。

宋承如此想,猛的站起身就要摔入河里。

女神慌乱无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哥哥不要!”

宋承下意识的转过头,女人脸上那丝毫不作假的害怕和担忧显露在眼前。

奇怪,他又不会死,何必如此惊慌。

紧接着,女神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她抓住了宋承的手臂。

“我抓住你了!别害怕,我不会松手的!”

妹妹的笑容带着一丝激动和确幸,好似抓住了什么珍宝一样。

宋承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惑,他怕水的事是谁告诉她的?

尚未来得及思考,一道炙热的手掌扣住了他的手腕,那温度仿佛要将其烫伤。

宋承瞬间脱离了梦境,猛的睁开眼睛。

黑暗从四周涌了上来,他刚想发出声音,有人却比他更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宋承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急切的响起。

“别出声!”

是楚子寒。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整个人紧张的缩着身子蹲在了床头。

宋承一时之间弄不清状况,直到他躺在床上猝不及防的瞥见了天花板上那黑乎乎的一团。

冷汗瞬间从后背冒了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窗外难听且诡异的癞□□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好似在进行着激烈的交谈。

而那天花板上黑乎乎的一团,细微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黏液粘在墙板上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带起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恶心感。

宋承鼻尖冒出了细汗,他尽量在不动身体的情况下,去摸索藏在枕头下面的电击棒。

尽管十分吃力,宋承被被子盖住的手还是抓到了那冰冷触感的电击棒。

手心里一片滑腻的汗令他难受,宋承不知道这河里爬上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光靠模样去判断,好像是一只巨大的癞□□。

那东西差不多有一张两人餐桌那么大,趴在那里疙疙瘩瘩凸出的皮肤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反射出晦暗的颜色。

宋承不敢轻举妄动,蛙类的视力不好但听力非常灵敏。

可以说,它们几乎就是靠听力来判断位置,然后进行捕食的。

而且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旦从天花板上扑下来,他们恐怕连躲都来不及躲。

这玩意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宋承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呐喊。

明明门和窗户都....宋承刚将目光转移到窗户上,整个人傻了。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敞开一个豁大的口子不说,门框上还有那东西硬挤进来而沾上的粘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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