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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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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星先生快要没钱拯救世界啦!——晋江原创网

被照美冥和青几乎是哀求着看完了《盛夏的冰刃》, 完全无法理解北极星怎么能写出《盛夏的冰刃》这种美好的作品之后又写出《美好家园》这种和美好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作品的泡沫心有不甘,再度翻开了《美好家园》, 寻找作者的自序。

在序言中, 北极星一开头便说《美好家园》是他最失败的作品。对于这一点泡沫举双手双脚再扛起六尾表示赞同!

要知道, 被封印在人柱力体内的尾兽能够看到关于人柱力的一切,而泡沫在阅读《美好家园》时的情绪波动显然引起了六尾犀犬的注意力, 然后……

泡沫继续看下去, 却发现北极星没有马上就这句话作出解释:

「我曾经梦想成为一个文学家, 即从事文学研究活动的人。

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天赋, 有很多惊才绝艳的文学家,他们的天赋和灵感能够让我感到绝望, 确信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到他们的高度,即使我一直走到尽头,也只能作为一个平庸者, 等待历史和命运无情的裁决。

但是, 即使我早已明晰这条路对我而言并不是坦途,我也不可能走到终点,然而我对它的爱却无比深厚。

我怀着同等的痛苦和无助走上这条路, 因为我身体里有同等的炽热与深爱——我曾经坚信这会是我殉道般的一生,让我无悔而又幸福的一生。即使最后我什么都得不到,甚至没有接近自己的梦想,却能以一个幸福的人度过一生。

直到我看清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不需要文学家, 这个世界不需要文学, 它不需要那些太高的东西, 太无用的东西,它需要的不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不是“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间”,前人曾告诉我:“文学即是探求,也是尝试;它不是基准,通常也不会提供问题的答案。”(1)

现在的世界不需要在几百年后能带来救赎与启迪的东西,它现在就需要帮助。

我于是放弃了我的梦想,为了让后来的人,拥有和我一样性质的梦想的人能够自由安然地追寻自己的梦想。

千年后,若我的名字还留在人们的记忆中,我或被称为一个思想家、革命者——我有足够的决心将所有的生命热量都用来点燃手中的火炬,你们不能选择看不到。

我的文章和书籍都是为了这一目的而出现的,我嘶吼着咆哮着,高举火炬企图更多的人感觉到遥远的温暖,我在牺牲自己的性命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牺牲。

我不会因为自己的牺牲没有达到目的而绝望,即使只有一丝丝改变,也能够让我感到安慰,无怨无悔。

可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摧毁了我的信心。

发生了这样的事,要我如何坚信这个世界拥有希望?要有多庞大的爱才能消化如此黑暗的罪恶?

这本书是毒物而不是药,我竟然写出了这样的作品,我应该在理智回归后的第一时间把它销毁,装作我从未如此绝望,我依旧是你们眼中那个坚信着世界会变得更好的,充满了希望的指引者。

我做不到。

悟三郎的孤独是没有人理解他,他也无法理解任何人。他的最后一次挣扎,同时也是唯一一次挣扎失败得那么滑稽且干脆。

我的孤独是有人会相信所谓的灭族理由,没有人为此愤怒。我的孤独是没有人为此感到孤独。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曾感到孤独,不曾在心灵的最深处期盼过只有幸福存在的美好家园。

世界的孤独就是一个忍者用土遁忍术作战时摧毁了附近的一座村庄,面对多年后来报仇的幸存者,他说:“我也没办法啊,那是任务。你就当你的村子是被地震毁掉的不好吗?反正忍者的存在对普通人而言就像天灾一样。”

我恨你们也是人,我恨你们也拥有人性和同理心,我恨我自己无法纯粹地恨你们。

……

在这篇序的结尾,泡沫看到北极星写到:“虽然是毒,但如果能够让读者因此而感到不适,明白对善的背离会让世界陷入何等的地狱,那么即使是毒,也有它的存在价值。”

通过这句又回到了北极星一直坚持的文章内涵的话,泡沫仿佛看到了一个拿着笔,在漆黑的深夜里借着一盏灯火一边哭泣一边书写的人影。

他看到那个人以外的世界满是黑暗,只有他身上铺着微弱的光。他看到那个人一边看着远方的黑暗,一边哭着把身上的光摘下来,兑进墨水里,涂到纸上。

他看到那个人身上的光越来越少了,可是从他的身体里却透出了光。

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那个人把自己变成了光,在孤高又寂寞的天空上,燃烧着自己,给所有深陷黑暗的旅人指明道路。

他在无事可做的无聊与愤怒中不得已开始用自己那不知道再生了多少次的新鲜大脑开始思考。

等到把可以思考的事都思考完了之后,飞段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握。

挤在他脑海中的声音开始作画,它们在他的脑子里跳舞,吟诵,献祭,疯狂。

一个又一个文字描述出的画面闪电般炸现在他眼前,他入目所及皆是黑暗,只有这画面是有棱角的,可连这画面也充斥着黑暗。

那是《美好家园》中,男主角悟三郎独自一人在塌陷的地道中艰难前行的画面。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飞段等待着,如果现在有人见到他的模样,定要惊异不已,因为一个狂热的虔信者不可能露出如此冰冷的理智的神情。

飞段等到了绘里奈的出现。

就像文中描述的那样,温柔与坚毅并存的绘里奈,喜欢说没人想听的大道理的绘里奈,喜欢说冷笑话的绘里奈,喜欢说希望就在前方的绘里奈。

悟三郎的绘里奈。

「……绘里奈用力地搂住嚎啕大哭的悟三郎的身体,她抱住他,就像抱住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让悟三郎错以为自己回到了婴儿时期的故乡,他仍旧是一个蜷缩的胚胎。

母亲的子宫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安全,相比起来,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也太危险了。

情绪崩溃的悟三郎在绘里奈的悉心安抚下渐渐恢复了理智,他依旧疲惫不已,又饿又困,但是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就算我死在这里也没关系,一定要把绘里奈救出去。绘里奈不应该留在这个黑暗又可怕的地方。我倒是活该被埋在地下,当美好家园的祭牲,但绘里奈是如此的美好且健全,仿佛只要她存在,我就已经住进了美好家园——绝对、绝对要带着绘里奈出去!」

飞段就这样看着悟三郎和绘里奈一起齐心协力,一点一点挖通塌陷的地道,寻找如同蜘蛛丝般纤细脆弱的生路。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他知道这不过是人在极端的黑暗与静谧中因为大脑无法停止思考而导致的一系列短路现象——之所以无法停止思考,是因为大脑很确定身体所处的环境并不正常。

再说了,即使在睡眠状态下,大脑也拥有活跃的区域。

他知道再过一段无法估计的,或长或短的时间后,他五官的感知能力就会成倍的增长,好像压榨自己的生命力一样,孤注一掷地搜寻着任何可能存在的东西。

他知道五十米深的地下有着比头发丝还细的植物的根系,当你的指尖触碰到那根须时,你会觉得植物亦有意识,会胆怯又好奇地和你的神经打招呼,那直击灵魂的颤栗。

他知道一个人的躯体被分离了十米远之后还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知道血液濡湿泥土的激昂,知道蚯蚓能够钻到关节里引发地震,知道大地最深处无时无刻不传来邪神的呼唤,伟大的存在等待他梦见无限的死与无限的静。

没有人知道他知道什么。

没有人关心他知道什么。

“没有人”并不存在。

画面里,悟三郎和绘里奈终于挖通了通往地面的道路,他们马上就要看到希望的光芒,听到村民的声音,回到尘世的烟火中了。

飞段知道下一幕画面不会再出现了,被埋在地下的人目之所及只能是黑暗,连幻觉中都不准有光。

但是没关系,他的脑海中,那一个个文字,一口口小火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喷发了。

「……

悟三郎看了眼自己的手——刚刚还牵着绘里奈的手,然后又环视了一圈被地震摧毁的村庄,最后彻底放松下来,坐到了地上。

悟三郎想起来了。

村子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叫绘里奈的少女。

绘里奈从来就不存在。

悟三郎想起来了,却只觉得彻底地放松,如同一滩沉睡在沼泽深处的泥。

不是因为他已经从黑暗又寂寞的地底出来了,而是因为他明白了绘里奈是谁。

绘里奈就是他的孤独。

绘里奈是他面对村民高呼要建造美好家园时的孤独,也是村民把他推进井里寻找财宝时的孤独,更是比地平线还要长的黑暗隧道的,他的孤独。

地震摧毁了村民的美好家园,也摧毁了村民和绘里奈,现在他连孤独都失去了。

一直以来啃咬着他的孤独彻底消失了。

他看见云在落日里寂寞成湿湿的彩纸,知道明天会是美好晴朗的一天,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

悟三郎坐在美好家园中,他知道自己可以一直坐在这里,随便坐到什么时候去,因为他再也不用去寻找孤独。

他就是孤独。」

再长的颂歌也有唱完的时候,飞段的脑子被迫搜挖更多的东西。

那是飞段快要变成邪神的宠儿,不死的完成品时的一个短暂瞬间。

飞段又回到了那个瞬间。

*

*

*

“呃?泡沫怎么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青奇怪地盯着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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