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须弥国
章炎晨突兀地出现在墓室的墙壁上, 只有一张脸，没有身体。
他似乎没有攻击别人的意思, 任凭手电筒胡乱的光线射在他的脸上。
“桑杜以为那个来自中原的方士, 可以助他成魔得道, 超脱轮回。可实际上，他是被活活钉在石棺中, 闷死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又是什么东西？”岳阳打量着墙上的人脸, 学生们叫他章教授, 可他明显不是人。
章炎晨的脸在墙上移动起来, 计锦辉还没有醒，章炎晨移动到他对面, 看着计锦辉道：“我和锦辉一样，在第一次来到这座古墓的时候，就丢了一部分灵魂。”
“你也被贮魂了？”巫天慧反应过来道。
“是, ”章炎晨又移动到众人对面, “我年轻的时候偶然进过这座古墓，等逃出去后就夜夜做噩梦，我一度产生幻觉, 认为自己还没有逃离古墓。我想重新回到这里，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我却再也找不到这座古墓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研究这座古墓的所有资料, 研究须弥国的历史。这一研究就是四十年的时间, 可以说除了成家的人, 没人比我更了解这里。”
“可，可是，教授，你不是说没有人来过这座古墓吗？”林帆大着胆子问道。
“那是因为我不想再让其他人和我一样，被分离魂魄困扰半辈子了。”
章炎晨微垂下眼，轻叹了口气，“我虽然发现了炼鬼一族的存在，但我仍然没有找到魂魄分离的原因，所以我不想任何人涉险。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锦辉带队来考察，竟和那些盗墓贼一起发现了这座古墓。我的噩梦在一天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所以我马上跟锦辉联系，可是却一直打不通他们的电话。”
“所以，教授才假借带我们来学习的理由，到须弥国遗址确认情况？”王涛好像理解了章教授的苦心，怀疑也在慢慢打消。
“可是，教授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林帆跟着问道。
“我带着孟建和纪洪洋躲进了主墓室，”章炎晨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主墓室里发生了变化，那些因为枪战死去的鬼魂全都进入了主墓室，我亲眼看着那只黑玉的大瓮在吞吃鬼魂，桑杜的棺椁也开始冒出黑血。我本想赶紧带着孟建和纪洪洋离开，可我们刚一转身的工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孟建和纪洪洋？”王涛他们意识到了什么，眼圈开始泛红。
“……可能是因为我被贮魂的原因，我的身体虽然死亡，但灵魂依旧清醒。”
话是这么说，章炎晨的脸却开始慢慢变淡，“我必须提醒你们，成家的人是来完成炼鬼仪式最后一步的，那个老太太手里捧着的香炉与石棺中的东西息息相关。你们必须毁了它！否则，仪式一旦完成，所有人就都没办法离开了！”
这句话说完，章炎晨的脸就像沙化了一样，消失在了墙壁上。
“教授……”学生们悲伤不已，一时又义愤填膺。
“我就知道那些盗墓的不是好东西！”
“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在这儿，章教授也不会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先动手，毁了香炉再说？”
学生们希冀的目光看向了岳阳一行人，岳阳皱了皱眉，把背包往后一靠；“睡觉！”
岳船长说睡觉，明日号的船员们除了守夜的盖伊，其他人真的都躺下了。
学生们虽然满肚子不忿，但到底没勇气去那边的墓室单挑，最后也都期期艾艾地躺下了。
这一夜总算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成家的人倒还算守信。
第三天的上午，简单吃过东西后，所有人又开始寻找主墓室的入口。
成家的人没有跟岳阳一行人一起走，双方都还是互相防备着。计锦辉仍然半昏迷着，岳阳把他交给了学生们照顾，省的他们真跑去跟成家人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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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家老太太一路捧着香炉，顺着红烟的指引，再次回到了存酒室的附近。
“看来入口应该就在这儿啊，”成宛举着手电筒左右走了一圈，“可为什么没有门呢？”
成彤的精神又有些恍惚，她看到了一个个黑影依次走进了墙里。
“是在这儿？”成彤摸着冰冷的墙面，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凹陷。
“奶奶！这墙有夹层！”
成家老太太走了过来，香炉里的红烟突然变浓，“就是这儿，成魁！”
成魁两手按在了凹进去的墙上，赫然发现，这面墙在异常缓慢地移动。他左右试探了一下，将墙面向旁边推去。
果然是夹层，外墙只有大概半寸的厚度，里墙是可以移动的，成魁推了很长时间，通向主墓室的门这才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怪不得他们一直找不到门，里墙没有移动到凹陷处时，门是被外墙挡住的。
主墓室建成了规整的圆形，绕着墙壁有地下水在推动机括。
一进入主墓室，成老太太就看到了那座摆在正中的巨大的石棺！
“大祭司保佑，我们终于找到了！”
一路上都波澜不惊的老太太，此时终于有了活人的模样，脚底下都踉跄了起来。
成宛连忙扶住她，往石棺走去，旁边黑色的圆柱后却猛地扑出个人！
“奶奶！”
成魁晚了一步，成宛被带倒，扑到老太太身上的人，死死掐住了老太太的脖子。
“他妈的！”
成魁上去冲那人头上就是一脚，这一脚雷霆万钧，只听咔嚓一声，人的脖子直接断了，头都耸拉了下来，可掐着老太太的手竟然半点没松劲。
“是鬼上身！”
成宛甩出袖子里的白绫，往那人身上狠狠一抽，一个黑影当即被抽了出来。
失去了生气的身体倒在了老太太身上，被成魁一脚踹开。
成彤举着手电筒看了看，倒是张眼熟的脸，“是跟着那个老头的学生！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要管那些了，”老太太被成宛扶了起来，脸色都是青白的了。
“马上开馆！只要迎到魔神，这座墓里的所有东西，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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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这时还不知道成家人找到了主墓室的入口，他们这一次也有了新发现，不过不是主墓室，而是车马库。
车马库的门也很隐蔽，门框内侧有一层虚墙，肉眼看上去很容易以为这里就是一堵普通的墙，但实际靠近才能发现，虚墙与外面的实墙之间是有距离的，一个人侧身就能进入。
车马库面积很大，里面木制的马车都还是完好的，只是地上仍然有很多尸骨，衣服都风化了，看不出是哪个年代的。
岳阳一辆车一辆车的查看，巫天慧跟着他，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太相信那个章教授的话？”
“你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岳阳反问道。
“别的我不知道，但他灵魂的不完整状态确实像被贮魂过。”巫天慧回答。
岳阳没有反驳，只是不解道，“如果贮魂是真的，那他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计锦辉和他一样被噩梦困扰，连半个月都难以坚持，他却坚持了四十年！而且，如果他要确认计锦辉的情况，有太多办法可以想了，为什么要带十多个学生过来？他一边说不想再让人发现古墓了，一边却自己带人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倒是，他有很多话确实说的很含糊。”
“还有一点很重要，”岳阳绕过一辆马车，走到另一辆跟前，“这座古墓是因为什么进入诡雾海的？如果是几千年前那场祭祀，是不是反应太慢了点儿？”
“是啊，看那些尸体，这座古墓似乎一直在不断的死人。它一定是形成了什么现实世界无法容纳的怪谈或诅咒，才会进入诡雾海的。”巫天慧跟着推测道。
岳阳点了点头，爬上了一辆马车，用手电筒查看车壁时，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你以前说过，魂器如果有了恶念，会做出很可怕的事，一般是指的什么？”
巫天慧愣了一下，想了想道：“魂器有了恶念，就会生出对完整灵魂的渴求，它们会渴望吞噬人的魂魄，会用各种办法诱惑人接近自己，会控制别人做自己的伥鬼，会挑拨……”
“啊！我明白了！”巫天慧双眼一亮，“我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炼鬼族身上，忘了魂器了！”
“你看这里！”岳阳指着自己用手电筒照着的车壁。
巫天慧凑过去，车壁上的灰尘已经被岳阳擦掉，露出了一段用小刀刻上去的凌乱文字。
“民国八年，三月三十日，我与章怀、刘萍、王鸿等一行十八个人进入了这座古墓。历时七天，现在只剩下我了。不，确切地说，还有一个人——章怀！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算做人了，因为我曾经亲眼看到他与墙上那个黑色的大罐子交谈。当初就是他，怂恿我们来找这座古墓，我们被花天酒地的生活迷昏了头，结果落到了这种下场。如果你也是被章怀骗来这里的，如果你看到了这段话！听我的，马上离开！章怀不是人，他是鬼，伥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