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之后的几天，姚薇薇成了全上海滩茶余饭后的焦点人物。
黄记者特别写了一篇报道, 将姚薇薇去《华星日报》讨说法的事情经过加以润色, 刊登在了《上海时报》上，而当期《上海时报》的销量竟然翻了好几倍。
无独有偶, 那天在人群中围观的记者并不少。感受到当时围观群众的情绪, 这些记者纷纷蹭起了热度，变着花样地报道姚薇薇怒砸报馆的事情。
原本这种事情都会对女子的名声有碍，可难得的是，这些报纸对姚薇薇的评价却十分正面。
究其原因，一来是黄记者的那篇最先刊登的报道反响不错, 定了这件事的基调, 二来是姚薇薇那天当众宣布之后会免费帮《华星日报》的受害者打官司。
于是她砸报馆的事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之中，渐渐成为了“首富千金为广大受害者发声, 怒砸《华星日报》报馆”。
所以莫名其妙的......姚薇薇成为了人们心中英雄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自家人曾被《华星日报》编排过的太太小姐们，听说晟维影片公司要拍摄《海上风月》之后, 都十分卖力地在帮电影宣传，说等电影上映了，定要请身边的朋友们一道去看。
对此，姚薇薇有些意外, 在得知还有不少人热情地跑到晟维影片公司的门口, 想要给她献花的时候，又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 这也说明晟维影片公司借着这回的事情扬名了, 不出意外的话, 想来《海上风月》的收益也会不错，姚薇薇觉得姚广运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当然，估计那当事人已经气恼得想砸桌子了。
正如姚薇薇所预料的，姚广运的确是气得想要砸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想要败坏姚薇薇的名声给女儿让路，到头来却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还白白便宜姚薇薇得了好处。
她要是把这电影公司干大了，指不定连益生商贸里的那群元老也要对她改观了。
这绝不是姚广运想要看到的。
而且，姚薇薇可是放了话要同幕后爆料者打官司，吴主编那里肯定想把责任全部往姚广运的人身上推，当然就和姚广运的人闹翻了脸。
不仅陷害姚薇薇不成，还反倒给自己惹来了一屁股麻烦，姚广运现在只能赶紧给自己擦屁股，看看如何才能把这打官司的事好生应付过去。
..............................
“席先生？”
吕成见面前的男子又出了神，再次朝着席辰提醒。
他倒没别的想法，只是有些意外，毕竟这已经是席辰今天第二次出神了。
吕成是席辰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也是当时席辰身边唯一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虽然学的是飞行器制造，但从外国导师到学生，对待华国人总是有所保留的。
正因如此，很多课程吕成学得都有些吃力，但席辰却才思敏捷，总能举一反三。同为华国人，之后吕成便经常和席辰一道合作研究课题，回国后又担任了席辰的助手，和他一起研究武器改良。
和席辰认识这么多年，吕成觉得他一直是一个自律得有些过分的人。
每天雷打不动地早晨八点到实验室，一声不吭地对着一堆模具和飞机零件摆摆弄弄一待便到中午。简单吃过午饭后，午休半小时，然后就开始测算数据，绘制模型图。
如果不忙，午饭后他会围着实验室的那栋楼跑上十圈，然后继续回到实验室待到十点。
在知道席辰的身份以前，吕成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席辰应该是一个出身落魄的穷学生，毕竟出来留学的那些少爷们，谁身上没带着些许劣习？要么是一群人聚在一块抽烟喝酒，要么是成日同女学生风花雪月。
可这些席辰都没有，他的自律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仿佛是一种从不松懈的骄傲。
就算是后来同那位学戏剧的姚小姐谈起了恋爱，也只是抽出了每日的午饭和晚饭陪女友，吃完了饭，必会一个人再回实验室。
吕成深知席辰做事专注，几乎从不会分心，更遑论正与他谈事时出神了。
今天的席辰，的确有些不正常。
听到吕成的提醒，席辰回过神，看向吕成：“嗯，你继续说。”
“上次从英国人手里拿到的那批枪支，我发现改善了手托部分，重量可以减少，但射程会变得不稳定。”
“还有能更换的材质吗？”
“其余几个最关键的零件都是铬，虽然可以试着用其他材质替换，但铬坚硬不易腐蚀，能大大延长这批枪械使用的时间。”
席辰点点头：“那便还是用铬制零部件，铬矿的问题我来解决。”
“好，那我便先回去了。”
“嗯。”
吕成离开办公室后，席辰终于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揉了揉眼睛。
昨晚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很多画面都有些真实，才会让他今日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他梦见父亲因要祭祖去了南京，回来时却遇袭受了重伤，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画面一闪，又看到姚薇薇不知为何站在了法庭上......
席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画面逻辑十分混乱的梦，但他实实在在地被这梦影响了，以至于这一整天都有些心绪不定。
休憩片刻，席辰将这无厘头的梦境放到了脑后，起身拿起了外套，准备回席公馆。
老王的车就停在军需处的门口，席世涛的车是单配的，司机也是他的一位副官。而自从席辰被席世涛安排来了军需处后，本来只负责家里日常用车的老王，便被安排来接送席辰，每日都会提前等候在门口。
上了车后，席辰照例靠在后座假寐，可老王却盯着后视镜，频频望他。
最后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开了口。
“那个，大少爷。”
席辰睁开眼：“什么事？”
老王突然笑笑：“您有没有听说，最近上海滩发生了一件热闹事？”
“有话就直说。”席辰并不想听他绕弯子。
“咳，就是姚小姐之前曾被一家无良报纸胡编乱造地污蔑，所以准备和那家报馆打官司，这件事最近闹得还挺大。”
席辰皱了下眉：“打官司？要按照她的脾气，不该先把报馆给砸了吗？”
姚薇薇向来直来直往，用这种婉转曲折的法子，怕是就算打赢了官司让对方赔了钱，她心里也没有那么解气。
毕竟，她又不缺钱。
谁知老王听到他的话，立马眉飞色舞地恭维到：“大少爷，您真是和姚小姐心有灵犀。没错，姚小姐她已经把那家报馆砸完了！”
席辰：“......”
果然，姚薇薇可不会让自己不舒坦。
如果没有姚薇薇前几天坦白把他当成小白脸，还想让他入赘姚家那一说，席辰大概还会觉得老王这句心有灵犀很顺耳。
可如今......
席辰抬眸，状似若无其事地开口：“既然都已经砸完了，她出完了气，想必这打官司也就是走个过场，又怎会如你所说，将一场官司闹得沸沸扬扬？”
这段时间，他一直告诉自己，既然那女人都将自己当成小白脸了，自己又何必再去管她的事情，难不成还真的要去姚家当赘婿吗？
可明明他已经不想再知道姚薇薇的事情了，为何还是会忍不住去问？席辰觉得这种抑制不住的心思有些犯贱。
那边老王一脸崇敬，声音激昂地开口：“自然是因为姚小姐她有侠义之风！您不知道，姚小姐不仅要同那家报馆打自己的官司，之后还要帮其他被那报纸污蔑过的受害者出钱打官司！”
“原本这些造谣的人都顾及太多，不敢出面同那报纸讨公道。可自从姚小姐不顾自己的名声，为广大受害者挺身而出，去望平街怒砸报馆的事迹传出以后，那些人纷纷鼓起勇气去了晟维影片公司，还成立了受害者联盟，想必是要跟那报纸一直打下去。姚小姐心地如此善良，实在是太难得了！”
老王说完，自己感动地几乎欲落泪。
席辰：“......”
不，以自己对姚薇薇的了解，就算没有其他受害人，她也还是会去砸报馆的。
当然，这话席辰并不会说出口。
“呜呜呜，您都不知道，姚小姐她有多勇敢，身为女子，不仅当场怼得那主编哑口无言，还要自己上庭辩护。”
席辰弯了弯唇，心想那是自然。若论诡辩吵架，姚薇薇又怎会输给其他人，连自己都经常被她三言两语惹出气，那什么主编这么不长眼，竟然还敢造她的谣言。
砸了他的报馆还是轻的，如果换他出手，定要让那主编和当初那个在背后嘴坏姚薇薇的钱少爷一样，彻底赶离姚薇薇的眼前。
哪里还用得着她自己上庭辩护——
等等......
“你说姚薇薇要自己上庭辩护？”席辰突然皱起了眉。
“是啊，听说姚小姐没有另请律师，要自己为自己辩护。”
席辰突然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梦里的姚薇薇一个人站在原告席上，面对着法官，而身后是许许多多的旁听者。
难不成，自己的那个梦，并不仅仅是个梦？
如果是这样......
想到这，席辰冲老王开口：“今天先别回席公馆，去肖家找一趟肖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