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3-09-20
尚皓嘉晃晃不甚清醒的脑袋，缓缓张开双眼望向四周。
这是……何处？
只记得一阵怪风阻拦了前路，随后她应是就到了此处。
这里莫不就是薇娘口中的“幻境”？
鼻尖依稀可闻见不甚浓郁的蔷薇香，与自己房间前头那些的相同又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自己房间？尚皓嘉定睛一瞧，原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眼前这间居然与自己房里的摆设一模一样，好看的小说:。
她摸着触感真实的家具，努力回忆来“这里”之前的事情。
直到她来到等身大小的铜镜跟前。
略微倾斜的随云髻，浅粉色的纱衣罗裙——
尚皓嘉睁大双眼的同时，镜子中的那人亦是相同的反应。
正在诧异中，房门被轻叩两声，“小姐，时辰到了。”
小姐？我么？
上一次被这样称呼，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尚皓嘉的手还是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朝门外等着的尚福的笑也不是十分自然。
“大小姐既已准备妥当，是否可以出门了？”尚福的眼中毫无她意想中的异色，毕恭毕敬地回着话，态度与以往一般无二。
我真的可以恢复小姐的身份了？
一时间，尚皓嘉是既惊又喜，然却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福伯，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她虽说跟尚福出了门，但对目的地一无所知。
“昨日小姐与老爷商定，说是今日要拜访苏家，与苏家商讨合作一事。”
苏家？！“可是那苏玉涛？！”尚皓嘉倏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去愣愣盯住尚福。
尚福嘴角衔笑，点了点头。“苏家的少东家不是叫这个名儿的嘛。”
是他！苏玉涛！
是他！
尚皓嘉按捺心中喜悦，细细回忆。
眼下这件事是发生过的，就在一切的最初。
“小姐可是身有不适？”尚福是看着她长大的，待她与自家晚辈无异。
尚福凑身上前的一瞬间，皓嘉似乎又嗅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蔷薇香，但定下神来再去闻，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姐，今日还去苏府么？”
自打苏玉涛与穗仪订了亲，尚皓嘉就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这其中有不经意而为之但更多的是刻意的。
只是远远的望着他们，她的心就会止不住的抽痛，所以还不如不见，只要知道他还好好的，就好。
思及于此，尚皓嘉不禁叹了口气，一抬眼正迎上尚福探寻的目光，于是颔首道，“走吧。”
苏家与尚家还是有段距离的，皓嘉便利用这段时间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这里”也叫竹君城，与她印象中的没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尚家只有一个大小姐并无男丁。
好吧。蝶梦庄周亦或是庄周梦蝶，谁也说不清楚。
“穗仪何时回来？”尚皓嘉随口问道，可等了片刻却没听到尚福的答复。
她以为尚福年岁大了没听清，便又稍大了点声问了一遍，但还是没人回答她。
她一时觉得怪异，蓦地转过身子，就只见尚福怔怔的看着她：
“不知小姐口中的“穗仪”是何人？”
“穗仪不就是……”尚皓嘉刚想做下解释，话到嘴边却换成了另外一句，“福伯不知道穗仪？秦穂仪？”
尚福依旧是那幅微笑的表情，诚实的摇头，。
如果自己可以以女装示人，如果没有穗仪，那么自己和玉涛……
“福伯，咱们走！”
尚皓嘉看不到自己，此刻忽然变得容光焕发，变得更像这个年岁的姑娘家。
“小姐。”尚皓嘉方走了两步，后边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唤。
尚皓嘉不禁回头看看，却只见到尚福在自己身后对自己笑着。
“福伯，你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了么？”尚皓嘉疑惑的问。
“小姐！”此刻，尚福开口唤道，竟是女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很有些耳熟。
“……薇娘！”想起是薇娘的声音，尚皓嘉不觉有些惊喜！
只见尚福微微笑道，“是我。我来保护你。”
想起薇娘原本与她说，这幻境里只有她尚皓嘉一人是保有现世记忆的，且只有她与苏玉涛是真实的存在，尚皓嘉还有些担忧。如今，看见薇娘也在，尚皓嘉着实安心了不少。
然而越发临近苏家，这状态却又渐渐冷了下来，委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得知那苏玉涛不在府上，尚皓嘉一怔，下意识问了声：
“敢问玉……哦不，苏少爷现人在何处？”
道场，果然是在道场。
“今儿天儿好，是个晒粮食的好日子。”苏家管家的答话都与她记忆中的毫无差别。
如果说在去往苏府的路上时、尚皓嘉的神态算是不那么热络的话，那么现下的她可以用踟蹰来形容。
心中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甚至还有些近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距道场越近这感觉就越发强烈。
玉涛……他能接受得了这般的自己么……
顶着炎炎烈日站立许久，袖中的帕子也被她绞了又绞，皱皱巴巴的样子好生可怜。
道场来往的人不多，也多是些凭力气吃饭的把式，进进出出的不免多看她几眼，眼中也俱是奇怪之色。
苏玉涛正在跟苏焕拉扯从老鳏夫手上接过粮食袋子，耳边却听得伙计们窃窃私语，好像说是有位姑娘守在道场门口但迟迟不进，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姑娘？苏玉涛这头一愣神手下就松了劲儿，正好使了大劲儿的苏焕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已经等了好久了，啧啧，这日头这么毒，也不知道是在等谁，问她也不说……”
“该不是等咱们少东家的吧？那么俊的姑娘，瞅着怎的也不像是在等咱们这样人的。”
伙计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苏玉涛本就不是个苛刻的主儿，平时对他们的插科打诨也就不往心里去，所以他们有些话也并不忌讳着他。
难不成是——
忽的想起什么，苏玉涛急忙往门口跑，一边跑还不忘放下之前挽起的衣袖，其他书友正在看:。
“我就说是来找少东家的吧。”“少东家，抓紧呐！”“少东家，俺们等着喝喜酒了啊！”
一时间，整个道场的气氛瞬间被抬高，热度直逼天上的大太阳。
苏玉涛顾不得许多，兀自撩开衣摆，大步奔向愈发清楚的那一抹眼熟的身影。
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粉腮鸦鬓，眼眸潋滟，精致的眉眼与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穗——
果不出他所料。苏玉涛兴冲冲的正要上前唤她，视线却先一步落到她腰间那一块他同样熟识的玉佩上。
上好和田白玉，精雕细刻，正是一朵蓓蕾初绽的玉兰。
苏玉涛登时愣在原地。
昔时皓嘉曾亲口与他说过，玉扳指和玉兰配饰是尚家祖传之物，是尚家家主身份的凭信。
玉佩他认得，她身后的尚福他也认得，而那女子的相貌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只是，她究竟是谁？
苏玉涛这边心下嘀咕，尚皓嘉那厢亦是不知所措；两人一个是面含疑惑，另一个眼神闪躲，又偏偏都不发一语，叫不明个中缘由的外人瞧了去，就生出了点郎情妾意的味道。
“咳咳，这位可是苏玉涛苏少爷？”尚福守不住一群人盯着一张张看好戏的脸盯着自家小姐瞧，于是轻咳两声开了腔。
“啊？”苏玉涛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直到被尚福的问话叫回神才惊觉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杵了一群嬉皮笑脸的伙计们。
“惭愧惭愧，在下正是苏玉涛。”苏玉涛朝他二人拱拱手，为自家伙计的唐突道歉。“还请二位莫要见怪。”
“无妨。”尚皓嘉笑笑，就连嗓音也是他耳熟的音色。
“我家小姐想与苏少爷谈些生意上的事，不知苏少爷眼下可合适？”今日情况特殊，素来能说会道的小姐忽然噤了声，所以尚福也只好连连出言救场。
“合适自是合适，只是不知二位是……”苏玉涛笑得温润，视线在尚福处停留片刻而后转向一直静立不语的女子。
是穗仪么？眼前之人与穗仪面容相像得不是一星半点，这让苏玉涛不得不往穗仪的方向想。
只是穗仪的性子一向活泼，不该这般——
而且那块和田白玉——
四目交错，苏玉涛下意识避开，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他本想用“静默”来形容这女子，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饱含着一份很浓的情感，浓得讲不明看不透，欲语还休。
那眼神，他好像在何时、从谁那里见过，那人像是有好多话想与他说，可最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句略带戏弄的话。
哦，是了，苏玉涛记起，那人是——
“在下姓尚，名皓嘉。”
那女子终于开口，同时两手抱拳上举，标准的男子礼仪，如同两人初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