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3-10-01
幻境破时动静有点大，尚易彤正是被这响声引来，后头还跟着尚夫人秦氏。
不仅张好闲隆灵昀他们看清了尚易彤，稍远些的女子也瞧清楚了来人的相貌。
或者说，从那一声“葭儿”，她就已经认出了他。
“葭儿，你……”“小心！”
故人相见，尚易彤很是激动，只想着赶紧上前去好好看一看她，岂料名唤“葭儿”的女子却不想再见他，一道气指猛然袭来，若不是隆灵昀拉牛牛及时拽了尚易彤一把，恐怕此刻他身上的口子只会比横划地上的剑痕只深不浅。
“尚易彤，你个负心汉！”“葭儿”剑指尚易彤，在场人中只有张好闲能看见的那一大团怨气迅速积聚，颜色也浓重了许多。
难不成，尚易彤便是那个系铃人？张好闲两手抱臂看着场上局势，同时没忘暗中扯扯隆灵昀的腰带进行一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交流。
“老爷他从来都不是负心汉。”自打跟随尚易彤一起过来就一直没吱声的秦氏突然开了口。
相比葭儿的怨怒，秦氏则是一派恬淡自若的模样，与张好闲和隆灵昀在扳指的“记忆”里看到的逆来顺受的女子判若两人。
“对你而言，他当然算不得负心汉。”葭儿对她的言辞嗤之以鼻，能够与心爱之人厮守终身的人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个话题。
“对你，他也算不上负心。”秦氏语气淡淡的评断着，那双眼角已然爬上皱纹的眸子坦然望着对面的女子，竟让人的心里平白生出一股平静。
“你定是在想我有夫有女，根本没有谈论负心与否的资格，是吧？”秦氏微微一笑，那柔和的脸庞完全能够让人想象得出她年轻时有着怎样的清丽容颜。
“你叫施黎葭，对吧？”
葭儿听到这句问话，分明愣怔了一下。“你知道我？”
秦氏闻之轻笑。“当然，我还知道你的来历以及你和老爷的过往。”
施黎葭有种被人窥探**的难堪，于是怒从心生。“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么？”
“非也。”秦氏仍是安之若素，对待她就好像在对待一个有些叛逆的女孩子。
“我只是想说，老爷他并不是我当初的心上人，我们的结合仅仅是家族联姻的结果。”
提起往事，秦氏还有些许不好意思，与身边的夫君眼神交汇，对方微笑着略微颔首。
他们都已经活到这把年纪，又有何不能说的呢。
秦氏抬手将被风吹散的碎发绕到耳后，沉入回忆，娓娓道来。
“我娘家有个表哥，人不说生的有多俊俏，但很喜欢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好看。他打小饱读诗拉牛牛达理，人人皆说他将来定是要中状元的。我那时常常缠着他叫他讲解诗文典籍给我听，他讲了我又故作没听懂，偏要他再讲几回，他明白我在戏弄他，却既不恼也不点破，只是轻轻往我的额角弹上一记，说我调皮，好看的小说:。”
“临上京赶考的那一年，他突发痨症，没日没夜的咳，母亲也不准我再与他见面。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俩隔着一道门，见不着面就只能说上几句话，他还笑着说过，他再也不能给我讲解那些个典故轶事给我听了。”
“我那时还小，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后来他劝我回家我便回了，第二天再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听母亲说是在头天夜里没的，因着是得痨症没的，尸体也只能焚了。”
秦氏述说往事时，身体微晃着，抿唇含笑的模样就彷佛她仍是当年那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小姑娘，每日只知道变着法儿的捉弄心上人，然后等着他识破，等着他笑着叫他调皮精，等着额头上那轻柔的一记。
只不过，那些事还历历在目，那人却已然长眠。
“不怕你笑话，因为我娘家就是做买卖的，见得多了就对经商的男子特别反感，所以当尚家托媒人上门提亲的时候我直接冲到大厅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我不会答应，为此还惹怒了父亲、被父亲责骂。”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谁知尚家少爷单独找来，非要娶我过门，我还寻思着是他看上了我家的钱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门亲事其实是我高攀了。”
“年少时人难免对什么都好奇，我问他为什么非我不可，他先是顾左右而言其他，然后又编排各种不靠谱的理由，最后我以不说实话就不嫁作为要挟，他才与我讲了实情，而那个实情——”
秦氏所言到此，视线转向施黎葭。“就是你。”
施黎葭得知答案后一脸惊讶，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与他们俩的结合有什么关系。
“他说他调查过我，知道我有心仪的人，而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那人被她气跑了，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可是病危的母亲正等着看他娶媳妇过门，他是个孝子，所以就想出了这个满足老人家心愿的法子。”
顺着秦氏的回忆，施黎葭记起那时候的情景，他们两人好像因为个什么事争执起来，然后她便使了小性子回山谷修炼去了。
“你说你们俩各有心上人，可这俩孩子你如何解释？！”施黎葭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便开始搜肠刮肚的找寻能够质疑的证据。
“不急，你且听我说。”秦氏并不急着开脱，继续不温不火地讲述两个人那些年的故事。
“我们成亲之后，婆婆便病故了，按照我们凡人的规矩，儿子是要守孝三年的，老爷怕委屈了我，就许下承诺，这三年间若我与旁的好男子看对了眼，他就成全我们。”
“所以你就看上他了？”施黎葭的问话里有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秦氏人老了但心明白，对于她的醋意仅是俏皮一笑，答道：
“没有，我那会儿连想都没想到过他。”
“三年里，我常常去各个地方游玩，哪里人多我就往哪里钻，可是一个入眼的都没有，一个个酒囊饭袋的，比我表哥差的远了。”
秦氏每每说起心上人，总是一脸的得意，当然其中也不乏小女子该有的娇羞。
“后来也就懒得找了，尚家家业不错，心想着做个尚家的米虫也不错，就留在了尚家。这一留，就留了近三十年。”
秦氏与尚易彤相视一笑，不像是相濡以沫的夫妻，倒像是相伴多年的老友。
“我记得我怀孕那会儿，家丁说有位姑娘来找老爷但不愿进门，老爷碰巧不在，我便挺着肚子出去看看，可人却不见了踪影，那人可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