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一二三章
风水上的剑脊龙又称为极阴之地, 也是有名的杀师地,玄学界有句话,叫莫下剑脊龙, 杀师在其中。若是在寻龙点穴时点到杀师地, 不仅主家要家破人亡, 风水师也在劫难逃。
而剑脊龙则是杀师地中最为凶险的一种。
极阴之地由于其特性,常是寸草不生,但是若是在极阴之地长出来树木花草, 那便是难得一见的极阳之物。
和剑脊龙木比起来, 玄学界中被奉为至宝的雷击桃木也逊色很多, 雷击桃木还有机会得到,剑脊龙木却是用什么至宝法器都换不回来的东西。
掌教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剑脊龙木的相关记载, 得到剑脊龙木的无一不是大气运之人。且在记载中, 出现过的剑脊龙木最大的也不过巴掌大小, 被主人精心雕刻成一对玉佩戴在身上。
而修元留给祁禹秋的,是整整一尺半长的木剑!!
要雕出这么长的木剑, 原木不知道要有多大, 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剑柄上的雕花,这么些花纹, 光雕刻时刨出来的木屑, 那也是至宝啊!
浪费,太浪费了!
这么大一块剑脊龙木要是全都利用起来,得能刻出多少可以护身的法器啊!
祁禹秋把剑拿出来, 看到剑柄上的花纹,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把剑和他曾经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上面的花纹都丝毫不错, 除了材质不同, 简直就是那把剑的翻版。
难为那小家伙能记下这些花纹,他在山上的时候嫌剑太沉,几乎没带在身上过。
“这里还有。”玄清惊呼,他一低头便看到箱子里还有一截木头,只不过这节木头形状不规则,一看便是还没动过的原木。
除了这块木头,还有一盒颜色诡异的颜料,虽不知这颜料是什么东西,但是玄清和掌教还是感觉到了里面几种珍惜材料的气息。
祁禹秋看到这盒颜料眼睛一亮,要破解他手里那副画,还缺三样东西,其中两种都是稀有材料,加上他手里的五种后,混成颜料涂在画上,并配合相应阵法便能看到被隐藏在画中的内容,而修元留下的这一盒,是已经混合好的颜料。
另一种需要找的便是剑脊龙木,他刚刚还在想是否要从木剑上抠下来一块,没想到箱子里还有。
是不是修元在当年就知道,他有一天会用到这些东西,所以才把一切都给他安排妥当了?
那么,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小家伙如此笃定他会带着记忆转世重生?
祁禹秋心中疑虑越来越大。
他从刚醒来便发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生前的有些事情他记得很清楚,但是有的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青阳门的,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得到那本书,现在连书中的内容也完全记不清了。
直到找到修元留下的这些东西,他可以确定自己的离世有问题,但却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如果,他的重生是师门安排的……
祁禹秋垂下眼眸,改命乃逆天之术,他不希望也不相信师门里的人会如此糊涂!
脑子里乱糟糟,各种念头飞速在他脑海里闪过,却又被他一一否定。
“祁先生?”
直到玄清小心翼翼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祁禹秋才清醒过来。
他看着掌教和玄清,扯出一抹笑道:“我没事。”
掌教惊讶过后,便又恢复了刚刚那副老神仙的神态,他抚抚自己的白胡子,轻声道:“祁先生,我看你也需要好好静一静,不如带着这些东西先回去,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不要与我们青邙山客气。如今看来,也许几百年前你的师门和我们青邙山祖师亦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祁禹秋想到那个吹鼻涕泡的小家伙,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小家伙有一天竟然成了开山祖师了。
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找回缺失的那段记忆,看看小家伙长大了是什么样子。
祁禹秋手上的东西太过贵重,两人担心路上会出意外,玄清便亲自将祁禹秋送回了魝城。
祁禹秋没有回工作室,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不用担心三阳观的人捣乱,便把画带回了家里。
回家之后,祁禹秋和刘叔说有重要事情要忙,就钻进了书房里,把画从保险箱取了出来。
画摊在桌子上,祁禹秋却没急着将颜料涂上去,而是把修元留下的印章取了出来。
再次印出几朵花来,祁禹秋才笑着坐下,开始将花中带着的消息破解出来。
开始便直点他的名字,这封信就是给他的,这让祁禹秋心中一紧,提着口气继续往下写。
当年那个沉默胆小的小鼻涕虫变得尤为啰嗦,占用了三片花瓣向祁禹秋问好,并说祁禹秋能拿到印章,说明他的门派还在,然后就十分骄傲的介绍了自己一手建立的门派。
接着他歉疚的说没能保住祁禹秋的那把剑,但是他找到了剑脊龙木,刻成把剑也马马虎虎还能用。
最后他终于提到了青阳门人。
他说,青阳门劫数已到,为避过灾祸,门人便各自隐姓埋名,就此散去。
“师兄弟皆寿终,吾亦一生安好,勿念。”
只有这一句话,却让祁禹秋红了眼眶。
他终于不得不接受,就算是青阳门人皆一生顺遂,如今也已几百年过去,他们终究是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但是寿终已经很好了,不是他想到的那些坏结果,这就足够了。
然后接下来就没有了。
一切都很好,如果他今天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和那些师兄弟一样在几百年前寿终的话。
然而没有,他复活了,所以其中的弯弯绕绕,这小家伙全都给略过了。
祁禹秋静静坐在桌子前,一遍一遍看着手中的信,直到窗帘被夕阳染上了一片红,他才惊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
深吸一口气,祁禹秋将信和印章收好,放在一边,接着便拿出了混合好的颜料,以及剑脊龙木。
按照门中秘法,他在地上画出阵纹,把画放在阵中心,然后将剩下的颜料全部泼在了画上。
阵纹光华流转,流到阵中心处,画上渐渐有光从下面那层露出来,紧接着上层的颜料便像是皲裂一样,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缝,然后开始裂开。
裂口越来越多,颜料结块越来越小,最终化作粉末,风一吹便散开了。
祁禹秋把露出下层真面目的画拿到桌子上。
画上的东西完全变了,观景图变成了毫无美感的乱石图,每块石头的摆放都毫无规律,就像是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堆石头然后画下来了一样。
外人也许看不出什么,然而祁禹秋却一眼就看出,这也是用他们门中秘语传递消息的一封信。
而且随意瞟了一下,他就觉得,这画上的东西,肯定是他师父留下来的。
祁禹秋悬着的心一直未放下,便立刻将画铺在桌子上,拿出新的纸开始翻译。
夜色渐浓,闵煜回来,就听刘叔说祁禹秋下午回来后进了书房一直没出来。
他来到书房,打开门就看到里面一片昏暗,而桌子前那道影子似乎在写什么东西,几乎趴在了桌面上。
“怎么不开灯?”他轻声问了一句。
桌子前的身影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似乎有些僵硬,他背对阳台朝着这边,脸陷入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但是闵煜知道,他不开心。
没有开灯,他轻轻走过去,靠在桌子上微微弯腰把人揽在怀里。
祁禹秋伸出一只手抓着他腰间的衬衣边,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一张纸。
“有我在呢。”闵煜亲亲他的耳尖,放轻了声音道。
怀中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然后祁禹秋便两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夜色彻底淹没天幕,最后一丝光亮被吞没,祁禹秋才轻轻从他怀中仰起头,委屈巴巴道:“我饿了。”
闵煜把人放开,打开灯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发现小孩眼睛乌黑湿润,但没有哭过的痕迹,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瞥到桌子上那幅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的画,明白祁禹秋是找到了他师门的消息,只是大概不是什么好消息。
祁禹秋把纸叠好放在自己兜里,才拉着他的胳膊道:“下去吃饭?”
闵煜另一只手轻轻揉揉他的头,才笑着带人下楼。
祁禹秋的胃口比往常还要好,刘叔见他吃的高兴,也十分乐呵,但是闵煜却时不时朝他投去担忧的目光。
吃饱之后,祁禹秋心情才好了点,他不想再呆在书房里,和闵煜道了晚安便要回卧室,却被闵煜拦住了。
“今天你和我睡。”闵煜看着他的眼睛道。
祁禹秋听到这话,脑子顿时当机了,刚刚那些伤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四字在脑海里不停回荡。
你和我睡,你和我睡,你和我睡……
他脸色爆红,仅剩的一丝理智让他结结巴巴开口道:“为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想让你陪我。”闵煜轻笑,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热气隔着两层布料传过来,祁禹秋只觉得这九月的温度比三伏天还热,热的他头顶都在冒烟了。
他看着眼前这张俊脸,咽了咽口水道:“这这这、这不太好吧?”
闵煜低头,鼻子蹭蹭他的脸颊,蹭到他耳下,声音沙哑道:“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很好。”
“那那……我还没做好准备……”祁禹秋被蹭的心跳加速,小声道。
而且……
而且他刚得到师门的消息,心中郁气甚重,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把心里那口郁气消化掉。
闵煜笑出了声:“洗漱睡觉还做什么准备?你没准备好……不如我来帮你洗浴?”
“放心,我只是想抱抱你,睡觉有人陪着,心里会不会舒服一点?”闵煜眼中带着温柔笑意。
祁禹秋这才明白,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
“我去洗漱。”祁禹秋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闵煜亲亲他的额头,挑眉笑道:“给你留着门,我在床·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