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贺清桓出来的时候, 顾望坐在桌子面前,面色如常。
顾望看着贺清桓,神情坦然, 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看见了?”静谧的房间内,贺清桓语气笃定。
每一步都是算好了的, 他既然让顾望帮他把作业拿出来,就算到了顾望一定会好奇日记本里写了什么, 就一定会看。
尽管顾望装得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顾望笑了, 不再遮掩。
“有本事你交上去。”顾望语气有几分挑衅的意思了。
贺清桓洗了头发,手里拿着毛巾只草草的擦了几下,任由水滴顺着发尖往下落, 水滑过鼻梁, 聚集在下巴,有的落在地上, 有个顺着脖颈隐没进领口。
他把额前的湿发直接撩到脑后,“已经交了。”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贺清桓双手搭在桌面, 俯身与顾望对视,直接望进了顾望眼底深处。
贺清桓说话时跟故意带钩子似的。
“顾老师,您觉得我日记写得如何?”
顾望靠在椅子上, 掀起眼皮, 慢悠悠说道,“不怎么样。”
贺清桓顺着顾望往下说,“顾老师说说看。”
顾望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想了一会儿, 他倾身, 逐字逐句的说道,“字数太少,内容太简单,贺同学每天在家里就只做这么一件事吗?”
顾望敲了敲桌面,示意贺清桓可以回答了。
贺清桓垂下眼睫,表情有点无辜,“我觉得内容挺丰富的。”
“”
顾望刚想再指导他两句,贺清桓忽然把距离拉近,低喃着问道,“顾老师,我想实践一下日记里的内容”
顾望呼吸一滞,顿时失语。
贺清桓凑上去吻顾望,顾望就一点点往后撤,退无可退的时候,贺清桓扶住他后背,上身越过桌面。
像积压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顾望一时没有招架住,温柔缠绵的攻势显然比之前短暂的更让人双腿发软。
顾望紧闭着牙关,死活不让贺清桓进去。
贺清桓稍微后撤一点,蹭着顾望的鼻尖,“顾老师不知道接吻要伸舌头吗?”
“那我教教顾老师。”
顾望的“滚”字就发出了半个音节,贺清桓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入侵。
乡下的夜晚不如城里嘈杂,窗户玻璃上能看见外边摇曳的树影,虫鸣忽而高亢,忽然低微,不过一直都是成群结队,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其中夹杂着少年低声的喘息,在中间听不太明显,却让本漆黑的夜染上了一抹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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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一大早,顾望被叫起来吃汤圆,过年大都闲在家里,顾奶奶没法跟她的老姐妹们一起开心的跳广场舞,早早的就在准备汤圆馅料。
甜口咸口的各准备了好几种,顾大志喜欢荠菜,杜丽平喜欢黑芝麻,而顾望跟他们都不一样,他喜欢辣肉松的。
顾奶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大汤圆放到顾望面前,顾望揉了揉脸,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刷了牙随便就凉水泼了脸,也没拭干,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顾望咬了一口汤圆到嘴里,软糯的外皮沾着辣口的肉松,顾望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吃下第一个汤圆,顾奶奶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放到桌上,笑眯眯的说道,“过了今天,我们望望就该是吃十八岁饭的人了,要成为一个大人了。”
白色的瓷碗漆了金色的边,简单的清汤面,上面铺了一个荷包蛋,薄薄的一层油花漂浮在汤面。
今天是顾望的十七岁生日。
顾望很久没过过生日了,最后一个生日,是跟贺清桓一起过的,中间的许多个生日,顾望都是自己一个人。
他以为不存在的,其实都存在,都在等待着他归来。
顾望眨了眨眼睛,怕红着眼眶的样子被老顾他们看见。
但没躲过去,顾望做什么动作是什么意思当爹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大志乐了,“怎么还快哭了,想要红包?”
杜丽平推了顾大志一下,一直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抬到了桌面,手里是一沓厚厚的文件,她用的是一贯以来的温柔的语气,“我跟你爸想了一下,不知道给你送什么,这是家里的一家子公司,你先拿着练练手,等明年了,爸爸妈妈再给你更好的。”
明年顾望成年。
杜丽平嘴里的更好的东西,顾望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送什么生日礼物,顾大志和杜丽平确实商量了很久,房子车子太浮于表面,家里也不缺这些,顾望名下顾大志已经给他准备了不少了,想着反正最后他们俩的东西都是顾望的,就提前给顾望一家小公司练练手,待往后正式接手的时候不至于毫无头绪。
虽然顾望身边有贺清桓,对方肯定不会让顾望吃亏,但再有一方面,两人更加希望顾望和贺清桓是平等的关系。
顾望看着上面顾大志和杜丽平的转让签字,声音有些哑,“这也太早了。”
顾奶奶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早什么早,看看奶奶给你的,这次不是红包了,奶奶给你买了个礼物。”
顾奶奶让顾望看门口,大门被人从外边打开,顾望的眼神先是看上方,发现空无一物,往下移的时候,一团黑影窜进来,直接冲向顾望。
顾望看着在自己脚边摇尾巴的狗,愣了一下,顿时就笑了。
顾大志叹了口气,“你奶奶知道你喜欢狗,托我从国外给你买的德牧,父母都是赛级的,血统很正,品相是一窝里面最好的。”
顾望说谢谢,他知道顾奶奶是不怎么喜欢宠物的,动物不是人,不会说话,很多事情无法交流,教不好就是给人添麻烦制造烦恼。
但顾望这半年以来懂事了很多,总觉得不送点他喜欢的东西有些过分。
德牧两个月大,已经知道自己上洗手间了,顾望出门的时候,他送到门口,跟顾望握了下爪子,进门撒了欢的追着顾大志跑。
今天是周末,顾大志不用上班,陪着它玩了一个上午了,一把骨头已经无限接近于散架了。
顾望走的时候,听见顾奶奶在叫橙子过来,一般顾奶奶叫它,都是给吃的,客厅里老顾的喊叫声顿时小下去了,看来橙子是被顾奶奶唤走了。
冬天还没过去,院子里杜丽平闲下来种的绣球花已经抽出新芽,顾望给司机说了饭店的地址,窝在车子后边,戴着毛绒绒的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如柳絮般的白鹅毛一团一团拢在顾望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顾望勾了勾嘴角,忽然想到了未来可期。
是可期的。
司机从后视镜扫了一眼顾望,短暂的惊艳过后心里很是感慨,他是在顾望小学时候到顾家当司机的,一当就是这么多年。
他来了一年左右的时候,顾望跟同学比赛跳路边的水沟,很小的水沟,沟里也没水,但水沟挺深,轮到顾望跳的时候,他后边的同学着急,推了他一下,顾望没站稳,直接掉了下去。
满头是血,顾大志到学校把人接走,杜丽平愣是把那一家人磨了半年,她也不要赔偿,就时不时发个法院传单,时不时找律师给他们家打个电话,把人熬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杜丽平不依不饶小题大做,那家人从顾望进医院到后边,一个电话都没有,老师主动打给他们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说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有什么磕磕碰碰是正常的。
那家人最后恨不得给杜丽平下跪求放过。
司机是知道家里几位家长对车里的顾望是怎样宠爱的,称之为溺爱也不为过,后边果然长歪了,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三天两头打架,放在古代就是妥妥的纨绔公子哥。
家里人表面不着急,背地里趁顾望没在家的找了个算命,现在回想起来果然是病急乱投医的,算命的说顾望要死过一回,离开二十几年就长大啦,就会变成很厉害的人啦。
现在顾望变得听话又懂事,成绩也好起来了,哪里有什么死过一回?
其实不论是以前的顾望还是现在的顾望,司机都喜欢这个孩子,以前顶多也就是调皮捣蛋了点,顾家人天生善良正义,现在的顾望,就是给人感觉温柔又厉害,都是特别好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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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过生日,没请几个人,但全班还是来了十几个人,没来的大部分也在微信或者qq上面说了生日快乐,关系再好点的还发了红包。
顾望订的地方,他还是靠后边来的,服务生带顾望进去,还没进门,就听见包厢里面已经吵翻了天。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面,在家里憋了太久,个个都跟刚出笼的猴子一样。
一看见顾望,就嗷嗷叫起来。
顾望跟他们打了招呼,视线在包厢内环视了一周,沈诏来了,贺清桓还在路上,宋之言没来。
宋之言今天没来,给顾望转账了9999,说去找孟鸥了。
这是顾望前几天开解了的结果,宋之言在这方面反应迟钝,顾望之前告诉了他孟鸥要走了,宋之言直接就把折的星星都缩进了柜子里。
顾望当时都惊呆了他这个神奇的操作和脑回路,宋之言脑子跟普通人绝对是不一样的。
顾望把孟鸥家里的事告诉了宋之言,宋之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什么,孟鸥这段时间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淡和反常。
他说,“不对啊,我他妈表姐是捡来的啊,前段时间我舅知道她插足别人家庭把她赶出了家门,户口都转走了!”
“我他妈好冤!”
但宋之言心里还是有点介意上次孟鸥维护那个骚扰她的男生,顾望叹了口气,说,“那是孟鸥大伯的儿子”
“是个没下限的人。”
顾望没点明,宋之言已经愣住了,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自己这段时间都对孟鸥做了些什么,后悔得肝肠寸断,当即订了元宵节去孟鸥在的城市的机票。
顾望清楚这两人还有得磨,孟鸥什么都憋在心里,宋之言神经粗反应迟钝,很容易产生误会。
沈诏凑过来,“你家那位怎么还没来?”
顾望还没回答,沈诏接着又问,“我想知道他会送你什么礼物,会不会是什么一辆超跑什么的,啊啊啊啊啊好激动!”
“”顾望,“你激动什么?”
沈诏,“我总觉得,别人给你送什么,就像是给我送的一样,我也好开心啊!”
只要顾望过得好,沈诏就觉得跟自己过得好没什么两样,他是这个意思。
顾望嗯了声,问沈诏寒假跟越枫联系了没有。
沈诏盘膝坐在椅子上,咬着可乐吸管,“昨天我跟他用爆竹去炸水库了。”
沈诏家里有发展养殖业,在某块地有一大片人工水库,沈诏说的炸水库,估计也就是那种只有三四厘米扔到水里只能炸出点儿水花的小爆竹,敢搞大的,他爸不抽死他。
顾望,“”
越枫是个正常的人,但他跟贺清桓在这方面一模一样,对喜欢的人毫无原则的宠,炸水库?这两人是有多无聊。
已经可以想象这两人在一起后可以做出怎样失智的事情了。
贺清桓来的时候,手里拎了把伞,他一进来,包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除了黑色,贺清桓的衣服颜色大部分都很柔和,但贺清桓喜欢黑色,他今天同样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眉眼清冷绝然,他跟班里同学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向顾望身边早就空出来等着他的位置。
沈诏看见贺清桓,立马闭了嘴,抱着可乐去一边了。
贺清桓,“好久不见。”
顾望给他开了瓶可乐,“还好,就大半个月吧。”
慢悠悠的,没心肝。
贺清桓伸手捏了下顾望露在外边的脖子,“你是什么没良心的小朋友?”
顾望觉得痒,缩了下脖子,嘴里说道,“冷。”
贺清桓刚从外边进来,浑身都带着空气里的霜,指尖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凉。
包厢内空调打得足,顾望脱了外套,只剩下一件白色的毛衣,毛衣领口宽松,锁骨深陷,从衣领伸展出来,头顶的灯打下来,形成一个小小的窝。
贺清桓的视线从上面一寸寸的刮过,温柔缠绵得露骨,只是这样,顾望就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眼神不自然的移到了角落里在玩牌的几个人身上。
他的手被人捉住,塞进了一个盒子。
顾望注意力被手心暗红色的绒面盒子吸引,他好奇,“礼物吗?”
贺清桓摇头,眼里浸着笑,“不是,这是另外的。”
顾望点点头,低头拆了上面绑的带子,揭开了盖子。
包厢内的光打得很亮,照下来的时候,盒子里的东西反射出了短暂的白光,顾望把盒子偏了一下,避开刺目的吊灯。
里面安安静静的卡着一枚男士戒指,没有过窄也不是宽面的,刚刚好,款式很简单,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物,但拿在手里,质感超乎想象的好。
顾望垂着眸子,立起戒指,看见了戒指内侧刻着一个单词:
ner
胜利者。
贺清桓倾身,在顾望耳边轻声道,“顾望,你赢了,我输了。”
“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俘虏。”
“你也永远都是我的ner”
顾望感觉神经在被贺清桓的嗓音亲吻,他手指几乎快要拿不住戒指,顾望声音微微颤抖,呐呐轻喊,“贺清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