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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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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在门口停了许久, 侍卫们还没检查完毕,京城的百姓们闻讯赶来,国公爷大婚本就不少围观群众, 如今人群聚集,更是把侯府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雕花窗户,装饰着大红绫罗帷幕的屋檐式花轿十分气派, 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享受的起的, 这就罢了, 从侯府抬出的轿子已经有数十抬了,却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侯府出来,国公府离侯府有数里地,第一抬嫁妆进了国公府, 这后面的嫁妆还没出侯府。

真是十里红妆,叫人开了眼界。

然则就是这些嫁妆也是不值一提的, 要知道从扬州来的这数十辆马车,车车载满货物,好几匹高头大马拉着马车却还是行走艰难, 把车炉子都压变了形,足见这马车里放的都是满满的嫁妆, 一群侍卫挨箱检查, 忙活了好半天也没把嫁妆检查完,掀起的马车车帘叫围观的群众们看了个大概, 那箱子里不是雕漆家具就是碧玉翡翠、金银珠宝,没一样寻常货色, 样样都叫人大开眼界, 恨不得朝前站一站,看得更仔细些, 回头也好讲给家里的婆娘听。

国公爷是众人心中的英雄,他年少时便征战沙场,如今边关战乱已平,国泰民安,皇上也因此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民众们得了好都感念这位玉面战神的恩情,听闻国公爷还没醒来,皇上给国公爷赐婚冲喜,众人都想来看一看,给这对新人送个祝福。

民间有传言,这侯府大小姐在侯府并不受宠,模样也不出众,否则为什么京城没有关于她美貌的消息流传出来,众人还都在议论,说这大小姐肯定配不上国公爷,谁料这嫁妆一出,谣言不攻自破,不论侯府是不是宠爱大小姐,只说这一辆辆马车,这大小姐若不是个受人喜爱的人物,谁会给大小姐准备这么多嫁妆?说到底,是大小姐人漂亮性子又好,才能获得这份宠爱啊,只从这一点,大家就不难推测,这大小姐跟国公爷一定是极其相配的璧人。

等了许久,还没等到队伍离开,府内的蒋氏面带疑惑,蹙眉问:“怎么回事?方才拦门时一个个急着走,怎么这时倒不急了?”

管嬷嬷张头朝外看去,看到扛夫正在抬嫁妆,也摸不准是什么事,便叫了一个从前厅回来的丫鬟,“外头怎么了?”丫鬟看她一眼,低头道:“好像是扬州的姑奶奶家,送了几十车嫁妆来送给大小姐,据说那些嫁妆比我们侯府出的都多了,金银珠宝一箱箱的跟不要钱似的,大家都在议论,说是公主出嫁都没大小姐气派。”

蒋氏在屋内听到了,脸猛地一白,骤然站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鬟吓得立刻跪下了,“不是奴婢说的,是别人这样议论的。”

蒋氏面色不变,心里却炸开了,手紧紧攥着一方锦帕,表情渐渐扭曲:“那小蹄子嫁的是个落魄商人在,怎么会有那么多嫁妆送?你一定是听错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丫鬟快吓哭了,她只是个外院丫鬟,根本不知道内院这些弯弯绕绕,看样子老太太是不喜欢姑奶奶了,可她又没撒谎。

“老夫人,我没听错,姑奶奶家的四位公子都来了,现在正骑马在门口呢,说是带着嫁妆给大小姐送嫁来的,人群里有人眼尖认出来,据说……”

“说什么?”蒋氏眼睛缩了一下。

“说……说这四位公子是扬州首富之子,说姑爷他现在已经是扬州首富了,如今不仅做药材生意,还是一位地道的盐商,单单都有大利息。”

蒋氏晃了晃,身子不稳,要不是管嬷嬷及时扶住她,她差点就站不住了,别人不知管嬷嬷却是懂的,蒋氏原就不喜欢姑奶奶的亲生母亲,恨对方抢了老侯爷的宠爱,那位姨娘生前是专房之宠,要不是蒋氏谋划着,还不知生出多少不省心的东西出来,还好最后只留了个不成器的丫头,那位姨娘身子不好早些年就去了,谁知人不死倒罢了,死后更为老侯爷挂念,每年清明,老侯爷都要去姨娘的墓前坐一整天,蒋氏怎能不气?老侯爷去了之后,蒋氏就把姑奶奶嫁去扬州给一个落魄商人做妻,既地位低下又没公婆帮衬,料想这位姑奶奶也就这样了,谁曾想,姑爷竟然成了扬州首富。

也不怪侯府不知道,姑奶奶出嫁都是20年前的事了,扬州路途遥远,侯府多年不和那边有联系,蒋氏不把庶女放在眼里,渐渐的也不再关心庶女死活。

“好啊!宋朝夕竟然敢骗我,真是好样的!”蒋氏很恨地喊了一声,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门口的炮竹声接连传来,宋朝颜坐在院中听得心烦意乱,来往的丫鬟都在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侯府今日有许多客人来访,热闹非凡,听闻皇上今日还要去国公府吃喜酒,这般体面是宋朝夕从她手上抢过去的,这本该是属于她的亲事,她的荣华富贵,如今却都成了宋朝夕的。

宋朝颜掩帕咳了两声,不耐地蹙眉:“怎么还没走?”

桃枝哼道:“说不定人家国公爷醒了,不想娶她,这会正要退婚呢。”

宋朝颜心里刚舒坦一些,就听到有丫鬟议论:“你们听说了吗?扬州的姑奶奶家早就成了扬州首富,姑奶奶家的四位公子亲自从扬州准备了嫁妆过来,宝石玉器,绫罗绸缎,黄金元宝,一车车不要钱似的,都说盐商富裕,果不其然,人人都说大小姐上不了台面,殊不知大小姐这是藏拙呢,难怪大小姐回侯府后根本看不上侯府的富贵,原来人家在扬州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锦衣玉食,哪里看的上侯府这富贵?大家都说大小姐这嫁妆比公主都多呢。”

宋朝颜脸色发白,整个人愣怔住了,她们说什么?姑母家是扬州首富,还给宋朝夕送了嫁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姑母家仅仅是个破落的商人吗?不是说宋朝夕在扬州过的是穷苦日子吗?可如今他们竟然给宋朝夕送了这么一大笔嫁妆?

宋朝颜喉头发痒,咳嗽的厉害,心中漾着一股难言的酸涩,为什么全天下的好事都被宋朝夕给占了?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她想要的不过是一副康健的身子,一个疼她怜她的夫君,却样样求而不得,可宋朝夕没怎么谋划,却轻松拥有一切。

她这颗心像一张皱了的的草纸,怎么都抚不平。

松枝紧张地看着她的脸色,低声道:“小姐,您可别这样,咱们见不着跟她比,她坏了小姐姻缘是她不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一定会叫她自食恶果的,国公爷生死未卜,她去了也是当寡妇的命!一个寡妇嫁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任人轻贱?小姐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宋朝颜咳了咳,把眼中的泪逼了回去,松枝说得对,宋朝夕现在得意还太早了,若是国公爷去了,她完全可以让容恒把宋朝夕这个寡妇送走,届时嫁给容恒未必没有可能,到时候她还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而宋朝夕也只是个寡妇。

她不能就这样认输的。

好不容易检查好,四位表哥也加入送亲的队伍,宋朝夕重新盖上销金盖头,这一次终于是唇角上扬,坐在花轿里一路笑着的。

四位哥哥才是她的娘家人,有真正的娘家人送嫁,她这一路才不孤单。

迎亲最忌讳走回头路,来时这路是最近的一条,回去却得绕道了,轿子摇摇晃晃许久才到了国公府,宋朝夕蒙着红盖头下了十二人抬的花轿,一路上由人扶着进了大堂,她看不见就只能低着头数数,巴不得早点结束。

司仪等要行礼才想起来,按照风俗继室是要朝着先夫人的院子行礼的。

她只能去禀报老夫人定夺,老夫人快速转动着左手上的佛珠,半晌才道:“我们国公府没那么多讲究,新娘子是来给国公爷冲喜的,是我们国公府的恩人,这些繁文缛节跳过就是了。”

司仪点头称道,心里却有数了,老姓的世家对礼节最为看重,老夫人一句话却把这定性为繁文缛节,摆明了是要维护新娘子的。原以为新娘子就是来冲喜的,国公府是无奈才挑上,现在看国公府对这个新娘子是十分看重的,也难怪会叫皇上赐婚。

等他们离开,容恒才从回廊的拐角处走出来,鞭炮声震天,府内到处都挂着彰显喜庆的红绸,可这等热闹与他无关。

原本是他娶亲给父亲冲喜的,谁料最后宋朝夕竟然嫁给了父亲,这几日他心乱的很,他要娶宋朝夕的动机不单纯,不怪宋朝夕为自己谋划,只他原以为对她没什么感情,这几日却总觉得心里不畅快,做事容易分神,就连读书写字时都经常愣怔出神,变得都有些不像他了。

如果父亲没昏迷,会喜欢她吗?或许会吧,就连祖母都说她跟一般闺秀不一样,如今祖母很喜欢她,给她足够的体面,一丝委屈舍不得她受,对她而言也是好事吧。

容恒站在扇旁,手抚摸着扇上的菱花心,远远看向屋内的热闹,盖着红盖头的女子正由人扶着小心地行礼,纵然盖着盖头,可容恒亦是觉得她身姿不凡,和旁人总是不一样的。

宋朝夕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自己脖子都快断了,国公府送去的这件织金霞帔和配套头饰,虽则奢华,却实在是太重了,从早晨戴到下午,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好在老夫人体谅她,免去许多环节,行完礼,直接叫了大红花轿把她抬去了湖心小筑。

得知自己要住湖心小筑,宋朝夕莫名松了口气,湖心小筑十分清净,住在那里跟住在府外没区别,有很大的自由,来来往往都方便许多,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湖心小筑离国公府的前院很远,坐轿子都要走好一阵子。

红烛晃动,宋朝夕坐在床上隐约看到了光影,过了会房门关上,青竹进来,松了口气:

“小姐,可算结束了。”

宋朝夕自己揭了头上的销金盖头,“他们不来闹洞房?”

“国公爷养病需要清净,谁不长眼敢闹洞房啊?不怕皇上怪罪?闹洞房估计是省了,我听说皇上傍晚会过来吃喜酒,大小姐,姑爷的面子大的不得了,您不知道今天来吃喜酒的各个都是大人物,满朝文武怕是都来了。”

宋朝夕抿唇轻笑,皇上都来了,下属敢不来?

她这夫君面子极大的。

她掀起层层叠叠的帷幔,将帷幔挂起来,青竹和冬儿凑上来看向床上的国公爷,也是一惊,冬儿快言快语:“姑爷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俊俏,难怪人家都说他是玉面战神。”

青竹也是一愣,谁说传言不可信的?明明国公爷比传言中更出色,她打趣地看向宋朝夕:“大小姐,您以前还说国公爷的美貌是吹出来的,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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