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容z抬眸, 淡淡地看他一眼,身材瘦小的大夫正跪坐在床边,要说他的容貌也太出色了些, 幸好是男子,若是生为女子,这容貌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事来, 眼下他睫毛轻颤, 手紧紧捏着垫布, 不知想到什么,咬着嘴唇满脸为难,表情十分精彩,那模样倒有几分女气。
容z蹙了蹙眉头, 奇怪于母亲反常的举动,便淡声问:“今日是何日?”
宋朝夕眨眨眼, 愣愣地回答了他,心道老男人的声音可真好听。
容z得知自己昏迷这么久,才知道自己险险捡回一条命。
说也奇怪, 明明昏迷这么久,他身上却无不舒服的地方, 他记得自己在那场战役中伤了左手腕, 以他受伤的程度,他左手应该废了才对, 可如今那里却连一点疤痕都没有,这让他有些怀疑, 坠马受伤是否只是一场梦。
宋朝夕见他不说话, 就没话找话:“国公爷,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容z手指在床边扣了扣,声音极淡,“出去吧。”
宋朝夕下意识听话地站起来,走到门边才想起来,不对啊,她去哪?她就住在这啊。
你的床还要分我一半呢。
她又折回容z床边,容z见她又回来,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宋朝夕挠挠头,在他逼人的视线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怎么开口才能显得漫不经心而又稳住气势?
容z便看到这位容貌过于出色的大夫在房中踱来踱去,半晌不说话,他蹙着眉头,等了许久她还没起开话头,手指就在床上扣了几声,语气很淡地唤了一声:“十一。”
宋朝夕一愣,下一秒,一个身影从窗口跃入,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跪在地上,难掩惊喜:“国公爷!”
容z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怒自威:“我昏迷这段时间,可有需要对我回禀的事?”
梁十一下意识看向女扮男装的宋朝夕,那了然又复杂的眼神把宋朝夕看得浑身发毛。
容z轻轻一唤他就进来了,也就是说他一直守在湖心小筑,那她之前跟容z说的那些话岂不是都被他听去了?
宋朝夕整个人都不好了。
梁十一很快收回视线,一板一眼地回:“国公爷您昏迷这段时间……”
容z垂眸,目光落在锦被上。
“您成亲了,有了国公夫人。”
容z猛地掀起眼帘,眉头紧锁,眼神锐利,示意梁十一继续说下去。
梁十一满头冷汗,他打小跟着主子,再了解不过了,主子看似温和好脾气,实则是个不好糊弄的,当初主子刚上战场上,对方主将见他面如冠玉,鲜衣怒马,便当众嗤笑主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可惜那位主将笑声还未消失,便被主子一剑穿喉,之后主子的名声便出去了。别看主子像个文官,可在战场上没人不服他,这样的主子虽则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亦给了梁十一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老夫人想给您冲喜,便做主替您向皇上要了圣旨娶了新的夫人,对方是永春侯府的嫡小姐,您成亲时皇上也来了,今日是你们成亲的第三日……”
一觉醒来忽而多了个妻子,这事实叫容z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幼年便已经上战场挣功名,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遇过,只这一次,有些特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做他的主了,谁料,母亲竟然给他娶了新的妻子,虽说对方是为了替他冲喜才嫁给他,有恩于他,可他见都没见过那位女子,又如何与对方相处?这事情实在比战事更让人头疼。
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子,冲喜毕竟是民间迷信,母亲怎会替他做如此荒唐的决定。
容z深眸微敛,声音极淡:“夫人呢?”
梁十一再次看向宋朝夕,宋朝夕眨眨眼,终于慢悠悠举起自己的爪子。
终于到她出场了,能把国公爷给震住也算她有本事,她勾了勾唇,咳了咳,“国公爷,我就是永春候嫡女,亦是您刚过门的妻子宋朝夕。”
惊喜不?刺激不?意外不?
容z猛地看向她,眸中有一闪而逝的愕然,宋朝夕在对方压迫性的注视下,轻咳出声,“这事说来话长,总之就是我恰好会医术,恰好治好了你,又恰好嫁过来给你冲喜,话说回来,我们华夏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冲喜这事竟然真的有效,你看吧,我们刚成亲你就醒了,呵呵呵呵呵……”
宋朝夕从未想到,有一天“宋大夫招牌假笑”会被用在这种场合,容z摩挲着床边一串刻字的迦南木手串,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绣着鸳鸯的衾被上,许久未说话。
屋中十分安静,尴尬蔓延,宋朝夕觉得他还不如继续睡回去呢,他昏迷时最起码他们相处不尴尬,她也不用这么有压迫感,虽则两人一张床,可他动也不动地只睡一个小小的角落,而她四仰八叉地占据四个人的位置,爽得不行,仔细想想,他还是昏迷时让她自在。
不过醒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抱上国公爷的大腿就等于抱上了金山银山,以后就有人给她撑腰,替她做主了,就有人养她了!!一想到自己赚的钱可以全部存下,平常吃喝用度都花老男人的,她便爽得不行。
谁说结婚没好处的?
结婚了私房钱一定能翻很多倍,听闻国公爷家里营生众多,他又从十几岁便开始挣功名,每次打完胜仗,皇上给的赏赐都是用马车拖的,要是从他这再搜刮点封赏来,那她的嫁妆礼单可就要越来越长了。
为了她的摇钱树,宋朝夕决定对国公爷更好一些,她歪着头,无害地抿唇一笑,这一笑,容光四射,整间屋子似乎瞬间亮堂了许多。
被迫听了几天墙脚的梁十一太阳穴突突直跳,生怕自家洁身自好,品行端方的国公爷被这小妖精给拿下,晚节不保了!
宋朝夕软声道:“国公爷,您刚起来,渴不渴,饿不饿,想不想如厕?”
她说的极为自然,殊不知容z太阳穴直跳,这几日他昏迷时便听到一人在自己耳边自言自语,那时他意识时有时无,像是灵魂被封在躯壳中一样,有意识时也曾想和外界说话,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彼时他便听到一位女子在自己耳边不停念叨,她说湖心小筑风景极美,说见了他的家人,说这屋里蚊子太多,说好似在外面见到几只流萤,这些话他听得断断续续,记得并不真切,没曾想说话的人就是她,他有预感,他这位小妻子会给他带来许多刺激与苦恼。
宋朝夕来不及表现,下一秒一群人涌来,一位面容严肃,年近四十,穿着官袍的男人走在前面,这是容z的哥哥容沣,他后面跟着一群人,容媛容彦和容恒都在其中,所有人脚步匆匆,面容激动。
容沣扑到床边哽咽道:“二弟,你终于醒了。”
“大哥。”容z点点头,其后容翎和几个小辈给他行了礼,他一派从容地受了。
容恒站在床边,难掩欣喜:“父亲,您终于醒了,祖母和叔父都很担心您,儿子也很担心您。”
他说话小心翼翼,显然是怕容z的。
容z应了一声,神色淡然,面容恢复严肃,已然是一位老父亲的样子。
宋朝夕看得直愣怔,从前她只说嫁给容恒他父亲,却没太大的真实感,可如今看着容恒毕恭毕敬的站着,在容z面前大气不敢出,她才真的意识到,这父亲跟儿子就是不一样。
最起码从气势上看,容恒就跟容z不能比。
她勾了勾唇,心里莫名舒坦,差点忍不住就笑出了声。你男主再牛掰又如何,见到自己的父亲还不是要毕恭毕敬的!
她情绪波动太大,面上表情又着实精彩,容z想忽视都很难,隔着几个人,他就看到自己的小妻子肩膀抖动,满脸得意,表情实在生动。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眸。
这群人冲进来时都没注意到穿男装的宋朝夕,宋朝夕不好这样见人,便拿着衣服上楼换了身女装下来,她扯掉勒得很紧的束胸,终于呼吸顺畅了,如此一来,胸部曲线便十分明显了,她看向镜中自己,莫名觉得别扭,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嫁人的真实感,如今却有了。
以后要怎么跟他相处?若是俩人真的无法喜欢上彼此,若国公爷心中还有别人,她也是不愿意受这种委屈的,她向往姑父和姑母那样的夫妻关系,不愿被困在后院与一众姨娘相争,瞧着国公爷虽然气势强盛,但不像是不讲道理的,她可以让他放她自由。
楼下传来谈话声,但大多时候都是那群人在说,容z偶尔应一声,淡漠疏离的声音在嘈杂声中格外凸显。
宋朝夕挑了一条石榴红的褙子,步摇耳坠,简单打扮一下便走下楼,她进去时,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她,宋朝夕一袭红衣,像被傍晚天边的霞光沾染,眉宇间多了一种勾魂摄魄之姿。
她摇曳生姿,得体地行了礼,容沣是第一次见她,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才连忙让她不用多礼。
容z这都醒了,谁敢让他夫人真的行大礼?这不是打了国公爷的脸面吗?
容z视线从她的浅色的裙子上掠过,如他所料,这副长相身为女子时确实是极为出色的,甚至比他想象中更更为绝色,但她到底年纪太小了,隔了一辈看着要面嫩许多。
他淡淡地扫了容恒一眼,容恒微微愣怔,立刻紧张地垂眸,恭敬地行礼:“母亲。”
一干晚辈也跟着唤了二婶婶。
一群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尤其容恒大气都不敢喘,宋朝夕看到男主头都不敢抬,心中大呼痛快,叫他和宋朝颜联合起来搞自己,以后若有报复的机会,她这个当继母的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的,也不知道容恒有没有做人继子的心理准备。
宋朝夕勾唇,拿出长辈的姿态,挥手淡声道:“免礼了。”
她明明年纪不大,面容显嫩,面对晚辈时却老气横秋,派头倒是很足。
梁十一端了杯茶给容z,他垂眸抿了一口,旁若无人地喝茶。容沣坐在边上跟他聊了一些族里的事,这次容z成亲,牵涉甚广,因他昏迷,族里的几位长辈都出面拿主意,除此外满朝文武都来了,就连皇上也来喝了喜酒,只是碍于新娘子在,结亲那天没来看他。
如今容z醒了,这些人情还是需要容z去回的,须叫他知道。容z听着自始至终神色淡淡。
宋朝夕有种错觉,好像这不是哥哥对弟弟说话,而是下位者对上位者说话。
容沣更像是在汇报工作,而他汇报时,阖屋安静得不得了,所有人低垂着头静候指示,坐在床上的容z倒是最自在的。
容沣颇为感慨,哽咽道:“你能醒就好,当日皇上命人从水路将你护送回来,兄长一年多没见你,以为再见你是在你班师回朝的时候,熟料是这么个情况,你昏迷这段时间母亲夜不能寐,眼见着身子也憔悴许多,我真怕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也活不下去。兄长盼着你早日康复,还能陪兄长再喝两杯。”
容沣长得像老夫人多一些,只是个头不算出众,面相也比容z显老,就是这个年岁男子该有的长相,而容z则明显英俊许多,容z应了一声,“劳兄长费心了。”
“我倒没什么,你能醒来就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拿这偌大的国公府怎么办。”
容沣年少时便显得比寻常人平庸许多,他不求上进,喜欢逗鸟养蛐蛐,是个懒散的人,还是家里多番打点,才替他谋了个闲职,他倒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袭爵的事并不上心,年纪渐长后,玩心收了一些,比年少时沉稳不少,却还是缺乏谋划。以他的官职和能力,想撑起国公府显然是不可能的。
“二哥,我跟大哥的心情是一样的,前几日母亲忽然对我说,要我替你去迎亲,天知道我吓了一跳,母亲竟然要强行给你娶亲?让我替别人接新娘子,这种事我还没做过……”容翎笑着打趣,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宋朝夕也在,而容z垂着眸,神色难辨,容翎心里一咯噔,他向来看不懂这位二哥,但他明白一点,这府中你得罪谁都可以,千万别得罪二哥,他赶紧转了话头,“我的意思是,冲喜果然是有效果的,嫂子就是哥哥你的福星,看吧,她一嫁过来,哥哥你就醒了。”
容z这才缓缓应了一声,“没什么事就先回吧!”
他发了话,容沣才带着一群人走了,只留下容恒一人,恭敬地站在床边。
容恒始终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她,宋朝夕这个继母十分满意,干脆坐在容z床边,温顺的跟小绵羊似的,对着容z嘘寒问暖,俨然一个伺候夫君的小妻子,容恒默默看着,心头莫名觉得别扭,他从未想过会真的目睹这一幕,明明早就知道她和父亲是夫妻,却不曾想,父亲会这么早醒过来。
她明明在他面前蛮横霸道,语气嚣张,动不动就拐着弯骂她,可她在容z面前却十分恭顺,低眉顺眼,像一个听话的小娇妻。
是装的还是自然而然流露的?抑或是为了气他?
父亲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他向来一板一眼,从不为人破坏规则,而她天生不喜欢被规矩舒服。
一个被硬塞了妻子,一个被迫嫁给活死人冲喜,这俩人年纪相差许多,各方面都会不适应的,尤其是宋朝夕,她天性喜爱自由,不是高门大院能束缚得住的,以父亲不揉沙子的性子,是绝不会纵容她胡闹的。
容z淡淡地看他一眼,沉声道:“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是,父亲。”容恒敛衽行礼。
等人走了,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安静使人尴尬,宋朝夕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有些局促,可她这人实在不愿意就这样尴尬下去,总想做点什么,她偷偷瞄他一眼,被逮个正着。
容z略带一丝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您一直这么严肃吗?”
容z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十多岁便上了战场,众人习惯用恭顺崇敬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也习惯被这样尊敬着,毕竟他身份放在这,以他的地位,纵然他对人温和带笑,那帮人却也是不敢受的。
但是她如今才十多岁,年纪尚小,还是天真活泼的年岁,不习惯是正常的。
容z手指在锦被上点了点,声音有一些干涩,“我年纪比你大许多,这是无法改变的,若你以后有什么不自在的,尽管提出来,你若不愿意留在国公府,我亦可送你离开,保你一生无忧。”
虽然宋朝夕想过和离,但一切还没到那个地步,若她和容恒能相处得好,那自然是最好的,这还没努力呢,容恒就打算送她走,难不成他心里真是惦记着原配?
纵然惦记,她也没有置喙的余地,这亲是她自己要结的,她心里一向拎得清楚,却还是没忍住睨他一眼,“国公爷恨不得现在就送我走,莫非是心里有别人?抑或是放不下您的原配夫人?”
容z明显讶异,语气却还算温和,听着也比对别人说话有耐心,“那倒不是。”
“那您为什么要送我走?难道国公爷对我不满意?嫌我不漂亮,配不上您?”宋朝夕挑眉,一副难缠模样。
人都是这样啊,自己要走是一回事,人家主动要送她走,总是有些伤自尊的。而她现在还没想好退路,贸然离开,侯府不会放过她。且她是这书中的配角,注定无法逃离这些牵扯。
宋朝夕自己是看脸的,万一容z审美不寻常,看不上她,这也是有可能的。
容z沉默了须臾,说:“你平常都不照镜子的吗?”
“……”感觉自己被老男人的视线网到了。
还是直来直去的网,显然老男人没觉得自己这夸赞有什么不对,可宋朝夕却面色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了一下。
“那我自然是照镜子的,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为什么要送我走?”
容z沉吟:“既然是冲喜,我相信这场亲事并非你的本意,且说起来,我的年纪都够做你父亲了。”
宋朝夕眨眨眼,感受到了老男人对年龄的自卑,原来症结在这?可他看起来又不老,年纪给他带来的不是面上的沧桑皱褶,而是无上的荣光地位,寻常人哪怕再过二十年,也未必有容z这番成就,她倒没觉得年纪是个问题,最起码目前还没有。
除非容z年纪渐长,体力不支,疲于应付年轻的小娇妻,可看容z这样子,又不像体虚的。
他们之间应该不至于那般糟糕吧?
又或者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找个送走她的借口?
宋朝夕挑眉,忽而有了坏心,抿唇偷笑,容z从她唇角那抹怪笑里察觉到不对劲,正要制止,却见她坐近了一些,眼巴巴看着他,脆声喊道:“父亲……”
“……”容z眉心突突直跳,军队里的老爷们玩笑开得大,难免有一些人酒后说浑话,说就喜欢听自己那娇滴滴的小媳妇在床笫之间喊父亲爹爹,这等闺房情趣容z从不曾消受,却不曾想她会这般调皮,竟敢这样称呼他。
从来别人只有怕他敬他,没人敢像她这般跟他开这种玩笑。
宋朝夕有理有据:“您要是喜欢我这么叫您,也不是不可以。”
“不许。”
容z忽而有些头疼,小娇妻似乎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不是那般刻板的闺阁女子。
只是时常叫他不知如何作答。
宋朝夕见好就收,也觉得自己唐突了,她就是想逗一逗他,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她咳了咳,望向窗棂外的漫天霞光,道:“天已经暗了,晚膳就在屋里吃?”
容z嗯了一声,老夫人知道他不方便行走,传话来叫不用去前面用膳了,老夫人送来不少清淡的饭菜,还有一道补身子的鸡汤,宋朝夕打眼一看,里面不论药材还是食材都是补肾健体的,她身子僵了一瞬,心道她也不肾虚啊,容z就更不用说了,这段时间养的比她还好,按理说他都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她这位大夫为了怕人怀疑,故意叫他躺在床上不许下床。
老夫人怎么就补上了呢?
宋朝夕在拔步床外侧放了矮桌,青竹将饭菜摆好,和冬儿俩人偷偷打量容z,冬儿第一次见到自家姑爷,没想到姑爷这般英俊,顿时觉得小姐赚大了!
冬儿嘴快,激动道:“姑爷您总算醒了,这下好了,我们家小姐有人撑腰了!”
容z嗯了一声,没怪罪她唐突,宋朝夕有意探探这人的底线在哪,没拦着冬儿,只咳了一声:
“行了,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你们下去吧!”
青竹拿起托盘,冬儿喜笑颜开:“好的呢,我们就不留在这打扰大小姐和姑爷二人世界了。”
宋朝夕捏起一个果子要扔过去,青竹立刻拉着冬儿跑了。
容z并未出声斥责,连蹙眉都不曾,宋朝夕便佯装无事,敛起宽大的衣袖,温声道:“国公爷,您大病初愈,身子还弱呢,朝夕给您布菜,您想吃什么?”
容z沉默地看向鸡汤里的补品,缓缓道:“我手没残。”
“……”不识好人心,为什么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她?她真的好难哦!!
宋朝夕又扬起宋大夫职业假笑,眯着眼问:“国公爷,今儿个鸡汤不错,瞧着这鸡汤油花都撇去了,一点也不油腻,国公爷不如尝尝,可别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心意。”
反正她不爱吃,就让他多吃点。
她殷勤地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容z面色无波,不动声色,只缓缓拿起黑色筷子,许久不曾吃饭,眼下嘴里没什么味道,胃口不大,容z只吃了少许,便放下筷子。
宋朝夕把鸡汤推给他,“国公爷多补补。”
容z将鸡汤推回她面前,“我大病初愈不宜吃油腻的东西。”
“您的身子一点问题没有,绝对可以的,国公爷可别跟我客气。”
然而她推了半天,碗却纹丝不动,推在碗上的那只手看似没用力,却叫她动弹不得,宋朝夕要哭了,她可不爱吃这种大补的东西,她太了解府中的这些夫人太太们了,她们认定了你需要补身子,你若不吃,以后只会送的越来越多,她可不爱吃这些,容z是病人,应该多吃点的,谁知道容z也不是好算计的,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眨巴眨巴眼,满是哀求,容z知道她在装,却也不逗她了,只收回视线,淡淡地道:“叫丫鬟撤下去吧。”
宋朝夕应了一声。
容z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好,随时可以下床走路,但宋朝夕担心他会反弹,便触发了手镯,进里面摘了几片药草,研磨好让他服下了,容z吃了她的药,只觉得身体轻松,流失的力量正慢慢恢复,很是神奇。
原以为母亲是因为她是儿媳妇才叫她来看病,不曾想,宋朝夕的医术确实厉害。
宋朝夕总结今日相处,她这人不是难相处的性子,第一天见面纵然初时有些尴尬,但总的说来还算顺利,俩人也说了几句话,她还试探了容国公的底线。
他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不像一般长辈那般迂腐。
晚上几位太医又被皇上遣来替容z把了脉,众人都说神了,各个都恭喜容z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容国公是有福之人,娶了夫人这样的福星,冲喜第三日就醒来了,实在是国家之幸。
宋朝夕心情不错地听他们吹完马屁,他们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是福星,要不是她,容z也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就算醒了,多半也成了废人,如现在这般刚醒来身体就比寻常人还康健的,岂是容易的事?
她实在惊喜,万万没想到她这个书中的配角竟然能改变书中人物的命运,原书中容z一个月后就会故去,可这会他却醒来了,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她完全可以逆转其他人物的命运?人生还长,书中万人追捧的女主宋朝颜,最终会如何,谁也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