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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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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穿一袭湖绿色的小袄, 外头披着浅草绿色的斗篷,素白的小脸埋在斗篷下,显得有几分羸弱, 若说从前顾颜也是羸弱的,每每不说话泪眼汪汪看人时,满眼都是雾气, 这样的容貌对男人来说是必杀器, 可顾颜太知道用羸弱来为自己谋求利益, 过于刻意反而让人腻味。

眼前这位女子的羸弱却如同被雨打湿的娇花,让人怜惜,即便是女子也很难生出反感来。

乔氏和顾颜都在,不知道乔氏说了什么, 顾颜脸色大变,沈氏也面色冷凝, 一时间气氛竟有些不妙。

管家远远看到了,正要上去调解,忽而看到宋朝夕从抄手游廊的阴影里走出来, 她斗篷上的白色狐狸毛簇着脖子,日光落在她脸上, 衬得她尤为明媚, 饶是管家经常见着她,都忍不住心惊了一下。管家莫名想到那日自己去湖心小筑, 远远看到国公爷与夫人相视而立,国公爷满目柔和骗不了人。

别说国公爷了, 谁家男子得了这样的妻不好好护在手心?

管家又看向闹腾的世子夫人, 愈发觉得世子夫人让人糟心了。

管家觑着宋朝夕,笑着请示:“夫人, 您看这……要不要小人过去劝一劝?嘉庆侯夫人毕竟是贵客,又是世子夫人的嫡母,世子夫人身为主家,于情于理都不该跟侯夫人起争执。”

宋朝夕拢着披风,一派淡然,“不用,你去忙你的。”

“可她们……”

“爱吵就吵着吧,多吵几次也就没得吵了。”

管家在国公府待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由一哂。

宋朝夕往前走了几步,便听沈氏歇斯底里道:“来国公府住?你们侯府没地儿了?一个没出阁的表小姐怎么也不该放到国公府来,当国公府是收容所?阿猫阿狗都能进?”

乔氏脸色渐渐冷了,要笑不笑地看着沈氏,“是啊,阿猫阿狗都能嫁进来,世子夫人不是嫁进来了吗?”

沈氏一怔,竟然说她的朝颜是阿猫阿狗?她闺女那么好,天仙一般,乔氏凭什么处处挑剔?

乔氏尤为看不上沈氏,她为难自家的庶女,沈氏搁跟前乱蹦q什么?这跟沈氏有什么关系?竟敢在自己面前当大头蒜!沈氏是永春侯府的夫人,自己是嘉庆侯府的夫人,论起来,嘉庆侯爷在世时官职可比永春候爷高一品,顾大人是礼部侍郎,宋丰茂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沈氏也敢跟自己叫嚷!

“我说沈夫人,顾颜是我嘉庆侯府的庶女,我这个嫡母在教导庶女,哪有旁人说话的余地?我没记错的话,国公夫人才是沈夫人的女儿,怎的沈夫人却喜欢把手伸那么长去管别人家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夫人才是顾颜的嫡母呢,”乔氏讽刺一通,不顾沈氏苍白的面色,把表小姐拉到顾颜面前,要笑不笑,“素心今日是跟我一同来的,只是我去拜访国公夫人不方便带她,她是侯府的表小姐,与亲姐妹没什么区别,恰好你手受了伤,就让素心在这陪你解解闷。”

顾颜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冷意,宋朝夕挑眉,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颜,以往顾颜也对付她,用过不少龌龊手段,可那时的顾颜面上还有女儿家的娇羞和天真,对容恒也只有纯纯仰慕。可如今的顾颜成长了许多,娇俏纯真褪去,更多的是算计和城府,哪有一点主角的样子?说是配角还差不多。

沈氏瞥了眼顾颜,心里有些急,这个乔氏就是个便宜嫡母,可便宜嫡母也是嫡母,最起码在外人眼中,乔氏拿捏顾颜一点错都没,说什么让表小姐来照顾顾颜,这表小姐柔媚羸弱,装得楚楚可怜,一看就是个狐媚子,这样的女子日日在国公府晃荡,可不是要把世子爷的心给勾了去?这不就是明摆着要顾颜抬表小姐做姨娘吗?若乔氏今日正大光明送了通房过来,国公府这边还好回绝,可如今乔氏并不提通房姨娘的事,只是说叫表小姐来照顾顾颜,顾颜若是推辞便显得不够大气,不识好歹了。

顾颜面色冷凝,寒风刮过,琳琅上前给她加了一件斗篷,她忍不住拢了拢,声音被风吹得有点虚,“母亲,我正病着,怕照顾不来素心表妹,国公府规矩森严,表妹也不方便待在这,母亲不如把表妹给带回家,等我伤好了再让表妹过来。”

乔氏怎么可能会同意!她跟顾大人青梅竹马多年,自幼定了娃娃亲,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和睦下去,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通房算什么?嘉庆侯府谁都知道家里太太说的算,几个通房都懂事,不敢来挑衅她,顾大人每每跟通房同房后,她都逼通房喝下避子汤,顾大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多年以来,嘉庆侯府所有孩子都出自她的肚子,乔氏连生了三个儿子,最遗憾的就是没生个娇滴滴的小闺女出来,半年前她还跟顾大人打趣,说要再追个女儿出来,只是女儿生出来比孙女还小,说出去难免让人笑话。

这都是说说笑笑的事,可也由此证实她跟顾大人关系一向不错,但她万万没想到,顾大人竟然会有顾颜这么大的庶女,这突然冒出来的庶女让她如鲠在喉,寝食难安,顾颜的存在戳破了她的美梦,时时提醒她对顾大人的满腔错付,如今顾颜在国公府犯了错,纵然国公府明面上没有惩罚,却少不得有别的举措,今日她接了国公府的帖子来听戏,便干脆把素心带进来。

一个庶女都可以嫁给世子爷,让素心当个姨娘又如何?当然,顾颜自然是不会肯的,所以她没有提收房的事,只说叫素心来陪同,顾颜要是连这都不肯,又如何把柔婉温顺的样子维持下去?

乔氏是笑着的,“您不用推脱,我说了素心是来照顾你的,你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她去做,素心柔顺娇媚,是温柔的性子,你务必要多体谅她,且不可叫她被人欺负了。”

顾颜急了,让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表小姐住进来?她又不是傻子,素心跟从前的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柔媚无骨,羸弱可怜,身子纤瘦显得有几分变态。顾颜看得出容恒更喜欢从前的她,让一个跟从前的她类型差不多的女子住进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难道乔氏以为旁人看不出她的打算?她嫁过来才几个月?乔氏怎么可能这般着急,就一点看不得她这个庶女好!也不知道顾大人知不知道这事。

顾颜慌了神,紧紧攥住手帕,越看越觉得素心虚假,总是低着头怯生生的样子,明显就没安好心,顾颜还要说什么,一袭蓝色圆领锦袍的容恒低头走来,他面容俊朗,长身玉立,以往总是意气风发,满身矜贵,如今下巴上有隐隐的胡渣,眼睛也发红,看着有几分颓然。

乔氏先反应过来,把素心拉到容恒面前,才端庄地笑笑:“世子爷。”

这位是顾颜名义上的母亲,而边上站着的沈氏则是顾颜的生母,容恒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只淡淡地应道:“夫人不必多礼。”

他视线落在素心身上,素心眼神躲闪,头埋得低低的,她身形娇小,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了,那般柔弱无依,不由让他想起以前的宋朝颜,那时候的宋朝夕温柔纯善,怯怯的像一头闯入森林的幼兽,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如今过了也没多久,俩人如愿成亲了,却不是当初的滋味了。

乔氏笑道:“这是表小姐素心,素心的父母在数年前去了,家中房产都被大伯一家给占了,她一个女子孤苦无依便从外地来京投靠我,我们嘉庆侯府也没个女孩子陪她,正好世子夫人手受了伤,我担心世子夫人没人照顾,便让素心来国公府住几日,表姐妹在一起也能好好说话。”

顾颜已经笑不出来了,她嘴角僵硬,“我有丫鬟照料……”

乔氏语气拉起顾颜的手,情真意切,“阿颜,你表妹刚来京城,我请你帮我陪陪她,这么小的事你不会不答应吧?”

“……”乔氏一向直来直去,顾颜没想到这人心机如此深沉,背后一套面上又是一套,明明方才那般凶神恶煞,一转眼却装起来了。

沈氏一急,“你昏头了?放个跟世子夫人像的女子在世子爷身边,你打的什么心思只有你自己知道,世子爷才结婚多久,你就上赶……”

容恒眉头越蹙越紧,顾颜连忙拉了沈氏的衣服,沈氏的心才猛地一跳,才猛地收住话题。

女子之间闹腾便罢了,若要闹到男子面前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沈氏心知肚明,乔氏安排素心进来是为了做妾,容恒却还不知道,即便素心强行留下,只要顾颜会收拾,素心根本近不了世子爷的身,可若她把话点开了,必然会引起世子爷的关注,届时便是弄巧成拙了。

顾颜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道:“世子爷,妾身受了伤,一时不方便照顾表妹,还是叫母亲把表妹带回去吧……”

容恒看向拉着自己的手,虽则他跟顾颜有嫌隙,可顾颜是他的嫡妻,他们经历过那么多事,他才娶到她,自然是要给她颜面的。容恒正要拒绝,一阵脚步声传来,她今日穿一身明黄色印花彩绘山茶纹的短袄,浅黄色百褶裙,腰间挂着一串粉珠,宽大的斗篷帽子挡住她下颌的轮廓,衬得她比平日柔和许多。

几人依次问了好,乔氏才笑道:“国公夫人,这是顾颜的表妹素心,我想让她来陪顾颜几日,奈何顾颜不同意,说国公府不方便招待。”

宋朝夕挑眉,有些意外地看向顾颜,“世子夫人,乔夫人难得来一次,素心小姐又是你的表妹,你怎么也该好好招待才对,怎能把人拒之门外?说出去人家难免议论,说我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顾颜垂下眼睛,“儿媳不敢。”

她知道这事还要看容恒怎么说,容恒是世子爷,只要他不允,乔氏塞多少个人进来都无济于事。容恒感觉到她在求助,可他没什么心思。

宋朝夕身上有股淡淡的玫瑰香,闻着并不腻人,虽则冬日衣服穿多了几层,挡住她引以为傲的好身段,可这紧身小袄穿在身上,却很好地勾勒出她若隐若现的身形。容恒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她,紫藤花架下,少女红唇紧抿,满脸明媚,那时候他看得出神,觉得日光令人眩晕,后来甚至把人认错了。

不过半年多光景,二人却已经是这副境地,她已经是他的继母了。

顾颜见他不说话,急了,“世子爷?难不成您也要留下素心?”

宋朝夕在一旁看着,容恒莫名觉得脸上没光,前几日父亲喊他过去,并未说什么,只叫他反省自己。容恒知道,父亲对内宅之事并不在意,若是从前父亲肯定都懒得管,区区内宅如何能和朝堂正事相比?可父亲不仅管了,还称得上震怒,容恒第一次看父亲发那么大的火,印象中这是从未有过的。

被打后他心情郁郁,不仅是因为身体吃痛,痛痒难忍,更因为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其实那日他并不想冤枉她,只是程妈妈言之凿凿,他下意识便信了,事后他回想起来,若她真的做了万万不可能那般平静,她也没有对付顾颜的动机,纵然她未必真的喜欢顾颜,可在老太太房里动手是绝不可能的。

容恒至今依旧记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生气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平静冷漠的像在看个陌生人,这让他莫名又生出难言的烦躁来,这几日他把自己关在房中闭门思过,抄写经书来惩罚自己,可无论他怎么强迫自己静下来,眼前却总是浮现出她那双淡漠的眼,和微微上扬带着讽刺的唇角。

顾颜又急又委屈,容恒要留下素心,不会是真的喜欢素心这种吧?可她为了谁才变了容貌?

“世子爷!您说句话啊……”

宋朝夕盯着他,容恒越发不耐,“够了!不过是你的表妹,住几日又如何?你若是不想招待,就让丫鬟带人下去歇息,针尖大一点事,也要吵吵嚷嚷闹成这样,平白让母亲看笑话!今日府中贵客甚多,你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顾颜看向四周,这才发现有不少娇客往来。可容恒以前从没凶过她,这是第一次,他为什么要发火?是觉得她丢了他的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宋朝夕挑眉笑道:“既然如此,便让表小姐住在涟水园吧?”

顾颜一愣,猛地看她,涟水园就在顾颜的院子边上,从前一直空置着,如今宋朝夕把素心安排在那,这不是方便了素心?

容恒拱手,淡淡地说:“母亲安排便是。”

宋朝夕回席后,笑着抿了口茶,别提有多畅快。这世上反感顾颜的人不止她一个,她到底是顾颜的婆婆,哪怕她想出手,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可乔氏不一样,乔氏是嫡母,嫡母是娘家人做什么婆家都不会有异议。顾颜不是喜欢换脸换身份吗?虽则这么做好处不少,却也有不可避免的弊端,比如说旁人或许没发现,可她却敏感地察觉到顾颜近日皮肤变差了许多,脸皮也有发皱松弛的倾向,想必是整骨的后遗症。又比如说顾颜是庶女,顾大人有太后懿旨,不会告诉乔夫人实情,却在乔夫人心中落下一根刺,嫡母能饶得了娇软柔弱的庶女?不用出手便能达到目的,宋朝夕何乐而不为?

她皮肤好,阳光下闪着珠光,几个阔太太都来问她保养秘诀,宋朝夕便提出自己在用养颜霜的事,梁夫人率先道:“你皮肤这般好,不会都是养颜霜的功劳吧?”

宋朝夕笑着点头:“是啊,不久前我进宫,给太后也带了一瓶,太后大为赞赏,夸赞说养颜霜是她用过最好用的东西。”

几位夫人听了都是一激灵,要知道本朝的流行都是从宫里带起来的,前些年宫中的贵人们都用宫粉,流传到她们中间,得到拥护,才传到民间,带起了使用宫粉的热潮。

如今太后都在用养颜霜,证明养颜霜是真好用。

“你这肌肤晶莹剔透,滑如珍珠,就没见过比你皮肤更细腻的。”

“您都是当婆婆的人了,还这般貌美,我要是您儿媳肯定压力很大,想必世子夫人在您面前也要自惭形秽的。”

宋朝夕笑着谦虚了两句,梁夫人又靠近一些,惊讶道:“您脸上擦的是什么粉?这应该不是铅粉吧?难道是珍珠粉?可我用的珍珠粉没您的这般细腻,也不如您的白净。”

宋朝夕这才笑道:“这是西施粉。”

“西施粉?”梁夫人整日管理内宅,加上年纪渐长,渐渐的跟不上京城的流行了,总要等自己的儿媳用了什么好东西,她才会跟着用一下,但女子皆爱美,她第一次看到妆容如此自然的粉,简直看得心痒痒,恨不得马上就去买个国公夫人同款来用。

宋朝夕被她逗笑了,“这是新出的一种粉,擦上去不如铅粉那般厚重,十分自然,还有养肤的功效,傅粉的同时可以养肤美颜,一日下来,晚上洁面后皮肤会比早上起床时还要好。”

林夫人兴奋道:“我也在用,是我表妹介绍给我的,说是这款粉卖的相当不错,外头的价格抬得很高,想买都买不到。”

赵夫人也摸了下自己的脸,对梁夫人眨眨眼,“我也用了,明月呀,你不要总是为孩子忙活,不是我说,咱们女子不仅要记挂夫君孩子,也要对自个儿好,多打扮自己,否则我们操持家务,把自己累老了,夫君却一个接一个抬姨娘收通房。说句不怕你们笑的话,自己不打扮,钱都花来养别的女人了,别的女人发几句嗲,男人要什么不给买?最后受苦受累的还不是自己吗?”

宋朝夕抿唇笑了,赵夫人这嘴皮子真是绝了,她一句话没说,赵夫人就忽悠开了,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给了赵夫人提成,实则她跟赵夫人都没见过面,看来还是西施粉的魅力大。

梁夫人听得若有所思,“你说得对,前几日我一个幼年相识的小姐妹去了,你们可知为的是什么?她男人在外头养了个外室!那外室孩子都有了三个,长子比她长女还要大,夫君把外室带回来,她气极了眼一黑就这样没了,活生生被男人给气死了!”

虽则家家户户都有姨娘通房,可哪个女子喜欢那种事?只不过内宅女子就算抱怨也传不到旁人耳朵里,说多了还会被婆婆挑刺,觉得儿媳不够大气,所有女子不过是忍着罢了。

赵夫人连连点头,手帕一挥,做了总结:“所以听我的没错,你该吃吃该喝喝,花钱不要省着,能花夫君的钱就千万别动自己的私房,自己的钱留着傍身,以后等你老了儿子儿媳才会对你更好。”

大家纷纷附和,又问赵夫人西施粉在哪买的,赵夫人便说了香宝斋的名号,又告诉她们,这西施粉难买,想买还得提前预定,不过等个几日就有货了,若留下的住宅地址是大户人家的,香宝斋的伙计有眼力见也会提前送货的。

“这样比较好,琉璃阁的伙计眼睛都要长天上去了,我一直不喜欢琉璃阁。”

“琉璃阁东西昂贵,店大欺客,这香宝斋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回头我让小厮去买看看。”

林夫人回头问宋朝夕:“国公夫人,您说的养颜霜是在哪买的?”

宋朝夕红唇微勾,“也是在香宝斋,不瞒各位夫人,西施粉和养颜膏都是我研发出来的。”

这话说完,众位夫人惊到了,宋朝夕还有这样的本事?甚至还得到太后的称赞?不过宋朝夕肌肤无暇水润,貌美i丽,审美绝佳,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来,她自己皮肤这么好,她调配的东西肯定不会差的。

赵夫人一拍大腿,“我西施粉都买好几盒了,早知道就走个后门,让您给我定了。”

宋朝夕这才挥挥手,让青竹带着几个丫头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盒送上来,里头有养颜膏、生发梳、西施粉、美颜棒。一位夫人送一份,若有夫人愿意多要的,也可以多领几份送给家中女眷。

“此前怕大家看不上我捣鼓的小东西,就没敢送过去污了众位夫人的眼,如今见夫人们喜欢,才敢拿出来献丑。”

赵夫人简直太佩服她了,各家女子虽然不抛头露面,可家家在外都有营生,陪嫁的庄子铺面都需要打理,是以高门嫡母几乎都懂些生意的门道,可宋朝夕这样的却没见过,她竟然会做这么多养颜美容的东西,若是旁人做的,赵夫人肯定不敢信,可宋朝夕就是个活招牌,让人觉得用了以后就能和国公夫人一般貌美了。

“这是什么?”长扁的珠子,被镶在木头手柄里。

宋朝夕拿起美容棒,笑着从下巴往赵夫人的颧骨走,“这是我自己平日用的,我读古书,发现古书里提及用玉石滚面可以消除面部皱褶,便试着用了几次,但玉石毕竟不便,我就想出这个法子。”

要说女子关注的无非就是穿衣打扮,各位夫人都不缺钱,可珍珠粉用了一袋又一袋,面部皱褶也不见好,宋朝夕竟然说用了这个美容棒就能消除皱褶,大家原本有些怀疑,觉得宋朝夕在夸大,可滚了几十下后,赵夫人原本皮肤松垮的左脸竟然变得紧致许多,皱纹也淡化了,与右脸比简直年轻了五岁有余。

众位夫人都惊诧不已。

“赵夫人年轻了五岁都不止!”

赵夫人满面容光,简直把宋朝夕当知心姐妹了,其他夫人也跃跃欲试,宋朝夕把东西送出去,又提及:“美容棒是我用药粉泡过的,药效有期限,三月后夫人们可以请小厮来找我,朝夕再给夫人们送过去。”

赵夫人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用完我们就去香宝斋买,哪好意思叫您一直送啊?”

“就是,回头我们去香宝斋都买一些存起来,省得以后买不到。”

宋朝夕抿唇一笑,她叫陈金忠送来玉石,再放入蓬莱仙境的泉水中浸泡,只泡个一夜功夫,玉石的效果便可以持续数月,这美容棒售价区区百两,却对去除皱褶,紧致肌肤尤为有效,用完后像是重新整修了面部,效果令人惊奇。

这边,宋朝夕走后,沈氏偷偷提醒顾颜,“你别怪母亲多嘴,宋朝夕的心头血怕是取不到了,你身子不好,难以承受生育之痛,若实在不行,我挑两个听话的通房送来,等通房生了孩子,你去母留子,留下孩子带在身边,嫡母的位置才能巩固。”

顾颜摇摇头,“世子爷不是那种人,我和世子爷情比金坚,有多年的感情,这才成亲数月,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沈氏还想说什么,奈何一群太太小姐过来了。首辅家的孙媳不知情,便望着顾颜的左右手,惊道:“世子夫人,您这手是怎么的?怎么伤成这样?”

顾颜叹息一声,满面愁容,“我那日和母亲一起在老太太房中,花瓶打碎了,我摔到了地上被瓷片伤了手。”

她说的委婉,可好好的花瓶竟然能打碎?大家都是人精,有些话点到即止便行,剩下的不需多说。首辅家孙媳不知情,脑补了一出婆婆欺压儿媳的戏码,她没见过顾颜的婆婆,料想就是传言中的恶婆婆吧?让儿媳的手伤成这样,未免太狠了点。

几个同为儿媳的人都安慰顾颜,言外之意当人儿媳妇就是要忍的,顾颜可怜地坐着,像是受了婆婆多少磋磨似的,惹来许多人的同情。

赶巧嫡母们来了,赵夫人见到顾颜便笑道:“世子夫人,真羡慕你有国公夫人这样的婆婆,你命真好。”

“是啊,国公夫人脾气好人也仗义,一点都不藏私,我都想做她儿媳了。”

“国公夫人这般国色天香,世子夫人站在国公夫人边上会很有压力吧?我要是你也自惭形秽。”

“神仙一样的婆婆,若是我婆婆,我做梦都能笑醒了,世子夫人跟婆婆年纪差不多大,可以跟婆婆聊聊衣裳首饰,美容养颜,说出来都让人羡慕。”

一群人围着顾颜,一人一句夸宋朝夕好,夸得顾颜脸都黑了,彻底笑不出来了。

赶巧这时宋朝夕来了,几个不知情的儿媳一看,这哪是什么恶婆婆啊!有这么美这么大气这么风流的婆婆吗?若不是她们嫁的早,还真想嫁进国公府来宋朝夕的儿媳呢。

儿媳们瞬间倒戈,夫人们亦夸赞朝夕。顾颜只能坐在那不停微笑点头,承认大家对宋朝夕这位所谓好婆婆的夸赞。

说话间,小厮过来禀报,说是国公爷回来了,问夫人是否忙完了。

几位夫人都梳着耳朵听到了,瞬间羡慕地看向宋朝夕,国公爷这般人物,竟然主动叫人来请夫人,夫妻二人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宋朝夕在众人揶揄的眼神中不自然地走了,她今日走了许多路,便让轿子送她回湖心小筑了,容z正在写字,窗牖打开,一团光照进来,他就站在光影里,见了她笑着招了招手,“过来。”

宋朝夕脚步都欢快了,还是跟国公爷在一起快活。她刚靠近便被他拉到怀里了。

“国公爷叫我回来有事?”宋朝夕挑眉。

“没事就不能叫你?我怕你不爱听戏会觉得无聊。”

他真是了解她,戏她真的不爱听,哪怕能装模作样坐一会,却忍不了太久,可宾客都没散,她便回来了,传出去实在不好。

容z搁下笔,用温热的湿毛巾净了手,“怕什么?是我派人叫你来的,母亲心里有数。”

还心里有数?宋朝夕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二人离的很近,宋朝夕能闻到他身上澡豆的味道,其实容z几乎日日宿在她这,偶尔不回来也会派人来说一声,但或许是因为他总是早出晚归,她每日起床时都看不到她,平时也没别的时间相处,以至于她总觉得好久没见到他。

他下巴上有些胡茬,宋朝夕腰抵在桌沿,忍不住摸向他的下巴,胡茬刺刺的,有些挠手,她又想到那日夜里,他亲她亲的狠了,胡茬刺得她胸口有些疼,但也有点舒服,后来俩人都有些失控,她一直在求饶。宋朝夕脸有点热,抿唇轻笑:“国公爷今早没有剃须?”

容z闪过笑意,“今早起得晚了一些,怕耽误上朝,就没来得及。”

宋朝夕瞪着眼,惊讶道:“国公爷还会迟到?完蛋了!堂堂国公爷!一品大员!世人敬仰的战神竟然会摸鱼迟到!你让那些崇拜你的男男女女怎么看?”

她真是惯会调侃,调皮的很,可爱的时候又可爱的紧。

容z笑着摇头,看她的眼神又有几分深意,“我为什么会迟,你不记得?”

宋朝夕后背一僵,瞬间想起昨日幔帐中的旖旎了,昨日他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折腾人的姿势,说是要试试,她在春宫图册中都没看过,实在是……总之后来俩人都贪了一些,许久才睡下,想必他就是因此才起迟了。

她可不承认是她祸害的,明明是某些人自制力太弱,还将军呢。

“将军打仗时也这样纵容自己?”

打仗时候自然一分不会退让,只是床笫之间,若要说起兵法的话,容z笑了笑,“若是夫人的美人计,要我缴械投降都行。”

宋朝夕很满意他的回答,便搂着他,笑了笑,“既然是我害的,那我替国公爷剃须吧?”

容z有些意外,又深深看她一眼,不置可否,“你会用剃刀?”

“不会可以学,国公爷都替我插过珠钗,我替国公爷剃须算是礼尚往来了,还是说国公爷怕我把你刺伤,不敢让我剃?”宋朝夕手指戳戳他的胸口,大有他敢承认,就要跟他胡搅蛮缠的架势。她红唇微微抿着,眼尾染着风情,又窝在他怀里撒娇,他如何能拒绝?

容z让丫鬟把东西端来,宋朝夕第一次看到男子剃须的刀,看似还挺锋利的,好在她下刀给人做缺唇整修都不怕,自然不惧这个,宋朝夕眼眸微眯,神色认真,她比他矮许多,但是看他下巴也不算特别费力,她拿起剃刀,认真找好角度,“爷,这个角度如何?不会伤到你吧?”

伤到也没什么,他十几岁上战场至今,大伤小伤不断,剃刀才多大?这点伤根本不算个事!

“不妨碍,不过朝夕,这是我第一次被别人剃须。”

宋朝夕微愣,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像是化不开的夜,让人一头撞进去,很快便迷失了,她莫名勾了勾唇,爱娇地冲他耳边吹了口气,故意嗲兮兮的,“那妾身真是荣幸呀!”

容z眼神放缓,忍不住抚摸着她柔顺的乌发,剃刀落下,动作十分轻缓,不愧是大夫,手非常灵活,哪怕是第一次给人剃须,也不显笨拙,只是神色十分认真,像是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似乎俩人成亲以来,经历过许多第一次,第一次剃须,第一次摘桃子,第一次写字,第一次沉溺,如今他真是没一点自制力,只要靠近就好像上了瘾,怎么要她都要不够。

她动作迅速,很快便挂好了,又拿丫鬟送来的温毛巾给他湿润了下巴。

下巴又变得光洁,宋朝夕很有满足感,“剃须也不难嘛,不若以后我都替国公爷剃须?”

容z笑了,没打击她,但他也就是听听,她每日起得晚,等她给他剃须他上朝定然要迟到的。

宋朝夕放下剃刀,手却被他捉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他搂着腰单手抱着坐在书桌上。

旁边摆放着地方舆图、著名兵法、文人诗集,再高雅不过,可他如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像是要吃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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