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西里安阁下？”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不仅没有如释重负之感，反而浮现出了畏惧的神色。
他曾见过西里安一面，比起名誉帝国的大画家这层身份或是那张俊美的面容，让他印象更深刻的还是西里安的傲慢和目中无人，以及令那强大精神力的威压，光是想起来就让他喘不过气。
“他怎么可能会帮我出去？”青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尽管他也是贵族出身，但比起西里安什么都不是，在对方眼里怕是连只臭虫都不如。
“阁下想要进入禁区采风寻找灵感，这件事我已经准备妥当了，他说他欠我一个人情。”
说到这里，市长总算露出了笑意。
“未来的科洛尼迪大公的承诺，你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吧？放你出来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甚至不会过问，我们需要的只是他点点头罢了。”
“阁下真的这么说了？”
青年兴奋不已，那这样一来，即使是那些为池然撑腰的大贵族们也不是问题了，这样他岂不是就可以和池然——
他幻想着和美人如何如何，突然一股极深的恐惧涌上心头，吓得他勃然色变，如若看到了极其恐怖的幻象，大叫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
市长吓了一跳，找来训诫人员把青年抬走急救，却被告知查不出病因，而且这三天里已经有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了。
不说之后市长又是如何忙碌的，总之他接到少年们的警告后，在西里安参观禁区之前，他暂时不敢对医院和池然动手了，就这样在十天之后，池然很顺利地拿到了见习医师的资格证书。
斯特林院长向市长报告，医院已经做好了为西里安阁下看病的准备，至于池然资历太浅的问题，他也想到办法解决了，那就是看病当天多去几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让池然以医师助理的身份和西里安接触，暗中帮西里安看病。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斯特林并不打算吞下功劳，治病后他会亲自和西里安解释的，只是要暂时先委屈池然了。
他向池然道歉，池然笑着表示没关系，毕竟他又不是为了功劳才去给西里安治病的。
斯特林唯一担心的是市长那边阻拦他们与西里安会面，但出乎他的意料，市长很痛快地批准了，表示他已经安排他们和西里安见面。
一方面市长最近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他不觉得他们能治好西里安，所以就放任他们去了，假如他们自己得罪了西里安就更好了，这样免得他亲自动手。
会诊当天，西里安的府邸派来专车接人，斯特林带着池然和另几位医生来到府邸，做过安全检查后，被安排在会客厅等候西里安的到来。
管家前往画室寻找西里安，西里安迟迟不来是因为他正在作画，忘记了时间，来到门口，管家敲了敲门，在门外说：“阁下——”
画室的门打开了，里面飞出来一罐颜料，管家熟练地侧身躲过，颜料罐“嘭”地砸到墙上，洒出一大片鲜艳的颜料。
女仆们同样熟练地清理痕迹，管家继续报告：“阁下，预约的医生们已经到了。”
“……”
又过了片刻，画室里走出一道人影，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衣衫不整地倚着门框，敞开的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膛，眉眼间全是不耐烦的神情。
“我在作画，”他语气冰冷，“让他们等着。”
不过是一群庸医，怎么可能治好他的头疼病，比起治病，反倒是等候他更能发挥他们的价值。
管家不敢违抗西里安，回去对池然等人道歉，为他们安排了下午茶以供消遣，直到两个多小时后，西里安才从画室里出来，并且心情极差。
最近一段时间他陷入了瓶颈期，就连一幅让他满意的作品都没能创作出来，眼看着个人画展即将临近，他却连主打画作都没有，难道还要展出那些旧的画作吗？该死！
西里安面沉如水，由女仆为他更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会议室，但不是为了看病，而是要把那些医生赶回去，他根本没心情让那群庸——
“下午好，西里安阁下。”
斯特林和医生们纷纷起身行礼，但西里安根本没在看他们，他的脚步停住了，视线全都落在了站在最后方的池然身上。
西里安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艳，饶是他见过无数美人，却也从没有为谁如此动容过，对他来说，池然不仅是天生温柔的美，他的每一处，乃至发丝都是那么贴合他的心意，就像是为他而生一般，让他控制不住地喜欢他。
“阁下？”
见西里安似乎在出神，管家在一旁低声提醒着他。
“……抱歉。”
西里安从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当即向几位医生回以问候，尤其对池然更是风度翩翩，想要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他。
医生们都曾听过西里安的传闻，说是这位尊贵的阁下性格很差，就连对皇帝陛下也时常不假辞色，可今天才知道传闻是假，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与贵族，虽然让他们等了两个多小时，但一定是因为有要事在身吧。
管家和仆从们不动声色，但其实都快惊呆了，这还是他们侍奉的那位阁下吗，该不会是被这些医生催眠了吧？
“这位是池然先生。”斯特林院长向西里安一一介绍到场之人，“今天的医师助理。”
原来他叫池然……动听的名字。
西里安完全没听进去其他话，心心念念都是池然，在他看来剩下的人都太碍眼了，为什么还不出去？只留下他和池然独处就够了。
他找了一个借口，说是不习惯多位医生一起为他诊治，最好还是轮流来，第一个就是池然，并且不打算叫其他医生进来了，当然他也不觉得池然能治好他，只是想和他聊聊罢了。
如果是正常情况，哪家医院都不可能留下一个医师助理单独为贵族诊治，但这正是斯特林院长所期望的，因此尽管不清楚原因，但还是很痛快地带着医生们离开了。
仆从们在西里安眼神的压迫下瑟瑟发抖，尽管他们其实挺想留在屋里多看几眼这个漂亮医生的，但侍奉西里安时日已久，他们已经养成了直觉，能够感觉到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西里安狂躁得都想杀人了，便赶紧退出了会客厅。
西里安总算满意了，只有他和池然，完美。
“阁下头疼时是怎样的感觉？”
池然按照看病的常规流程询问西里安一些问题。
“很尖锐的疼痛，像是针刺，精神力大幅度波动时，疼痛感更强烈。”
西里安耐心地回答着，对池然的态度温和极了，如果被任何熟悉他的人见到了肯定会吓得半死。
此时西里安的心情好极了，他真的越来越喜欢池然，就连嗓音和说话的语调也是那么让他着迷，人生二十多年，似乎从没有哪一刻更让他感到如此愉快了。
但很快地，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西里安闷哼一声，抬手扶住自己沁出冷汗的前额，脸色隐隐发白，他的头疼发作了。
“抱歉，池然先生，我要暂时离开一会……”
西里安性情骄傲，不想让池然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跌跌撞撞地起身，可剧痛让他无法行走，他跌坐回去，视线模糊一片，就在此时，他听到了池然温柔的声音。
“请原谅我的失礼。”
微凉的触感划过他的额头，让西里安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是池然在触碰他。西里安厌恶与人肢体接触，如果这么做的是别人，他早就大发雷霆了，但池然这么做他就完全不会讨厌，仿佛是本能的渴望，甚至想让池然再多触碰一点。
更加令西里安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随着池然按揉他的额头，他的头疼竟迅速减轻，很快就到了接近于无的程度，哪怕是最昂贵的特效药也不会到达这样的效果。
池然真的能治疗他的头痛？
西里安惊讶极了，他很喜欢池然并不代表他觉得池然有着高明的医术，只是把他看成花瓶美人，但实际恰恰相反，池然的能力非常厉害，竟然能治疗他的遗传性头痛。
西里安对池然肃然起敬，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同时诧异于这么厉害的医生怎么会偏居在普通星球的一隅，做一个公立医院的医师助理？难道是遭到了什么迫害？
一时间西里安的脑中浮现出种种阴谋论，光是子虚乌有的猜想就让他大动肝火，再看池然冲他微笑，怎么看都像是隐藏着什么心事，历经风雨而坚韧不拔，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现在您感觉如何？”
完成一部分基因修改后，池然温和地询问西里安，读取基因时他探测到了西里安强大的精神力，就像是之前他也曾在莫伦身上所发现的一样，为了确保不出差池，他决定分几次修改西里安的基因缺陷。
“我感觉很好。”西里安停止自己的遐想，后知后觉想起向池然道谢，毕竟从小到大他道谢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非常感谢。”
“那就好。”池然点点头，“后续治疗我会向阁下的管家确认您的行程，再另做安排。”
听出他有要走的意思，西里安不舍极了，霍然起身说：“请等一下，现在天色不早了，还请留下来与我共进晚餐，好吗？”
……
傍晚时分，市长来到了西里安的府邸，这是提前定好的行程，是要和西里安商议有关禁区参观的事。
在提交行程申请时，他故意将看病排在了前面，这样他便马上可以听到自己一直期待的好消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斯特林跪在门前哀求的样子。
可是当市长到来时，他却被管家告知要在会客厅等候片刻，西里安阁下正在和为他治疗的医生共进晚餐，其他医生也同样得到了招待。
“那位医生真的很厉害。”管家笑眯眯地说，“虽然只是医师助理，却医术高超，这都多亏了先生您的推荐。”
这、这和他想得怎么不一样啊，他们真的能治疗阁下的病？！
市长难以置信，尤其是管家的后半句话更是给他心口扎了一刀，明明他是因为认定斯特林他们治不好才推荐他们的！
更致命的打击还在后面，此时西里安正好结束了与池然的晚宴，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出来，同时说道。
“原本我打算去禁区寻找绘画灵感，但听了池医生的医嘱，我决定好好静养，取消这个行程。”
听到这句话，市长如遭雷殛，要知道那个禁区是国家级禁区，就算他身为本市的市长也很难得到进入许可，为此他动用了多少人脉，付出过多少心血和代价，才拿到手的东西，现在竟然因为几句见鬼的医嘱就全都要白费了，更致命的是，他对今后的种种规划也将化作泡影……
市长眼前一黑，无法承受这个打击，将要晕倒之际却被一只修长洁白的手稳稳扶住了。
“晚上好，市长先生。”
池然扶住市长，缓缓露出了好看的微笑。
“终于见到您了。”
“我已经期待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