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池先生，这是您的体检报告，报告结果表明您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斯特林院长将体检表交给池然，微笑着说道：“自从您从休眠中醒来后，您的身体恢复状况就一直很好，我做医生二十多年了，可以说您的各项指标是我见过最均衡、最完美的，至少就身体健康而言，您不必有任何担心，那么就是……”
他话锋一转，与池然面对面地坐下，神色中饱含关切：“是不是最近的事让您产生了某些压力，您才会梦到一些不想看到的画面？”
池然收起报告书，摇摇头说：“我没什么压力。”
无论是全息网的非议还是医院的事，对他来说都不会造成阻碍，就是因为精神状况没问题，他才怀疑是不是身体出毛病了，才会再次梦到与怪物结合，毕竟上次做这样的梦是他在飞船坠毁后的昏迷期间，当时他的身体状况肯定算不上好。
“也许只是普通的噩梦。”
既然没有检查出问题，池然打算先放下这件事，观察一下之后的状况，否则纠结太多，没病也要吓出病了。
“遇到任何问题，可以尽管跟我说。”此时斯特林的语气更像是关心着孩子的长辈，“虽然我没什么力量，但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您。”
“谢谢您，院长先生。”
池然笑了笑，带上报告书离开了医院。
今天本来应该是为西里安问诊的日子，但西里安来了消息，说他有事要处理，暂时不用去他的府邸，如此一来池然正好跟斯特林请了几天假，他要处理一下全息网上的事情。
回到莫伦的府邸后，池然的房间里有专门用于登录全息网的高级设备，他闭着眼半躺在设备中的躺椅上，打开终端，登录了全息网。
不可见的黑色颗粒围着他绕了一会，而后分出一部分钻入到了终端里。
池然上线后，千纸鹤早就在等着他了，见面后将一些资料转交给了池然，这是虚拟战争前一百名选手的个人资料，是池然昨天下线前拜托千纸鹤为他整理的。
“谢谢。”
池然翻开资料，千纸鹤所整理的资料非常简洁，选手的实力和个人风格一目了然，但又不会遗漏任何重点，可见在整理时下了很大心血。
虽然池然有着不会输的自信，但充分了解对手也是关键的一环，不过就他的水平而言，了解前一百名选手已经足够了，百名之外的选手可以直接在赛场上试探。
看完资料后，池然笑着对千纸鹤说：“辛苦你了，这份资料对我帮助很大。”
“能帮上大神就好！”
千纸鹤很开心，有了大神的肯定，别说是花了一个通宵整理的，就算是再熬几个通宵他也觉得值了！
“那么接下来我看看我收到的邮件……”
池然让千纸鹤在帖子里公开了他的全息网收件邮箱，点开光板后，整个页面甚至卡顿了一下，他的邮件数量已经多到爆炸了，竟高达近千万封。
自己看当然是看不过来的，池然给智脑向导设定了“挑战”“约战”等几个关键词，让向导帮他过滤出挑战书。
但出乎意料的是，挑战书竟然只有不到一千封，也就是说一万封邮件里才有一份挑战书，剩下的邮件池然也扫了一眼，基本都是骂他的，还有一些小广告、诈骗和垃圾邮件，极少的几人是和他洽谈商务合作的。
池然本来就打算接商务代言，这几封邮件他也看了，但发信商家要不然就是把他当白痴骗的，要么就是要合作宣传打法律擦边球的伪劣产品。
不过倒也不是很意外，现在他还是被全网骂的状态，只有噱头没有实力，哪个正经商家会找他。
一千封挑战书池然是逐份看的，在千纸鹤的帮助下，挑出了二十多个具有一定名气和实力的选手，一一给他们回复，告诉他们可以随时来挑战。
里面有十几个人是在线的，现在就有空的有七个人，都毫不客气地表示这就来打爆池然。
池然来到虚拟战争赛场，开了个超大型房间，为期三天，花了不少金币，不过他相信之后观众们的票钱足以弥补房间费。
千纸鹤开通了直播间，并在论坛丢出链接，帖子名称嚣张至极：不服暮月是你爹的速来。
链接秒被管理员置顶，帖名改成了比较文明的“暮月（游客609372）车轮战众选手”，短短几分钟内，就有上千万观众就涌入了直播间。
线下直播间人数虽多，但赛场的观众却寥寥无几，只有区区几百人，毕竟来现场看比赛是要花钱的，他们就是看热闹，才不会给暮月这个烂人花钱。
甚至看到暮月开的是足足能容纳几百万观众的超大房间后，很多人马上就狂喷他要钱不要脸，为了赚钱狂蹭晨星的热度，还精神虐待无辜路人，吃人血馒头，这种败类全息网应该立刻封杀，怎么还反而容许他开直播呢？
其实早就有人向全息网举报暮月了，但得到的反映结果是该用户无违规操作，马上一堆全息网和暮月勾结的阴谋论就出来了，不过放在暮月无数被骂的理由中只能算作沧海一粟。
“你好。”
比赛台上，池然冲自己的第一个对手点头致意，第一轮的对手是个年轻男孩，名叫飞草，据千纸鹤介绍是个有些名气的选手，而且还是个晨星粉。
是自己的粉丝啊……池然本想在开始之前对飞草友善点的，还对他笑了笑，但飞草明显不领情，只见他冷冷地开口道。
“据说你起‘暮月’这个名字是为了和‘晨星’相对应？你认为你的水平可以与晨星相比？”
“怎么会呢。”池然说，“我没想跟他比。”
“……”
“他算什么东西。”
“？？”
观众一片哗然，池然还在淡定地火上浇油：“你看天空，星星满天都是，但月亮只有一个，谁更高贵很不是一目了然吗？”
“你！”
飞草被激怒了，但一看就是个教养良好的乖孩子，不知该怎么回击池然，观众们的大骂就相当丰富多彩了，甚至能称得上不堪入目，毕竟直播间里没有屏蔽功能。
千纸鹤手忙脚乱地踢出直播间里骂得太难听的人，同时他也在关注着直播，作为唯一知道池然身份的人，他简直满脑袋问号，大神这么踩自己捧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没注意到，暮月公然拉踩晨星的消息在论坛传开后，直播间人数迅速翻了一倍，还有数千过激晨星粉买了现场的票，就是为了能进去爆骂暮月，让他亲耳听到他们的骂声。
观众们的叫骂池然不是听不见，但他全都淡定地无视了，转身走向自己的准备室，反正他拉踩的是自己，他问心无愧。
“站住，你别走！”飞草叫他，“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想让我收回那些话，”池然笑了笑，“先打败我再说吧。”
飞草愤怒地转身离去，登上自己最惯用的飞船，并且作为知名选手，他的飞船在比赛中是有属性加成的，他一定要让这个混蛋输得体无完肤，跪着给晨星道歉！
比赛开始，双方的飞船从端口飞出，进入宇宙模拟环境。
真正到了比赛的时候，飞草就迅速冷静下来了，他是善于计算的头脑型选手，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理智。
在比赛之前，他看过暮月的比赛录像，虽然大家一致分析那么夸张的录像肯定是经过加工了，但飞草觉得就算是有造假成分，暮月肯定也是个水平了得的高手，他更不能轻忽大意。
飞草驾驶着他的深灰色飞船，借着陨石的掩护，警惕地在宇宙空间中游离着，同时外放出数个小型侦测仪，四处寻找着暮月的飞船可能出现的位置。
“飞草加油啊！”
“千万别输给暮月那个垃圾！”
观众们为飞草加油呐喊，不过处于赛场中的两人都听不见，他们专注地观看着比赛，完全没有发现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飘荡到了观众席上，而后凝聚成一道道影子，慢慢坐了下来。
“飞——”
一个观众正铆足劲地要为飞草呐喊，身边突兀地出现了一道影子，他有点吓到了，声音也卡在了嗓子里。
是中途进来的观众吧？
观众下意识地瞥了身边一眼，却瞬间吓得脸色剧变，“啊”了一声跌坐到地上，差点就被活生生吓断线了。
他面无人色地指着影子叫道：“你、你是什么东西？！”
零零散散地几个观众闻声回望，也都露出了骇然之色，那道影子、或者说是那团如同肉块缝合而成的拼接体，完全没有人类应有的形状，斑驳怪异地凝聚着各种生物的一部分。
“它”的皮肤上嵌着一排排密集的牙齿，张开的牙齿中间是五脏六腑，长着头发和眼睫毛，血管从密密麻麻的眼睛里生长出来，“噗”地喷出颜色斑斓怪异的血迹，血迹凝固后冒出一根根活触手，像是蛆虫般蠕动着，爬到了空的观众席上。
“它们”飞速成长为新的个体，模样也是千奇百怪的，但都好过本体。
“它们”有的像动物，有的像人，个别很英俊或是貌美，但大多都是丑陋无比的，别说本体，就是这些人形个体走在街上都得吓到人群，被认定是可怕的怪物。
“……”肉块聚合体般的本体沉默片刻，一根根触手般的肉须探了出去，勾住想要逃跑的观众们，长得像嘴的裂缝蠕动片刻，轻轻挤出一句话，“我很丑？”
废话！这是丑不丑的问题吗，你这样的真是活在地表上的生物吗？！
观众们大多被直接吓断线了，还有的跑了，个别胆大的被触手抓住后也断线了，只剩下本体旁边的这个顽强观众依旧没被吓断线，成了唯一幸存的观众。
但诡异的是，无论是个体在飞速增加着，还是很多观众们被吓断线，观众席上的人数统计始终不曾改变过，依旧停留在那个数字上。
直播间的画面也一切正常，不曾拍到观众席的骚乱。
“真的……很丑？”
作为本体的祂缓缓地说：“我明明……”
明、明明什么？观众下意识地想着。
“……已经努力像个人了。”
头发、五官、皮肤、内脏、四肢……
人类有的东西祂都有了，难道还是不像人？不像好看的人？
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他最喜欢的样子？
“哥、哥们，我懂了……其实你是捏脸失败了吧？”
唯一仅存的观众还是胆子大，而且是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怪物，这个所谓的“怪物”也只是设计形象失败了，或者是就好这一口。
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人，就是哪个也没这哥们生猛，原来全息网还能将形象设计到这样的程度？他以为恐怖到这种地步会被直接打码了。
“商量一下，你先放开我。”
观众壮着胆子指了指脚腕上的肉须：“我来帮你重新设计外貌，保证……”
“……他会喜欢吗？”
“会、会。”观众不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随口就应了。
“……”祂沉默了一会，终于应道，“好。”
至少，要先成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