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可真是一如既往的“鸟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心被他噎的一口气憋在胸口, 上不去下不来，她心中默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丈夫能屈能伸”，告诫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海阔天空”，继续保持微笑，将食盒搁在桌上。
“居然这么贵？”她装出一副不知情被震惊到了的样子，在凤赭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脸不红心不跳地吹彩虹屁：“难怪我一见这花就觉得美丽而不俗气、精致又不繁冗, 连花瓣儿都透着股贵气, 跟你特别相衬！”
凤赭听着, 有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真是可惜了, 一看到就想送给你来着……”沈心佯装遗憾地将花放到一边。
凤赭不由多看了那花儿两眼, 看着沈心垂着眼睑似乎很有些难过的样子, 不禁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拒绝的太过生硬了点。
沈心却不知凤赭心里在想什么, 她打开食盒换上笑脸, 将点心一盘盘搁置在对方面前, 道：“我回来听唐姨说你带了蛋蛋和小小一天，累着了吧？我特地给你们带了点心过来，喏，你喜欢的花生口味, 快吃点儿。”
凤赭闻到了熟悉的花生香气，想起来之前有天晚上沈心还让左渊特地给他送过一次。他本想说自己不喜欢吃花生，但是看着沈心的笑脸, 又想到她刚才被拒后的神情，话在舌尖上滚了一圈最终没能说出来，反而伸手取了一块送到嘴边。
【妈妈偏心，蛋蛋没有礼物！】
被忽视了的蛋蛋跳到沈心面前, 扭过头“哼”了一声。
沈心笑着将小家伙搂到怀里亲了一口，取了一块糕点掰碎了喂他，“哪儿没有呀，这些都是给你们带的嘛！”
蛋蛋没有金钱概念，一爪子踩在灵云花上，勾下来一片花瓣，满不高兴地抗议。
【可蛋蛋没有花。】
凤赭的视线在那花瓣上停顿了一秒，忽然觉得手指有些发痒。
小败家子。他想。
沈心摸摸蛋蛋的脑袋，哄道：“那过会儿妈妈送你一束花，好吧？”
蛋蛋立刻高兴了，扑到沈心怀里撒娇。
小小也凑过来挨着沈心的腿，张开手臂娇娇道：“要抱抱！”
“好嘞！”沈心弯腰将小丫头抱起来放到膝上，问：“花生酥吃不吃？”
小小乖乖点头，随后笨拙地从之前凤赭给她的小瓷瓶里倒出两颗药丸，举着小手送到沈心嘴边，“心心吃糖~”
沈心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咽下去便觉得腹中生出阵阵温热，暖意慢慢流向四肢百骸。
记得当初还在沈家时，沈威曾从孔俞嫁妆里偷摸取过一枚丹药给她吃，被孔俞知道后气得和他大吵一架，说是地级上品丹药，可药效却连小小喂的这颗的一半都比不上。
想来这起码得是天级品质了吧？别人恨不能当作传家宝的东西，他就这么随手给小小当糖豆磕着玩儿，要是让沈家人知道，估计要羡慕死。
沈心将花生酥塞到小小手里，让她自己拿着吃，她则偷偷观察凤赭，琢磨着等他再吃两块，是不是就可以开口请他帮忙了。
凤赭察觉到沈心时不时飞过来的视线，咀嚼的速度不禁越来越慢。他想，就这么喜欢吗？眼珠子都恨不得黏他身上了，真是……不知羞。
“这个味道也挺好的，你尝尝。”沈心将另一个碟子往凤赭的方向推了推，又将果汁送到他手边，笑吟吟道：“小心噎着。”
凤赭掀睫看向她，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忽然又有些心软。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这丫头不过是喜欢他而已，虽然他不能回应这份喜欢，但或许也可以对她好一点。
“多谢。”他说。
沈心难得有和凤赭这么友好相处的时候，顿时心道果然古人说的没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瞧瞧，凤赭吃她几盘糕点，这张嘴竟然都会说“谢谢”了！
见凤赭似乎吃的差不多了，她清清嗓子先扯了个话题，问：“味道还可以吧？”
凤赭点点头，违心道：“还不错。”
沈心脸上笑容更大了一些，说：“那我吩咐厨房，以后经常给你做。”
凤赭：“……倒也不用经常，我想吃的时候同厨房说就好。”
“那也可以。”闲聊完毕，沈心摸摸鼻尖，有些赧然地开口：“凤赭啊，其实我今天想和你说……”
这是要表白？凤赭精神一凛，当即开口打断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啊？你知道？”沈心惊讶地睁大了眼，但随后又想到之前左渊曾说凤赭私底下对外隐瞒已婚信息，并且帮助她解决沈家的事情，顿时又觉得他知道其实也正常，毕竟她做这些事网上都有信息，也并不难查。
沈心不由觉得心中一暖，她想其实左渊说的没错，凤赭虽然嘴毒了点，但是人还是挺不错的，一直关注着她，做事也挺为她着想。
回想起来，凤赭当初虽然满脸都写着“莫挨老子”，可当她在惊吓时像抓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他，也没有被推开；蛋蛋固执地要将蛋壳分享给小小，他明明心中觉得没有必要，但仍旧用血将之融成丹药；还有昨晚她去请教织羽衣，他嘴上说只教一次，最后教了多少次也数不清了，衣服还是他亲手织的……
认真说起来，这人除了多长了一张嘴，其实倒是真的还挺好相处的。
沈心这么想着，期待地看向他，问：“那你同意吗？”
凤赭看着沈心的表情，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才好。他活了这么久，无论跟谁说话，从来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这还是头一次在斟酌这么久。
半晌，他才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同沈心说道：“抱歉，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不再阻止你做这件事，但是……恕我不能同意。”
阻止？沈心听后大惊，难怪明明蒋妙音早就将创会申请递交上去，却被半道压下来，本来还以为是司梦兰那边从中作梗，没想到居然是凤赭。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沈心本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见凤赭一脸为难的样子，猜测可能是其中有些纠葛不好对外说，毕竟是关系到政府有关部门的事情，于是抿唇点点头，但语气还是难掩失望：“好的，我知道了。”
凤赭没想到自己说的这么委婉，对方还会这么难过，他搭在桌上的手动了动，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两句，但又觉得这个动作或许又会给她不必要的想象，于是决定给她留点私人空间。
毕竟如果这丫头过会儿要哭的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凤赭这么想着，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垂眸看到沈心头顶的发旋，走出两步又停住，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现在还很年轻，年少时的喜欢相对于悠长的一生而言，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所以你不用太过难过。”
沈心听完咂摸了两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放下小小，转身追上去拉住了凤赭，困惑道：“什么年少的喜欢啊？”
手腕上肌肤相贴的触感令凤赭有些不习惯，但他难得没有甩开，“虽然将来你应该碰不到比和我一样优秀的人，但等我离开以后，这份喜欢也会随着时间而淡去，到时你肯定也能忘记我。”
沈心：？？？我们是在什么异次元频道？
凤赭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头部却突然一阵晕眩，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倒。
沈心下意识伸出手环住他，凤赭的额头抵在她颈间，滚烫的温度从他身上传递过来。她勉强用身体将人撑住，问：“喂！你怎么了？”
凤赭整个人突然热得像火炉一般，他脸上浮现出似鳞似甲的东西，双眼赤红，散发着阴鸷而危险的气息。他猛地反扣住沈心的手腕，艰难地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来：“离、离我远点。”
沈心“嘶”了一声，气不打一处来，“让我远点儿你倒是先撒手，就你现在这样我松开你自己站得稳吗你？”
她勉强扶着他换了个方向，一抬头看清楚他的情况，不由吓了个机灵，结结巴巴道：“凤赭，你，你的脸和眼睛……”
凤赭狠狠闭了一下眼，脸上鳞片似的东西渐渐消退下去，但眼睛还是一样的红，他似乎找回一些力气，自己站直了身体，提步朝前走。
沈心看着他明显晃晃悠悠的背影，急忙跟上去再度将人扶住，她朝后喊了句让蛋蛋和小小跟上，扶着凤赭往屋里走。
她能感觉到凤赭的手一直在抖，手心里全是虚汗，压根紧咬着，不知是疼还是在忍耐什么。
好不容易扶着人走进屋，沈心高声喊人来帮忙，却发现客厅一个人都没有，过了会儿有人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夫、夫人，先生的威压太重了，大家都……”
沈心见他脸色煞白，脸上全是虚汗，若不是撑着门框，可能下一秒就要跪倒下去，她赶紧冲人摆摆手：“没事，你们照顾好自己。”
磕磕绊绊将人送回房，沈心将凤赭扔到床上，弯着腰擦了把脸上的汗。
凤赭半撑起身，朝沈心哑声道：“出去。”
沈心抬头，看到他脸上的鳞甲又浮现出来，她不禁皱眉：“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行？”
凤赭咬破指腹朝上一弹，一滴血珠“啪”地砸在头顶天花板上，上方出现了一个复杂的阵型图案，短暂的金光闪过，数道金柱从上落下，像笼子似的将整个房间罩了起来。
沈心还震惊于面前突如其来的变化，听到凤赭又低吼着催促：“出去！”
沈心看着他的样子，迟疑着没动：“可你……”
她话没说完，便看到凤赭像是无法控制般，突地化为妖形。一阵裹挟着烈火的飓风四散爆发开来，屋内顿时一片狼藉。
沈心被风卷带着飞到已经化身为凤凰的凤赭眼前，她对上他的眼睛，却觉得看到的是另一个人，一股强烈的杀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像是要从她的毛孔钻入。
一道火刃刮过沈心的脸颊，鲜血刚一渗出就被风卷走，她看到凤赭张开鸟喙将血珠吃进去，兴奋地抖了抖羽翅，语气里带上嗜血的残忍说：“明明就很美味啊……”
紧接着，他突然仰脖高亢地鸣叫了一声，沈心感觉自己周身的飓风倏地消散，重重摔在了床边厚厚的地毯上。她立刻爬起来，转身想要跑，却听到身后传来隐忍的呻.yin声。
只见Kingsize尺寸的大床被覆盖的满满当当，凤赭趴在床上，五彩的尾翼从上逶迤拖到地上，可沈心却震惊的发现，他身上有数处燃烧着诡异的蓝紫色火焰，而那火焰烧过之处，羽毛便渐渐泛起被灼过的黑，随后很快便失去生命力似的掉落，露出一个丑陋的缺口。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沈心见状，不禁又回过身朝前走了一步。
凤赭闭着眼，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回答她。
沈心弯下腰，捡起一片落在她脚边的羽毛，小声问：“我，我能帮你什么吗？”
“出去吧。”凤赭终于吐出三个字，语气低而沉，包含着浓浓的无力感，他的身体还在肉眼可见的不停颤抖，显然这个掉羽的现象不只是表面，还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沈心几乎无法相信面前这只巨鸟，就是以前那只骄傲矜贵的凤凰。她蓦地心脏一沉，背后“唰”地展开一对羽翼，不知为何竟也觉得自己身上生出隐隐的疼痛来。
凤赭正在努力和体内的灼烧感对抗着，他心知随着时间的递增，体内的业火将越来越严重，直到彻底将他烧尽。
突然，床尾处微微向下塌陷，他睁开眼，看到沈心站在那里，他本能地收起翅膀，对方便一步步朝他走来。
凤赭看着沈心踮脚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鸟喙，她身后展开的翅膀温柔环上来，体内的灼痛竟轻了些。
他受到蛊惑一般垂下头，用自己的额抵住她的额心，一阵温凉的气息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导过来，凤赭闭上眼舒适地叹出一口气。
沈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触到凤赭的那一瞬间便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一股巨力扯了出去，再一睁眼，便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火海之中，她脚下踏着一朵巨大的莲花，让她不至于沉入海底。
火海无边无际，沈心茫然地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一簇蓝紫色的火焰，那火像活的一般，以缓慢的速度吞并着周围的赤色火焰。
沈心不由想到先前在凤赭身上看到那些灼烧他羽毛的蓝紫色火，她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不能让这火苗蔓延开来。
必须将这火灭掉，她听到心底又一个声音这么告诉她。
可现下她两手空空，拿什么来灭呢？
沈心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脚下的莲花之上，红色花瓣层叠绽放，她弯下腰，抓住离她最近的一片用力扯出，花瓣脱离莲座的那一刹那，她感受到自己腹部一阵锐痛，像被谁狠狠剜掉了一块皮肉。
沈心跪坐在莲心缓了缓，将拔下的那一片花瓣覆盖在了蓝紫色火焰之上。花瓣迅速枯萎，在火苗灼烧的地方留下一小块黑色的印记，但蓝紫色火焰消失了。
沈心发现这方法确实有用，又如法炮制，将自己漂流路途中看到的蓝色火苗一簇一簇的灭掉……
不知过了多久，凤赭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灼痛感逐渐消散，他不由睁开眼，却看到眼前沈心面色惨白，连嘴唇都变成了几乎透明的白色。
凤赭展开翅膀将沈心揽进自己的怀里，瞬间变回了人形，他轻轻揽着沈心的腰，看到她的眉心一朵赤色红莲渐渐消退，接着，她背后的翅膀也随之消失。
凤赭困惑地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好转显然是跟沈心有关。
“沈心，沈心？”他轻轻捏住沈心的下巴，试图将她喊醒，但对方双眼紧闭，竟已经完全脱力失去了意识。
凤赭将人抱到自己的床上躺好，手掌在她额上探了探温度，发现竟如冰块一般冷的厉害。
“冷，好冷……”沈心昏迷中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凤赭的手腕，像是感受到热源一般靠了过去。
凤赭看着贴在自己掌心的沈心，身体顿了顿，随后翻转到床上，伸手揽住对方，额头贴住沈心的额头，将热意源源不断地传导过去。
沈心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她觉得头疼欲裂，撑着床坐起来却发现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啪嗒。”
房门被人从外面拧开，凤赭看到她坐在床上，愣怔了一下，将手中的手机递过来，说：“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沈心接过，看到上面有好几个来自蒋妙音和赖雅云的未接来电，以及数条未读信息。
她正欲回拨电话，却被突然跳出来的新闻通知吸引了注意力。
【冲浪新闻V】：今晨七点十分左右，清溪大学遭遇恐.怖袭击。据悉，有不法分子趁学生在运动场集中早操时，投放了高浓度生化物质，导致数十名学生受伤就医……
昨天赖雅云才提过这事，没想到今天竟真的发生了。
沈心怔了怔，循着新闻链接点进去，报道内容很简洁，末尾提到万幸此次暴.乱行为被学校大三学生司某及时发现并阻止，才将事态控制在最小伤害内，并表示后续情况会继续跟踪报导。
司某？司梦兰？
沈心一愣，退到冲浪网主页，果然看到冲浪热搜榜上，#清溪大学 司梦兰#紧随在#清溪大学遇袭#的tag之后，已经“爆”了。
沈心点进去，看到评论里全是花式表白，各种知情人将司梦兰吹的天上有地上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新晋顶流明星。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是蒋妙音又拨了过来。
沈心滑动接通，听到对方丧气的声音。
“心心，我们的申请被驳回了。”,,,网址m.. ...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