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沈心带着两个幼崽回到家时, 左渊正在吩咐人打扫室内的水渍,看到她温和地问了声好,已经和平常无异。
“你们说完啦?”
虽然凤赭不讨喜的怪癖不少, 但并不是独断专行的坏人, 就算沈心刚才被他气的恨不得揍他狗头,但也没法违心讲他坏话。
“你也别太生他气啦, 你们主仆这么多年, 你自然比我更了解他,凤赭虽然有时候真的气人, 但他肯定不会故意害你失误的。把误会说清楚就好了嘛!”
左渊似乎没想到她会帮凤赭说话, “您这段时间和先生似乎相处的挺好。”
“啊?”沈心怔了怔, “就……还行吧。相处久一点就发现, 他虽然不幸多长了张嘴, 但人还是不错的。”
沈心用的半开玩笑的语气,以往左渊听了大概率会跟着调侃一句,这次却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轻声叹道:“我倒希望先生能多说几句……”
沈心直觉不太对劲, 她皱眉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怎么……”
“呀!左先生, 您房间里还种了树啊?怎么离开前也不吩咐一声,万一没浇水枯死了可怎么办?”
唐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左渊看向沈心,想起来,“是您和先生的婚树!”
两人走进房间,果然看到一个巴掌大的花盆里长出一棵碧绿的小树苗, 大约成人手臂长, 只是瘦瘦小小,连叶子也少的可怜,就顶端长了几片。
唐姨拨弄了一下花盆, 道:“这个花盆太小已经被撑裂了,要不还是移栽出去吧?营养不足,都不长叶呢!”
沈心不禁走过去,摸了摸小树苗顶端的那片叶子,心底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就栽到后院去吧。”
唐姨应道:“好嘞,赶明儿就移过去,瞧这树形怕是挺能长的,要找片大点的空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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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梦兰被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吵醒,她躁郁地摸了个枕头朝床头柜的座机扔去,铃声终于停了下来。
但没过多久,她的房门又再度被敲响,“笃笃笃”,声声催人。
司梦兰从床上爬起来,沉着一张脸拉开房门,冲外面同样一脸憔悴的岑蕾不悦道:“大清早的做什么?我晚上还要上台演讲,总不能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吧?”
昨天他们一行人提前庆功,在司家的酒店山庄疯到很晚,接近天明才睡下。
岑蕾急急打断她:“梦兰你没有看冲浪网吗?沈心他们请了凤先生!还有,我们昨晚聚会的事情也被人曝光了,现在网上很多负面评论,之前邀请的嘉宾也都联系说不参加晚宴了!”
司梦兰瞌睡都惊醒了,“怎么会这样?!”
这时,她临睡前搁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也震动起来。
司梦兰走过去,看到是贺野的来电,冲还在喋喋不休“要怎么办”的岑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喂,贺野哥。抱歉,手机在客厅充电,之前没接到你电话。聚会……聚会当然不是网上说的那样,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怎么会碰那些东西?……不能来?可是之前都……好的,我知道了。嗯,没关系的,还是要谢谢你。好,明天见。”
岑蕾听了个大概,急切问道:“贺老也不来了?那我们的晚宴怎么办?不能再……”
“砰——!”
手机被砸的四分五裂。
“闭嘴!”司梦兰咬牙深吸了两口气,冷声吩咐道:“通知取消今天的晚宴,聚会曝光的事情现在立刻去查,看到底是谁泄的底!”
“还庆功呢,让广大网友替他们一起庆祝庆祝好了!”蒋妙音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哼了声,道:“只可惜凤先生与会的消息不能再推迟了,不然我给他们连买三天热搜庆祝!”
上流圈子就那么些人,蒋妙音朋友不少,自然听到不少司梦兰的消息。得知他们昨天在山庄搞庆功会,她立刻联系人摸进去打探,果然不出所料,那些玩的疯得很。
于是蒋妙音马上通知沈心将公布凤赭邀请函的工作延后,先在网上曝光了他们聚众吸食违禁品的消息,以及核心成员酒醉后嘲讽半妖的录音,又加急买了些通稿水军,结结实实先给对家“送”了一波热度。
“妙音你之前到底是搞新闻的还是搞营销的啊?牛批!”
“自从理事会创建以来,那边借着他们粉丝多,成天在网上阴阳怪气咱们,今天终于也让我们扬眉吐气一回了!让他们再假惺惺蹭热度当网红,这下是真‘红’了!”
“其他不说,身心舒畅。”
蒋妙音嘚瑟地冲沈心和吕青挑挑眉,站在椅子上大手一挥:“中午给大家点了春熙楼的外卖,没其他原因,高兴!”
众人立刻附和着欢呼起来,工作室内一派喜气洋洋。
没了司梦兰方的争锋相对,晚宴也进行的十分顺利。
凤赭的出席,不得不让与会者猜测,相关部门或许早就已经在着手推动平权运动。既然是大势所趋,那顺势而为才是正确的做法,晚宴也因此赢得了比想象中好上数倍的反响。
这个好,具体体现在沈心演讲之后的慈善捐助数额上。
吕青热泪盈眶地看着大屏幕上不断增加的数字,紧紧抓着沈心的手哽咽道:“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们站出来发声,总会有人听到并响应的。我好高兴啊心心,从明天开始,会有很大一部分半妖孤儿拥有更好的生存条件,他们将不必像我一样苦苦挣扎着活着,他们将有更平等的权利和生活。”
吕青过去那些不好的经历早已同好友说过,这会儿听到她的感慨,几人也不免有些泪目。
蒋妙音眨掉眼中泪意,伸手挽住两人的手臂,说笑着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看看到底哪位大佬捐的最多,待会儿可要跟心心跳开场舞呢!”
“哇哦!云夫人一千八百万!我记得她大儿子已经结婚了,不过还有个小儿子,明年高考,看样子是打算让小儿子来邀请心心跳舞了。啧啧,果然只要混得好,男友在高考。”
说着,蒋妙音还故意挤眉弄眼地搡了沈心一下。
其余两人都被她逗乐了,沈心屈指在她额上留了个爆栗,佯装生气道:“胡说八道。”
姐妹间的气氛好转起来,坐在台前首排贵宾座中间的凤赭,脸色却有点不太好看。
他身后坐着不知哪几家的夫人团,正低声聊着八卦。
“陈家二少怕不是看上那沈小姐了,豪掷千金得与美人共舞一曲啊。”
“哟!云夫人大手笔啊,这么早就替小儿子谋划啦?”
“我不是听说沈家都已经……”
“哎呀婷姐,你也不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谁还需要靠妻家家底啊?娶谁那不还是主要娶的名声吗?以沈小姐如今这势头,就是娶回家供着也好嘛!”
“就是,女孩子高嫁嘛!沈小姐年轻貌美气质佳,能力又这么出众,要是家世还好,那要哪家才压得住哦?现在这样正正好!”
……
啧,好什么好?这些太太们是没见着过沈心瘫在沙发里打游戏的懒懒散散的样子,还气质佳呢?怼起人来一般人都扛不住好不好?
凤赭腹诽着,余光扫过舞台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沈心,心里不由更闷了。
可恶,这丫头怎么就没半点为人妇的自觉?都和他结婚了,难道第一支舞不应该和他跳?
对啊!沈心是他太太,和他跳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凤赭这么一想,立刻招手唤来左渊,低声耳语了几句。
不多时,负责统计数据的赖雅云突然匆匆跑了过来,主持人收到她的暗示,随机应变道:“这可是捐赠环节的压轴惊喜,我将留到最后公布。”
“啊啊啊啊——”赖雅云冲着沈心三人无声尖叫了十秒表达自己的震惊,可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卖起了关子,十足吊人胃口。
终于,主持人将中途收到的那张支票,小心翻转展示给众人看,抑扬顿挫地宣布道:“感谢凤先生为我们半妖平权理事会捐赠出今晚最大的一笔善款,八个亿!让我们掌声有请凤先生上台致辞!”
“卧槽!多少?八亿?!”蒋妙音没忍住爆了句粗,好在现在掌声雷动,没人听到。
赖雅云笑道:“要不是知道凤先生已经结婚了,我都要怀疑心心要嫁入豪门啦!八个亿拍下一曲共舞的时间,妈呀!完全是情节好不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心震惊的看向凤赭,她在家时根本没听他提过这事儿,难不成真的是想跟她跳开场舞?怎么可能啊?在家跳时还被嫌弃的要死呢!
凤赭不想上台致辞,但还是接过话筒站起来简单说了两句。
“我的太太一直很支持半妖平权,虽然她今晚没能和我一同出席,但特地叮嘱我要多支持今晚的活动。这笔善款,也是我替她捐赠,希望理事会好好运用,不要辜负大家的期待。”
语毕,自然又是掌声雷动。
听着满场对“凤太太”的褒扬之声,要不是沈心自己就是凤太太,听凤赭说的这么煞有其事,她都要信了。
在主持人激情四溢的声音中,慈善捐助环节结束,舞会即将开场。
理事会的人纷纷趁着转场的间隙,跑过来跟沈心握手,心满意足的表示,这样一来过会儿也算是间接跟凤先生跳过舞了。
沈心:……
悠扬的前奏舞曲在大厅中响起,沈心和凤赭步入舞池。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沈心虽然私底下跳得也算有模有样了,但是毕竟是临阵磨枪,心里没底的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免不得有些紧张,没几步就跳错踩到了凤赭的鞋面。
跳错后人更加紧张了,沈心接连踩了凤赭好几脚,脑袋也越来越低,说抱歉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恨不得将头抵在凤赭肩上。
“紧张什么?那天在湖上不是跳的很好么?”
凤赭唇边噙了抹淡淡的笑意,揽着她的手用力收紧了些,下腹以下完全贴在一起。这样一来,他就能利用自己动作的惯性带动沈心,不会再发生刚才那样的“踩踏事故”。
沈心渐渐找回节奏,两人的动作也越来越行云流水。
凤赭忽然在沈心耳边“啧”了声,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语气:“我就知道会这样,要不是我临时决定,你这开场就得丢脸了。”
沈心抬起头,灯光落在她眼睛里,反射出璀璨的光。
她目光盈盈,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点两个人都没发觉的期待:“所以你捐那么多,真的是为了拍我的开场舞啊?”
凤赭一窒,借着转身的动作移开视线,过了会儿才干巴巴道:“你的华尔兹是我教的,你丢脸不就是我丢脸?我可丢不起这人。”
“那您这脸可真是太贵了,值八个亿呢。”沈心无语,嘟囔道:“而且谁能知道你教我跳的舞啊?真是想太多……”
开场舞毕,两人分开,其余人间或结伴入场。
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到沈心面前,朝凤赭点头示意后向她伸出了手。
舞会上交换舞伴十分普遍,更何况沈心作为理事长,本就要多跟到场嘉宾沟通交流,于是客气地将手搭了上去。
凤赭拒绝了陆续前来邀他共舞的女性,去了二楼的贵宾休息室。休息室里视野广阔,他的视线总是情不自禁跟着舞池里的沈心打转。
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这晚会怎么邀请的人?到底是宣扬平权还是搞联谊?年轻男人是不是太多了点?就只知道围着沈心转吗?她又不是共享舞者!”
左渊:“……那也不能这么说,夫人是今晚的主角,跳舞只是正常交际。”
“沈心怎么谁的邀约都不拒绝?那是曹家的?他不是儿子都要比沈心大很多吗?怎么还好意思跟小丫头跳舞?我记得以前好像听说过,他私生活很不检点来着?你还有印象吗?”
左渊:“先生您说的那是曹浪,现在和夫人跳舞的是他的孙子,事业有成,还没结婚。”
凤赭:“……”
“啧,沈心不是不会跳的吗?现在怎么不踩人家脚了?早知道还不如让她开场跟别人跳去呢,丢了脸看她还好不好意思继续在里头转悠。”
左渊公正道:“开场紧张也很正常,我瞧着夫人越跳越好了,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初学者。”
凤赭放下手里的酒杯,蹙眉道:“你是还记仇,所以故意跟我唱反调吗?”
左渊自然不承认,替他添上酒,板板正正回道:“属下只是实话实说,倒是先生您今天有点奇怪,怎么一直挑夫人的刺?”
凤赭心里忽然一咯噔。
他哪里是在挑沈心的刺?
他是看不顺眼每一个出现在沈心身边的异性。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开场舞,而是沈心所跳的每一支舞。
他一点、一丝、一毫都不想要沈心跟别人跳舞。
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此刻却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凤赭抬手按在自己跳动的胸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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