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米斯蒂
新邻居是个特别喜欢点外卖的人, 天天不是披萨就是汉堡薯条，外卖小哥开车出入的次数，都比他自己开车出门的次数多。
哦, 顺便, 那天提见面礼来拜访她, 他拿的也是汉堡店能点到的火腿三明治。
当然，那是别人的生活习惯, 米斯蒂绝不指手画脚, 也只是在心理感慨, 真不怕吃出病来。
结果，某个磅礴的下雨天，对方捂着肚子按响她家的门铃, 满脸不好意思：“打扰了, 小姐，我能不能借一下您家里的胃药？雨真的太大了, 送外卖的先生骑摩托车过来不安全。”
“你进来吧。”米斯蒂远程操控打开大铁门。
到正厅时, 男人脸色苍白得惊人，雨水打湿他全身，将头发绺成结。袖子领口与裤腿皆是水淋淋的，休闲装紧贴身躯, 倒显出强壮有力的健美身材。
有几束头发湿哒哒黏在额头, 眼睛里水雾弥漫, 不得已努力睁大它，空茫茫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家政机器人递给他干毛巾，男人道了声谢, 覆到头顶胡乱揉了揉头发。滴在下巴上的雨珠被他的动作震落, 又有新的水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
米斯蒂：“你直接坐就好, 我让机器人去拿胃药和热水了。”
“谢谢好心的小姐。”尽管他模样惨兮兮的，但当他眼角带笑时，好像月牙下弯，显得瞳孔干净而清洌，“心肠好的人运气肯定特别受上帝偏爱，我没有别的东西表达感谢，就把我的运气送一半给小姐，让它变得更好吧。”
纵然同样是蓝眼睛，米斯蒂面对他时，也不会联想到布鲁斯身上。
她端起机器人送到跟前的热水，递给男人，“马龙先生可以喊我米斯蒂。”
对方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热水，暖和的感觉蔓延全身后，蒸腾热气带来的舒服也驱散了他的局促。“米斯蒂小姐。”他害羞地用手指摩挲杯面的磨砂，“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马彻斯（Matches）。”
“火柴（Matches）？”少女往机器人的显示屏上按了什么后，才回头冲他笑，耳垂悬坠的白珍珠摇晃，折射出的莹莹润光晃进男人的眼瞳，“我是迷雾，你是点亮迷雾的火柴，我们真是有缘份。”
“是的，非常有缘分。”他笑着说。
就冲着难得的缘分，两人聊了不短的时间，聊得十分愉快，米斯蒂也知道了火柴先生经常点外卖的原因，“我不会做饭。”他好像总是害羞，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敛出静谧的阴影，“以前还有人督促我健康饮食，天天给我做汤，现在……”他抿直唇线后，又抬起头，变出笑脸，“汉堡薯条吃起来方便。”
落到米斯蒂眼里，是大写的强颜欢笑。
再想起之前男人湿漉漉的可怜样子，米斯蒂同情心大起，“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之前让家政机器人炖了锅鱼尾汤，雨还没停，把它热一热，你喝一碗养养胃，暖暖身体吧。”
很明显，女主人说汤是之前炖的，是不想客人歉疚，被投喂过好几个月汤水的布鲁斯先生一眼望过去，便知那是刚炖出来的。色泽浓白如鲜乳，醇厚到极致的香气袅袅弥散，一口喝下去，仿佛舌头所有的味蕾都被盘活，又绵绵地流入喉咙。
火柴·马龙这个人设，原本是布鲁斯拿去当黑帮卧底的，性格中带着哥谭底层小混混的混不吝，然而用来追女朋友肯定不行，所以，哥谭甜心将他缝缝补补，改头换面，一跃成了美帝学校里不太受欢迎的那种内向羞涩大男孩。
普通人。
所以，不需要他有贵族的气质和优雅的用餐礼仪。
布鲁斯心里有所判断，喝起汤来便又急又快，却没有狼狈的感觉，额头沁出的热汗配上他的动作，反而更显那句抽空说出来的“好喝！”极为真诚。“胃暖暖的，没那么疼了！”
米斯蒂收到反馈，高高兴兴地问：“再来一碗？”她的手已经摸上勺柄，木质汤勺造型浑朴，被少女白嫩的手掌轻握，仿佛雪融木枝。
男人被蛊惑着：“那我就不客气了。”
熟了之后，米斯蒂笑称他们是一碗汤的缘分。因为从那天之后，火柴·马龙常常带着自己点的外卖上门，分享给米斯蒂，如数家珍告诉她，哪家汉堡的牛肉煎得香嫩，哪家汉堡的鸡蛋微焦，口感极佳，哪家炸鸡酥酥脆脆，哪家薯条配的是店家独特的蜂蜜酱，酥香可口，甜而不腻……而米斯蒂，也投桃报李，时不时请邻居过来喝汤。
而每次喝汤的时候，火柴·马龙总会笑着称呼她为好心小姐，说自己要把运气分给她。
“每天分一点点，希望好心小姐能够天天幸运。”
运气有没有被分到，米斯蒂不知道，但是体重倒是与日俱增。
吃了两个月的分享外卖，米斯蒂瞪着体重秤上的数字，打开别墅配置，但是自己以为永远都用不到的健身房。
“你是不是都吃不胖呀。”少女小小地抱怨，“天天炸鸡薯条汉堡，也没看你有被影响。”
布鲁斯·蝙蝠侠·快踢平小树林·每天晚上“极限运动”消耗热量·韦恩笑而不语。
米斯蒂低头捏捏自己其实没有多变化的胳膊肉，“不行，我不能继续吃下去了！”
布鲁斯：“办个健身房的卡，请教练吧，自己在家里锻炼，不如请专业人士做计划。”
米斯蒂狠狠点头：“你是对的！”体重的变化太影响身体发挥了——她之前跑酷，差点岔气！“火柴，你有推荐的人吗？”
布鲁斯摸出一张名片：“这家健身房很不错，私密，安全性很好，我在那里办了年卡——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我的教练推荐给你。”
“好啊！”
“他叫杰克·肖。”男人扬着纯洁无害的笑容，“你去了健身房，找工作人员问，就能约到他了。”
米斯蒂去了才知道，那家健身房原先只有两层，两个月前被新东家收购，又扩建了两层。那两层平时不怎么开放，没有客人能上去。
“杰克·肖？”经理听完这个名字后，神色古怪，“当然，他是我们最好的健身教练。”
给米斯蒂办完卡，友好地送她上三楼，说是被老顾客推荐来，预定杰克·肖的顾客，就可以上楼。
和经理关系好的职员忍不住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规定了，我怎么不知道？”
经理瞅瞅职员，语气意味深长：“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们有个‘最好’‘广受好评’的健身教练。老板直接打电话告诉我的，不然，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大堂里接待客户。”
职员捂住嘴巴，把那声惊呼压下去。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好浪漫啊……”
米斯蒂根本没感觉到有什么浪漫的地方。杰克·肖帮她锻炼的时候，全程公事公办，没有任何暧昧和越界，甚至运动量大到她每天回家沾枕头就睡。
她忍不住去问火柴·马龙：“我第一次办健身卡，那些繁重的体能训练是真的吗？比如吊双杠和徒手搏击？”
“当然！”邻居信誓旦旦，“我就是这么练的！”
米斯蒂半信半疑地继续，等到慢慢适应后没那么累，体重也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值了，米斯蒂便也没怀疑什么。
她的身体确实越变越好，小腿与小臂覆着薄薄的肌肉，但并没有显得粗虬。腰身的柔韧和四肢的协调比练习跑酷时更进一步，配合学过的格斗技巧……“我觉得我哪天回去和你继续组金银组合，我能一打七——那些街头混混！”电话里，米斯蒂自信满满跟小伙伴说。
杰森极力克制，才没让自己在聊天中露出怪异来。
——米歇尔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那是蝙蝠侠训练罗宾的课程啊！！！
回头，他去问人：“布鲁斯，你在想什么？”把女朋友当罗宾练，你真是好棒棒哦。
随着拳击沙袋的声音，布鲁斯喘着气说：“哥谭很危险，她不能永远靠她的那些‘小本事’。”
她需要练习假如没有奇异能力后，靠体术也可以突破困境。
说是这么说，然而某人发现有变态尾随少女时，什么她有体术，是时候该实战的想法都抛之脑后，冲过去就是一个凌厉的过肩摔，扭手夺下对方手里的枪，恶狠狠压声：“离她远点！”还顺手送了那人一个骨折套餐。
身后，脚步声传来。
“火柴？”女孩儿惊讶的声音响起。
布鲁斯一脚踢远那把枪，将尾随的变态双手倒扣，才回头，略显羞涩地抿唇：“我……我看到他想要对你不怀好意，就……”
男人顿了顿，深邃的蓝眼睛愉悦地漾出笑意：“幸好我发现了——你看，我就说你会有好运气！”
米斯蒂走过来，拉出口袋里的皮筋，帮助他束缚住变态，“谢啦。不过，你也真大胆，他有枪，万一对你开枪怎么办。”
“不怕。”布鲁斯拉起袖子，给她看手腕上系着的红绳，上边坠着一颗子弹，“我有戴着我的幸运物。”
“子弹？幸运物？”
“对。它很重要。”
——它让我找到了你。
“米斯蒂。”男人把红绳脱下来，手指绞揉绳身，玫瑰色的天穹映亮他瞳孔里的紧张和僵硬，“我想把我所有的运气送给你。”
“你……”
他局促地问：“你愿意和我交往吗？”每一个单词都犹如潮水，敲击在心上。
一美分的红绳，从肩膀取出来的子弹，它们结合起来，是哥谭首富准备送出去的礼物中，最便宜的一次。
也是最值钱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