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姜斗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洗颜珠，放在灯光下仔细观摩，似乎沾了点灰。
他又哈出一口气，小心翼翼擦两下。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是姐姐送给他的。
姜英俊等不及了，板着脸催：“舅舅，你快点。”
姜斗手一颤，非常不情愿道：“知道了，别催，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让他化作自己姐姐的模样，他想想就膝盖发软，想跪。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要不阿森，你来。”他百般无奈道。
阿森本能地低下头后退两步：“不行，我不能冒犯首领。”
“……”姜斗翻白眼数落：“哼！就知道你小子没种，我来就我来！”
他负气一般冲上楼，回到房间的浴室里，路过洗手台时，忍不住回头对着镜子欣赏现在的模样，还悉心地把乱掉的头发理顺。
他对现在自己这副模样非常满意，不管脸蛋，身材，还是发型都堪称完美。
镜子照够了，他提着胆子来到浴缸前，放满水，然后握着珠子坐进去，心里回忆着自己姐姐当年在战场上威风八面大杀四方的模样。
渐渐地，那张白嫩小鲜肉的脸逐渐融化，一张全新的面孔浮现出来。
十分钟后，姜斗从浴缸里走出来，再次路过镜子看到里面的人时，果真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他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腿才停止哆嗦，能正常走路。
姜英俊咬着指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焦急而又忐忑地等，第25次往楼上望时，终于看见一个高挑帅气的女人站在回旋楼梯的尽头。
她黑长的头发高高束起垂在后腰，一袭蓝色的战袍加身，手握着一柄黑色佩剑，好像每走一步都有君临天下的风范。
那五官虽然艳丽动人，但眉宇间却透时一股英气，目光是威严而又清冷的，当她低垂着眼看向楼下时，仿佛傲视了整个世界。
阿森望着上面的人，顾不得区分她的真假，本能地单膝跪地行大礼，怀念道：“首领。”
而姜英俊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傻傻地望着她从楼道口一步一步往下走，眼里闪出灼热的光。
那是日积夜累的想念，是源自血源和本能的敬爱，以及五体投地的膜拜，全都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
他神情呆滞地走过去，在她到达一楼客厅时，走到了她跟前，近距离望着她，半天忘了反应。
他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 ，如果她活着，自己会有许多话跟她说。
然而现在，他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打过无数次草稿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怯生生地抱着她的腿，哽咽地喊了句：“妈妈……”
随后就把脑袋磕在她的腿上，久久不说话。
姜斗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开始软得要命，现在又僵得要命，但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愁眉苦脸叹气，所以他才不想让这小子看到自己姐姐的模样嘛。
他姐姐可是全三界最漂亮，最威风的女人。
谁要是看了她一眼，就会一辈子忘不掉。
谁要是跟她亲近过，失去她以后，就会一辈子难受。
比如他自己。
他自己难受就够了，何必带上一个小外甥呢。
他想用自己姐姐模样的手，摸摸外甥的头，但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假的终究是假的，假的越美好，回到现实后就越残酷。
“咳咳。”姜斗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行了 ，看够了吧，以后不要乱跑，知道吗。”
姜英俊猛然回过神，转身背对所有人，带着浓浓的鼻音说：“知道，小爷说话算话。”
姜斗如释重负，心里想着赶紧去楼上变回来，结果那小屁孩儿又叫住他，模棱两可地说：“舅舅，能不能再给我看看……我爸爸什么样子。”
“什么！”那张顶着阿修罗族首领威严的脸瞬间龟裂：“什么爸爸？！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没有爸爸！”
姜英俊抱着胸口冷哼：“我才不信！人类的小孩儿都有爸爸，我肯定也有，你快变给我看看，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姜斗气得发斗，指着姜英俊的鼻子骂：“你个破小孩儿，刚才还说自己说话算话，立马就变卦，你还要不要脸。”
姜英俊：“脸是你们大人才要的，我一个小孩拿来有什么用，你变不变，不变现在就离家出走。”
“你爸爸是这全三界最丑陋最卑鄙最无耻的人类，就是他害死你妈妈的，我打死也不变，你要是再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姜斗怒吼一通，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放弃跟这个祖宗讲条件。
姜英俊被吼得整个人一脸懵逼，扭头看向阿森茫然地问：“阿森，舅舅说的是真的吗？”
阿森拐过脸沉默。
“……”
姜英俊无助又无措地原地站了一会儿，低下头说：“我回去睡觉了。”
*
姜黎回到家，已经夜里两点。
四周静悄悄的，她推开门开灯，但开关来回按了几下，灯就是不亮。
“又停电！”她火气一来，一脚踹在门上。
嘭地一声巨响，门不仅被踹出一个大窟窿，还从门框里脱落出来倒在了地上。
隔壁宅子里，原本躺在床上安静睡觉的男人眉头皱了皱赫然睁眼。
“老猿，什么声音？”瘦削的男人吃力地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如墨的长发垂到胸前挡住了一半惨的白脸。
络腮胡子悄然出现在床前：“是隔壁邻居在踹门。”
瘦削男人：“邻居？什么来历”
络腮胡子：“姓林，林夏栀，是这个府天市唐文理的女儿。”
“林夏栀？唐家？”瘦削男人疲惫地揉太阳穴：“原来是她……”
络腮胡子：“您认识？”
“认识。”瘦削男人陷入了回忆：“她和一个人挺像……”
话落，他就抚着胸口剧烈喘息，俊美的面容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络腮胡子大惊：“您又犯病了！”
“没，没事……”瘦削男人摇头，“你，你以后别跟她正面冲突，别被她盯上，否，否则……”
络腮胡子：“否则会怎样？”
瘦削男人闭上眼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很难缠！”
络腮胡子不明所以，不知道隔壁女人有多难缠，还是恭敬点头：“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