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藏起来
江画也骗人了, 他根本没打算去旅游,完全没那个心情。
这么说,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越歌, 想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而已, 却没想到越歌答应得这么爽快。
之前越歌说,想让他出国是因为吃醋,江画现在怀疑这句话也是假的。
他要是去旅游, 起码大半个月见不到面, 越歌这样都不为所动, 说不定本来就嫌他烦, 想让他离远点。
想着想着,江画强忍着把人拉黑的冲动,泪珠子滚落一串,又火大地把手机给摔了。
混蛋!
现在的他想法很极端,极端到觉得越歌每句话都是骗他的,包括说喜欢他也是骗人的。
既然不喜欢他, 为什么要和他交往呢!就为了耍他么?!
江画抹掉眼泪, 一个人大哭一顿后, 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最后到底气不过, 爬过去捡起手机,彻底把越歌拉黑了。
大骗子!王八蛋!他以后都不会信这朵假白莲的鬼话!
发生这种事, 他本该找父母或者朋友倾诉的,几个月被当成傻瓜在骗, 期间还因为系统承受了莫大的心理压力, 江画这会儿简直要崩溃, 但真的要给父母拨出电话时, 他心软得坏毛病又犯了。
要是爸妈知道了,说不定会对越歌做什么。
他不由想起秦扬和秦子峰的结局,现在刚刚高二,如果越歌这时被退学...
想起他平常用功读书的样子,江画狠狠咬了咬牙,眼底泪花翻滚,泄愤似的大骂了几句王八蛋,又对着几个玩偶乱锤一通,才被抽干了力气般放下手机,缩进被子继续自闭。
本该惬意玩乐的寒假,之后的几天,他都一个人待在家里。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面无表情的打游戏,偶尔下楼喝水,人影都是神不守舍的,活像只幽灵在飘来飘去。
三天后,江画的卧室里。
赵夜白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一言难尽地望着地上打游戏的江画。
“你该不会这几天一直这样吧?”
江画看起来比前几天消瘦不少,现在那一张小脸几乎只有巴掌大,苍白得透明,再没了生动的神采,偏偏即便这时嘴唇还是漂亮的樱红色,看起来更加勾人,就像是精心雕琢的洋娃娃。
他身上那件纯白色的T恤显得空荡荡,裸露着的手臂更是细嫩得好像轻松就能折断。
“我怎么了,我好的很。”
江画跳过屏幕上的game over,重新打开了一局,幽幽道:“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不放心,来看你。”
赵夜白挠了挠头,挪到他身边坐下,拿起另一只手柄:“你倒还是那么没良心,我来陪你打游戏行不行?”
江画没吭声,默默选了对抗模式,两人各自挑了一个角色互殴,玩着玩着,他发现自己几乎每把都在赢。
不是很顺利的直接赢,而是被打压到只剩一点点血,再逆风翻盘的赢。
经历了几局这种消极到紧张再到专心的心情起伏,不知不觉间,江画被迫忘记烦恼,开始全神贯注在眼前的格斗上。
打完几局,他思绪回笼,肩膀一耷,泄气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夜白挑眉:“故意什么?”
“故意放水。”江画丢开手柄,不想玩了:“前段时间都有电竞的战队来学校挖你了,你连我都打不过,蒙谁呢。”
赵夜白愣了愣,旋即眉开眼笑地惊呼:“没想到啊,小少爷这么关注我。”
“嘁,班上女生说的。”
有段时间,女孩子们总是叽叽喳喳地提到赵夜白的名字,江画无意中听到几句,那时才发现,赵夜白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什么都很快学会,轻松做到最好。
他因为自己对游戏起了兴趣,一两个月竟然就能那么厉害。
这可能就是天才,天赋不止在唱歌,当初听说他退出乐队,江画还挺替他遗憾的,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打得好就别唬我。”
江画忿忿把游戏给关了,发泄怨气的途径颇有些迁怒无辜:“我现在最讨厌别人骗我!”
见状,赵夜白反而松了口气。
他不怕江画发泄,就怕这小傻子给自己憋抑郁了。
“又不是一种游戏。”赵夜白虚虚辩解,突然问:“你打算怎么办?最近你们有联系么?”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还都是知情人,这种环境让江画少了些倾诉的压力。
他随手扯来个青蛙玩偶,有一下没一下的‘虐待’着,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几丝怨气。
他是跟越歌说出国了,但又没说自己要去失联的地方旅游,整整三天过去了,越歌竟然一通电话都没打来。
本来他的心态就摇摇欲坠,几天过去,彻底心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钻牛角尖,他现在就是莫名认定以前就都是自己先联系的越歌,要是他不联系,越歌就不会主动发来消息。
他怨气上头,甚至没去翻记录查证,看到那些聊天记录心脏就疼。
江画凉凉看向赵夜白:“能不能别提他。”
闻言,赵夜白心下了然,帅气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江画眯起眼:“笑什么?你在嘲笑我吧!”
“没有!我是那种人么!”
赵夜白赶紧收敛表情,清了清嗓子,转开话题:“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玩会儿?”
“大冬天的,屁的天气好。”
“怎么说也是晴天啊,最近不是转暖了么,嗨街晚上还挺热闹的。”
江画兴致怏怏,摇头拒绝。
“去吧,我有让你心情变好的魔法。”
江画一脸不信:“我都说了别骗我。”
“你都快呆发霉了,呆出毛病来,越歌那冷血的家伙可不会心疼你!”
赵夜白没管自己说得话多扎心,站起身,毫不费力地将江画从地上拉起来,一副大人教训小孩的口吻:“不就被骗了么,你前十七年太顺了,老天看你哪哪都好,就是缺点磨难,过去不就得了。”
江画可听不进这些,这哪是一点磨难,系统天天嚷嚷着要抹杀他。
被硬生生拖起来,他张嘴就要骂:“用你管!什么...”
话说到一半,赵夜白直接把他嘴巴捂上了。
“我来时听见楼下管家说,今天你再这样就要汇报你爸妈了,你确定不跟我出去?”
江画眼珠凝滞,扇子似的睫毛微微颤动,看得赵夜白突然心头像被扫过般泛起一阵痒意。
不过片刻,江画终究垂下眼睫,不再挣扎了。
…
临近二月,A市气温回暖。
被赵夜白拖出家门,两人乘车来到嗨街附近,下车后,江画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不得不承认今天天气确实不错。
几天过去了,他一头粉色头发还没褪色,因为洗完澡乱吹了一通而显得蓬松柔软,没有特意修饰却透着种慵懒的自然,再搭配那张写满了不乐意的脸蛋,以及粉嫩嫩的外套,在路上非常有回头率。
“我的妈!那个、看那个!好可爱!!!”
街道旁,一个长发少女压低声音尖叫,顺手拉了一旁的短发妹子一把。
短发少女一回头,忍不住惊呼:“卧槽,活的漫画脸,还是小妖精型?!”
“拍照!快拍照,把旁边的痞痞的大帅哥也拍进去,值了,这趟出门太值了!!!”
“我先补个妆行么...”
“补个屁!啊啊啊啊他俩已经锁死了!这他妈也太配了叭!”
这些小声的议论江画并没有听到,他只是觉得后背发凉,被来往行人盯得浑身不自在。
“...烦死了,看什么看。”
江画越走越慢,没多久就想打道回府,手腕却先被赵夜白一把扣住。
相比之下,赵夜白好像根本不以为意:“那是看你长得好看,你要顶着张路人脸,哪还有人看你。”
江画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问:“你喜欢被人盯着?跟盯猴子似的。”
“小少爷,你这是什么比喻,那明明是想吃了你的眼神。”赵夜白嫌弃似的扫了他一样,啧啧摇头:“你这脑回路,难怪十七八才谈恋爱。”
江画:“...”你这脑回路更可怕好吧!
“我刚转恒安时还挺纳闷呢,你这小脸花容月貌的,怎么在学校那么不招人待见。”
江画一把甩开他的手:“靠!谁不招人待见了!”
赵夜白人挺好,可惜偏偏长了张嘴,狗嘴吐不出象牙,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夜白耸了耸肩,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这样也挺好,要是性格再好点,追你的人都得从恒安排到怀水了,我哪还有机会啊!”
说完,他拉着江画的胳膊接着朝嗨街广场走,江画一开始听着像夸他,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当即用力踢了赵夜白小腿一脚。
“我性格怎么不好了?你再说一遍?!”
嗨街上人来人往的,赵夜白想躲,抓着手指动了动,没舍得松,索性生生挨了一下,疼得面上肌肉直抽动。
他小口抽着气,无奈服软:“没怎么...多可爱啊。”
江画看出他在忍疼,这才满意地露出抹得意的笑,傲娇地‘哼’了声,不搭理他了,没发现他撇开头的瞬间,赵夜白扬起了嘴角。
他们出门时刚下午五点钟,天色渐暗。
今晚嗨街好像有活动,四周的街道挂满了彩灯,卡通玩偶四处卖萌,一个个分发着彩色的气球,广场布置得很梦幻,江画东看看西望望,一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进入人多的闹市区,四周灼灼的视线也更加汹涌,嗨街里流连最多的就是打扮前卫的年轻男女,不管是结伴前来还是独自闲逛,惊艳的目光总是会在江画脸上定格停驻,偏偏当事人迟钝得令人发指,因为排斥,早已已经习惯了无视。
赵夜白看向正四处张望、稍微有了点精神的江画,心里确实生出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庆幸。
正巧江画这会儿转过头,对上他目光时眼神顿了顿,随即飞快翻了个白眼,看得赵夜白忍俊不禁。
他问:“瞪我干嘛?”
“看你烦!”
对周遭的好奇心逐渐减弱,江画收回注意力,甩开了赵夜白的手。
赵夜白虚空拢了拢手指,掩饰般捏了捏鼻梁:“...行吧,你开心就好。”
嗨街有很多游走的商贩,许多未毕业的学生都会趁闲暇时间在这里做些小生意,远远望见两个人,一个带着猫咪头饰的妹子眼睛一亮,挤过人群凑了上来。
“两位帅哥,买个头饰吧!都很可爱的,今天新进了情侣款,有兴趣吗!”
路被拦住,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赵夜白时常在嗨街玩耍,对于这类无证小贩早已习以为常,但拦下他询问的这倒是头一个,毕竟他看起来就不是能装可爱的气质。
他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打算绕路,视线中途忽地定格在了一对兔耳朵上,说:“那就买两个。”
对于没问价就表示要买的主顾,妹子笑靥如花,看在两个帅哥的份上,并没有坐地抬价:“好嘞,两个给您打个折,三十。”
江画一脸惊讶地瞪向赵夜白:“你买两个干嘛?我可不戴,你娘不娘啊!”
赵夜白瞥了眼他顶着的粉毛,又瞥了瞥他那张明媚艳丽的小脸,张了张嘴,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还行吧。”他含糊说,先指了指那个兔耳朵,犹豫了一下,又选了个狼耳朵。
妹子收完钱,兴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很有眼色的走了。
买下头饰,赵夜白对着江画边比划边忽悠:“小少爷,你觉不觉得这耳朵跟你头像那兔子很像?”
“哈?哪里像了?”
赵夜白递过去让他自己瞧,江画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渐渐的,竟真觉得挺像的。
但像又怎么了?
“你要不信,戴上我给你拍张照,你对比一下。”
江画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瞪了过去:“赵夜白,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傻啊!”
赵夜白无辜眨眼,自己先把耳朵戴上了:“我没有,我就想拍个照,要不也让你拍我。”
“骗鬼呢!你狗不狗啊,我才不戴!”
赵夜白突然也火了:“靠!天天骂我狗东西,我才买个狗耳朵让你拍,不拍拉倒,反正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他声音大得太突然了,江画先懵了几秒,而后迟疑道:“...你那是狗耳朵?”
赵夜白拨弄了两下黑灰色毛绒绒的耳尖,脸不红气不喘地编瞎话:“狼狗,不是为了逗你开心么。”
江画:“...?”
没想到赵夜白买这种东西是为了逗他开心,江画面上一阵纠结,有些猝不及防。
确实...要不是赵夜白,他可能现在还蒙在鼓里,家人朋友都不在,唯独赵夜白这个知情人耐着心哄他,甚至不惜自贬戴上对狗耳朵,这让他有点不忍心辜负对方的好意。
...反正只是丢个人,不会有什么损失。
扯了两把兔耳朵,江画不太乐意地戴上了。
他的粉色头发和兔耳朵意外的很搭,再加上这几天哭过,一双桃花眼眼尾泛红,因为不情愿,脸颊微微鼓着,不止赵夜白,许多路人都扛不住冲击,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拍好照片,赵夜白又和他拍了张合照,满意地喟叹道:“这下收集两张了。”
“什么两张?”
“加上上次的狸猫。”
江画努力回忆,片刻后,脸一黑,正想骂他,赵夜白余光瞥到什么,表情突然变了变,长臂一伸,揽着江画就朝广场走。
江画下意识想挣扎掉肩膀的手,问:“你干什么!”
“别动。”赵夜白压低声音,面色严峻,继续目不斜视地朝前走:“我看到越歌了。”
江画挣扎的动作僵住,心脏瞬间刺痛起来。
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赵夜白手臂紧了紧,又将他往怀中带近几分。
温热的体温因此贴近,低沉的声音像响在耳畔。
“他正在旁边的绿贝打工,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你这头粉毛太显眼,我得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