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现场陷入坟墓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似乎是卫逸辰的“报复”。
“季泽煜的主题曲跳得稀烂，那天考核的时候，还把旁边的肖淮带跑偏了。”万泷小声地在陆南昀耳畔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陆南昀面不改色，眼底没什么情绪。
季泽煜大脑空白了几秒，随后飞速地运转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在众人目光中走到舞台中央，拿起话筒，微笑着说：“谢谢逸辰邀请我。我现在有点紧张，毕竟我的实力大家也知道……”
台下的观众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这是他的自嘲，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选手席位上也有人忍俊不禁，氛围一下子从紧张变得缓和。
“为了不污染大家的眼睛，就让逸辰先跳吧。”季泽煜笑着说，“我在他旁边先复习一遍，免得忘记动作。”
幽默的自嘲话语，让原本对季泽煜抱有敌意的观众们暂时放下了有色眼镜。
“他好可爱啊……”
“其实他不跳舞，我还能接受他是个爱豆。”
“对，长相真的好优越。”
音乐响起。
卫逸辰站在舞台中央，随着音乐开始舞蹈。
大家都随着欢快的男团歌曲放松下来，唯独季泽煜一个人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额角甚至冒出了汗珠——
根据季泽煜的选秀经验，这类主题曲的前后两部分基本上是相同的。在前半段歌曲里，他必须用肉眼记下卫逸辰的每个舞蹈动作，并且只有一次机会。
只看一遍就记住所有的舞蹈动作，对常人而言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季泽煜心中清楚这一点，他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但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否则直播间的黑粉一定会借题发挥，为他的黑历史再添上一笔。
卫逸辰是节目中公认的舞蹈强者，不仅初评级是A，主题曲评级也是A，每个舞蹈动作都标准而好看，不一会儿就将气氛带动起来。
卫逸辰跳完前半部分后，歌曲进入间奏，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季泽煜身上，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卫逸辰微微喘气，面带微笑，泪痣夺目。他主动把舞台中央的位置让给季泽煜。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季泽煜深呼吸一口气，将紧张情绪隐藏好，抬眼看向观众席，露出自信的笑容。
灯光下，少年身形颀长，那一抹笑容让他的长相愈发迷人，深琥珀色的眼睛充满了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力。
就在众人被季泽煜的笑容惊艳时，他随着音乐微晃身体，轻松自在地开始跳主题曲舞蹈。
一开始，大家压根就没有对季泽煜抱有期待，而且今天他自嘲的态度还算不错，黑粉们也打算嘴下留情，只要别太辣眼睛就行。
然而，十秒钟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季泽煜一改往日肢体僵硬的形象，每个舞蹈动作都完成得恰到好处，配上英伦风的制服和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的阳光一般，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歌曲的高\潮部分，季泽煜的舞蹈完成得尤为出色，肢体线条流畅，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踩在节拍上，丝毫不输给刚才的卫逸辰。
舞蹈结束后，全场沉寂了三秒钟，尔后爆发出了响亮的掌声与喝彩声。
“我靠，这还是我认识的季泽煜吗？！”
“小煜进步好大啊，我的天……”
“帅哥认真跳舞原来会变得更帅，啊我死了！”
陆南昀怔愣地看着舞台中央的少年，眼底带着一抹诧异。
这时，万泷凑到陆南昀耳畔，小声地说：“南哥，刚才我好像看到季泽煜错了好几个动作，是我看错了吗？”
他说得没错，季泽煜确实错了好几个舞蹈动作。
正常人不可能看一遍就能学会整支舞蹈，季泽煜也不例外，所以他把注意力放在辨识度强的舞蹈动作，以及高/潮部分的舞蹈动作，减轻了记忆的难度。
除了这些动作之外，他完全是凭着自己十多年的舞蹈经验在跳舞，那些记不住的部分，他全都用其它动作替代了。
季泽煜在选秀节目奋斗了八年，他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
在舞台上可以出错，但绝对不能影响表演的完整性。
好在观众们对主题曲舞蹈没有那么熟悉，加上他们的注意力被季泽煜的颜值吸引，所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陆南昀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一开始也以为季泽煜进步飞速，但后来错的几个简单动作又让他觉得这只是错觉，废物怎么可能努力呢？
卫逸辰目光深邃地看了季泽煜一眼，显然他的想法也和陆南昀一致。
“哇哦，两位选手的舞蹈都很精彩！”主持人惊喜地看向季泽煜，“小煜，我刚才听到台下有人说你进步很大哦。”
“谢谢大家。”
季泽煜礼貌地向观众鞠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的直播中，再也没有人让他表演才艺。卫逸辰坐在他身旁，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神却若有所思。
营销峰会结束后，季泽煜赶紧远离卫逸辰，目光在人群中锁定祁傲东，快步走到他身旁，对他说：“一起走吧。”
祁傲东看到季泽煜，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以前的季泽煜是狂妄自大的，根本不屑与自己说话，而且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的舞蹈水平。
在祁傲东看来，和季泽煜主题曲考核时的水平相比，他刚才错的那几个舞蹈动作根本不值一提。
难道季泽煜终于变得有上进心了？
祁傲东缓缓开口道：“你……”
他想说“你的舞蹈进步很大”，却忽然听到了季泽煜轻声的自言自语：“靠，我也太牛了！居然真的糊弄过去了。”
“……”祁傲东一时语塞，“糊弄”这两个字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节目组给选手们包了一辆大巴，让他们一起回电视台，继续录制《星途闪耀》。
陆南昀坐到车上后，所有人自动远离他，就连他的跟班万泷也刻意坐在他身后的位置。
原因无他，只因为季泽煜每次坐这种大巴，都会强行坐到陆南昀旁边，不让他坐他就会闹脾气，搞得众人十分尴尬。
所以大家都默认陆南昀旁边的座位要留给季泽煜，这也是营销峰会上陆南昀旁边会有空位的原因。
陆南昀眉头微皱，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心中再度泛起对季泽煜的厌恶。
正在这时，季泽煜背着黑色挎包，懒洋洋地上了车，身后跟着祁傲东。
“南哥，他来了。”万泷在陆南昀身后小声地说，“你自求多福。”
“闭嘴。”陆南昀的语气十分不善。
季泽煜环顾一圈，心里盘算着坐哪个位置才能同时离两个主角远点。
几秒钟后，在众人的视线中，季泽煜走过陆南昀身边，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走到靠窗的座位旁坐下。
被无视的陆南昀怔愣了一下。
祁傲东惊讶地看着他：“你……”他想说你怎么不坐陆南昀旁边。
“坐我旁边。”季泽煜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旁。
祁傲东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季泽煜旁边。
他刚想说话，季泽煜忽然从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他。
祁傲东乖乖地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季泽煜顺势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对他说：“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但是今天峰会开始前我就想告诉你，咱们俩是一个公司的，不想被人说‘闹不和’这种闲话，就不要总是躲着我。”
祁傲东微微一怔，他看向季泽煜，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未曾见过的认真眼神。
另外一边，万泷见季泽煜选择和祁傲东一起坐，露出震惊表情，赶紧坐到陆南昀身旁，调侃道：“南哥，怎么回事，季泽煜今天居然没翻你的牌？”
“你会不会说话？”陆南昀额角暴起青筋，“不会说话就闭嘴。”
他巴不得那家伙离自己远点，越远越好！
万泷看了眼正在和祁傲东说悄悄话的季泽煜，小声说：“不过祁傲东那小子长得确实也不错，白白净净的……”
陆南昀冷声道：“关我屁事。”
然而他的余光却忍不住看向季泽煜的方向。
“还有，以后别老是冷着脸。”季泽煜看着祁傲东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在这种大型活动中，要珍惜每个出镜的机会，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才能吸粉。”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戳了戳祁傲东唇角两边，带着点调皮意味说道：“就像这样。”
祁傲东被季泽煜的手指戳得有些痒，忍不住笑了一下，充满冷感的长相顿时变得少年气十足，不过他很快又憋住了笑，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陆南昀收回视线，心情忽然一阵烦闷。
烦人精季泽煜终于远离他了，他本该高兴才对，心里却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令他十分不爽。
之前还口口声声地说“陆南昀我喜欢你”，这才几天居然就移情别恋了。
真是不要脸。
陆南昀感觉自己对季泽煜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南哥，你说他会不会是在欲擒故纵啊？”万泷忽然说道。
欲擒故纵？
陆南昀闻言怔住，几秒后，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呵，是吗，这家伙还真是诡计多端。”
季泽煜忽然打了个喷嚏。
祁傲东不像刚见面时那样戒备了，他从包里掏出一件外套，递给季泽煜：“别感冒了。”
季泽煜也不推辞，拿过外套盖在身上。
目睹这一幕的陆南昀冷着一张脸，心里想：呵，拙劣的把戏。
回到电视台之后，节目组把发下去的手机重新收回来，让他们去练功房练习。
季泽煜和祁傲东同一间宿舍，他们一起回宿舍换上B班的黄色T恤，这时，季泽煜问祁傲东：“小东，咱们接下来要练习什么？”
“……”祁傲东心想自己大概是脑袋坏掉了才会觉得这家伙有长进心，“首次公演，咱们同一组的。这你也能忘？”
“我记性比较差。”
季泽煜挠了挠头，忽然愣住，重复了一遍了祁傲东的话：“你是说……首次公演？”
在原著中，全网黑的季泽煜在首次公演表现惊人——“惊吓”的“惊”。
他选了一首难度最大的歌曲，霸占着C位不放，实力却差得一塌糊涂，带领整个小组走向深渊，贡献了年度最知名的车祸现场，在视频网站的鬼畜区成了宝贵素材。
也就是从这次公演开始，季泽煜的人品和实力都遭到全网谩骂，口碑崩盘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彻底成了“划水废物”的代名词。
“对啊。”祁傲东奇怪地看了眼季泽煜，“咱们上周已经分好组了，你是C位，你不会连这都忘了吧？”
“那……”季泽煜试探地问道，“距离公演还剩几天啊？”
祁傲东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头：“三天。”
原著里，季泽煜挑的歌曲唱和跳的部分都不简单，队形走位更需要长久的磨合，想要在三天时间内完成这个表演，可比在舞台上模仿几个动作糊弄人要难多了。
“咱们现在排练到什么程度了？”季泽煜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比如队形之类的……”
“广场舞的水平吧。”祁傲东的话语将季泽煜推入深渊。
祁傲东仰头喝了口矿泉水，喉结滚动了一下，尔后他看向季泽煜，缓缓地说道：“我们重在参与——这句话可是你上周说的。”
季泽煜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他忽然觉得，这趟穿书之旅……好像是地狱模式的。